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之书-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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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刚要发作,看到兜帽下的那张面孔突然一愣,随即惊异地张大了嘴;而这个男人似乎也并不想横生枝节,只是向对方撇了个轻蔑的眼神,就直接从倒地的家伙脸上踏了过去,被踩的人甚至都没有作声,爬起身来就灰溜溜地逃走了。
对于这个人来说,以他的身份没有任何理由出现在此处,而整个达卡芙城中也没几个人有胆量和他作对。
穿过几条阴暗狭窄的小弄,男人警觉地向身后扫视一圈,在确定无人跟踪之后迅速钻进一条早已废弃的小巷,把熙熙攘攘的人群甩在身后。独自在贫民区的街巷中转了片刻,他在一间不起眼的下等旅店前驻足,略一迟疑便大步踏入。
与诚惶诚恐的店老板交谈几句,男子便大步跨上破旧的楼梯,轻叩某间普通房间的木门。屋内一阵轻微的沙沙声,木门伴随着锈损轴承的声音打开一条缝隙,男人闪身而入,门随之掩蔽。
这间房间的装饰很寒酸——当然是相对的。房中三个身着灰白长衣的男人一个站在窗前,另两个正端坐冥想;开门的年轻女孩对来客迅速做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转身侍立一旁。双目微阖。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你们的冥想时间还没结束,嗯?”
站在窗边的男人闻言转身,面对来客略一弯腰。
“真没想到,您居然会亲自前来。难道达卡芙的首席祭司在自己的地盘上,竟会沦落到无人可用的地步么,洛比-格罗布鲁斯大人?”
“手下人不总是那么靠得住的——虽然我的仆人从没犯过错,但是重要的事情我向来喜欢自己动手。不过看来托马斯先生您没有这样的好习惯,连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都委以重任——洛莉丝小姐想必已经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了吧?”
“当然——格罗布鲁斯大人。如果不是洛莉丝如此不小心,原本是用不着劳您出手的。”
“或许吧,托马斯先生。但恕我直言——像你们这样不带金币就在达卡芙打探消息的人,不出三天就会被所有**头目所熟知。除了‘天真’之外我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你们——啊不,或许,愚不可及?”
“你这浑……”
“洛莉丝,给我住口!”
气忿已极的女孩儿话刚出口,立刻就被上首的男人粗鲁地打断了。她呆了一下,气呼呼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不错,果然是个好女孩儿。”被称作洛比的人朝她点点头。
“主祭大人,我们会履行承诺。但是情报在哪?”
灰衣的祭司从怀中摸出一个羊皮纸卷,抖手扔到对方面前。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面。另外,我还要好心提醒你们一下,你们要找的人现在在那个‘影隼’的保护中,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首领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我们会连他一并干掉,不劳您费心。”
“如果你们做得到的话。”祭司微笑着退后几步。
托马斯神色一紧,转回身去面对窗子。
“洛莉丝毕竟是我们领主的女儿,希望您能对她客气一些。”
“那是当然,托马斯先生。”祭司象征性地一弯腰,转向站在一边的女孩。“那么,来吧,小可爱。”
女孩儿咬了咬牙,磨磨蹭蹭地把双手伸到对方面前,把脸转向一边,满脸都是厌恶之色。祭司则挑了挑眉,右手轻描淡写地在她腕上拂过,一条像是灰色迷雾般的光带便如镣铐般缠上她的手。完全无视房中其余三人,祭司自顾开门离开,略一挥手,女孩便不由自主地跟在他身后,木门随之关闭。
*
“傲慢的混蛋!”
下首的男人一拳重重敲在床上,木制的床板被砸得一声震响。
另一个从者则显得克制得多,不过还是面容扭曲,用力啐了一口。首领却面无表情,只是目光冷涩地盯视着窗外,那里祭司正优雅地引着女孩缓步离开,两人都没有回头。
“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祭司突然停下脚步,叹了口气。“不要白费力气了,就算你能从我这里逃走,又能去哪儿?”
正在长袍下用力扭那条光带的女孩儿愣了一下,泄气地眨了眨眼睛,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
“臭虫,骗子,诱拐犯。可爱的小姐,我们才刚认识,把这么多有分量的头衔扣到我头上是不是有些欠考虑?”
“毒蛇,伪君子,不敢见光的瞎眼老鼠。”女孩儿只管自己低着头咕哝,不过如果她能看得到祭司的脸的话,一定会仔细考虑一下再出口——
“原来费伦的贵族小姐都是这么缺乏教养,看来我可能需要代替你的父母——”祭司猛然转回身,诡异的笑容把女孩儿吓了一跳:“好好地,管教你一下了。”
虽然被小小吓到,女孩儿还是不肯示弱:“说什么大话……你看起来还没有我家的库鲁斯爷爷懂得多。”
“你把我跟一个不知所谓的糟老头相提并论么?”
“它可不是什么糟老头。”女孩儿撅着嘴把目光转向一边。
注意到女孩儿的用的人称词,祭司的表情再次扭曲了一下,同时放弃了继续深究下去的念头。
“我建议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如果是我的话还好,但如果面对的是卢卡斯领主或者神殿里那些老头子,我不保证你不会立刻被丢进斗兽场,去当某只怪物的饭后甜点。”
“你觉得我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洛莉丝一梗脖子,睁大眼睛瞪着他。
“你对你们费伦的主祭,也敢这么说话么?”
“你怎么敢跟他相比!他可是高贵的光明主祭,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儿忽地停顿了一下,眨眨眼睛。
“小小的?”祭司向前迈了一步,漫不经心地俯视着她。
“啊,真是对不起。”女孩抬头,轻蔑地斜视男人。“我只是不太习惯,像你这样的人也能做到达卡芙的主祭。或者说,瓦尔基莉的祭司们也不过就是这种水平?”
“别忘了是谁走投无路,甚至连自己的信仰和尊严都可以背叛,不得不把领主的女儿交出来,以换取我们这些‘不过如此’的人的庇护和帮助。”祭司的笑容越发邪气:“哦对了,那个不知道能派什么用场的小鬼,还有她那可怜的母亲——是谁连这两个普通人都看守不住,任由她们从戒备森严的费伦跑到达卡芙来的呢?”
“如果不是某些卑鄙的家伙暗算,我们也不会沦落到需要你们这种毫无道德可言的人的帮助,你还没有无耻到信口说,我们遇到的一连串倒霉事情都与你无关的地步吧?另外祭司先生,如果你够胆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到费伦去的话,我担保你会得到最热情的招待——没了你们那些龌龊规矩的保护,我担保你的境遇一定会比我们现在窘迫十倍。”
“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多谢夸奖,先生。”
“且慢,金雾小姐。你难道一直都没觉得你这里——”祭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有些问题么?现在你可是在我手里,就算你不怕我,我也确实不想动你,可你的同伴们还在达卡芙逗留,如果有人再不小心——给他们制造一点点小麻烦的话,你怎么想?”
女孩半张着嘴,满脸惊怒之色。
“真是遗憾。一切的起因都是你穿着那件幸运的披风出门,然后被我的人碰巧看到——这就是所谓自作自受吧,洛莉丝?”
“你……你无权这么叫我!”
“看上去你也不是那种随便就能吓得住的千金小姐,而我的怜香惜玉也是有限度的。所以说别再试图激怒我——说不定你的哪句无心之言就会让你好好吃点苦头。最后提醒一下,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洛莉丝-金雾小姐。”
女孩的呼吸在一瞬间停顿了一下,当她再次把目光投向祭司的时候,更是全身一颤。他此刻的目光,比起一位祭司,倒更像是一个无恶不作的狂恶之徒,或者一个以折虐为乐的执刑者。一种压倒性的恐惧感弥上女孩心头:自己对于面前这个人而言只不过是一个猎物,至于他什么时候把猎物撕碎吃掉,更不是她能预知的,那只由掠食者的心情兴致决定。
祭司满意地注意到了女孩表情上的微妙变化。他伸出手抚过女孩的长发,手指停留在她的下颌上,抬起她的脸。
“重新介绍一下,我是洛比-格罗布鲁斯,达卡芙的首席主祭。今后很久你会待在我身边,如果没有我的允许,要叫我格罗布鲁斯大人。知道了么?”
女孩儿的呼吸急促,男人的轻薄举动让她有种强烈的被侮辱感,却没有勇气打开他的手。更重要的,她的双手被镣铐束缚着,而心思似乎也全然被对方看穿了。在洛莉丝-金雾的记忆中,如此无力的感觉还是第一次体验到——渺小和压迫感,乃至于恐惧,很快占据了她的整个身心,乃至于连说话都做不到了。
第三章 险恶的光明(3)
今天的天气有些让人不快,阴沉的雾气就在窗边徘徊,感觉就像是夜幕下的窥视者般令人不安。女子探头向外看了看,皱着眉把窗子闭紧——乌云在天顶逐渐聚集,看来一场暴风雨已经是箭在弦上了。
赏金猎人离开的时候有些反常,这个向来不大多话的男人一再叮嘱她不要离开此处,却又说不出什么缘由。不过大雨将至,就算是要在家里饿一天肚子她也是不想出门的:这儿可是达卡芙的主下水道,每逢大雨污水就会漫上两边的步道,甚至会没过她的小腿——天知道那里面都有些什么令人恶心的东西。
她正百无聊赖地对着手指打发时间,头脑中某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一闪而过;只是愣了短短一瞬,恐惧就如同悄然生长的藤蔓般迅速充斥了她的整个知觉:
那是圣职者的力量,正缓慢、却坚定地朝这里逼近。
*
下水道的入口处,一直守候在此的男人站起身来,迎向他的同伴——两个同样身着灰袍的魁梧男人。由于长时间在灌木丛中隐蔽,大雨前凝结的露水已经把他的披风浸透了,呈现出一种肮脏的浅绿色。
“那个恶棍,终于从他的老鼠洞里面钻出来了。”为首的光明祭祀把手按在剑柄上抽出一段,眯起眼睛妄想面前那一片幽深的黑暗。“你没有被发现吧,桑德罗斯?”
“没有,那家伙似乎很着急,不知道要去做什么肮脏的勾当。”
“我们怎么能找到她?”沙罗曼眉头紧皱,又扫了一眼那张达卡芙下水道的全图,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这该死的地方活像一张蜘蛛网。背叛者不可能再具有圣力,我们很难感觉得到——”
“这可未必……”托马斯的眉头扭曲了一下,缓缓抬起一只手。“你们用心,感觉一下。”
“这……怎么可能……”
两个从者同时感受到了那股微弱的力量,桑德罗斯表情越发惊怒:“难道说,她用某种污秽的方法保留住了身上的圣力?不可饶恕!”
“或许……这可能是瓦尔基莉手下那群蟑螂的陷阱,我是至死也不会相信那个年轻人的。如果不是您的判断……”
“沙罗曼,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从者皱了皱眉,片刻之后略微躬身:“……是,托马斯大人。”
首领迟疑了一下,重重叹出一口气。
“我知道你有多不愿意把洛莉丝留在这里,沙罗曼。但我是她的老师,你觉得我会任由她在敌人手中受苦,而不采取任何行动么?但现在……我们的力量不够,我的力量不够,沙罗曼!我只能把她……”
长者神色黯淡,重重把剑插回剑鞘,停住了话头。沉默片刻,三人都不再做声。托马斯缓缓抬起手,一个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