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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帝宴-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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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有些不解,偷偷看了眼汉王,低声道:“可若论领兵,儿臣远远不及二哥,若论别的能力,儿臣也不如大哥……”

朱棣冷冷道:“你若不想去,朕不勉强。”赵王胆怯地看了眼两位兄长,见两位兄长都是望着地面,忙道:“儿臣领命。”

朱棣点头,吩咐道:“既然如此,朕让纪纲率锦衣卫高手协助你绞杀逆党。高煦,你将天策卫划给高燧平乱。”

赵王骇了一跳,忙道:“这……这……如何使得?”

众人亦惊,天策卫是大明七十二卫中最具战斗力的一卫,朱棣如此做法,难道是不满汉王所为,想要削他的兵权?

众人都在偷看汉王,汉王反倒不动声色,只是平静道:“儿臣遵旨。”

朱棣点点头道:“好的,你们退下吧。秋长风留下。”

众人皆退,那灿烂辉煌,灯火如星的华盖殿中,只剩下了朱棣和秋长风。

无论是谁离去的时候,再看秋长风,眼神已大不一样,就算云梦公主,都不能不佩服起秋长风来。这些年来,能和朱棣独自谈话的已经越来越少。秋长风以一个五品的官员,和朱棣初次见面,就能让朱棣另眼看待,谁能做到?

不解归不解,诧异归诧异。众人散去时,秋长风还是秋长风。

他立在灯火下,并不因华盖殿的辉煌而高大,同样,他就算在黑暗中,也不因地位的卑微而渺小。

朱棣终于坐了下来,坐在那龙椅之上。有了龙椅的映衬,他反倒去了几分威严,多了数点落寞。他不看秋长风,只看着殿中点点灯火。

灯火如星落,落在那君临天下的老人眼中,如烽火兵戈……

不知许久,朱棣才道:“朕听说你不错,你果然不错。”他没有说听谁说的,但能在朱棣面前说话,还让朱棣肯听的,实在没有几个。

举荐秋长风的难道是姚广孝?只见秋长风两面的姚广孝?

秋长风凭什么能得到姚广孝、甚至朱棣的信任?

秋长风不卑不亢,轻声道:“臣只望没有辜负了圣上的心意。”他说的也奇怪,他和朱棣好像也不熟,他只是个寻常的千户,在锦衣卫中算不上天子的亲信,他怎知朱棣的心意?

灯火闪了下,朱棣眼中仿佛有光芒闪了下,他仍旧望着那梦幻、绚丽的灯火,许久才笑笑,“你是个真正的聪明人。故作聪明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真正聪明的人,朕喜欢。到现在为止,你做得很好。接下来,你任务只有更重,去吧。”他摆摆手,多少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

他没说什么任务,留秋长风下来,好像只是想闲聊两句罢了。

秋长风脸色在灯火下,却有些苍白。他的眸子中,似乎藏着太多秘密和不解,但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他静静地退出了华盖殿。

秋长风离去的时候,忍不住又向华盖殿看了一眼。

朱棣正坐在龙椅上,还是闭着眼,如梦如幻的灯火下,他高高在上,似近实远。

这时夜凉如水。天边有月,月如弯弓,月边有星,星光闪烁,如同长矢的寒锋。

第十九章 夕 照

星隐日升,大江如带。

江心一叶扁舟顺茫茫江水而下,满是孤落。那日光投在翻腾的江水上,泛着点点金光,给这萧瑟的秋意中,带来分绚烂的色彩。

那舟头有个红泥火炉,放着个铜壶,看样要煮水,但炉中半点火星都无。

船头盘膝坐着一个和尚,身着黑色的道袍。他就那么坐着,如木雕石刻,若非那人衣袂随风飘拂,胸膛还是略微起伏,旁人见了,只怕以为那不是个活人。

姚三思站在船尾,悄悄地望着船头的那人,低声道:“千户大人,上师没事吧?”

船头坐着的赫然就是大明的黑衣宰相——姚广孝。

大明自朱元璋以来,就取消宰相一位,径管六部。朱棣沿袭此例,组建内阁代替宰相权能,但在朝野臣子百姓的眼中,姚广孝就是宰相——甚至比宰相的权利都要大。

姚广孝不但是宰相,而且很黑,因为姚广孝一辈子,好像只喜欢穿黑色的道服——就算朝拜天子都是如此。

姚三思身侧站着的就是秋长风,江风猎猎,秋长风发丝飞扬,手中又在编织着马蔺叶子。他无事的时候,总习惯用马蔺叶编着什么。听姚三思发问,反问道:“你希望上师有事?”

姚三思涨红了脸,忙道:“当然不是。可是上师坐在船头那么久,动也不动,会不会饿呢?”

说到吃饭,姚三思肚子先叫了起来。

原来素来喜欢冒险、却又总没有机会冒险的姚三思,这次又捡了个他看来根本没有任何挑战性的任务。

任务就是——和秋长风一起,陪上师前往金山。

姚三思其实很不情愿,他知道南京出大事了,听说赵王竟领了汉王的天策卫出了南京,去向成谜。

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挑选锦衣卫高手跟随赵王,肯定是要执行个大任务。姚三思扯长了脖子,也没有等到纪纲点名,反倒是孟贤跟随纪纲离去,姚三思心中难免失落。

女怕嫁错郎,男怕站错行,姚三思感觉自己好像站错了队列。秋长风因为青田、金陵的表现,让人刮目相看,但在姚三思眼中,纪纲反倒有点开始冷落了秋长风,顺便也冷落了跟随秋长风的姚三思。

秋长风手指不停,那编织的物体已现轮廓,和他平日编的蚱蜢不同。好像看出了姚三思的心思,秋长风道:“你一定觉得,圣上让赵王和纪指挥使联手,肯定要破个惊天大案,而且其中凶险极大?”

姚三思立即点头道:“那是当然。”

秋长风摇头道:“其实不然。在我看来,你如果跟随他们一起,凶险肯定比跟我要小。”

姚三思没有畏惧,反倒振奋了起来,忙问,“千户大人此言怎讲?”

秋长风淡淡道:“天策卫万人,这次锦衣卫也派出了数百高手,有什么能挡住他们的联手一击?你在其中,不过是个百户,若是遇敌,说不定连对手什么样子都看不到就回来了。可只有我们两人的话,遇到对手,你肯定要分担一部分,你说是不是?”

姚三思摩拳擦掌,兴奋道:“千户大人说得不错。那我们这次……会遇到什么风险呢?”

秋长风望着江心,悠然道:“风险随处都有,你眼下在船上,说不准这船突然就翻了,就这么死在了江中……人生无常,谁知道下一步会怎样?”

姚三思并没有听出秋长风的担忧之意,泄气道:“这也算风险吗?死的一点都不刺激。”他一直向往着冒险,认为就算死,也要轰轰烈烈,只感觉在江中被淹死,实在是无趣之极。

姚广孝坐在船头,突然道:“你若想找死,为何不找我?”他在船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显然将秋长风二人的谈话听在耳中。

姚三思微怔,呆立片刻,终于过船舱到了船头,赔笑道:“上师,小人就是扯淡,若有什么得罪冒犯之处,你老别见怪。”

姚广孝望着茫茫大江,脸上突然露出了极为诡异的笑,“我不会见怪。反正命是你的,你死了,关我何事?”

江风吹来,姚三思看着姚广孝诡秘的笑,不知为何,只感觉浑身都起了凉意。

姚广孝目光中却带了分茫然之意,缓缓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去金山?”

姚三思搔头道:“我……不知道。”

身后有人道:“上师要去金山,想必还是因为《日月歌》!”

姚三思这才发现,秋长风也到了船头,也终于明白过来,上师问的不是他。但听到《日月歌》三字的时候,姚三思还是兴奋的发抖,因为现在金陵早就秘密流传《日月歌》的神秘,说诚意伯写的《日月歌》,竟能预言大明江山的走向。

虽说大多数人对《日月歌》有什么内容,完全不晓,但对这个传说看起来早就深信不疑。

人总是喜欢信些神秘的事物,姚三思当然也不例外。

姚三思竖着耳朵,听姚广孝桀骜一笑,如同夜枭般说道:“不错,我这次就是要去看看金山的留偈。”

秋长风不知金山有什么留偈,试探问道:“上师,《日月歌》一书虽然匪夷所思,但事实证明,这《日月歌》所写,竟真能预言大明发生的事情。如今龙归大海、十万魔军的预言都已实现,而‘金山留偈再现时,黑道离魂海纷争’两句,却让人十分费解……”

姚广孝截断道:“你错了。”

秋长风虚心问道:“卑职错在哪里?”

姚广孝缓缓道:“据我推测,龙归大海终有回虽然实现了,但十万魔军的预言,还未实现!”

秋长风困惑不解,半晌才道:“十万魔军究竟是指什么呢?”

姚广孝的脸上,突然闪过分惊悚畏惧的神色,他只是说了两个字,“天意!”他吐出这两个字,闭上了眼睛,牙关紧咬,可脸颊的肌肉还是忍不住地跳动。

他本是容色枯槁,这样看来,更有着说不出的阴森恐怖之意。

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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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天意?天意和十万魔军又有什么关系?

秋长风心思飞转,并没有问下去。他知道上师若说,没有人能阻止,可上师若不想说,也没有人能勉强。

正以为今日交谈就此结束时,姚广孝突然喃喃道:“其实东瀛倭寇虽有隐忧,但对我大明来说,不过是螳臂挡车。圣上最担心的还是……十万魔军。我们此行,就要想办法消灭这股力量!”

姚三思兴奋的几乎全身都要发抖,汉王率领天策卫、纪纲统领锦衣卫去消灭沿海的倭寇一事,竟然也不如上师要去做的重要,其中的凶险性,自然不言而喻。

秋长风缓缓道:“十万魔军,难道说是一股神秘的力量?”他其实就是顺着姚广孝的话茬,只盼姚广孝说下去。

姚广孝霍然睁眼,眼中带着说不出的惊怖之意,可却放声狂笑起来,“不错,那是一股极为神秘的力量,听说拥有那股力量,不亚于百万雄兵,不但可驱之帮助朱允炆一统天下,甚至可通天地玄奥,苍生之道。我想……眼下朱允炆虽能指挥东瀛倭寇,但力量对我大明而言,实在不足一哂,他肯定还想得到十万魔军的力量,推倒天子的江山。”

十万魔军、天下、百万雄兵、天地玄奥……

姚三思早听得入迷,如同听着神话般,顾不得身份悬殊,忍不住问道:“可怎么拥有那股力量?”他竟信了,信天地间真有这种力量,实在是因为从姚广孝的眼中,他看出事情虽玄秘,但极为的真实。

姚广孝眼神突变空洞,又吐出几个字,“金龙诀……夕照……离火……艮土。六十年又要到了。终于要出现了。”

他说得断断续续,完全没有逻辑,神思似乎早飘到天涯。

姚三思不明所以,秋长风苍白的脸上突然现出分惊诧,“夕照?”他沉吟不语,似乎想到了极为关键的所在,一时间又不敢肯定。

就在这时,姚广孝向左望去,目光突然一凝,诧异道:“咦……”

能让姚广孝感到惊奇,当然绝非等闲的事情。

秋长风顾不得多想,扭头向江左望去,也是皱了下眉头。

江面上突然现出个木排。平常的木排,都是用轻巧的毛竹捆绑而成,行水便利,但那木排却是用环抱的圆木捆成,江上浮沉,看样竟有三层圆木之多。

寻常竹排不过丈许,但那木排却是用十来个丈许的木排连成一串,竟有十数丈之长。

那大排行在江上,竟有如巨舰般。

大排上,却只有一人,站在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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