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第14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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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情况不对的英国大使许阁森走了过来,听到恺自威的话,冲着他大声吼道:“走?往哪儿走?长江口都被封锁一个月了,现在上海港已经变成了一个死港,你还有心思在这儿瞎胡闹!大英帝国和渣甸洋行现在都面临着空前的危机,你应该想想怎么才能帮到我们的祖国,帮到我们的洋行,而不是这样惩匹夫之勇!”
许阁森是渣甸洋行的董事之一,恺自威见到他发火,一下子没脾气了,端着酒杯赧然离开。
维克多·沙逊见状暗乐,看到许阁森向自己致以歉意的微笑,主动问道:
“爵士,请问什么时候这该死的战争才能结束?从开战到现在,我们沙逊洋行已经亏损近三千万英镑了,若是这场战争一直持续下去,恐怕在上海的大英帝国洋行,都会面临破产的命运!”
许阁森可不敢小看维克多。沙逊,这位跛脚小子从他父亲爱德华。伊利亚斯沙逊那里接过了印度男爵的爵位,又从他的伯父雅各布·伊利亚斯·沙逊手里接过了沙逊洋行,是上海滩有名的资本家。
沙逊洋行是现在上海最大的英资洋行之一,拥有大量的地产,沙逊大厦(今和平饭店)于二五年落成时,曾经因为楼的高度及内外豪华装饰,被誉为“远东第一楼”。如今,租界的劝工大楼(现电子商厦)、沙逊电影院、东方饭店(现上海工人文化宫)、安利大楼、衡山公寓、河滨大楼、都城大楼(今新城饭店)、汉弥尔登大楼(今福州大楼)、华懋公寓、格林文纳公寓(今锦江饭店南、北楼) 等,全部都是沙逊洋行的产业,堪称上海地产界的翘楚。不过,也正因为拥有的地产众多,卢沟桥事变爆发后上海的房地产从年初屡创新高的高位一路下滑,到现在价值缩水一半,让沙逊洋行损失惨重。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上帝知道了!”
许阁森耸耸肩,非常无奈地说:“原本军事观察家和国际时政观察员一致认为,中国最多能够坚持三个月就会战败投降,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反倒是日本先不行了!东方人永远那么让人难以捉摸,谁知道现在这种有利于中国政府和军队的表象,会不会又是另一个转折点的开始?
“沙逊男爵,如果我是你,就会选择尽快出售上海的产业,转移到帝国其他地方去,重新开始建设一个经济帝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困守孤城,坐等你的公司倒闭!我现在甚至担心,如果中日之间在淞沪一线再次爆发大规模的战斗,上海这个远东第一大城市,会被战火无情地摧毁!
“昨天发生在浦东杭州湾一线的战斗,想必你也亲耳听到那可怕的爆炸声了,什么时候中国竟然拥有了这么大口径的重加农炮?而且还一次性集中近百门重加农大炮进行攻击,这完全颠覆了所有军事观察家的看法!
“想想看,连中国都拥有这么强大的重加农炮军队,那日本拥有多少类似的火炮,谁能想象?依照上海租界的建筑格局,只要连续遭受数轮大口径重加农炮的轰击,最后能够幸存下来的建筑,不会超过一半!
“以前,我们还可以放心,毕竟租界里有大量的中国人,中国的炮兵不会对流窜进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日军动手,但经过外面那个高音喇叭不断宣传,上海租界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中国人受到宣传鼓动,选择主动离开上海,到中国的西南地区去定居!照着这种趋势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租界里会没有一个中国人,那中国军队还有理由保持克制吗?
“原本淞沪开战前我们担心会出现冲击租界安全与稳定的庞大难民潮,但是在江南集团庞大的运力支撑下,根本就没有出现我们意想中的混乱状况,数百人人口的大迁移,就在军队和商业集团天衣无缝的配合下,有条不紊地展开,我简直难以相信这是在贫穷落后的中国所发生的事情!”
维克多·沙逊一脸的苦涩:“爵士,随着这两年日本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气势,我早就想迁移产业了,可是我能往哪儿迁移呢?香港,如今南华集团趁着我英资洋行把发展重点放在上海的时候,默默发展壮大,如今已经呈现一支独大之势,这两年逐渐把产业迁移到香港的英资渣甸洋行、颠地洋行、太古洋行等,把剩下的蛋糕都分的差不多了,沙逊洋行到哪儿去寻找生存壮大的空间?
“而南洋,有在当今世界上都排得上字号的欧氏集团存在,这个兼具英资和华资背景的产业巨无霸,横跨能源、医药、矿山、钢铁、农业、渔业等多个经济领域,在每个领域都占有绝对的优势地位,若是沙逊洋行想要在南洋立足,除非有殖民地政府出面帮忙!但是,以现在欧式集团每年向帝国上缴上亿英镑税金的贡献来看,谁敢做出这样杀鸡取卵的决定?”
许阁森点了点头,看到维克多·沙逊一脸沮丧,忍不住提点道:“男爵,不知澳大利亚你考虑过没有?从三二年开始,许多美国财团在澳大利亚先后发现大批优质银矿、铁矿、铜矿等资源,为什么沙逊先生不去试一下呢?由于更多的矿藏被发现,如今的澳大利亚,已经成为帝国关注的焦点,源源不断的资金正投向那儿!想必接下去,澳大利亚会有一番大发展,这个时候正是企业介入的最好时机!”
“澳大利亚?”
维克多。沙逊眼睛一亮:“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如今全世界局势都非常紧张,展现一幅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对铜、铁等物资需求正在不断加大,若是能够勘探出大型铁矿、铜矿甚至银矿矿藏,倒是一个稳赚不亏的好买卖!”
说到这儿,维克多。沙逊有些怀疑地看向许阁森:“爵士,据我所知,爵士握有渣甸洋行2。84%的股份,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这个竞争对手呢?”
许阁森一脸严肃:“男爵先生,我首先是一名英国公民,其次是大英帝国驻中国大使,最后才是渣甸洋行的股东!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以帝国的利益为第一考虑对象,而不是考虑个人的得失你知道吗?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帝国在上海近乎天文数字的投资,会闹得个血本无归!
“不怕老实告诉你,由于香港的发展空间有限,我们渣甸洋行已经开始投入巨资,资助一位叫做弗兰克.霍尔姆斯的地质学家,领导勘探队在澳大利亚勘探矿藏,目前该勘探队已经在帕斯以东地区发现一座大型金矿。渣甸洋行已经斥资向澳大利亚政府购买下了周边上千公里土地,正在该地区继续展开勘探,争取能有更大的收获!”
“金矿?”
维克多·沙逊眼睛一下子红了,恨不得现在立刻就赶到澳大利亚去,组建一个专门的勘探队,然后也找到这么一座大型金矿,那沙逊洋行在上海的损失就有地方弥补了。不过,他并没有就此立即表态,而是带着怀疑的口气,问道:
“这个弗兰克·霍尔姆斯,是不是一个四处寻找投资的新西兰人?欧战时,此人曾在埃塞俄比亚当少校军需官,战后在伦敦组建了东方通用辛迪加公司,然后因为战时从阿拉伯商人那里听来的谣言,便拿着东方通用辛迪加公司通过发行风险投资股票募集到的资金,到中东寻找石油。
“霍尔姆斯首先到的是巴林岛,不过巴林酋长感兴趣的可不是石油——酋长不懂得石油的可贵,他需要的是淡水。霍尔姆斯这个骗子,瞒天过海,以打井找水为名,历时好几年,在挖出上百口水井后,才终于让他找到一口产量不高的油井。巴林酋长并不以为这是什么好东西,挥挥手便把在巴林寻找石油的特许权给了他。
“有了这个收获,霍尔姆斯信心大增,继续在巴林挖井,可是无论如何再也没有收获了。为了打开局面,霍尔姆斯特地聘请知名地质学家——瑞士的阿尔法特教授到阿拉伯地区进行地质调查。不过阿尔法特教授在经过两年的实地考察后,认为以阿拉伯大沙漠的地质特征,‘没有显示任何可靠的石油开采前景’,在那里搞石油勘探‘纯属冒险’。后来这份报告的内容很快泄露了出去,伦敦金融界再也没有人愿意给东方通用辛迪加追加贷款了,到了二八年,东方辛迪加公司陷入了财务困境。
“这个霍尔姆斯不死心,曾到印度孟买找到我,想把他手里在巴林采油的特许权转让给沙逊洋行,但被我英明地拒绝了,他后来又到伦敦去活动,英波石油公司和壳牌集团都不理会他,无奈之下,这个骗子又到美国去奔走,碰了不少钉子,终于在二九年受到欧氏财团的董事长欧爵士资助,返回中东去继续寻找石油,结果又干了两年,没有任何收获,最后受经济危机影响,东方辛迪加公司宣布倒闭,连累投资的欧氏财团损失了五百万美金而欧氏财团所获得的,不过是贫油的阿曼的采油特许权!请问渣甸洋行是请这个人去澳大利亚找矿、并且发现金矿的吗?”
“没错!”
许阁森点了点头:“人的一生,总是会犯各种错误,弗兰克.霍尔姆斯虽然勘探石油失败了,但他寻找矿藏改变自身命运的决心没有改变,在破产后,他申请进入阿尔法特教授所在的大学,专心致志学习了两年地质学后,终于确定中东不太可能蕴藏有石油,这时恰好传来美国公司在澳大利亚大量发现铁矿的消息,经过资料对比后,霍尔姆斯认定澳大利亚应该还拥有大量未发现的大型铁矿、铜矿和金、银等矿藏,随后他把所有亲手撰写的资料,发往各大洋行,请求投资。
“我们渣甸洋行董事会经过多次讨论,认为他的计划可行性可高,加上我们全体董事都对中国的局势感到担忧,于是便资助了他的勘探行动。现在看来,这笔投资是值得的,仅仅那个金矿的价值,就高达上亿美金,要是再找处几个大型矿藏来,我们渣甸洋行将考虑结束在上海和香港的业务,把总部迁往澳大利亚的墨尔本。”
维克多。沙逊大为眼热,要知道他也曾看到过那份资料,不过由于从心底里对这个在英国金融界臭名昭著的融资骗子怀有戒心,因此将那份资料放进壁炉付之一炬了,现在看来,这真是一个巨大的、不可原谅的失误!
不过维克多。沙逊已经决定,酒会结束后就立即返回印度孟买总部,召集心腹智囊开会,以确定下一步的动向。要知道,维克多·沙逊现在还顶着顶“孟买的沙逊从男爵”的印度爵位,所以一直没有想过把总部从印度迁移到上海来。
就在许阁森与维克多。沙逊交谈的时候,大厅里的妇人们一起发出了欢呼。
维克多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许阁森的侍从官已经凑近主人耳边告之真相,许阁森笑着对维克多说:
“外面的喇叭里马上要放《My Heart Will Go on》这首歌了,那些妇女都疯狂地爱这首歌,每次播放,她们都会跟着美妙的音乐一起唱,据说这是这半个月来,上海租界的妇女最为时髦的活动……”
许阁森话音未落,带着苏格兰风笛声的悠扬音乐声缓缓响起,在一段激动人心的前奏后,优美的女声也随之传来: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I see you; I feel you; That is how I know you go on…… You are safe in my heart,And my heart will go on and on!”
整个市政厅大厅里,所有的白人妇女,都在跟着租界外高音喇叭里传来的美妙音乐声,放声歌唱,而在外面的街道上,许多白人妇女也停下脚步,细细凝听。
在这一刻,随着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