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第2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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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继南点点头,继续解说:“由胡副师长和杨参谋长率领的一、二两个团目前已潜行到仇集镇,警卫营将于明天凌晨从盱眙以西的范家湾渡过帽耳湖,袭击只有一个连守敌的女山湖镇,为我各团主力迅速通过西北这一大片湖畔池沼打通道路,因此各部必须在明日凌晨四点开始急行军,力争在明日傍晚之前到达四十公里处的范家湾。
需要注意的是,决不能暴露大部队的行踪,如果一路上遇到商人货郎、僧侣道人、游方郎中以及一切形迹可疑者,都必须按照我师原有规定胁迫前进,千万不能麻痹大意,诸位明白了没有?”
“明白!”
独立团、三团和师属各部主官齐声回答。
各营团主官散去,刘首江与安毅并肩走在白云庵的荷塘边上,两人低声交谈,看起来似乎颇为投缘。
刘首江自从进入独立师以来,感到独立师独特的官兵关系和管理方式与其他部队差别很大,除了对安毅等人轻视政治工作有意见之外,其他的一切都较为满意,但是刘首江慢慢感觉到整个部队根本没有他施展才华的余地,独立师别具一格的政治思想工作被他称之为舍本求末。但是,安毅问他军队政治思想工作的目的是什么时,刘首江又迷糊了,他不得不承认源自于模范营早期、经过不断完善的独特教育方式非常有效,打起仗来官兵们根本不需要动员,个个像饿狼见到肥羊似的无比兴奋。
然而,刘首江对于自己在独立师中可有可无的地位非常不甘,他用了很多办法才调到独立师的,不仅是因为来到独立师升官会快一些,刘首江也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他也希望能在这个战功赫赫的部队学到更多的知识,积累更多的资历,为此他宁愿放弃即将扩军的军级政治部主任的职务。
可是,当他满怀信心地进入这个集体之后,顿感失落,因为在这个集体里,每一级教导员都是能文能武的猛将,都身兼各部的副职,每个人都参加安毅主办的军官训练班,而且每遇战斗都能全力协助自己的主官,放出去也能独当一面,军事知识和战斗素养都很高,让刘首江这个学历很高却没带过一天兵的顶头上司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值得安慰的是,安毅和各级主官们给予他刘首江相当的尊重,没有一个人怠慢他,可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深交。
刘首江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知道用什么办法、通过什么途径奠定自己在独立师中的地位,在无法求得迅速上位的情况下,他选择后退一步,毫无怨言地承担起助手的任务,他对尹继南的建议爽快地接受就是这个原因,他要通过对后勤、军需和政工部门的逐渐掌握,来一步步证明自己的能力,确定自己的地位。
安毅对刘首江的积极配合非常满意,尽管在属于机密性质的自有资金、特种训练方法和手段等方面仍然对刘首江保守秘密,但在其他方面安毅确实做到了开诚布公,甚至在不少的问题上都会虚心征求刘首江的意见,这一次也一样,安毅也将此次行动的预期目的和手段一一告诉他:
“拿下五河口并不难,难的是站稳脚跟。五河口地区是淮河通向徐州、宿迁、蚌埠、淮安、扬州等重地的水路枢纽之一,我们截断五河口水路,就等于截断了南面之敌的后勤要道,必然会招致敌人的猛烈反扑,因此这一仗将会是我师渡江以来最大的考验,所以必须在三界镇设置师部医院、中转站和休整基地。
老刘,你的担子不轻啊,单是八千将士的干粮、熟肉烘烤、运送等事项就会令你忙得团团转。”安毅低声说道。
刘首江笑答绝无问题,完了不解地询问安毅:“既然白长官知道我们拿下五河口之后将会面临各个方向敌人的围攻,他为何还要发出这样的命令呢?难道我师原先的攻击凤阳、再袭扰蚌埠周边之敌以策应李徳邻将军对蚌埠发起总攻的计划不更好吗?
五天之内,李徳邻将军根本无法攻下蚌埠,而我师占领五河口之后肯定会引来敌人的愤怒和强攻,却没有任何一个部队对我部支援协同,这不对对劲啊!”
安毅付之一笑:“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蒋总司令已经下达命令,责令李徳邻将军在五日之内占领蚌埠,所以白长官命令我们五日之内占领五河口也没什么不可,只要同步进行,我们就能把困难降到最低点,何况白长官只要求我们攻占五河口,并没有要求我们坚守五河口,达到牵制敌人袭扰敌人、断绝蚌埠守敌的北线后勤通道的目的,我们就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
“你的意思是……”刘首江不解地问道。
安毅停下脚步回答:“很简单,我们攻占一个旅守敌的五河口不难,攻进去抢夺一空,立刻撤退,只要敌人敢于追击,我们就在运动之中消灭他们。
你是知道我军奔袭速度和官兵耐力的,只要敌人敢出来,哪怕他有两个师都会被我们逐个消灭干净。
如果敌人不追击,我们就不断袭扰他们,在通向洪泽湖的三十九公里长河段上发起频繁袭击,让他们没吃没喝的,逼着他出来找我们决战,不就达到效果了吗?所以我们要提前行动,把敌人打怕,打出来,这样才能更好地消灭敌人,否则总是去攻城我们有多少官兵可供消耗?”
刘首江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大声叹服:“高啊……”
“没什么,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按照原定计划我们将好打很多,整个师顺顺利利逼迫到蚌埠以北不是难事。但是白长官改变了我师的作战任务,必然有他改变的理由,在大局上我们没有谁拥有白长官的眼光和智慧,这点我非常钦佩他。
还有李徳邻将军,他的第七军的确是钢铁之师,从北伐到现在他攻无不克,张发奎将军的第四军由于战损太大又急于扩编,官兵战斗力和凝聚力大大下降,特别是张发奎将军赶走十一军军长陈枢铭将军之后,十一军的主力师已经被陈枢铭将军带到南京政府一边,十一军剩下的战斗力强不到哪儿去,叶挺将军的独立团也因战损大半而实力大减,虽然他如今担任十一军副军长兼二十四师师长,但他的二十四师已经没有多少精华留下来了,整个北伐军唯一具备强横战斗力的只有第七军,所以我相信李徳邻将军能在五天之内攻下蚌埠。”安毅非常自信地侃侃而谈。
刘首江脑筋飞转,百感交集,停了好一会儿郑重地说道:“你知道吗?总部和武汉方面都在暗中评价你的独立师和第七军的战斗力强弱问题,我想,你最好还是注意一点,慎防不测啊!”
安毅感动地点点头,拉着刘首江的手臂往前走:
“放心吧,我们的队伍永远是革命的队伍,怎么也打不垮的,哈哈……”
正文 第二六三章 来去如风
第二六三章 来去如风
行进在荒山野地里的安毅独立师,几乎是在外界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失去了踪影,除了四台自有电台之间每两小时联络一次之外,八千余人的独立师也与外界断绝了联系。
行至途中,安毅按照约定与总指挥部进行联系汇报,收到指挥部的简短回电再次启程,根本就不知道外界正在发生的震惊全国的事件:
被国民政府任命为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军上将军长的四川军阀杨森,突然率部攻打武汉政府军队把守的鄂西,企图沿江而下,最终攻打充满赤色的武汉;已经投诚革命的第十四师夏斗寅部从嘉鱼登岸,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攻向武昌,惊闻巨变,武汉政府一片哗然,慌忙之中急令驻守鄂东的程潜部第六军、鲁涤平部第三军火速返回武汉,开赴鄂西。
与此同时,武汉政府将武昌军校学生组成独立第一师,任命恽代英为党代表、施存统为政治部主任,与镇守武汉的叶挺二十四师一起迎战迫近武昌郊外的夏斗寅部。
暗中静观这一切的蒋介石看到程潜、鲁涤平两个军离开鄂东,南京的直接威胁暂时解除,心中感到无比的满意。
一系列突发事件,终于点燃。了武汉与南京政府间刀枪相见的导火索,在一个月时间之内,便使得轰轰烈烈的北伐就此半途夭折,这一巨大的改变,致使数以万计的革命军官兵仓促退后,在奉军、孙军和直鲁联军的追击下命归九泉。
安毅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他也没时间去知道,此刻在他眼里,任何事情都没有一个小小的地方重要——女山湖镇。
女山湖镇一个连的守军在丁。志诚手下精锐面前实在可怜,镇西哨所和镇南码头的两个班哨兵尚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一支支乌黑铮亮的驳壳枪顶上脑门,很配合地背靠背蹲成两排,交代完镇中诸多事项随即脱下土黄色衣服裤子,老老实实待在哨所边上的简陋民居里,战战兢兢接过看守队员递过的香烟,点上火边吸边回答看守官兵的讯问,半个小时过去来人通知全都集中到镇中军营里,所有俘虏才算安下心来。
女山湖镇渡口对面是连接淮河的荷花村,南面十。七公里长数公里宽的七里湖与西面浩淼的女山湖之间,有一条十五公里长的水道相连,东面有条六公里长、一公里宽的水道连通淮河,因数年一次的河水泛滥,三面环水、地势较低的荷花村没有多少户人家,直鲁联军的一个连就驻扎在荷花村渡口上方,一艘来回于南北渡口之间能一次运载十辆马车的机轮渡船正好停泊在女山湖镇北的渡口,使得换上敌军衣服悄悄到来的警卫营长丁志诚上校和一中队百余名弟兄大大松了口气——宽达两百五十米的水道对岸是晨雾笼罩的北渡口,不知是何原因,一个放哨的敌人也没有。
被叫醒的船工看到生龙活虎的百多陌生军人,非。常惊讶,在警卫营弟兄一个个大洋和一支支黑洞洞枪口的劝说下,很快便发动机器,将百余名乔装打扮的特种官兵送过对岸。
也许是马达声吵醒了渡口哨所里的哨兵,一个。眼屎巴巴的家伙倒背着长枪走向渡口光滑的石板处,向徐徐开来的渡船望了一眼,毫不在意,摸摸索索掏出半盒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一支点燃。
等渡船靠上渡。口坚实的石板斜道,哨兵看清船上众多的陌生军人,这时才惊醒过来,刚要解下肩上的长枪,一个黑点闪电般飞来,哨兵来不及叫喊半句,划破风声的利箭已经插进了他的咽喉,“哧——”的一声轻响,锋利的锥形箭头已经从他后颈窝钻出一截,哨兵踉跄两步,颓然倒地,肩头的步枪枪管敲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上!”
船上的丁志诚一声令下,一中队百余名弟兄在六名船工和码头上早起的渔民惊愕的注视中,飞身下船,如豹子般冲向渡口上四十余米外的一座四合院,半分钟不到零星的枪声接踵响起,其中伴随着一声声垂死的哀嚎。
仅仅过了七分钟时间,八十余名衣衫不整的守军被押出院子送上渡船,丁志诚听完汇报非常满意,对唯一的受伤弟兄冷冷说道:
“下次使刀再伤着自己,老子送你到炊事班杀猪去!”
“属下知错了!”
年仅十九岁的士官惭愧地低下脑袋,看到丁志诚大手一挥,连忙敬了个礼如释重负地跑上码头,与一中队弟兄一起留下,封锁村子,走访村民,并接替敌军担任守卫任务。
慢吞吞开向南码头的渡船上,丁志诚盯着倔强地敌军上尉连长,和气地问道:“兄弟姓马,对吧?”
体型高大、脸型方正的敌军连长尽管打着赤脚,只穿一件白布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