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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平淡生活-第18部分

小说: 平淡生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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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优没再跟他们争什么,她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有口说不出。她想人家信诚
公司那么大的老板怎么会有兴趣见你呢。你在仙泉开那么个小店以为了不得,人家
说不定连仙泉这个地方都没听说。可这些话优优说不出口,说了又怕姐姐姐夫不高
兴,以为她办不成事还要找理由。
这本来是亲人团聚的一顿饭,是幸福快乐的一顿饭,优优孤独了几个月,终于
见到大姐了,但这一刻,她,她大姐,还有她姐夫,三个人都不开心。
那天晚上她让大姐睡在她的屋子里,她特别想陪着大姐聊聊天。她们那天一直
聊到后半夜,直到大姐聊着聊着自己睡着了。优优看着大姐笑,笑完她也睡着了。
第二天优优醒得特别早,醒来发现自己睡觉的姿势一夜都没变,她始终蜷缩在
大姐的怀抱里,大姐也一直搂着她,睡了半宿连身子都不曾翻。
优优从大姐怀里钻出来,轻手轻脚生怕吵醒大姐了。她抬头看一眼大姐熟睡的
脸,这一看可把她吓坏了。大姐的鼻子不知何时出了那么多血,那已经干掉的鲜血
把优优的肩膀都染红了。
优优尖声叫起来:“大姐大姐你怎么啦!”她摇着大姐摇不醒,打开门光着脚
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姐夫,走道上过往的人全都惊讶地看着她,谁也不知
道这孩子受到什么惊吓了。
在送大姐去医院的半路上大姐醒来了,醒来后先是惊疑地四面看,然后问优优
这是哪儿。优优哭得说不出话,她还以为大姐再也醒不过来了。
在医院医生给大姐打了针,还给大姐输液开方抓了药,打的吃的一大堆,都是
姐夫出的钱。优优看见他钱包里确实就剩那么几张票子了,她看着姐夫一张一张地
往外掏,优优差点哭出来,她差点给姐夫下跪磕个头,谢谢他救了她姐姐!
到中午医生说大姐没事了,你们可以带她回家了。医生也看出他们没有钱,所
以也不劝他们住医院。
他们带大姐回旅馆,走出医院时优优胆怯地问姐夫要不要叫个出租车,姐夫摇
头说不要了。他把大姐背在肩上小步走,连公共汽车都不坐。
那天下午姐夫对优优说:你大姐这样子你也看到了,我反正该做的也都尽力了。
现在我也没钱了,下次她要再这样我也只能随她了。
姐夫说这话时脸色沉沉的,想抽烟可烟没了。他的眼睛没有湿,可声音分明是
有几分哽咽的。
优优下午去公司上班了,同屋的老张问她大姐接到了没。优优没说接到没接到,
开口第一句就说想借钱。
她说老张我想跟公司借点钱您说能借吗?
“借钱?”老张马上摇了头:“这恐怕不行吧,公司借钱给职工用,这种事还
真是没先例。”
优优不说话,也没哭。她想,在这里哭什么!
老张也马上把话题移开了,没问优优碰上了啥难处。也许怕问多了万一优优开
口向她借,借与不借都难堪。
老张说:“刚才办公室李秘书过来问你在不在,说董事长晚上有个活动让你参
加呢。”老张看看优优发白的脸,又跟了一句说:“你要参加不了就跟李秘书去说
一声。”
大姐还病在旅馆里,这种事她怎么还能参加呢。但后来优优还是参加了,那天
请的还是她最早陪过的侯局长,侯局长正巧到北京来开会,信减公司自然不会放过
他。据说侯局长虽然只和优优见过一次面,但不知为什么印象特别深,所以这次是
侯局长亲自点的名,一定要优优来喝一杯接风的酒,陪他忽悠几句散散心。

第二卷 第一章
?无论接风酒还是送行酒,优优都不是第一次。她的酒量虽然没长进,但酒风酒
胆已经练得差不多,三杯五杯都是一口进,喝完之后还给人家亮杯底,她好像越来
越喜欢表演出一种男人的英豪气。
但这回似乎不同了,优优刚刚喝了一杯酒,脑袋便有些昏沉沉。凌老板见她今
天的情绪不对头,便离席把她叫出去。一出门老板就把面孔板起来,问优优今天怎
么啦。优优说今天家里出了点事。老板说家里出事回家说,不能挂在脸上给客户看,
你接待客户也不是一两次了,这个规矩你应该懂。优优说:董事长,我家里现在有
了难,我大姐病得快死了。我是我大姐养大的,她病了我不能不管她。董事长不愧
是商人,马上明白优优的意思了:你是不是缺钱啊?见优优低头默认了。董事长沉
了一会气,说:这样吧,这个侯局长上次就说他挺喜欢你,你愿不愿意今天吃完饭
再陪陪他?你只要让公司的客户高兴了,公司也不会亏待你。
优优也是个聪明人,她先说了一句感谢的话,然后又接着往下继续问:“那呆
会儿侯局长……他需要我陪他做什么?”
董事长的面孔挺严肃,他的语气也正派得很。他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他想
让你做什么,我想他会跟你说。你要能做你就做,你不能做或者不想做,你就不要
勉强做。反正你自己看,你现在要是真缺钱,有些事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不过你
自己定。你要对钱无所谓,那就陪他去喝喝酒,唱唱歌,然后你就说你家里有病人,
跟他说一下你就可以回家了。”
董事长这番话说得很技巧,说得左右逢源上下不沾,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
没讲明啥意思但意思全有了。自然,优优也全懂了。
优优说:“哦。”
也许优优在做出这个表态时,自己也并不明确她究竟表了一个什么态,是表示
要能做我就做,还是表示不能做我不会勉强做?她心里并不明确的。在凌老板的感
觉上和她自己的内心里,都是不太明确的。
但凌老板也没有再追问,他若有若无地点了二下头,就转身回到了包房里。
优优和凌老板重新坐回酒桌后,那顿饭的速度突然变得快起来。优优注意到董
事长和侯局长互相交流的眼神中,显然在心照不宣地说什么,然后侯局长就吃得很
潦草,酒也不再多喝了。董事长也催着餐厅快上菜,菜一上完这顿饭就匆匆结束了。
众人纷纷离了座,董事长陪侯局长走在最前面,优优和李秘书,还有董事长的那位
病公子,一行人跟在他后面。凌信诚这一顿饭几乎没出声,出了餐厅才与优优聊了
几句天。他看上去只有和优优在一起,才有一点说话的兴趣了。
但优优此时却没兴趣,她的注意力都在前面主宾二人的背影上。她看到他们在
咬耳朵,侯局长边听边点头,然后董事长突然回头叫儿子,他说:小诚你过来。凌
信试就过去了,父亲又跟他咬耳朵。优优看到,凌信诚一言不发只是听,连个点头
称是的动作都没有。
他们在酒楼门口分手时,董事长招呼优优和侯局长坐一辆车,他自己则和李秘
书往停车场的另一侧走。侯局长的车子开动时,优优才发觉开车的竟是凌信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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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信诚一言不发地开着车,开往何处他似乎很清楚。侯局长和优优坐在后座上,
慢条斯理地聊起来。侯局长问优优今年多大了,是哪里人,来北京多久了,除北京
外还去过哪里呀?南方。北方、上海、广州之类的。优优简简单单地回答着,态度
还是很配合。侯局长又问:现在挣钱不多吧,挣的钱一个人够花吗?优优沉默了一
会儿说:我姐姐最近生病了,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有钱给她治病呢。侯局长马上说:
要不要我帮忙?优优沉默着没回答。侯局长说:这样吧,回头我给你办张卡,你需
要钱了可以从卡里拿。
优优不知该说什么,该谢谢还是该谢绝。她局促地扭头看窗外。窗外的天开始
下雨了。
他们的车开到了一家漂亮的饭店前,凌信诚到停车场里去停车,侯局长就带着
优优进去开房间。他们登记完房间凌信诚也进来了,三个人便一起上了楼。
这间房是个双套间,一进屋侯局长就对优优说:这里有洗澡间你还不洗个热水
澡,这洗澡间你会用吗?优优愣了一会儿说不会用。侯局长就耐心细致地教给她—
—淋浴盆浴各怎么用,冷水热水都怎么调,浴液发液该怎么使,教完了,他亲切地
拍了拍优优的脸,说:“会了吧?”
那个澡优优洗得特别慢,慢得像在故意拖时间。她需要用时间和热水,慢慢让
心静下来。
她擦干身体后对着镜子看自己。如果后来我没猜错,她那时应该是想到周月了。
因为她想到了五年前,第一次见到周月后,她回到家也这样赤身裸体地照镜子。
两个镜子是不同的,酒店的镜子又大又宽又明亮,比过去她家那面老镜子强多
了。镜中的优优也不一样,五年前她还是个连胸都没有的小瘦干,而现在她已经是
个大姑娘。她的身材发育得刚刚好,身上没有一块多余的肉。皮肤也紧紧的发着亮,
乳房挺挺的像两个圆苹果。这些本来都是留给周月的,哪怕一时找不到他,她也要
为他留着的。她想万一他们重逢在某一天,她惟一能拿出来奉献的,只有这个完整
干净的身体了!
她最后地凝视着这个身体,想要记住那洁净无暇的感觉,她在镜中仪式般地与
自己告别后,还是走出了卫生间的门。接下来的情景她后来并未向我细述,但我能
想见她的童贞失去得非常痛苦。她说她没想到表面精明温和的侯局长上了床就成了
个谁也不认识的疯子了。优优跟我说到这里,话语就变得时断时续地僵涩,几乎每
一两句进展,都要跨越不堪回首的间隔。
她告诉我:“他是喜欢玩那种的。”
我隐隐猜到了,但我还是问:“哪种?”
“就是那种。”优优停下来,半天,才不情愿地解释说:“他是个虐待狂。”
然后她就沉默。
我也沉默,犹豫着该不该问下去。
后来我还是问了:“那你……能接受吗?”
“我反抗了。”优优说:“我踢他,推他,我还叫。可我越反抗,他越有劲,
他把我按在床上,使劲打我。我们两个人打了半天,后来我累了,没劲了,我想,
就这样吧,他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优优停了一下,不敢看我的眼睛,但她又补充地承认:“我当时想,早点完了
吧,早点完了他就会给我一张卡了。我不知道他会在卡里放多少钱,但我想,既然
是卡,总不会太少吧。”
“第一次,和一个男人有性关系,留给你的记忆就很不好,”我问:“对吗?”
优优没点头,也没摇头,她甚至不把目光对着我,她说:“我当时就忍着,我
没想到那么疼,比开始他打我还要疼。后来我哭了。”
“疼的?”
“不是,我突然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一下,想到周月了,我就哭了。
我觉得我对不起他,我再也不配他了,我再也成不了他的人了!”
优优终于说到了周月,而且控制不住地变了声音。本来她一直不想在我面前哭
的,她一直试图用超然物外的口吻,平平静静讲述她的人生,就像讲述一个漠不相
干的故事,讲述一群漠不相干的人。她似乎一直避免让这些过往的故事过往的人物,
搅乱她现在貌似平静的心情。
我们依然是在“平淡生活”的一个角落,谈到优优初夜的经过。那天晚上我和
优优分手之后,我真的难过了很久很久,几乎一夜反复思想这件事情。最令我感慨
的不是优优为治姐姐的病而不惜“卖身”,也不是优优被一个道貌岸然的暴君摧残
的痛苦,而是那个周月。如果不是我亲闻其事亲见其人亲睹其泪,我也许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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