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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女出阁-第1部分

小说: 馨女出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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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浣儿
申明:本书由 (。。)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章

南宁宁宗年间

天才刚破晓,住在临安城西的王媒婆却已经起床梳妆打扮,嘴里还不住哼着小曲儿,心情显得愉快极了。

王媒婆,临安首屈一指的媒婆,提起作媒娶亲,临安城上下所有人都会想到她,听说她做过的媒,上从贵族、官家,下至商贾、平民,没有千对也有百对,连当今宰相千金的婚事都少不了她呢!

虽然王媒婆做了这么多媒,成就了无数好姻缘,但有件事却一直让她此以为憾,那就是没能替鼎鼎大名的江南四公子作媒。

何谓江南四公子?

没听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古有孟尝今有江南”,这江南可不是鱼米江南,而是指江南四公子。

众所皆知江南有四大家:执全江南、乃至江北点心牛耳的玉家“玉品斋”,后钦赐为“御品斋”;总湘绣大成的练家“湘坊”;统天下书籍典藏、纸品之最的文家“紫宣堂”,以及理古今音律之谱的乐家“扬音阁”。所谓四公子,正是“玉品斋”的玉穆,“湘坊”的练锦、“紫宣堂”的文昊和“扬音阁”的乐扬。

这四公子论相貌自是不必谈了,个个风流倜傥,卓尔不群;论学问,四人皆是两榜进士出身,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诗词歌赋无所不精;论家世,江南四大家还不够瞧吗?有人这么说,“娶妻当娶五姓女,选婿当选四公子”。几乎所有江南的名门淑女、公侯千金,无不以嫁四公子为生平大愿,而放眼大江南北的王侯商贾,莫不视四公子为乘龙快婿,所以每天到四大家提亲的媒婆络绎不绝,甚至踩坏了好几个门槛,但迄今仍无人能谈成亲事,这当中自然包括王媒婆在内,为此,王媒婆在经过月老庙时总不够嘀嘀咕咕,抱怨上好半天。

但或许是月下老人听到了王媒婆的嘀咕,也或许是王媒婆的名号实在太响亮,那四大家竟然不约而同找上门来了,而算算时间,今天应该就可以将四大家的亲事说定,这怎么能不让她高兴呢?

想着,王媒婆又哼起小曲儿,一面穿上紫背子。提到紫前子,王媒婆可神气了,这全京城,可只有她王媒婆一人够得上格穿紫背子,至于其他二流、三流乃至不入流的媒婆,可只能拿着青凉伞遮遮风避避雨,想穿紫背子……哼!等下下下辈子吧!

眼看时辰将届,王媒婆趾高气扬地坐上软轿往“玉品斋”方向而去,临走前不忘绕进素有媒人巷之称的西小衙,让那些闲得猛嗑牙的媒婆瞧瞧,她王媒婆可正要给江南四公子作媒哪!

轿子摇摇晃晃走着,还没到“玉品斋”,王媒婆大老远便看见了那斗大的钦赐“御品斋”三字,因为这是皇帝老爷吃了玉品斋的糕点,连声赞好,特赐名“御品斋”,并令玉品斋按时进贡、差人进御膳房做事,让玉品斋本就响亮的名号更加如日中天。

王媒婆大摇大摆进了玉府,见着了正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的玉老爷子。

“老爷子万福,王媒婆给您请安来了!”

乍见王媒婆,玉老爷子脸上的不耐烦顿时化成着急,“如何?那苏老头儿的意思如何?”

王媒婆笑得嘴都合不扰,“当然是一个字,好!好!好!老爷子肯娶他闺女当媳妇儿,这是他前世修来的福,他还有什么不好的?”

“那苏家闺女的意思呢?”

“正如同老爷子那天所见,苏家恬儿姑娘孝顺、乖巧,除了有一手好厨艺外,更是生得沉鱼落雁,我见犹怜,她爹亲口允诺的事,她怎么会有意见?”

玉老爷子大喜过望,心想不但讨了房手艺精湛的媳妇,还能得到苏家饼铺糕点的祖传秘方,连忙命人捧来一支翡翠玉钗、一份细贴子,还有一锭金元宝,“这玉钗是送给苏家闺女的定礼,这份细贴子烦你替我拿给亲家翁,至于这元宝就是你的谢礼。当然,等亲事办妥后,另有重赏!”

王媒婆千恩万谢,领了元宝拿了细贴子和定礼出门,直往苏家饼铺回礼后,再转往练家“湘坊”。

“练老爷子万福,王媒婆给您请安了!”

练老爷子看也不看王媒婆一眼,迳自端起参茶边喝边说:“杨家那边怎么说?”

“杨老爷高兴极了,您瞧,这是杨家回的细贴子。”王媒婆急忙递上城北杨家的细贴子。

练老爷子接过贴子,却直接往旁边一扔,似乎不屑一瞧,“若不是英儿不长进,堂堂练家怎么会去娶穷酸户的女儿做媳妇?”

王媒婆知道这练老爷子素来脾气不太好,为了儿子、女儿的事也大伤脑筋,因此只有陪着笑脸说道:“那杨家绣坊纱织姑娘的相貌和品行是老爷亲眼看到的,而且她绣工独步江南,听说连皇后娘娘都爱不释手,如果老爷子能娶到这一房媳妇儿,相信对老爷子和少爷的事业,一定会有所帮助的。”

练老爷子冷冷一哼,脸上仍旧没有一丝欢喜之意,“这是细贴子和白玉簪,你拿去给杨家作回礼,至于这袋银子是给你的。”

王媒婆勉强挤出一脸笑意,领了东西后,便一溜烟往外走,仿佛那金碧辉煌的练家是会吃人的鬼屋似的。

办好了练家的亲事,王媒婆一声吆喝来到“紫宣堂”文家。

“老爷子、夫人万福,王媒婆给您请安了!”

文老爷子略略一颔首,“托你办的事如何了?那天见过唐家闺女后,我家夫人非常喜欢,希望能早点将亲事定下,只是不知唐家意向如何?”

“没问题,唐家经营书铺,以文结亲,怎么会反对呢?只是……”

“只是什么?”文夫人急忙问道。

“只是唐家诗意小姐希望少爷先对上这对联再谈亲事。”

文夫人闻言松了一口气,“这有什么难的?来人,把对联拿去给少爷看。”

不一会儿,仆人拿着那副对联回来。

王媒体接过对联,满意得直点头,“少爷果然才高八斗,居然一下子就对出来了。我这就去回礼,请老爷子和夫人等着。”

王媒婆急急忙忙来到唐家呈上对联,并交换细贴子,算是完成文、唐两家的亲事。

最后王媒婆风尘仆仆来到“扬音阁”。

“老爷子万福,王媒婆给您请安了。”

乐老爷子从一排古筝里抬起头,“等你好久了,柳家怎么说呢?”

王媒婆推出一脸笑,“柳老爷说不敢高攀。”

乐老爷不禁皱起眉头,“怎么?柳家回绝了?”

“也不是回绝,只是老爷觉得乐、柳两家差若云泥,柳家经营的是客栈这种庸俗生意,实在不敢……”

“什么门弟高攀的?柳老爷怎么会有这么迂腐的想法?难道我是那种眼高于顶、只重门弟、不问儿女幸福的人吗?回去告诉柳家,就说我很喜欢那柳家千金,希望她能来当我的媳妇儿,继承乐家的事业。”

那柳家千金的琴艺可是江南皆知,上过柳家客栈的人谁能不知那位隔帘抚琴、乐音动人的操琴者正是瑶琴姑娘本人?

王媒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又是鞠躬又是哈腰,取了定礼到柳家算是定下这门亲事。

黄昏时分,王媒婆疲累地回到家,但眉宇间的得意却是怎么样也抹不去,她小心翼翼将四大家的亲事写在纸条上,免得自己老眼昏花,脑筋一时糊涂弄错。

这时,一群昔日姊妹淘提着香鸡酒菜上门,开门见山便是道喜:“姐姐,恭喜了,听说你做了四大家的媒?”

王媒婆好不得意,扬了扬手中的纸条和满桌子的元宝银子,“可不是,你瞧瞧,王家配苏家、练家配杨家、文家配唐家、乐家配柳家,这四门亲事,简直是天作之合,天作之合。”

“正是天作之合,但没了姐姐,这天也不能合了。姐姐,我们几个姐妹敬你一杯,恭贺姐姐终于了却平生大愿。”

王媒婆不疑有他,接过酒杯便一饮而尽,接下来,众人又说了许多恭贺之词,捧得王媒婆飘飘欲仙,直忘了今夕是何夕,很快的便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一个月后,江南四大家同时娶亲。天还没亮,王媒婆便起床忙碌。

她先到四家走动走动,又到女方家活络活络,还不时叮嘱轿夫仔细小心注意仪节,最后她拿出那张一个月前就写好的纸条,看也不看就递给众位轿夫,“一会儿你们就照纸条上写的去迎亲,千万别弄错。”

王媒婆心中好不得意,却未曾发觉纸条上的嫁娶婚配离了谱……

洞房花烛夜,成对的喜烛照得新房内一片红亮。

苏恬儿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床沿,眼睛隔着红巾,直乐观勾地瞪视着紧闭的新房大门,一面握了握手上的短刃,准备等玉穆一踏进门,便要送他去见阎罗王!

什么江南四大家,什么皇帝老爷龙口亲封的“御品斋”,依她看来,不过是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的暴发户罢了!说什么看上她“苏家饼铺”的殷实,喜欢她苏恬儿的易牙巧手,说穿了不定还不是为了取得她家“雪霞凝露”的祖传秘方,好挽救御口斋日渐走下坡的生意!

苏恬儿恨恨地拿起短刃,使尽吃奶力气往床上那华美雅致的锦帐罗被戳去,心里第一千五百八十六次咒骂着御品斋里大大小小、上上下下所有的人,谁教他们要欺负苏家孤儿寡母……不,是孤儿老父。

他们硬是用不光明的手段,派那个光用口水就可以淹死人的王媒婆来提亲,全临安城的人都知道,王媒婆那张嘴可以将死的说成活的、让驼子愿意配瘸腿。

想她忠厚老实的父亲,怎么禁得起那滔滔不绝的口水攻势?自然糊里糊涂地就答应这门亲事,还把雪霞凝露的秘方也交她一起带过门。

哼!门儿都没有!

爹爹老实糊涂,她苏恬儿可不糊涂,哪会傻傻地坐以待毙,她打算一刀刺死那个玉家大少爷,要不让他去当太监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总之,她不会让御品斋称心如意的。

就在苏恬儿边想边恨得牙痒痒时,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跟着砰的一声,门被人粗鲁地推开,一个女子奔到她面前,不由分说,一把扯下她的盖头。

“你就是杨纱织?”

苏恬儿一愣,“你是……”

女子根本不给苏恬儿说话的机会,扬起手就往她脸上打去,“不要脸!原来就是你这贱女人抢走了我的练锦。”

苏恬儿满脑子只想着如何阉了那玉家大少爷,完全没想到会有一个女人冲进来,更没想到这女人说不到三句话居然就动手打人,霎时,雪白的俏脸上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指痕。

“你……你打我?”

“我不但要打你,还要杀了你!”女子说着立即扑向苏恬儿,撕扯着她身上的凤冠霞帔,嘴里不住叫喊:“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所以练锦才会不要我,才会移情别恋,如果没有你就好了、如果没有你就好了!”

苏恬儿被弄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什么练锦?那是最新命名的纳锦吗?她只听说过蜀锦和苏锦,可从没听说过有练锦。还有,这女人是谁?为什么一见面就打她,还说要杀她?想她长这么大,爹爹和已经死去的娘亲连骂也没骂过她一句,可现在却挨这莫名其妙的女人打?

想着,苏恬儿一把推开那女子,“你到底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为什么一见面就打我,还说要杀我?”

“我是谁?你去问练锦就知道我是谁!”

女子扯下苏恬儿头上的凤冠,猛揪住她的头发,疼得苏恬儿龇牙咧嘴,张嘴便往女子手臂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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