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第20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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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叙府理工大学已经在南华本土、蒙古、西伯利亚及中亚的四十九个城市建立了分校,还有大量留学人员陆续归国,形成了巨大的科研力量。如今,除了叙府研究院招收高精端人才外,各个工厂企业,也开始组建自己的科研机构,极大地提升了南华工业的科技含量。
不过,这些科研人员,更多的只是把各种天才的设想转化成图纸,但却缺乏将图纸具体转化为零件的技能,非常需要众多中、高级技术生产人员从旁予以配合,在生产过程中依靠技术工人的高超工艺和在一线生产过程中的实际动手能力,将设计师的意图实现。
同样的,在生产中,机器是依靠人来操作的,操作人员技术水平的高低,直接影响了产品质量的好坏以及次品率的高低增减。
早在二九年经济危机爆发后,便有大量欧美熟练工人来到叙府,他们带来了先进的生产技术。此后,随着犹太人、法国人以及远东地区的熟练技术工人开始陆续受聘,担任各所职业技术学校的老师,指导接受培训的工人的实际动手能力,南华的初、中、高级技术工人群体便不断扩大。
到了今天,各大集团、企业的管理人员,几乎都认清楚了这样一个现实:一个高级技术工人,一天所能加工出来的零件数量,是初级技术工人的五倍,而次品率仅是初级技术工的十分之一。
正因为如此,从三八年开始,每年七月中旬,南华政府便在西贡举行的各项技术工种大比武,拿出两百万华元制作了奖杯、奖牌和证书,对获奖者予以奖励,以刺激工人们不断开拓进取,精益求精,不断磨练自己的技术,用于攀登行业高峰。
之所以会把比赛场地选择在西贡,在于当时南华南部的工业氛围还不浓郁,安毅非常希望通过这样盛大的竞技比赛,刺激南方的工业发展。实际上,随着暹罗的光复,以及三八年底南洋华人华侨的大量涌入,南方的工业终于起步,到了去年南北铁路贯通,更极大地刺激了南方的工业发展,去年七月举行的第二届技术工种大比武,便引起了轰动效应,到今年,已经是第三届了。
七月十四日,欧楚儿代表安毅、国家民主党及南华中央政府,主持了开幕仪式,随后便带着林氏姐妹出入各个比赛场馆。
安毅的这三位夫人,受到了极大的欢迎,所到之处无不欢声雷动,而林氏姐妹也从中确认了一件事情,参与此次盛会的八千四百六十二名参赛者,几乎个个都身怀绝技。
比如,在钳工的比赛初赛中,由于许多人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所要求的精度和速度比试,从容进入复赛。为了打发多余的时间并展现自己的实力,同时给其他人施加心理压力,有十多位高手将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来,放到了钳工台上,在手表玻璃表壳上涂上一些润滑用的膏状黄油,随后便挥舞着大号钳工锤,挥向手表表壳,用钳工锤锤面将玻璃表壳上的黄油给一点点地粘复走,让林氏姐妹瞪大了双眼,叹为观止。
不得不说,这样的比赛非常具有观赏性,钳工锤落偏和落高便沾不上黄油,落低了就会把玻璃表壳给砸坏。没有在实际工作中上百万次出锤的锻炼,根本达不到这样毫米级的控制精度,同时没有对自己手臂、手腕灵活性和感觉的绝对信任,也根本无法做到这样的出锤。
林氏姐妹本身便是企业的管理者,她们很清楚,达到这样的水准并非仅仅只是为了好看,这代表着这些技术工人已经拥有非常高超的技术水平,仅此一项对出锤的锻炼,就代表了他们的钳工实力。
随后的比赛,印证了两女的判断,这些工人甚至蒙上眼睛,将一块厚十毫米的铁块,开凿出一条均匀透光的水平线出来,这意味在实际的生产中,他们能更快、更好、更精确地生产出所需要的零件。
在西贡期间,林氏姐妹再一次感受到了南华的强大,诸如行业大比武中的叉车开瓶盖、吊车吊针扎靶、服装厂女工速折衣服、邮递员分拣信件等等,都让两女深切地意识到,现在的南华正在快速地成为一个工业大国,自己托付终生的良人,确实拥有经天纬地之才,否则何以解释眼前见到的这一切?
……
七月十五日,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袭击了整个黄淮地区,齐鲁大地,山洪泛滥,河水暴涨,中日间原本剑拔弩张的局面,稍稍有所缓和。
不过,薛河因连日降雨,河水暴涨,水位升高三至四米,加上龙头山与小南山上泥石流爆发,导致南岸八十四军一三一师与一八八师沿薛河沿岸及山上构建的防御阵地,全部被洪水摧毁。
接到报告的第四十一集团军司令长官夏威大惊失色,忙令两师官兵连夜抢修防御工事,一时间狼狈不堪。
由于大雨如注,日军的集结作业,非常的困难,大军发起强渡的日期一再延后。
经过不懈努力,第六十八师团及配合作战的独立混成十二旅团、伪军第十三师所有炮兵共两百门轻重火炮集中到了薛河北面,日军第五十七旅团登船待发,渡河工兵冒雨在岸边待命,时刻准备赶搭便桥,让配备的战车队通过。
七月二十日,桂系第八十四军一三一师官兵还在奋力地抢修着工事,因为进度没有达到要求,而被下来视察的师部将校痛骂一顿,无奈之下,基层的连排长们只能黑着脸,大声喝斥着早已精疲力竭的士兵。
“操他祖母的!”
一个矮个子士兵抹了把脸上的泥水,冲着站在树下斥骂的军官大声骂道:“顾连长,你狗日的就知道骂人,既然嫌进度慢,为什么你不下来和我们一起干?只会耍嘴皮子算什么事情?”
骂人的军官是这个连的连长顾正涛,他正愁眉苦脸地盯着身前密集的雨幕,揣摩到晚上能不能完成修复工作。
由于连日的降雨,空军已经停止了侦查,现在八十四军从上到下,均不清楚北岸日军的情况,突然听到叫骂声,转过头看到一个士兵停在那边不动了,早就心里不痛快的他怒气冲冲地大吼一声:
“XX母亲的瘦猴子,你是不是今晚不想睡觉了?啊!?构筑防御工事又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救你们的狗命!谁也不知道小鬼子带来多少大炮,没有一道遮挡炮弹弹幕的战壕,怎么坚持下去?”
“瘦猴子,快干活!现在多使一把力,说不一定战斗的时候就能挽救你小子的生命!”瘦小士兵旁边的班长忙小声下令。
“哼!就知道防守,咱们学习人家安家军打仗,仅仅学到了皮毛,如果换成是安将军指挥,这会儿说不一定都打到藤县了,再不济也到了官桥,哪里用如此倒霉在这儿淋雨啊?一个劲儿地被动防守,不知道这算哪门子的反攻?”
瘦小士兵一边回骂,一边乖乖地奋力挖起泥泞的泥土。
“别怪长官了!”
班长三十出头,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继续挥舞工兵铲,说道:“中央军跟在咱们后面,距离这儿足足有四五日的路程,咱们集团军的各条战线也是参差不齐,若咱们孤军深入,被日军包了饺子怎么办?
“遭遇战可不比防御战,败了说不定被小鬼子吞得渣都不胜一口,还不如利用地形稳守反击!听军长的意思,是先在薛河消耗一部分日军,然后等中央军赶上,汇合后一起渡河发起反击!这次全线进攻的战略,是蒋委员长亲手制定的,总不能老是要咱们桂军打头阵吧?中央军训练数年,是骡子是马,也该拉出来遛遛了!”
话语间,一道一米多宽的蛇形战壕,在士兵们的不断努力下,慢慢成型,而这时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看看战壕修建得和要求差不多了,连长顾正涛甩了甩湿漉漉的头,水珠四溅中,正要宣布集合,突然不远处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巨大的火球挟着整团的烂泥腾空而起。爆炸声猛烈响起之后,才听到炮弹破空而过的呼啸声,这是飞行速度比音速还要快的重炮炮弹。周边阵地上也连续传来爆炸声,桔黄色的巨大火球次第升起!
“不好,鬼子的炮击!隐蔽,快隐蔽!”
听到第一声爆炸就扑到战壕里的顾正涛,见还有一些拿着工兵铲的新兵,傻愣愣地站在战壕边上,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连声叫道:“快,把他们拉下来!”
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的,全都是从广西出来的老兵,知道这是日军发射的校正炮弹,调整射角后的日军炮兵,马上就要开始大规模的炮击了。而那些新兵,大多在中原地区招募,虽然也经受了较为严格的训练,但毫无作战经验,是以才有如此不堪的表现。
新兵们在连排长及老兵们的催促下,终于反应过来,迅速跳进战壕。由于天空连续降雨,原先构筑的防炮洞,早已被水积满,因此所有官兵,只能无奈地躲在一米多深的战壕里,等待日军的炮击到来。
三十秒后,日军炮兵75毫米步兵炮,105毫米山炮,120毫米加农炮,150毫米山炮和野炮,240毫米重榴弹炮等各种各样的两百多门大小火炮,一齐向薛河对面的桂军阵地猛烈射击。
几乎每一秒钟,都会有数十发炮弹砸落在泥泞不堪的战壕上,而在天空中,雨水夹杂着漫天飞蝗一样的暗红色弹痕,从薛河北岸呼啸而来。
带着尖锐的啸叫声的炮弹,疯狂地砸落到地面,顷刻间,整个大地就像发生剧烈地震一般,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随着一阵阵沉闷的轰响声,一团团黑红色相间的火焰冒着雨丝直冲云霄,火光和浓烟之中,炸飞到空中的泥团,迅速化成一阵泥雨,劈头盖脑地洒落到了地面。
事先经过校射的日军炮兵部队,这一轮炮击准确地命中了桂军将士的阵地,一条条壕沟被纷纷扬扬落下的泥土掩埋,一些不幸被大口径炮弹直接命中的战壕,轰然倒塌下来,无数正趴在坑道底部的官兵的血肉,迅速和泥土融为了一体。
各种口径的炮弹,密密麻麻地落在地面,已经听不到一声声“轰轰”的爆炸声了,唯一能够倾听到的,只有一连串如同滚雷般的巨大轰鸣声。
在暴雨中腾飞的烈焰,一边发出“嗤嗤”的水火交融的声音,一边在地面形成了一道道炎墙,肆虐的气浪夹渣着风雨,四处横飞,潮湿的石头沙土和带着血肉的骨肉残肢,混杂在一起,迅速卷向半空中,等到落在地面的时候,仅仅只剩下一阵阵可以捏成粉末的沙石。
在这雨夜中,日军各种口径的火炮,一遍又一遍覆盖在中国守军阵地上,一条条战壕,一个个苦心经营的工事,在一团团冲天而起的火光中,被炸得残缺不全。
日军的炮击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快。
就在守军官兵张大嘴巴,忍受声浪煎熬,在心中默念菩萨保佑之际,滚雷般的爆炸声,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最先清醒过来的是军官们,他们拼命地从泥水中爬出来,随后便是老兵,以及一个个脸色苍白、浑身抖个不停的新兵蛋子。
整个阵地上一片狼藉,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坑坑洼洼,由于雨水依旧没有停歇,现在那些弹坑已经积满了水。蛇形战壕被炸得七零八落,那些阻挡弹片溅射的锯齿状部位,许多被炸塌,阵地竟然诡异地变得宽阔许多。
尽管雨水密集,但依然无法掩盖战火洗礼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和刺鼻的血腥气息,阵地上到处是人类的残肢断臂。
说来也奇怪,刚才顾正涛避雨的那棵大树,竟然鬼使神差地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