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史家公子-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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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哟,真是羞死了!翠缕进来,看见姑娘这样儿,抿嘴一笑,推推她的肩:“好姑娘,大爷让人来请你去看花呢,大爷弄来一盆子养在水里的铜钱草儿,端的喜人,您去看看罢。”
湘云抬手轻轻给了她一下,这死丫头!什么看花看草的,不知道弟弟哪儿来那么些道理,非说盲婚哑嫁的不好,特特儿今日把探花郎约来吃酒,让她‘相看相看’。
湘云咬着唇,红着脸再三想了,一跺脚往花园子里去——这些日子她是想明白了,便要放开了性情活,她本性就这样大说大笑不拘小节,若是还像以前那样作什么先思量算计,这一辈子又有什么意思!
湘云挺起胸,迈着大步就出去了,心道,她这般旷达洒脱方是本性,若是那人喜欢最好,不喜欢也罢,她如今有兄弟依靠,最多不过是赖在兄弟这里过一辈子罢了,反正墨哥儿不嫌弃她!
这一日天公不作美,任学金刚与史墨闲叙一两句,天便阴沉了下来。史墨兴致勃勃的邀他去花园子里松散松散,他知道史墨的意思,欣然允之,可心里头却有些失落,似乎是被阴沉的天气渲染了思绪。
任学金信步走着,回首间却被一个红色的身影点亮了天地,他想,他一辈子都记得那个刹那——雷声隆隆,乌云盖顶,黑沉沉的眼前突然出现了那样一个大步往前的女子,轰隆的雷声都不如她的气势磅礴,那份鲜明,一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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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黄道吉日,也是史墨和贾环随钦差回京的第三日,赈灾查访三月余,两个人都瘦了一大遭儿,只是却来不及缓一缓,无他,只今日是送妆奁到任家,陈于任家厅堂,显示湘云陪嫁之丰厚的日子。
几个月前两家就择定了吉日,正巧儿,这前后六个月最好的大黄道吉日的前一天也是个小黄道。大庆风俗,女方要在迎亲前一日送嫁妆往未来夫家,俗称晾嫁妆,能赶上前后两日皆是黄道吉日的好时候可不多,是以虽然仓促了些,两家也就定下了这日来。
可谁料宫中嫔妃行巫蛊之事牵扯到朝堂,虽然风浪不大,可贾家却是头一份儿大罪,查着查着似乎史家等几大家都被查出什么来,幸而圣上爱才,史墨又早分家出去了,便着令他和贾家分出来的小子一起随钦差出巡受灾府县,将功赎罪。任家以为赶不及婚期怕是要推延了呢,谁料正巧儿回来,虽说只提前了三日,可两府早就准备妥当了,倒也不慌手乱脚的。
因着任学畅娶妻的时候,梅氏的嫁妆是六十四抬,故而湘云的嫁妆不能越过大嫂去,便也是六十四抬,只是这六十四抬满满当当的,那装嫁妆的朱漆雕花直扛箱都比人家的宽大上许多,更不用说一水儿黄花梨的家俱了,那精致的千工拔步床就是任太太见了都满眼的喜爱赞叹…
送妆奁的下人是史墨特特在三个府里挑选的,都是精神的小伙儿,一样的衣裳,一样的步伐,比一般送嫁妆的队伍好看多,前中后的共六个容貌亲和的喜婆儿,一路走一路往里边撒油纸包好印着红喜字的喜糖儿,喜得围观的百姓一个劲朝队伍拱手,大声说吉利的话儿。
史墨骑着马喜气洋洋的在前头打头儿,听到那些吉利话自得的朝贾环挑挑眉,那意思,他的主意不错罢,让人把饴糖切开成小块儿,用油纸包了散给众人,果然吃了他的糖就甜了嘴,听听,吉利话儿都一串一串的!可比那撒铜钱的要高了去了。
“这才称得上十里红妆呐!”队伍走过去,有人咂巴着嘴赞叹。人群后头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悄悄从人堆里退了出来,追着那送妆奁的队伍跑了两步,忽然蹲在地上捂脸大哭起来。
窥这女子形容,不是贾探春又是哪个?今日果然是黄道吉日,上头的官员终于发话让把她们这些无人来接的罪家女眷放出了大牢。过去三个多月,贾家的罪行早一笔一笔的查清楚了,不仅贾家栽了,拔出萝卜带出泥,剩下的四王六公都被拘禁在各自府里,等待三司一家一家的查。贾家该严惩的都严惩了,利子钱也水落石出,可原本关在牢里的女眷却并没有一并放出去,而是只有亲朋使钱来赎才放人……一直拖到今日,女牢里又进了许多人来,贾家剩下的这些女眷才被开恩放出来。
贾家人心早已散了,出了女牢便各自寻各自的生路,贾探春思量再三,还是决心来寻贾环来,她知道贾环被连累出京,但想着表明了身份,环儿府邸的人总不会撵她,她能有个安身之处就可喜可贺了…谁料,好不容易徒步走到这边来,却正迎上史墨送妆奁的队伍,贾环与史墨一起骑马在前,探春一眼就看见了。
这……是湘云的出嫁妆奁?贾探春痴痴的望着那绵延的队伍,心里跟毒虫撕咬一般,不知不觉便泪流满面:若是她当初听了环儿的话,是不是今日十里红妆的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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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府里,元小舅没有亲自给外甥女送嫁,他怀里抱着个莲藕一般的小祖宗,一边儿忍受被涂了满脸的湿|吻,一边在心里头恨两个小兔崽子恨得咬牙切齿……
☆、97情深至此
“来来;喝口奶奶,好不好?”元澈搂着不断挣扎圆滚滚的小东西,把小木勺伸到嫩粉嫩粉的小嘴旁边。
木勺里是羊奶和御田里才有的碧粳米一起熬煮的奶粥,闻者就很香。可白胖白胖的小娃娃却不买账,手一挥就推翻了木勺,元澈慌忙又胳膊去挡。
得;又是一身衣裳。
元府里几个养过孩子的嬷嬷在一旁看得满头大汗,相互对看了好一会儿;一个嬷嬷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道:“爷,要不奴才们来罢?”
元澈额头上也都是亮晶晶的汗珠儿;闻言随意扫一眼,曼声道:“不用。你们站远点,屋里烧的这样暖和;别憋着小娃儿!”
几个嬷嬷默默的抹抹头上的冷汗,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这小娃娃是哪儿来的呀!怎么老爷这里会有小娃儿呀!这不会是老爷的孩子罢!天呐,王爷呀,这可怎么办呀!
她们都是内务府千挑万选出来的嬷嬷,既忠心又办事儿才会被王爷指派到爷身边儿,巴巴送去了北边,前几年才又跟着回了京,最是清楚王爷和她们老爷之间的事情——什么钟情肃王妃!这才是王爷心尖尖上的那位呢!为着这位,王爷千金之躯,在北边那极寒的地方摸爬滚打,受伤流血的,那赫赫的战功——还不是因为这位在北地么!要不然攒军功什么地方使不得,何必去那最危险困苦的地方!王爷对她们老爷的她们都看在眼里,谁承想不声不响的老爷这里冒出来一个胖娃娃,老爷还百般宠爱根本不加他人之手的模样!天呐,为首的嬷嬷只觉得脖子里凉丝丝的,这大好的脑袋不知道还能在上头呆多久……
“吃一口,就一口!来,啊~”元澈怕湿衣裳漆着孩子,索性连扒带抖的将棉袍脱下来踢下暖炕去,只穿着中衣小心翼翼的继续投喂。
小娃娃长得极喜人,肥肥的小脸上一双黑葡萄似得眼睛圆溜溜的湿润润的,小胳膊小腿儿跟藕节似得连在圆滚滚的小身子上,嘟着嫩呼呼的小嘴巴一个劲儿往门口那儿瞧,元澈喂十回得有八回是胸前的棉兜兜‘吃’了奶粥。
“呜~~”爹爹怎么还不会来呀?
胖娃娃等了好久,等的眼睛都酸了还不见爹爹和滚滚来哄娃娃,小嘴儿一瘪,拱到元澈怀里委屈的掉金珠儿了!
喂了这半天,厨房里已经端来三四回奶粥了,可小娃儿吃了还没有小半碗儿,元澈眉毛一挑,看一眼琉璃窗子外头的天色,搂住委屈的小胖猪猪,低声道:“什么时辰了?墨儿还没回来?!”
小黄门上前接过小碗儿,低头轻声回道:“禀老爷,少爷和环少爷被任府的亲家给留住了……兴许、兴许还得等一会儿!”
拍拍胖娃娃的圆屁股,元澈轻声细语的哄:“噢噢,不哭啊~”又蹙眉低喝道:“那还不去请!明儿才是正日子,今儿留住了算什么!任老头是老糊涂了!”
“是、是!”小黄门连声应下,垂首轻巧的快步跑出去,临出内室前还递给嬷嬷们一个自求多福的小眼神儿,被嬷嬷们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胖娃娃在元澈怀里乱拱,嘴里呜呜的叫着,可人疼的元澈心都软成一滩水了,小心把娃娃抱起来,生恐他憋着,摇着他足有五个小涡涡的胖爪爪逗他。
胖娃娃抬脸看这个很好看很好看又香喷喷的人,裂开小嘴小嘴儿冲他笑了一下。元澈捂住心口,哎唷,太可爱了!嬷嬷们也被这笑脸儿迷了眼,一个年纪大的嬷嬷没撑住,“嗳哟”一声叫出来,惹得小娃娃歪着头去找,那嬷嬷一张布满褶子的老脸硬生生笑成了一朵花儿,乐呵呵的嘴里“嘬嘬”的逗他,小娃娃给面子的咯咯笑起来,简直闪花了一屋子人的眼。
元澈一手揽着小娃娃,一手在炕头的百宝柜里囫囵翻腾,企图找个能当玩具哄小娃娃的物事,摸了半天,忽的在一个匣子里摸到一个温润细腻的物件儿,元澈眼睛一亮,把那东西拎出来,却是一把晶莹无瑕白如截脂的羊脂玉小剑!
小剑巧夺天工,一把玉剑对着光细看只有剑柄有祥云围绕的龙纹,那祥云里的龙环簇着一个几乎看不来的“斌”字,龙纹环绕着剑柄,正好让人握住不会手滑。
几个嬷嬷笑眯眯的看在榻上扭动的小白团儿,一个个眼珠子都长在上头了,直到当中最沉稳的大嬷嬷无意间搭眼瞧见那柄小臂长的玉剑——喝!倒抽一口凉气,大嬷嬷的心肝都快蹦到外头来,眼前一黑,心道我命休矣!
她那口气抽的实在是太大声了,另外四个嬷嬷抽空扫了她一眼,被她这幅背过气的样子吓着,才想起来她们现在杵在什么境地上。大嬷嬷一双曾经吓哭过小丫头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把玉剑,小娃娃举着玉剑笑的咯咯乐,大嬷嬷的眼随着那双小胖爪从左边移到右边,从上头移到下面,一只脚向前生怕小祖宗把那玉剑扔下床来来不及接住。我的菩萨唷,旁人不知道,她这跟在老爷身边近二十年的老婆子最清楚,那可不是一般的物件儿,是王爷十五岁随大臣安抚西疆的时候从昆仑山下的玉河中亲自捞到的籽料,王爷同亲卫一起在当地人带领下捞了多少籽料,才被王爷捞到这块无暇美玉,除了请御匠师雕琢,就连上头的纹路都是王爷亲自画出来的!大嬷嬷头都要炸了,老爷对这玉剑有多珍惜是人都看在眼里,要不是老爷每日都爱把玩一番,这玉剑的匣子也不会被搁在这百宝柜里——大嬷嬷心里捶胸顿足,深恨自己怎么就没先给挪到老爷的书房里去?
羊脂白玉素以温润细密、腻滑如羊油着称,胖娃娃显然很是喜爱这柄小玉剑,捧着抱着搂着,咯咯笑着不撒手,亲的玉剑上头都是口水。元澈双手成圆状虚环着他,心里头是极为满意的,自古以玉喻君子,玉有五德,仁、义、智、勇、洁,胖团儿喜欢玉剑,很好很好,日后必然是个磊落坦荡的君子!
大嬷嬷提心吊胆的看着,另几个嬷嬷以为她是怕摔了胖娃娃,都道大嬷嬷面冷心热,不约而同的想这炕宽大着呢,大嬷嬷这是杞人忧天了。哪知道大嬷嬷的心肝一会跳的极快一会又吓得慢半拍,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小娃娃高兴了,元澈瞟一眼站的远远的姿势怪异(←大嬷嬷)的几个嬷嬷,温声吩咐:“去拿奶粥来。”嬷嬷们慌不迭的去厨房端粥了,小厨房的火一直没停,新鲜的奶粥也是两个炤上一茬一茬的熬,生怕老爷吩咐的时候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