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郭家圣通-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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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闻,大司徒未娶亲,乃是有隐疾。”郭圣通叹息,“我本还想与你做个儿女亲家。”
“初时是耽误了,后来,是厌倦了。”
“且随我走一走吧,我想去看看黄河。”
“诺。”
…………
刘疆忙完琐事,却不见了太后。
他不让人声张,只是自己走上了黄河之畔。然后便看到了黄河渡口,那迎风而立的两人。
“陛下,”已然不再年轻的程立道,“风大,是否请太后同相父回来?”
“莫,”刘疆叹息,“其实我知道一些事,我懂,可我不愿去想,也不愿去说。”
“恩?陛下是在说什么?”程立疑惑了。
“莫问,莫让人靠近黄河。莫让人乱传,违令者,斩!”
…………
黄河,奔腾呼啸,千年不改。
此情此景,却令人一扫胸头烦闷,得了片刻爽快。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大江东去,浪淘尽’,其实,我们不过是那浪头,看上去十分耀眼,下一秒却要被后浪湮灭。”郭圣通叹。
“太后已然做了很多人毕生无法做到的事:劝农桑,薄赋敛,立凤卫,迁都城,省力役,重著述,开科举……”
“科举是陛下开的。”郭圣通道。
“太后说是,那便是吧。”邓禹并不勉强。
“这些年,多谢你的扶持。我乃妇人,很多决策,都是由你提出,我再迎合。如此,你的仇人怕是不下百十。征公孙述后,你欲娶亲,却因农桑之改,而致新妇还未过门便死于闹市。十年前,又因薄赋之事,致使新妇刚刚定下纳娶便猝死。之后更一一不足而道。这十余年,你被无数次刺杀,重伤七次,两次濒死。我母子二人欠你良多。回想当年在旬邑,也是因我败坏了你的信誉,不然在征公孙述时你便可以领兵,立下不世之功。供后人传颂。”
“我只是为了百姓罢了,再说功也好,过也罢。总归就是那么回事。”邓禹忽然一顿,“只是……”
“只是什么?”郭圣通问。'。。'
“无他,风大,请太后归去吧。”
…………
看似平静无波的湖面,内里,暗潮汹涌堆积……
永昌十五年二月,伏波大将军马援陨于壶头山,终年,五十二岁。
这消息如一声惊雷,将蓟城的天空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郭圣通手中的针猛然扎进了手中,她来不及呼痛,泪水便模糊了视线:当年,那个风尘仆仆的文士仿佛又出现在她眼前。
不认识马援的人,是永远不懂,他这样的人永远保持着赤子之心的人,是有多么的可贵。
马援十二岁早孤,选择去了边郡放牧苦行。后来游走于隗嚣、公孙述与刘秀之间,认定刘秀是明主后,便毅然追随。
他没有氏族朋友,如同一匹孤狼,在平定凉州,安定陇西之后,又远征交趾郡,然后平定岭南,将古南越国土著收复。两年后,终于胜利还师在蓟城休息了不到三月,又请命去追杀匈奴。
早在迁都之前,郭圣通便已将匈奴杀退回了自己的地盘,此时老将马援要请命追杀匈奴。
或许对于马援来说‘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将是他毕生的追求和无上的荣誉。可对于郭圣通而言,她惟愿这些功臣们能平平安安,安康老死。
匈奴退回后,便意图一统西域。
自汉武大帝时,张骞出使西域开创了丝绸之路,到汉宣帝时刘询刘病已时,便全盘接管了西域。在其设置都护。而之后,外戚掌权,汉朝国力开始萎缩,竟再无力接管西域。开始西域诸国国王还觉得很自由,没想到等匈奴败退之后,竟第一件事就是拿他们开刀,想灭了他们的国家,一统西域,再同汉朝抵抗。
马援想追打匈奴,刘疆立刻给了他三万精兵。不消几月,马援便将匈奴大退,匈奴人无奈只能逃往捷列克河等地,去抢掠白皮肤蓝眼珠的夷人地盘去了。
马援此战还没杀的尽兴,匈奴就跑了,于是,没杀够的他,听闻武陵郡蛮夷部落反了。便上表于刘疆,要求在此出征。
老实说,马援胜的太多了。而且,几乎未曾败过。刘疆并不认为区区几个蛮夷便能奈马援若何。于是便很痛快的答应了。
就连郭圣通也没看出什么不妥。
殊不知,便是这一次轻易同意,却断送了马援的性命。
刘疆来到长乐宫中,看到了郭圣通。
他想着,过来第一件事是想抱住她,如同他极小的时候那般,钻进她的怀中,闭一闭眼。或是,将心头的难过讲于她听的。可是等真的看到了她,他却犹豫了。
“陛下来了。”郭圣通将手中针线搁置一边。
“我来了,”刘疆道,“阿母,伏波将军马援死了。死在壶头山。”
“在下隽时,马援和耿舒两位将军曾分别给我上表:马援将军说走壶头山更好,虽然路途险,但很近,可以减少粮草。而耿舒将军说,走充县虽然远,但路平坦,安全。我最后选择了马援将军的路线。”刘疆道,“最后,大军在壶头山中,遭遇蛮兵埋伏,壶头山山路极险峻,水流极湍急,无论是怎么走,都举步维艰。且,在壶头山中。大军遇到了瘟疫。马援将军也染了疫病,最后困死山中石洞里。阿母,我要主持且准备科举等事宜,阿母能否亲率大军出战?一壮我大汉士气?”
…………
永昌十五年,三月初七。
郭圣通领军出战。看着郭圣通远去的身影,刘疆长叹一声:“阿母,莫怪我。”
四月,相父邓禹急病,刘疆怜其辅助教导之功,特命太医署,住在邓府,为其诊治。
未央宫中。
刘疆下朝后,拉开了隔间。隔间的内,邓禹被绑的严严实实堵了嘴,扔在地上。
“陛下,”程立道,“需要给相父进食否?”
“不,”刘疆道,“命人今夜放松警惕,让邓成逃出去。”
“陛下。万一他乱嚷嚷……”
“不会,邓成只会去找阿母。”刘疆叹息,“阿母太聪明,太厉害了。我的借口,她一眼就能看穿。可是,不如此,我又能怎么办?阿母如今正值壮年。她身子也十分之好。近来我总能听到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对我不断的说‘杀了她,否则,她会夺了你的天下’。明明这天下就是阿母为我守护,亲手交到我手上的,明明我也是她精心养大的。可那声音,我却开始信了。阿母必须离开,必须离开,这样,我母子二人还能做母子。否则,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其实他知道,脑海中的那个声音根本就是他自己。他的阿母总是那么强大,强大的让他纵使身为帝王,也忍不住质疑自己不够格。
她总能想到他前面去:比如科举,比如接下来的,如何不再分封。
他知道他的丑陋,明明桩桩件件阿母都是为了他考虑的。可他却害怕了,怕有一日,阿母会越过他去,怕有一日,他与阿母政见不合,会产生分歧。
两人之间,若他弱一些,没主见一点,若阿母弱一点,都不会让他觉得如此惶恐。
强者与强者,一个是帝王,一个是帝王之母。这样的身份,他不安极了。
思来想去,最后,他只能用这等无耻下作的法子,在一切还没有酿成最坏的结局之前。同阿母远远地分开,以求,还能不完全破坏母子之情。
…………
四月十日。郭圣通终于平复蛮夷之族,却见邓成风尘仆仆而至,望她便下跪拜倒:“娘娘,娘娘,求您救救大司徒!他快要死了!”
郭圣通闻言,竟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邓禹对她而言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刘秀死后,臣强主弱。四大辅臣中,耿弇虽是儿女亲家,但是个武将,杀敌犹可,政事却不通。寇恂是北地之人,但身后利益关系也是错综复杂。算来算去,她能全信的,也不过刘黄与邓禹二人。
刘黄不必说,她的确是可靠的,但却在政事上一窍不通。而邓禹,便成了她最佳的伙伴。许多措施她都是借邓禹的口提出,然后再加以施行。
也因此,邓禹屡遭氏族之人暗杀,不仅孓然一身,还落下了无数伤痛。为了更好的效忠于她,他还将家主之位让给了别人来做。如今,邓禹却是要死了?
郭圣通醒转后,便听闻,是刘疆抓了邓禹,原因却是,有人告诉他,是邓禹害死了他的阿父。一直未娶,却是因为心怀龌龊,企图主母……
郭圣通一时心乱如麻:是谁,是谁竟然知道当年刘秀之事?是程立?不,她虽然把程立给了刘疆,也让程立完全效忠于刘疆,但程立不是那种不能保守秘密的人。更何况,刘秀之死,程立也有责任。可,那又是谁呢?竟然潜伏了那么多年,竟然……
刘疆,他居然想为刘秀报仇。也难怪,父子天性终究无可避免啊。
郭圣通心乱如麻,干脆将大军交给了副将赵伊。自己随邓成快马加鞭往蓟城而去。
…………
听闻郭圣通求见之时,刘疆还有些紧张。
那所谓的谋杀刘秀之事,全是他编的。他知道,以阿母的智慧,是不可能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的。但,这样的想法更让他无地自容。
只是,有一事出乎了他的意料。
郭圣通进殿,屏退左右后,竟没有同他想的那般失望的看着他说些什么。而是深吸一口气,跪在了地上。
“阿母!”刘疆在这一刻后悔了。他慌忙跪下,“阿母我错了,是我乱想,是我胡乱……”
“陛下,”郭圣通道,“你长大了,从刚刚出生那个懵懂孩子,长成了如今的帝王。阿母很高兴,但,阿母告诉你,你父皇的死,同相父无关,乃阿母所为。”
只一句,刘疆颓然跌坐在地:“阿母!”
郭圣通回来路上,已同系统说好,已脱离系统为代价,让刘疆看到前世今生的影像:“乱世之中,若无相父扶持,我母子岂有今日?无论是何人所言他害死了你父皇,我只告诉你,是假的。你父皇的事,我本一生不愿对你提起。只愿他始终在你心头保持那个光明正大的形象。如今,却是不能了。”
“阿母……你在骗我!”刘疆大喊出声,“怎么会?史官记载,你甚爱父皇!携我出征蜀地,为父皇报仇,当年还为父皇守邯郸城池,还千里送食于父皇。你,你为了相父,竟然说出这等谎言?阿母,我明明应该高兴我的计谋实现了。可为何心头却这般难过?阿母,你竟然不惜说是自己害死了父皇。”
“我乃千年孤魂,”郭圣通道,“疆儿,我与刘秀有宿仇。永世无法消弭。”
她终于按下了销毁系统的按钮。前尘往事终于在刘疆面前一一浮现:上一世,那个天真浪漫的郭圣通嫁于刘秀……生子……被废……
而他刘疆,一生都未曾得到刘秀真心的疼爱。
这一切,这一切,都超出了刘疆的预料。为什么会这般?为什么会这般?
然后,他看到了今世的郭圣通,她步步为营。在刘秀中毒之后,决定用药送她上路……
慢慢的画面破碎,郭圣通听到脑海中叮咚一声响,那系统也破碎了。刘疆抬起头来: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的阿母,是让他新生的人,可也是他的杀父仇人。
他崇拜的父皇,前生对他冷眼相待,可今世却至少在父皇死前,还是念着他的。
“我后悔了,”刘疆道,“这些事,我宁愿永生不知。”
若是永生不知,他便可以永远以为:他的父皇爱着他,他的阿母爱着父皇。他已然为父皇报仇。
“我有猜过,是谁告诉了你当年的事,”郭圣通道,“又有想过,是不是你根本什么都不知,只是要让我走。其实疆儿,自你长大后,我也想要离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