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第9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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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荣升军队总医院少将院长的李梅生畅声大笑:“老丁,你这狗鼻子挺灵的嘛,哈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废话!我知道老沈在你那儿,快请他接电话,否则老子的脸没地方搁了。”丁志诚痛苦地压低声音。
小郎中再次爽朗地笑了起来,说声你稍等就叫了声大哥电话,丁志诚大喜过望,知道李梅生嘴里的大哥就是被他尊为师傅和兄长的沈凤道。看来这回让他给蒙对了——原来,沈凤道一直不答应收李梅生做徒弟,李梅生不得已之下,称沈凤道为大哥,彼此相处久了,眼高于顶的沈凤道也逐渐喜爱上了这个勤学聪颖、医术越来越高超的小老弟,不管是在老南昌还是在叙府,几乎每次有时间就到李梅生家里喝上两杯,一起探讨些医理和心得,也顺便教给李梅生一些养生之道,两人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深。
果然,沈凤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老丁,还在泸州啊?”
“小弟快抓狂了,整个泸州城翻了个遍,全城军民一起行动,就是没有目标人物半点儿影子,实在没辙了,得到继山提醒才想到你回来了,于是立马向你求救。”丁志诚低声哀求,态度不是一般的谦虚。
沈凤道沉默片刻,轻声问道:“你能确认目标人物还在城里吗?”
“肯定在,那家伙被发现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暴露了。小弟接到急报后,立即下令全城戒严,四师的朝君老弟不到十分钟便封锁了全城,苍蝇都难飞出去。”丁志诚非常肯定地回答。
“以我的经验,只要此人还在城里,只有两个地方好藏身,一个是县政府或者警察局,一个是本地最高档的地方,比如首富家里或者最高长官家里,或者是最大最有保障的宾馆之类的。如果抓不到的话就接着搜,要是全城老百姓都真心实意地帮着你。你还担心些什么?其实做贼的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情况,不出十二个小时,你应该就有收获了。”沈凤道说完放下电话。
丁志诚一时间信心大振,放下电话后立刻发出一系列命令,随即抓起另一部电话摇通一个个老部下老同事,让大家迅速行动起来,展开更大规模更为彻底的搜索。
凌晨三点,泸州城最大最豪华的宾馆临江楼。
三楼西面三〇一号房是一套宽阔豪华的套房,一个五官英俊脸部线条明快的精悍年轻人静静地坐在窗前的欧式皮质沙发上,明灭的烟头不时将他那双冷峻的眼睛照得闪闪发亮,敞开的洁白衬衣领口下,健美的胸大肌露出硬朗的线条,一双似乎蕴含着无限力量的长腿在深蓝色西裤下随意地搁在了茶几上,此人正是连续做下三起大案的凌星。
此时的凌星非常后悔自己的轻率,后悔下午时分拿着那块不知雕刻着什么文字的古老铭牌,到城中最大的古玩店鉴定。这块从银行寄存保险库里顺手牵羊拿回来的镶绿宝石象牙牌,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凌星打开第三个结实柜子的时候,一眼就被这块半个巴掌大的铭牌所吸引,顺手把它塞进兜里再装上几十根金条就轻松出来。
金条直接放到了叙府城南的寺庙后院某个隐秘地方,铭牌却一直带在身上,下午在这家豪华宾馆里睡醒出去吃了点儿川南特色小吃之后,鬼使神差地走进了那家古玩店,让那个五十多岁的掌柜鉴别一下,谁知那个长得一副仙风道骨、犹如得道高人的老东西摸来摸去,竟然也不认识上面的字,随口给出一个三百五十块大洋的报价,一身西装革履的凌星拿回铭牌扭头就走。
没想到刚走到宾馆门口,心里就扑扑直跳,这种少有的危机直觉,让凌星顿时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打算上楼收拾行装立刻赶赴重庆,离开这个与全国任何一个地方都截然不同的、对凌星这样的人来说极不适应而且充满危险的地方。
之所以认为这个地方危险,是因为凌星从重庆坐船到达叙府的第一天,几乎没有任何办法住进旅店、宾馆或者客栈,这个富裕繁华的城市。到处是匆匆行走的人们,到处都能听到别的地方少有的爽朗笑声,都能看到一张张和气的笑脸,包括两两一组身穿威武警服、腰挂新式手枪的警察也都一脸和气,可一到住店就被彬彬有礼的服务员要求出示身份证,没有身份证人家就和气地告诉你从这儿往哪走到警察局,只要拿出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警察就会开具一张可以停留十天的证明,凭着这张证明,在川南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畅通无阻。
凌星终于知道报纸上说的不是吹牛而是真的,于是不费任何力气从一位帅气的年轻人身上弄到了一张盖着钢印、拥有多处难以仿造的防伪标识的身份证,而且还是南面叙永县城一位商人的身份证。
生性谨慎的凌星没有留在叙府,拿着身份证坐上直达泸州城的舒适大班车,一路上走在平坦宽阔的水泥道路上,凌星还为川南的发达交通感慨良多。
经多处打听,好客的泸州小饭馆老板给凌星介绍了本地最豪华、规模最大的宾馆临江楼,而且悄悄告诉凌星:临江楼是县政府民政局出钱修的,一楼是大厅及白俄开的西餐馆,泸州本地几个大型工厂的很多洋人工程师都会到那儿用餐,二楼是花天酒地的俱乐部,那里天天晚上有唱歌表演和舞会,还有来自全国及欧美各地的美丽姑娘侍候人。
于是凌星就成了本地最豪华最有安全保障的宾馆的住客,而且一住就是七天,每一天他都早出晚归,每一天往返叙府的线路都不同,水路陆路都走了个遍,遗憾的是铁路刚刚筑好路基,乘坐大班车前往叙府的沿途中,凌星看到很多洋人指挥的铺轨工程已经到了两座繁华城市的中间,听说年底之前就会正式通车,不过凌星可没时间等到那一天,这次到来全都是为了出口气,为了再一次树立自己在全国江湖同仁中的又一个声望,其他事情倒不是凌星想要追求的。
可如今危机突然来临,凌星莫名其妙地就被困在了宾馆里——走上房间收拾东西准备离去的那一瞬间,凌星透过窗户看到了大街上来回跑动的警察,以及身穿黑色军装全副武装的警备部队官兵,接着又看到了戴着红袖章的保长、联防队长之类的人物,看到了一队队青壮也和军队及警察那样,整齐地巡逻在视野中所有的街道上。
一直到两个小时前,心神不定的他打电话叫来一位妖艳的姑娘,翻云覆雨折腾一番后,现在这个姑娘已经沉沉睡去,但透过窗帘看到下面大街上依然人影憧憧。无计可施之下,凌星明确地感觉到危机正一步步向他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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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八一章 强中自有强中手
第八八一章 强中自有强中手
“笃笃——”
轻微的敲门声。让凌星猛然一惊,他已经听出停在门外的脚步声是本楼层那个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的,但此刻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这个时候来敲门大不寻常,凌星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他不会傻到怀着侥幸之心去开门,他似乎看到了这样一幅情景:战战兢兢的漂亮女孩身后,有四五个脚步轻盈、端着手枪等候他开门的围捕高手。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凌星两三下穿好鞋,几乎是悄然无声地走到床头,回头警惕地望了一眼床上脸带桃色沉沉睡去的迷人女子,蹲下身从床下提出个时下旅人常用的小皮箱,放在地下快速打开,从中拿出一支油光铮亮的左轮手枪,检查完转轮中满当当的子弹,随手插进腰后,合上皮箱后直起身子,毫不犹豫地快步走向客厅,轻轻打开阳台门闪身出去——凌星想从阳台逃离,这是他进驻客房后首先选择好的退路,跳下三层高的楼房对他来说就像普通人跃下一米高的平台一样。没有任何问题。唯一让人担心的就是触地时的响声会不会惊动别人。
泸州城的夜晚很安静,朦胧的街灯,将城市的轮廓隐隐约约地照映出来,置身阳台上的凌星,甚至清晰地看到了前方五十余米外江畔的几盏渔火,他只要安全落地,掠过园林般的宾馆后院到达江边,就会安全大增,哪怕遇到警察的围追堵截,大不了一头扎入灰蒙蒙的江中,以他高超的水性和长时间的水下潜游功夫,悄然渡过一百多米宽的江面到达对岸非常轻松。
敲门声不急不速,仍在继续,凌星没有理会,一个箭步跳上阳台的栏杆,顺着阳台与欧式外墙的夹角,快速向下滑,整个人如同壁虎一般敏捷地移动,转眼之间就站在一楼顶部边沿突起的围边上,他警惕地四处看了一眼,脚尖微微发力,从容跳向幽暗的平整草地。
就在身体腾空的一刹那,凌星后悔了,一种从未遇到过的浓郁杀气,迅速将他全身笼罩,半空中的凌星大吃一惊,在潜意识的激发下。身体犹如狸猫一般蜷缩,再突然舒展开来,有力的右腿闪电般摆动,带着破风声响,向扑来的黑影踢去。
“啪——”的一声脆响,凌星借着对方掌上击打的巨大力量,身形再次腾空而起,抓住半空中延伸的树梢,顺势一荡,衣衫猎猎地落到了五米开外的路面上,他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那个犹如鬼魅一般的黑影已经逼来,心中大骇的凌星根本就没时间拔出腰后的手枪,无奈之下,只能挥动双掌,硬生生挡住了袭向自己面门与腰腹的大手。
“啪啪——”
四只手掌相接一瞬间迸发出的巨大碰撞力,激起一阵旋风,闷哼声中,凌星被击飞数米,全身的酸痛和涌上喉头的血液,让他魂飞魄散。
这一刻。滞留空中的凌星终于知道再次闪电般逼来的对手是谁了,他不敢怠慢,借着落地的去势,狼狈地一个侧滚翻,堪堪避过对手破空踢出的一脚,突然从地上弹起来,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江边。
对手显然没想到凌星身手竟然如此了得,怒吼一声飞速追赶。
五十余米的距离,以前对凌星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这段路途是那么的漫长,全速狂奔的凌星清晰地听到背后传来的猎猎风声越来越近,逼得他不敢用常规的跳跃飞身上墙再跳下江堤,而是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横着飞身越过两米高的围墙,一头扑向倾斜的江岸,快速地滚了下去。
紧追不舍的黑影显然没想到凌星竟然如此大胆,技艺如此高明,稍一犹豫便错失良机,待他跳上高墙时,发现逃敌的身影已经快到下方三十余米的水边了。
凌星敏捷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停泊前方轮廓模糊的大船跑去,心想只要跳上大船再跃进水里,逃生的机会将会成倍增加,身后强悍的对手再有能耐,也不能在宽阔黑暗的水底对他形成威胁,只要此番成功逃走,养好了内伤再回来报仇也不迟。
跳起来迈出一大步的凌星惊恐地停了下来,前方大船上两盏刺目的探照灯突然打开。强烈的光线,刺得他双眼疼痛,几乎无法张开,他连忙侧过身子,抬手挡住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一门黑乎乎的双联机炮和五六支冲锋枪、机关枪对准了自己,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几天来看到的游弋江面的水警巡逻艇,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天罗地网,无处可逃了。
“跑啊!狗日的怎么不跑了?快跑啊……”
气喘吁吁追上来的丁志诚一屁股坐在江堤倾斜的泥地上,望着前面如石雕般一动不动的凌星,气呼呼地大声骂道。
凌星转头四处看了一眼,生生咽下翻腾胸腹中涌出的一口鲜血,颓丧地长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