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第2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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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那坑坑洼洼的空场上,数百名安家军官兵正在忙碌的收敛着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由卡车运到后方扔进大坑撒上汽油焚化,随后填埋泥土了事。
在安毅右手边三四公里外那片茂密的山岗林地里,不时有稀落的枪声传来——那是安家军官兵在清剿散逃进山区树林里的日本溃兵,这样的行动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月,依然不时有漏网之鱼落网。
渡过牡丹江后,安毅派遣鲁雄率第二十集团军北上,夺取完达山及三江平原地区重要城市,此时王毓麟已率第十二集团军,攻取依兰,正在向佳木斯进军。一旦占领佳木斯,第十二集团军即可依托日军建设的铁路、公路,加快进军速度,把松花江两岸地区尽快纳入掌控,与二十集团军一起,把战线推进到黑龙江及乌苏里江,直接威胁日军据有的乌苏里铁路的安全。
安毅亲率第十和第十一集团军,以及直属部队,顺着中东铁路向东攻击前进。为了延迟安家军的进攻,日军在通往绥芬河的铁路、公路沿线普遍埋设地雷,给进攻带来了巨大麻烦。
开始时,第十、第十一集团军及下面各师将领纷纷派出专业工兵进行排雷,不过进展缓慢。要知道排雷是一项非常危险的工作,日军担心雷区迅速被安家军炮火破坏,因此埋设的地雷非常密集,暴雨后从两侧高山上冲刷下来的泥沙及落叶厚厚遮盖地面,为排雷工作增加了极大难度。
至于没有采用炮击、云爆弹和高温燃烧等简单有效的排雷方式,在于安毅认为天气已经放晴,空气干燥,雷区附近又是完达山脉及长白山脉交汇的茂密丛林,一旦进行大规模的炮击,或者采用云爆弹以及高温燃烧等排雷方式,有很大的几率引发山林大火,一旦蔓延开来,不仅阻碍部队进军,而且对于东北地区的民众来说也是一场巨大的灾难,许多依赖丛林生活的民众恐怕就要挨饿了。
排雷并不轻松,由于安家军追得太急,有许多日军逃进了荒无人烟的丛林中,并依靠山高林密易于藏身等特点,悍不畏死地进行困兽之斗。就在排雷工作展开的第一天,一支潜伏在密林内的鬼子溃兵,突然袭击了排雷中的一支工兵部队,导致二十多名官兵伤亡。
这一事件令安毅非常恼火,立即指示派出特种部队,加大对躲在两翼山林里的日军的打击力度,绝对不允许再次出现类似的情况。就在安毅琢磨如何对付鬼子的密集地雷阵时,下面的人却先动手了。
第十集团军军长宗行真,乃是当年独立师时安家军特种大队的猛人,他见到排雷不利后,立马赶到战俘营,把在哈尔滨和牡丹江俘虏的五千多名日军押解到雷区周围,在机枪与刺刀的逼迫下,开始用“滚雷”来清除地雷。
所谓“滚雷”,就是让人躺在地上,如同车碾一般,在地雷密布的雷区上滚过去,从而引爆滚动途中的地雷。一个人在高速滚动的时候,有一定机率可以避过地雷爆炸所带来的伤害,因此“滚雷”算是一种有效的排雷方法,当然随着速度的减慢,死亡的几率会越来越高,幸免于难的可能非常小,当然也不是没有,后世的主旋律电影中为表现大无畏的革命精神时这一幕屡见不鲜。
但是,如果被人用枪口逼着“滚雷”就不太爽了,明知道是死,鬼子怎么可能会乖乖地服从?立即引发巨大的骚动。
宗行真见强行摊派“滚雷”行不通,便耍了一个小花招,随意指定一名俘虏,让他选择是自己滚雷或者是指定两人滚雷,指定的两人中的一人将顶替他滚雷,另一人继续从事这种“好玩”的点名工作,如果在十秒钟内不选择,那么这个人就会被当场枪毙。
这个“妙趣横生”的小游戏迅速瓦解了俘虏们的团结与抵抗意志,在为首几个家伙宁死不屈拒不做出选择被枪毙后,终于有人屈服,指定了两个与自己关系不好的人顶替,随后这种行为便被群起效仿,幸运地得到“点名权”的鬼子,不断地在自己曾经的战友中挑选替死鬼,不幸的家伙则带着不甘与仇恨滚入雷区,竟然有不少人幸存下来,由此鬼子俘虏的团结名存实亡,每一个人对身边的伙伴都充满警惕与怀疑。
从牡丹江到穆棱,这种“有趣”的游戏已经持续了一周时间,至今已经有三千多名鬼子送命,安毅虽然觉得这种方式很残忍,但对象是双手沾满中国人鲜血的小鬼子,便默认了这种排雷方式。
安毅放下望远镜,对跟在身边的宗行真及章祖颖道:
“行真,祖颖,这个时候韩成富的第二十三集团军已经拿下汪清,很快就会和由长春向东进军的第三集团军会师于延吉;鲁雄的第二十集团军,也已进占林口、鸡宁,并与沿松花江东进占领佳木斯、桦川、富锦的王毓麟第十二集团军在勃利会师。北面集中两个集团军之力,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逼近乌苏里江,威胁日军于远东的铁路线。
“现在我们作为攻坚主力的两个集团军还在这里磨磨蹭蹭,我担心全军上下都会看我们的笑话……我这个统帅也颜面无光啊!”
宗行真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章祖颖有些无奈地苦笑道:“鬼子太阴了,不仅谷底,就连两侧山梁也埋设了不少地雷,稍微不注意就会引爆,不管是为了我们自己,还是为了将来的百姓着想,这些地雷都必须一口气排完,无论如何都快不了!
“不过推进到这一片山地后,地雷数量已经明显减少,相信再往后排雷进度会快许多……狗日的小日本,肯定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在这一片地区究竟埋了多少雷!”
这时,一名通讯参谋跑了过来,没有敬礼就直接向安毅送上电文。
安毅看完,把宗行真和章祖颖拉近身边,简单交代了几句,随后便在沈凤道和十多名警卫的保护下,坐上了停在空地中央、能抵抗57mm加农炮近距离直射的特制装甲指挥车。
回到车上,置于装甲的严密保护,沈凤道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战场上实在太危险了,不要说日军随时可能隐匿在山间的神枪手的威胁,就算是走路也不安全,谁也不知道那些经过多次探测的地下会不会有地雷残留下来,恰好踩上去发生爆炸,真遇到这种情况,神仙难救。
因此,沈凤道打起了所有精神,除了让所有通讯及保卫人员都不准向安毅行礼外,还一再叮嘱安毅必须看准前面侍卫走过的道路,确认安全后才能行走,否则他不会同意安毅上一线。
五路军参谋长黄智对安毅道:
“来者已经送到了指挥部,经过情报部门核查,确实是我们的人,从他反馈的消息看,此次他从东京来,肩负有石原莞尔交代的秘密使命。他说一切只能对你面谈!”
“既然被识破了身份,他是怎么回国的?”
安毅抚着下巴,奇怪地自言自语:“难道小日本想通过他来谋求和谈?不过这个时候,想求和也不行,无论如何得把朝鲜和远东打下来,然后才能谈其他的,否则一切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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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三九章 不是默契
穆棱县,原伪满政府大楼,现安家军五路军前敌指挥部驻地。
在大院院子里,安毅与紧急从库伦赶来已经与目标详细攀谈并确认对方身份的国安部部长杜易上将碰头。
杜易简单地介绍了下这位背负秘密使命的情报人员的身份。
说起来,来者也算是安毅的义子之一,他本是湘西凤凰瑶族人,父母死于二二年的湘西大旱,跟随乡亲逃荒到长沙近郊时被一户家中缺少子胥传承的刘姓地主家庭收养,为其取名刘立洲,送其到私塾启蒙并进入公立小学学习,以便将来传承家业。
二六年北伐军打到湖南时,刘立洲家中被北洋溃军劫掠,养父母一家死于非命,房子也被一把火烧得精光,不得以之下,刘立洲再次开始了流浪生涯。
二八年年初,流浪到老南昌的刘立洲被安毅派出的工作人员收留,入读童子军校第一期,由于基础知识扎实,在童子军校入读两年后即进入中学学习,三一年跳级考入已经有老南昌迁移到叙府的士官学校,接受一年专业情报知识训练,随后进入更为秘密的西南政法学院情报专业学习,未毕业就被派到缅北执行任务。
缅北向来是日本情报部门关注的重点,其中一位叫做木下多闻的陆士毕业生,受日本拓务省的委托,在缅北从事情报收集工作。
让人吃惊的是,此人相貌、身高和刘立洲有八九分相似,机会难得,安家军情报系统立即高速开动,启动日本的内线迅速调查此人的背景,其孤儿的身份以及不合群的性格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当时杜易立即开始精密布局,将木下多闻绑架并得到更为细致的身份信息后。秘密处决,随后便以移花接木之计。由刘立洲冒名顶替。
刘立洲于三四年以木下多闻的身份回到日本,向拓务省情报部述职后便申请陆大考试,于同年十二月十三日顺利考取陆大第五十期,于三年后的五月二十八日毕业。顺利分配到参谋本部实习,在七七事变前后因主张克制,深得石原莞尔的赏识,并在石原莞尔晋升参谋总长后。大力提拔,就此青云直上,短短的五年时间,便由中尉参谋晋升到中佐副课长,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在日军大本营工作期间,刘立洲传回许多日军高层绝密情报,是安家军重要的高级情报员,代号002,一向只对杜易负责,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会成为石原莞尔的信使归国。让人多少觉得太过荒唐了。
“能保证他没有被日军收买并发展成为对方的间谍吗?”安毅不放心地问道。
杜易迟疑一下,这才回答:
“他肩负秘密使命而来,不管有没有问题。都没有时间滞留太久,根本无法窥探我军的机密!况且,我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够传话的人员,为我军尽快解决东线战事赢得时间,给日本造成一个我们无意向大洋扩张的错觉,不是吗?”
安毅释然一笑:“这么说来,我真的有必要亲自接见他了!走。陪我一起进去见见他!”
杜易摇摇头:“还是让老沈陪你进去吧,我还得紧急赶到旅顺,消除一切关于刘立洲来过的痕迹,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刘立洲在房间里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对于能否见到安毅没有多少信心。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咯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刘立洲扭头望去,少时在童子军校及在士官学校、政法学院受训期间天天面对图像宣誓效忠的那个人已经出现在门口,心情激荡之下,快步上前,向安毅“啪”地敬了个军礼。
“童子军校一期298号,士官学校情报专业034号,西南政法学院情报专业018号,‘潜龙计划’007号向主席致敬!”
安毅还了个军礼,放下手时笑眯眯地拉起刘立洲的手,来到沙发旁招呼他一起坐下:“说起来我和你还有一层父子的名分在里面,在我面前不要拘束,坐下慢慢谈吧!”
沈凤道给两人沏上茶,坐到一边,警惕的目光在刘立洲脸上扫来扫去。
刘立洲看了看沈凤道,欲言又止,安毅摆摆手,示意道:“有什么就直说吧,老沈也算是你的直接上司,对于他不用任何隐瞒。”
刘立洲不要意思地向安毅和沈凤道笑了笑,弯腰脱下皮鞋,在鞋帮上摸索了一下,神奇地掏出一份信件,恭敬地递给安毅。
安毅惊讶地接过,看着用中文写就的书信,问道:“这是什么?”
刘立洲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