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宴-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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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长风咳嗽了几声后虚弱道:“很奇怪……凶手应该是向西方逃走的。”他伸手指了下西方,皱着眉头。
雪地上的蹄印痕迹一直蜿蜒向西而去,很明显是凶手截杀了朱高煦的手下后向西逃去了。
龙骑见状,忍不住感觉到朱高煦手下无人至斯,冷笑道:“只怕瞎子都能看出这事吧?”
秋长风听龙骑语带嘲讽但他并没有任何不满,只是有些诧异地望着朱高煦道:“汉王,可我看不到凶手来的方向。”
朱高煦眼角一跳,脸上蓦地现出极为肃杀之意。
龙骑大是奇怪,不屑道:“他们当然是从西方来的,难道你觉得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秋长风淡淡道:“他们当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可也不是用嘴吹出来的。这位龙骑大人久在草原,难道竟看不出来,西面的马蹄印虽多,但都是离去时留下的马蹄印吗?”
龙骑一凛,脸色突变,急向西方奔行几步,低头望去,脸色更是突变得极为怪异,道:“这怎么可能?”
他在草原多年,当然知道马儿来去的蹄印不同,西去的马蹄印虽是错乱繁杂,可仔细辨别可知,秋长风说得一点不错,西方的马蹄印记竟然都是凶徒去时留下的。
一看出这点,龙骑错愕中又带了几分悚然,冰天雪地里的痕迹最好确认。他早就留意到周围的环境,东方并没有任何痕迹,眼下只有南方来骑的痕迹和凶手西去的痕迹。
但这怎么可能?
凶手杀了这些人后显然是快速离去了,但他们是怎么出现的?方才龙骑说及凶手是天上掉下来的,多少有些讽刺的味道,但这刻再回想自己方才所说,真的心中发冷。
从眼下的情形分析,凶手竟真的是从空中掉下来的,突然出现在这里。
龙骑到现在才发现这点怪异,也才明白朱高煦为何要执意和秋长风一起,实在是因为秋长风这人有着非同一般的眼力,他内心惊骇多过惭愧,终于不耻下问道:“凶手怎么来的?”
秋长风避而不答,望向朱高煦,缓缓道:“汉王……我们眼下应该怎么做?”
龙骑心中错愕,暗想无论如何,夕照丢失,眼下去追凶手当然是第一要务,秋长风怎么会问朱高煦这个幼稚的问题?
朱高煦脸色数变,但仍不出龙骑所料道:“当然是去追!没有夕照,你我都活不下去。”他话未落地就已翻身上马,一鞭子重重抽在马身上。
马儿长嘶一声,向凶手离去的方向冲去,龙骑立即上马追随,一方面要协助朱高煦,一方面又怕朱高煦跑了。他一直感觉朱高煦心思难测,始终怕朱高煦借机逃走,不过他追出去的同时,并没有忘记吩咐手下再去向脱欢通报这里的动向。
从西去的痕迹来看凶手还不到十骑,龙骑带了近百的骑兵,按理说追凶不成问题,但龙骑只觉得其中的森森诡异让人战栗,于是又让手下请脱欢派兵加以支援。
龙骑急急上马的时候,却没有留意到秋长风上马离去时还回头望了眼地上的尸体,那苍白憔悴的脸上好像又带了几分迷离之意。
龙骑追击的时候脑海中只有三个念头,第一个肯定是不让朱高煦借机离去,不然他无法向太师交代;第二个是凶手是什么人;第三个却是凶手怎么来的。?他并不知道,此刻在温暖如春的谷中,众人心中,也盘旋着类似的念头。
叶雨荷孤单单地留在金顶牛皮大帐中,在脱欢、也先离去的时候并没有如释重负,在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消息前,她只有更加的揪心。
不知过了多久,孔承仁急匆匆地入帐,到叶雨荷身前时竟客气道:“叶姑娘,太师请你去一下。”
叶雨荷一怔,不解脱欢什么用意?但她知道现在没必要闹僵,也好奇朱允炆那面的情况,终于点点头,跟随孔承仁出了金帐。
朱允炆、鬼力失休息的帐篷就安排在湖边,原本可能并无把守,但这刻却被兵士密密地围了起来。
日头偏西,看起来这一天又将随风而逝。
将落西山的太阳,看起来仍苦恋山峰顶的皑皑白雪,强自撑在银白色的相思边缘。
叶雨荷感受着那冬日的短暂,来到朱允炆的帐外。
脱欢并未在帐内,只是盘膝坐在朱允炆帐外的草地上,眯缝着眼睛望着远方山峰的白雪,叶雨荷一见他的两道蚕眉盘起,就知道他在想着事情。
听到叶雨荷的脚步声,脱欢扭过头来,若有所思道:“听说叶姑娘还是个捕头?”
叶雨荷点点头,琢磨脱欢这么问的含义。
脱欢很快破解了这个谜团,故作轻松道:“这里出了个很奇怪的凶杀案,叶姑娘又没事,因此本太师想借助叶姑娘的头脑,探寻凶杀案的究竟。”
叶雨荷沉默不语,暗想无论脱欢还是也先,均是极具心思之辈,这里又是他们的地盘,盘查凶徒自然方便,脱欢为何不合情理地要她这个外人追查凶手呢?
目光瞥见绿波荡漾的湖上有小舟穿梭往来,颇具诗情画意,又奇怪这种情形下脱欢的手下为何还这般悠闲?
脱欢似乎看出了叶雨荷的疑惑,微笑道:“叶姑娘不肯吗?”
叶雨荷一咬牙,硬着头皮道:“太师既然吩咐,我就……勉为其难。”
脱欢目光闪烁,似乎琢磨着“勉为其难”这四个字都包含着哪些意思,但他终究只是微微一笑道:“那就有劳叶姑娘了。对了,还忘记告诉叶姑娘一声,朱高煦那面也有问题了,突然凭空出了一群凶手,将夕照劫走了,朱高煦、秋长风正和本太师的手下去追查凶手。”说罢扭头又望向远处的山峰,不再理会惊诧莫名的叶雨荷。
早有人上前,示意叶雨荷进入鬼力失、朱允炆所在的大帐。
朱允炆所在的大帐很空旷,少有摆设,只有毛毡铺地,简陋的茶几。朱允炆、也先、三戒大师和孔承仁均在帐中,望见叶雨荷进来,神色迥异。
朱允炆似乎还未从遇袭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坐在那里,素来平静的脸上还带有几分惊疑。三戒大师偷窥着朱允炆,似想接近又不敢,孔承仁的脸上还残留着一副根本不相信的表情,只有也先倒还镇定,只看了叶雨荷一眼,目光就再次投向大帐偏西处。
那里平躺着一具尸体,脸上半黑半白,看似半人半鬼,正是那个北元高手鬼力失。
叶雨荷虽早知道鬼力失死了,但此刻见到他的尸体,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异样。
鬼力失身为北元国师阿鲁台帐下的第一高手,方才在金顶大帐中甚至以一对抗脱欢帐下的三名高手而不落下风,可见身手高明,但如今不明不白地就死在这里,怎能不让人惊诧莫名?
鬼力失虽死但双眸还在睁着,其中似乎也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不信天底下竟有人轻易地杀了他。
不用细看,叶雨荷就肯定了鬼力失的致命伤口在咽喉——鬼力失的咽喉被极为锋锐的利器划破。
一招断喉!
感觉有幽风阵阵,叶雨荷目光转动,发现帐篷有一处被利刃划破,幽风正是从那被划破的地方吹了进来。
透过那划破帐篷的空隙,可见不远处清澈的湖水。叶雨荷轻蹙秀眉,心中有了几分概念,暗自想到,青天白日下,凶手绝不可能平白遁走而逃过众人的耳目,难道说……凶手是破帐而出,投入湖水中遁走的?
思索中,叶雨荷目光转动似在寻找着什么,也先却早在悄然注意她的表情,突然道:“叶捕头在找什么?”
叶雨荷简洁道:“凶器。”
看鬼力失的伤口,是被极为锋利的利刃所伤,可帐中似乎没有这种凶器。叶雨荷暗自沉吟,心道凶器多半已被凶手带走。
也先目光闪动道:“哦……难道叶捕头已知道事情的经过?”
叶雨荷微愕,带了几分不满道:“你们不说,我如何会知道?”
也先淡淡道:“可叶捕头好像也不准备听……”
叶雨荷听也先之意竟有怀疑她是凶手的味道,怒极反笑道:“鬼力失遇刺时我还在和你闲聊,难道王子认为我有分身之术能够杀了鬼力失吗?”
也先盯着叶雨荷的表情半晌才道:“那倒不是……”突然笑了,道:“叶捕头实在多心了,其实太师让叶捕头前来,主要想让叶捕头看看鬼力失的伤口,再行商榷。现在……叶捕头想必已看清楚鬼力失的伤口了吧?”
叶雨荷冷哼一声,心中却想,奇怪,为何也先执意让我看鬼力失的伤口,却不急于追寻凶手的下落呢?[小说网·。。]
也先对叶雨荷的冷漠不以为然,微笑地望着众人道:“这尸体多少有些晦气,凶手也不在帐中,既然如此,大家为何不出去呼吸点新鲜的空气,再研究凶手的下落呢?”他有吩咐,众人不能、也没法有异议,均是沉默地走出了大帐,到了帐外脱欢的身前三丈处停下。
脱欢的目光这才从远峰收回,从众人身上掠过,说道:“现在本太师……需要诸位齐心协力,再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
叶雨荷留意到脱欢平静表情下的凝重,心中凛然感觉到这起凶杀案背后绝对并非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不然脱欢何以会有这种表情?
也先目光流转,落到孔承仁身上后道:“还是先请承仁把事情的起始说一下吧。”
孔承仁干咳了一声,脸上仍带着不信和惊疑道:“鬼力失承诺一个时辰内给太师艮土,要我找个清净点的地方休息,我就将他安排在了湖边……”
叶雨荷心中陡寒,急问道:“现在艮土何在?”她才想起鬼力失也是金龙诀启动的关键人物,鬼力失死了,艮土呢?难道就此失去下落?
脱欢笑笑道:“叶捕头不要急,先听承仁说下去。”他言语间不怒自威,看似竟没有把艮土的下落放在心上。
孔承仁不理叶雨荷,继续道:“鬼力失和朱……先生二人进入了帐篷,就吩咐别人莫要打扰,我就一直等在帐外,这期间也向太师禀告过几次。”
叶雨荷听得有些不耐烦,暗想既然追凶,为何不把事情经过详说,反倒这般絮叨?可她毕竟无法做主催促,又见脱欢、也先均是凝神倾听思索,似乎孔承仁所言大有文章,又见三戒大师一副惊恐的表情,心中陡然感觉,这件行刺案子的背后远有更诡异的内情。
孔承仁又道:“直到近一个时辰的时候我再去禀告太师,太师让三戒……大师前来,三戒大师跟我到了帐前,我怕他们责怪就留在帐外,三戒大师就自己走了进去。”看了三戒一眼,低声道:“接下来的事情,就该三戒大师说说了。”
叶雨荷皱了下眉头,心里说这孔承仁等于什么都没说,她直到这时尚未知道也先为何要孔承仁说及这些经过,但见也先极为肃然,竟是很重视这段经过的样子,忍不住回想一遍,却不能发现问题所在。
三戒大师有些畏惧地看了脱欢一眼,这才颤声道:“我……我……感觉以前做得实在不对,心中惭愧,就想找朱先生致歉,希望能得到朱先生的谅解。”
叶雨荷听三戒说的虽卑微可言不由衷。三戒明显是受脱欢吩咐才找朱允炆和解的,但三戒这么说显然是在欺骗朱允炆,同时又想讨好脱欢。
见三戒那丑陋的脸上带着可怜的表情,叶雨荷忍不住心中的厌恶。朱允炆神色间露出了几分惘然又张皇的表情,也不知道究竟是否信了三戒的话。
三戒大师见脱欢微微颔首,这才敢接着道:“我进了帐篷,见到朱……先生面向我,靠近身后的帐篷而坐……而鬼力失大人当时还没死,和朱先生对面而坐,背对着我。”
叶雨荷只感觉这三戒大师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