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兰色氛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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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存!不是屈服、不是妥协,更不是放弃求生。
如果她真的只能活得那么短,那她绝对不让自己活得狼狈、活得悲哀,她要用每一分力气去发光、发亮;要用每一个细胞用力呼吸、每一丝神经细细体会。
如果她真的只能活那么短,那么,走的时候她要带着无憾的笑容,而不是含泪抱恨。
“Moore,休息一下吧,换我接班了。”吧台的酒保伸个懒腰。“阿朗不在,真辛苦,乱七八糟的客人多了好多。”
她笑了笑,退出吧台。
其实门口的把关还是很严格,甚至还更严格。上次打架的事件之后,门口原本只有两个保镖,现在已有四个了。只是以前阿朗在的时候,那些少女们总会包围着阿朗,用崇拜的眼神追随着她;现在阿朗不在了,那些少女们顿失所依,只好占据在吧台,不停喝酒说话。光是这个晚上她就调了上百杯的“幻之美人”,到后来都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调酒机器了。
深吸一口气,她爬上二楼。靠近栏杆处坐了两条人影,一个是狐狸,另一个是寒泽织真。
狐狸今天打扮成金发蓝眼的西方美女。嚼着口香糖的她,双腿放在桌上停摇晃,一双蓝得妖诡的媚眼飘来飘去,看上去轻松的姿态,眼底却透着警戒。
寒泽织真仰躺在椅背上。好几个钟头了,动作一直没换过,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他竟睡得十分香甜。
“休息了?”
“嗯。”
倚在栏杆前,莫芜薏有趣地打量着狐狸。“你照顾他?”
狐狸骨架不小,眉目十分出色,她喜欢做各种奇怪的打扮,每次见到都很令人惊艳绝倒,是个百变美人,只可惜骨架略嫌大了些,要不然绝对可打满分!
“谁教他是老大?”
“睡得这么熟,铁定是累坏了,怎么不回去?”
狐狸嘿嘿一笑,睨了寒泽织真一眼。“我也有这种疑惑,还以为你会知道答案呢。”
无言的凝视仿佛唤醒了沉睡中的男人,他有些不安地略略侧身,额头上好大一片瘀青从阴影中出现,红得有些泛紫。
“终于醒了?”狐狸懒洋洋地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都快变成僵尸了。你们聊吧,我出去透透气。”
寒泽大梦初醒,发现自己睡着,很有些不安,立刻懊恼地坐直了身体。
莫芜薏却微微一笑,摇摇头。凝视着寒泽织真额上的伤,她轻轻开口:“怎么弄的?”
他不自觉地碰碰伤口,不碰还好,一碰之下顿时疼得皱眉。“没什么……”
“对于不想让女人知道的事,男人总爱回答‘没什么’。基因里固定为着的口头禅?”
他笑起来,表情竟有着大男孩似的腼腆。
莫芜薏倚在栏杆边,楼下的乐队正好演唱着“当男人遇上女人”。
柔柔地,带着点淡淡的沧桑,蓄着大胡子的歌手略带低哑的嗓子唱起来特别觉得温柔。
“你很累了吧……”她轻轻地开口,语气很平静,像多年老友。
寒泽织真点头:“是啊……”
“那就再睡一会儿吧。”她说,背景衬着淡蓝色灯光,像光圈。“我在这里陪你。”
“好。”他回答,凝睇她的侧影。她知道自己美得像梦吗?
奇异的幸福感令人安心。
他轻叹口气,再度缓缓闭上眼睛……梦啊,何时才能变成真实的幸福?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她悄悄转身。
他真的睡着了,平静的睡容下不知道为什么,竟令她的心涌出温柔……暖暖的,蔓延了她的脸。
温柔的歌,仍然低低地唱着——
当男人爱上女人,啊……当男人爱上女人……
第四章 爱在烽火蔓延时
涓淙流水入了他的梦,滴滴答答地,像雨;也像海浪拍打着他的梦。
蓝色的海洋……
“给我一间像海的房子,然后让我把你的影子锁在里面,像海的声音、海的影子。”
那是他说过的话。当这屋子还是黑白分明,充满了冰冷的金属味时,他拥着她,鼻息间,净是她柔软的香气,轻轻地,他啮着她小巧的耳珠,轻轻地说着。
于是,她穿着宽大的白衬衫,在雪白的墙上画出一波一波水蓝波浪,深深浅浅的蓝,最深的那道蓝影便是她……她的声音,她的影子。
无涯的海,原来囚禁的不是昔日作画的女子,而是他;像一片无法回头、没有尽头的海洋宇宙,迷惑了他无助的灵魂、脆弱的爱情。
滴滴答答……海妖的歌声啊,教人迷失方向。
涓淙流水入了他的梦——他唰地睁开了眼睛!
“芜薏!”连滚带爬地,他冲到浴间前,雾般玻璃模糊了他的视线。“芜薏!”
玻璃门打开,她缓缓走了出来。毫无瑕疵的胴体一览无遗地呈现在他眼前,美得像是天神的雕刻;晶莹水珠混杂着欲望的香气,轻轻一动,便似珍珠无声抖落……
他惊喟声!“你……怎么来了?”
湿润的发,仿佛发亮的乌缎,款摆着天真无邪,却又风情无限的冶艳姿态;她淡淡微笑,微嫣双颊透着婴儿般的嫩红。
“你是我丈夫,来看你也是应该的。”她回答,仰望他的神态仿佛他才是一丝不挂的人。
咬紧牙关,姬月良将猛然转身走回大厅:“这个地方是我私人的休息所,我不想任何人打扰!”
樱冢小夜子不以为忤地跟着他走回大厅,自然得仿佛早已是这个地方的主人。她轻巧地爬上大床,抱着柔软的大垫子欣赏屋内的布置。
“这里设计得很美,莫小姐果然是个品味极高的女人。”
被刺痛似的,姬月冷哼一声在落地窗前站定。“你来与我讨论我的前任女友?小夜子,几时你也变得如此庸俗不堪了?”
她轻巧地笑,脆脆的声音与芜薏那么不同。这更令他恼怒!这女人光明正大侵入他的生活,而她甚至不肯略微迎合他的喜好。
“我们的婚姻不过是一场政治游戏,你非要如此认真吗?”
姬月良将唰地转身。
她像个妖精!如此撩动人心,如此天真无邪,却又如此……美得如此可恶可恨!
他冲到她面前,以一个绝对强势的姿态压倒她!
而他立刻发现自己犯的是多么致命的错误!
她根本不怕他!
相反的,她正以某种奇异的平静注视着他,不带任何情绪;在她的眼中,他甚至不是个男人。
他想勒死她!因为心底那种他根本不愿意面对与承认的该死感情!
“你最好别逼我!”他咬牙切齿地迸出话来。
“我用不着逼你,是你自己逼你自己。”小夜子平淡地回答:“这不过是游戏,你早晚要认清这一点。”
“我现在就可以占有你,让你知道你所谓的‘游戏’,其实有多真实!”
“那也是早晚的事,我并不排斥怀有继承人。”
姬月良将猛然起身,以可怕的眼神注视着她:“你……真不是人……”
“错了。”樱冢小夜子缓缓起身,若无其事地轻揉自已被捏红的手腕。那纤细的骨架几乎一捏就碎,嫩白的肌肤上泛起的红印子可以教任何男人疯狂。
他得紧紧握紧双拳才能制止自己体内贲张的原始欲望——他该要征服,而不是成为奴隶!
她抬起眼,清澈的眼像一面镜子——一面冷冷诉说实情的明镜。
“我是人,一个比谁都懂游戏规则的人;而你,则是失去了规则,注定要沦为道具的棋子。”
“我、绝、不、会、任、由、你、摆、布、的!”
“你会的。”小夜子微笑起身来到他面前。温柔地,像个孩子似的轻轻拥住他,感受他强遏的颤抖!
在他耳边,她细细地喃道:“你一定会的……等我把莫小姐送回你身边,你就会知道,你……姬月良将……也不过是个男人而已。”
那是一幅“圣婴图”,作者佚名,但经过严谨的考察后,他们相信那是十三世纪艺术大师乔托的作品;假使眼前这幅破旧的画作真的是乔托的作品,那么其价值根本无法衡量,不但有资格成为东京美术馆的镇馆之宝,再有资格令全东京引以为傲。
事实上乔托流落在外的作品非常稀少,想见到她不朽的作品,除了亲临阿列纳教堂之外,几乎别无它法。
即使已经过了将近八百年的时间,站在“圣婴图”前,持着画中圣婴那专注凝望空中天使的眼睛,仍令人感到一股不可思议的悸动!
虚拟实境在现代已经不甚稀奇,使用透视法作画也几乎连幼稚园小孩都能轻易做到;但在八百年前,一切画作都还是平面的时候,乔托却已经开始仔细研究“透视法”,在他的画作中使用了虚拟技术。
乔托不仅开拓了当时人们的视野,更是文艺复兴绘画的宗师,其影响力无远弗届,一直到现在都还左右着各种虚拟技术的发展。
“你认为呢?”老教授压抑着兴奋问道。
画作损坏的程度非常严重,不仅画作破烂不堪、色彩严重剥落,连画中主角“圣婴”的下半身也几乎因为岁月的侵蚀而残缺不全。
莫芜薏站在画前沉思了十分钟,良久之后还是无法决定地叹口气:“实在很难判断,尽管各方面笔触都有乔托的痕迹……”
“但也很有可能只是当时的人模仿他而画的作品?”
“的确……”
美术馆的典藏室中聚集了十多位当代首屈一指的学者。他们讨论这幅画已经超过三个月,连科学鉴定法也已经使用过,确定画布与油彩的确来自八百年前,但仍然没人敢断言这幅画的真正画家究竟是不是乔托本人。
“虽然无法确定这幅画的出处,但是馆方仍然决定修复这幅画。”西方古画单位的负责人如此说道:“将古画原型重建的工作就交由本田教授的小组负责……”
藤子教授的脸上出现震愕神情!
乔托时代的画作,算起来全日本比他了解的绝对找不出第二人选;而原型重建对修复古画而言,更是丝毫不能有误的重要步骤,他们怎么能这样蔑视他的存在?
“后面修复的工作则由藤子教授的小组负责。”
“可是……”
“六个月后就是开馆纪念日,也是一年一度的东京世界艺术节,希望届时已经能看到完整的作品。谢谢大家今天来开会,这个会议到此结束。”负责人草草结束了会议,根本没打算听其他人的意见。
十多位研究者,几家欢乐几家愁!本田小组一直居于藤子小组之下,现在终于吐气扬眉,其开心自然不在话下;而藤子教授一直渴望的机会却与他错身而过……
“这真是太不公平了!教授才是真正了解乔托的人,为什么重建的工作要交给本田那些人去做?他们懂个鬼!”追随藤子教授多年的助教原木二十万分不服气。这份工作整个小组的人都非常期待,谁知道竟会落到别人手中,他愈想愈火大,忍不住吐了一串秽语,以宣泄满肚子的怒气。
“别说了……”老教授叹口气,眉宇间有掩不住的失落。“至于他们还愿意让我们做修复的工作,那也是非常重要的,重建原型只是纸上谈兵,修复才是真正的挑战。”他勉强笑了笑。“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等老教授离开,小组里另一个助理百合子立刻狠狠地踹了原木一脚:“多嘴!这些事还用得着你说?你看不出来教授有多难过吗?”
原木抱着腿喊疼,但嘴上却还是不肯服输:“就是看得出来才生气!本田那家伙懂个屁!那幅画到后来一定会被他给搞得四不像,最恨的就是明知道四不像,你还不是一样得把它画它。”
百合子火大地瞪他:“所以叫你住嘴!弄得教授更难过了,真是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