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男子-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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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喘息著,一时不疑有他,笑著点点头,随著如意走往大厅。
原来他在大厅啊,他居然主动要如意来找她,是不是相信了她的为人?明白她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来?
玉洁欢喜地想著,直到她踏入宽阔沉静的大厅,发现厅里多了好几个陌生人,奇怪的是他们一见到她,都一脸愤恨,像是见到仇人一样?
她困惑地望向秦关,希望在他那儿得到一个解答,可是没想到他的眸光是全场最锐利、最发狠,也是最愤怒的。
玉洁一窒,小脸迅速惨白了。
到底怎么了?
她眼角余光蓦地瞥见一个娇小的红影,心脏倏地急促跳动。
刘红屏!?
她像是被雷狠狠地劈中了脑门和身体,整个人完完全全僵住了,再也无法思考,再也不能移动半分。
红屏一见到她,迫不及待地哭喊道:“就是她!就是她打昏了我,把我藏在月老祠後的一间破木屋里,我昏迷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弄坏锁逃了出来……外公,爹,娘,都是她干的,是她抢走了我的夫婿!”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天与地……已经颠倒了吗?
玉洁浑身发抖,不敢思议地盯著满口谎言的红屏,想要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在强迫她成了代嫁新娘後,现在又反悔,回头来抢好不容易属於她的幸福?
所有人都嫌恶与愤恨地瞪著她,像是在看一个最卑鄙、最阴险、最不要脸的恶毒女子。
玉洁身子一个轻晃,她紧紧地攀住一旁的门柱……不能昏倒,她不能这么脆弱就厥过去……她还没有解释清楚……
可是大家早就不需要她的解释了,因为方才在大厅里长长的怒骂和议论早已经归结出结果,不约而同地生生将她判了刑。
但她不在乎众人的眼光,她只在意秦关的眼光和想法……她像是即将溺毙的人妄想攀住最後一根浮木似地,陡地生起了无限的勇气,冲到秦关面前。
“你……听我……”她语音破碎,却带著最後一丝期望。
秦关冷冷地看著她,眸光冷得像是要将她活活冻死。“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只问你三个问题。”
她脸色苍白,神情凄楚,睁著布满心痛的大眼睛望著他,心底深处隐隐约约有一丝丝的希冀。
他还是愿意给她一个机会解释的,他还是愿意的……
“你叫什么名字?”他冷漠地问道。
她惶惑不解地看著他,还是乖乖地道:“梅……玉……洁。”
“你冒充刘家的新娘嫁入我府中吗?”他再问。
她怯怯地点点头,正想解释其中缘由,他却不给她任何发言的机会,迅速地问出第三个问题。
“你真的是渡桥头的船娘?”
她著急地想告诉他更多更重要的讯息,可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把话题绕在不重要的问题上头呢?他应该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呀,他……
“回答我!”他咬牙切齿,几近低吼。
她惊跳了下,很快地点头。
秦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坚实宽阔的胸膛缓缓起伏,“我明白了。”
她更加恐慌了,他明白什么?她什么都还没有解释啊!
秦关没有多看她一眼,是怕自己会忍不住该死的心软下来,可是看在众人以及玉洁的眼里,却以为他连看也不屑再多看她一眼了。
他甩下她,走向刘家人,有礼地道:“我已经明白了这一切,原来你们说得没错,这个新娘是冒牌的,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待家父自京返回後,我们父子会再商议,重新拟定迎娶的日期。”
刘员外满意得不得了,不但面子有了,里子也足了,他兴奋地转著拇指上的扳指,笑道:“真是我的好孙女婿啊,那么我们就等著你们的好消息了。至於这个胆大包天的贱人,不如现在就将她拿进宫府,让县太爷好好整治整治她,再开她个几十年,否则不足以消我心头之恨,更没法子替我孙女儿消气报仇。”
玉洁的心一点一滴渐渐地死去了,在他没有给她任何机会辩解,没有再看她一眼,甚至说出要重新迎娶刘红屏的诺言下,他一寸寸地将她凌迟处死了。
生亦何欢,死又有何惧呢?
她的心已经死了,还怕什么终生囚禁呢?如果可以的话,就让县太爷判她个斩立决吧。
对於这个残忍的人生,她已经不再相信和期望什么了。
爱情,幸福,疼宠,甜言蜜语……统统都是假的。
只有她梅玉洁注定一生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无依无靠……是真的。
“哈……哈哈……”玉洁突然笑了起来,笑声粗哑支离破碎。
所有人都当她疯了似地惊瞪著她,包括秦关在内。
秦关紧紧地盯著她发出沙哑的笑声,“请几位先行回府去吧,我自会处置这个假新娘。”
假新娘?玉洁的笑声戛然而止,戚然地摇著头。新娘是假的,可是她这颗|奇+_+书*_*网|心是真的,她的身子也是乾乾净净的。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好似没有任何知觉了,直到人们散去,整个大厅只剩下她和他两人。
“为什么?”秦关声音沙哑地低问,目光炯炯地锁著她。
为什么?
玉洁毫无表情,只是缓缓地抬头望了他一眼,眼神空空洞洞,像灵魂都失去了。
他胸口一阵强烈的撕裂绞疼,痛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她明明就是个骗子,为何他还是没有办法下定决心去恨她?甚至不去爱她?
是啊,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爱上她了。
但付出一颗真心後,换来的却是如此不堪又丑陋的真相,他真的想疯狂地大吼大叫出满心的痛苦。
“送我……去……见官吧。”玉洁淡淡地道,再也不想为自己争辩,再也不想抓住任何一丝希望。
他不相信她,不爱她,不肯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现在又问为什么,不嫌太慢了吗?什么都是一场错,她也累了。
人该如何跟命运斗呢?
她苦涩地笑了起来,深深自嘲。
“你真的这么想被关?”秦关强忍住阵阵心痛,冷冷地讽剠道:“是因为良心不安了吗?”
她凝视著他,突然露出一抹好美、好真的笑容,却虚幻得像一朵初绽即凋零的红梅花瓣。
“我……累了。”她闭上双眸,眼睛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
秦关深深地盯著她,最後猛一咬牙,低吼道:“你走!我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你,你走……趁我还没有改变心意前!”
玉洁点点头,静静地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看著他,轻轻地道:“我……心里从来……没有……别的……男人,你那日……见到的……是我失散了十年的……哥哥……”
“你以为我会再相信你吗?”他恶狠狠地道。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没有……奢望……你相信,我只是……不想愧对自己的……心。”
话说完,她再没有回头,脚下不停地走了出去。
秦关瞪著她的背影,刹那间像是所有的心神和灵魂也被她带走了。
可恶!可恶!可恶!
※※※※※※
玉洁回到向朱老爹租住的老宅偏院,换下身上的绫缎华裳,穿回原来的粗布衣裳,动手收拾了一个小包袱。
她的东西很少很少,几乎装不满一个布包,唯一最珍贵的是杰哥哥给她的鸳鸯扣。
她真不应该,上次要代嫁时心慌到忘了带著它。
可是带著它又怎样呢?就能够扣住一双鸳鸯不离分吗?
玉洁坐在老旧的床板上,轻轻地抚摸著那两只微微发著亮光的鸳鸯扣。
哥哥说得一点都没错,亲近了就会分离……
她将鸳鸯扣放入布包中,绑好了斜背在肩後,慢慢地走出房门,穿过大厅,走向大门。
朱老爹听见声音跑过来探看,正好在大门口看到她。
“洁儿丫头!”他有些憔悴的脸在看到她时不禁一亮,但随即惭愧又悲伤地掉下泪来。“对不起,都是我害苦了你,我真该死。”
她温柔地看著朱老爹,伸手替他拭去眼泪。怎么,谣言传得这么快吗?她这个冒牌新娘被撵出甄府的消息已经传开来了?满城人尽皆知了吗?
不过不要紧,反正她已经要离开这里了,浮萍无根注定飘零,她一切都无所谓了,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朱老爹哭著摇头道:“都是我,如果不是我一时痰迷了良心,就不会逼你代红屏嫁……可恨那红屏过河拆桥,简直跟她外公和爹一个样……”
“她没……孝顺你……吗?”她继续帮他擦著眼泪,轻轻问道。
“不但没有,还大逆不道地骂我是个穷不巴拉的死老头。”他再也忍不住地大哭起来,气恨得牙痒痒的。“我真是瞎了眼,错认了亲孙女儿的真面目,你可知道她为什么要你代她嫁进甄府後,却又上门去抢你的位子?”
她摇摇头,是真不明白。
“她在我这儿躲了好些天,正好陈大夫来买馒头,顺口跟我说起了甄府的少爷原来长得很是英挺好看,而且脾气虽大,却疼老婆疼得跟宝贝一样……”朱老爹跺脚道:“谁知道红屏全听进去了,她以为自己上当了,气得不得了,口口声声说我们俩联合起来骗她……”
世上竟有这般不讲理的刁蛮女子,玉洁倒也见识到了。
她轻吁一口气,接下来的事也就不难理解了。
要鼓动刘家人上门去讨个公道,要回属於她的甄家少夫人位子,自然是易如反掌的事了。
“洁儿丫头,我真不是人,我一定要去甄府跟甄少爷解释清楚,我要他千万别给红屏那个鬼丫头骗了,要他千万别辜负你。”朱老爹激动地道。
玉洁虚弱地摇摇头,“不……不用……了。”
“为什么?”朱老爹不解的看著她。
她累了,真的很累了……秦关的不信任像是一道悬崖,她永远在悬崖边摇摇晃晃,不知何时又会被怀疑硬生生推一把,摔个粉身碎骨。
她爱他,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她还是斗不过命运的,何苦呢?
就像鸳鸯扣解了会分,分了能解,她执意要抓住这份注定不属於自己的姻缘和幸福,最後落得如此下场,她还有几次的力气敢试?能试?
她朝朱老爹福了一福,淡淡一笑,“老爹……我走了。”
“你要去哪里?”朱老爹急了,慌了。
她只是笑,背著小小的包袱,单薄的身子缓缓地走向泊在多情渡桥口的船,在清风吹、绿叶沙沙作响声中,她撑起长篙,丝丝的柳条依依不舍地轻拂著,却怎么也挽留不住那一叶扁舟的飘离。
“洁儿……洁儿……”朱老爹在岸边大喊著,嗓音含悲带哭。
可是船渐渐地远去了,消失在绿意深深的河面上。
尾声
“你们放我进去,放我进去!”朱老爹在甄府门口大吼大叫,与守门的人激烈的拉扯下,身上的衣服有些乱。
“你是谁?你要找谁?”守门人急忙拦著他,没问清楚哪里敢放人?
更何况少夫人走了,少爷失魂落魄又凶恶得像只受了伤的狮子,如果胡乱放人进去,万一要是更加激怒了少爷怎么办?
“我要找你们少爷,我要跟他说,他从头到尾都弄错了,我的洁儿丫头是被刘家逼的,她并没有存心欺骗他!”
守门的仆人一听是跟真假少夫人及刘家有关,急忙道:“老先生,你怎么不早说,快快快,你快进去跟我们少爷解释,我们想要原来的那个少夫人啊,管她是真的还是假的,她是个好夫人,就是真的!”
一番混乱後,朱老爹总算见著了一脸沉郁的秦关。
“甄少爷,你误会洁儿丫头了!”他劈头就喊道。
秦关眯起眼睛,冷冷地道:“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