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养狗时,我还养了一只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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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阴森森的竹林遮蔽了半个星空。我似乎是独居在深山老林里,仍旧在写作,脑海中的思维如同蛛网一般永远在暗夜蔓延。世界似乎永远在暗夜。永远黎明不至。
我推开厨房门时,吓了一大跳。一头巨大的狮子正睡在里面,它转过头看我,睡眼惺忪的样子。我下意识地扶着门框,不住地哆嗦,想逃却没有力气。狮子打了个哈欠,血盆大口现了个囫囵。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我,尾巴一摇一摇的。好像小九哎,它的眼神中有我熟悉的部分。小九早已经死掉了,它只能活十二三岁嘛,而我已经快五十了。狮子甩着尾巴冲我跺了跺脚,我微笑着,走上前去,抚摸它鼻梁间的绒毛,它闭上眼睛享受着,和小九当年一模一样。
后来,在起风的星夜下,我变成了一个山鬼,赤身裸体地坐在狮子的背上,悠悠然穿过月色下暗蓝色的竹林,顺着风无声隐匿。
梦醒来没多久就忘了。刷牙洗脸,去单位。这两天小说卡住了,又卡在命运的节点上。到底是让他死呢,让他死呢,还是让他死呢?没想好。生生卡着。下午友人郁闷,是闷到尘土里的那种。有人闷是闷闷地走开,有人闷是颠颠地放毒,这里放一点儿,那里放一点儿,友人就是后者。没有钢筋铁骨的人是熬不过三分钟的。
有人曾说,一个人的智慧和宽容是他黄金状态的反射,可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是足以吞没黄金的。诗人也说,黄金是阳光的固体。我心说,小九的屎也是呢。
生活就像一条鲸鱼的脊背,它慢慢地浮出海面,你看见一点,再看见一点,慢慢地,你便知悉了它的全貌。在十字路口的拐弯处,我看见鲸鱼的眼睛冷漠地望向海滩,连绵不绝的沙丘,连绵不绝的鲸鱼。它们都死在那里。它们悄悄地死在那里。
这就是我的生活,我的故事,我忍住笑。在红绿灯的间隙,前面一辆车开过后,眼前忽然出现一个赤身裸体的长发男人,正骑着一头狮子穿过,我目瞪口呆,他们优雅地穿过人群,穿过楼宇,消失在下一个路口。奇怪的是没有人惊恐,也没有人感到意外。
我猛然意识到那是我的梦。车水马龙的街头,我看见了我的梦。
出城记
2007年8月2日 星期四 晴
我坐在台阶上,面前有两棵树。一棵柿子树,另一棵还是柿子树。
呵呵,向鲁迅先生致敬一下。他老人家写文章就是这么写的。旁人说好,也有人说有病。“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你觉得是好还是有病呢?对这句话的评价以及理由能充分显示你的文学鉴赏水平。
琢磨一下,给你三分钟。
坐在台阶上的我,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文字排着队,一个一个地从我面前经过,它们向我扮着鬼脸,吐着舌头。可惜一个美好的黄昏,一个梦幻的片断,马上被小九破坏了。它在树下拉了一泡海屎,又拉了一泡,还拉了一泡。最后,它拉了四泡。可怜的姑娘啊,它带着满腹的屎尿陪我穿越了整个北京城。它委屈地站在石榴树下看着我,我用一副关切的神情注视着它。我们友善地达成了和解。尽管我把铲子递给它时,它撇了撇嘴。
哦,这是我的院子。在离北京城三十公里的地方,我有了一个院子。塞纳特曾说,城市是陌生人的聚居地,它的核心便是带着面具和谐相处。那乡下是否也这样呢?应该不是吧。于是,我就来了。
我想象着自己在窗前码字,石榴树就在我的眼前,太阳照进我的院子,小九在院子里踱步,我可以看见蓝天,可以看见星星。我不用挤电梯,不用在回廊里发呆,不用在落地窗前看楼下的民工打架,不用每天和小九在角落里孤独地丢球。我离开了该死的城市。我终于离开了。
门前的丝瓜已经长出个儿了。房东说,你想种点什么就种吧,从今天起这两株丝瓜秧子都是你的了。我站在那里,犹豫了半天。每天浇多少水?是否要拔草?不会还要打农药吧?这是个问题。我这个被城市同化的家伙,木了。
院子附近是一个军用机场。我牵着小九去看了看。我们趴在铁丝网前发呆。旁边是一大片高度及膝的绿草,和一排冲天的白杨树。小九沿着小路跑去,我远远地看着。它看上去有些孤独,我想,是否该给它找个伴儿呢?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小九的教育问题
2007年8月8日 星期三 晴
隔壁院子有一条德国狼犬,名字叫贝贝。贝贝这个家伙让我现在很是头疼。我下次见到它的时候应该凶它呢,还是讨好它呢?我很犹豫。小九啊,你说我该怎么办?
都是因为你,你这个笨蛋。
事件的起因是这样的。昨天黄昏时我坐在院子里发呆,门开着,小九趴在柿子树下的草地上,聚精会神地啃一根我从城里给它带来的大骨头棒子。这时,贝贝从门口经过,小九看见后,便叼着大骨头棒子跑了出去,以友善的姿态向贝贝摇尾,我认为这是一种文明友好的象征,可是贝贝却突然以雷霆狂吼吓得小九凌空甩了骨头棒,夹着尾巴就回来了。我看见骨头棒就丢在院门口的水泥地上,贝贝的吼声依然在附近响彻。我拍了拍小九的头,说,这他妈的是你家哎,有点骨气,去,把骨头叼回来,把门关了。小九得令,嘴里哼哼唧唧地以半匍匐的姿态挪到了门口,我看不见贝贝,但仍旧能感觉到它隐藏在院墙后的巨大震慑力,当小九快要靠近那根骨头棒时,它适时地吼叫再次让小九夹着尾巴缩了回来,这次索性缩在了我的身后。娘的,没用的东西。我正犹豫着是否要出手,这时,院门口慢慢地探出一个头来,贝贝的嘴慢慢地叼向了那根骨头棒,它张开了嘴,它含住了骨头棒,我一拍小九的头,说,上啊,人家都抢到你家来了。小九站起了身,目送贝贝叼着它的骨头棒扬长而去。
小九PK贝贝
十分钟后,贝贝躲回了自家院子,高挂免战牌。小九执著地坐在人家院门口,以静坐抗议。当然,时不时地还跑回来向我求援,试图让我登门去帮它把骨头棒讨回来。我默默地看着它,说了句小马哥的台词:“我忍了三年,就是想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想证明我了不起!我是要告诉人家,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自己拿回来!”
不知道小九有没有听懂,总之,今晨起来,它有些郁郁寡欢。面对一个新鲜的环境,无论是它还是我,我们都需要适应。
黄昏很美,清晨很静。夜晚有点黑,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多少有点小虫子来串门。我还好,还在不断地调整。
子夜访客
2007年8月9日 星期四 晴
有一只小麻雀掉在了院子里,小小的,羽毛在抖动,还不太会飞,一飞就撞到墙上掉下来,小九看见以后好奇地冲了上去,匍匐在地上,像在接近某种危险物品,翘着大屁股一挪一挪的。大眼瞪小眼,两相对视着,突然小麻雀扑棱一下飞了起来,小九吓得接连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过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小九看了看,像下定某种决心似的,试探性地往前挪了一步,终于,大屁股又拱啊拱地拱过去了,刚一过去,小麻雀又迅即飞往了别处。两人就这样在院子里你追我躲的,玩得不亦乐乎。我坐在那里,头顶星光皎洁,凉风吹拂。
后来,小麻雀累了,小九的大爪子也已经敢去触碰它了。我担心它被小九扑死,就把小麻雀抓起来放在了柿子树上。它紧紧地抓着树枝,不动了。小九绕着树打圈圈儿,一会儿看下麻雀一会儿看下我,仿佛要我把它留下来给它做伴。小九不知道,如果天亮前小麻雀的妈妈不来接它,天亮以后它十有八九就死了。
小九啊,麻雀是养不活的,也是不能养的。
小九悻悻地趴在树下,守着它的麻雀兄弟,久久不愿离开。我站在窗前,看着月光下的这一幕,发了阵儿呆,就写了这些。
鸡血年代
2007年8月9日 星期四 晴
下午带小九去游泳,在浩浩荡荡的青龙湖边,遇见了一只《丁丁历险记》里面的“白雪”一样的小公狗,名字叫丁丁,啊,太绕了,让我再说一遍,有一只叫丁丁的小公狗,它长得和《丁丁历险记》里面的“白雪”一模一样,还是不好,这么着吧,我今天下午遇见了《丁丁历险记》里面的“白雪”,不过它的名字叫丁丁。
哎呀,太乱了。好吧,我就直说吧。那只叫丁丁的狗自见到小九的那一秒起,就矢志不渝地要骑它,分分钟想把小九办了,可惜那样的情景就像一个越南仔想办俄罗斯大妞一样,可能性接近于零。但看它那永不退缩的劲头,分明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无论在水里还是在陆地,它都作足了尝试,真不知道它是搞不懂自己的定位,还是想以此来证明什么。
其实打鸡血的好像不只是它。晚上我去城里搬东西,为了锻炼自己的体质,我吭哧吭哧地将满满两只大木箱子填满,再一趟一趟地从电梯口往下挪,到最后我大汗淋漓地坐在楼梯口,和对面的民工兄弟遥遥相望,累得半死。
回到家时,发现所有的频道都在直播什么奥运365天倒计时,那里每一张脸都像打了鸡血,每一句话都像一根毒刺。所有人都带着殷切的目光注视着刘翔,一位大妈说,孩子,明年就看你的了,你可是这个国家的希望啊,你肩负着人民的重托啊。
唉,大妈啊,这孩子生生就被你毁了啊。
鸡血年代。看不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到处都是一群一群,一坨一坨。不拉帮结派好像就不会睡觉,不会尿尿了。我宣布,我服了你们,你们比丁丁伟大多了。
农民本质
2007年8月10日 星期五 晴
小九昨晚毁了我的牡丹和藤椅。它的破坏欲望如此强大。你真不知道,它何时才能长大。
它是不可能看家的。有一个笑话说,金毛这种狗,如果家中来贼,它会摇头晃脑地带着贼把家里参观一遍,最后亲切地送贼大包小包地远去。如果贼愿意将它带走,它也丝毫不会拒绝。在它的心目中,所有的人,所有的物,都是美好的。哪怕是前天抢了它骨头棒的贝贝再次来到门前,它依然起身准备去欢迎。
黄昏时,我准备在门前再开垦两块新的土地,种点葡萄或是牵牛花。土地是如此的好,可惜都荒了,农民不种地,作家不写字,人人不干活,真不知道这个社会究竟怎么了。
夕阳西下时,我埋着头在松土,这时,豆大的汗珠从头顶滴落下来,它和黝黑的土地混在了一起,我看见[小说网·。。]阳光打在我的身上,打在我面前的土地上。在这一瞬间,我突然看见了我的本质。是的,就是那个人人都在拼命寻找并不断流失的东西。在这一刻,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无论我如何吹嘘自己是一个伟大的前锋,还是梦想成为一个该死的作家,抑或俨然已成为一个二流的电视编导,我都不得不承认,那只是形式,只是面具。我的本质,其实是一个农民。
我是如此地热爱土地和植物,如此欢喜去触摸它们。
不得不说,农民真快乐。
快意的林间远足
2007年8月29日 星期三 晴
每次下高速的时候,都会经过一大片白桦林,有时它们静默,有时它们随风轻微摆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