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君情切-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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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承认不该画少主的裸体了?对嘛!姑娘家怎能随便画男人身体,要画就画山水花鸟,这样才文雅……”“不,我不是那意思。”她一语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觉得既然想画,就该画最好看的东西,而这‘鱼居’里,我瞧不出有什么东西能够及得上你们少主的万分之一魅力,你说我不画他,要画什么?”
文判张口结舌,点头不是、摇头也不行。这“鱼居”里确实就属屈无常最有魅力,但由她来绘他,还是裸体画,这……他无言以对,求救的眼神瞄向身旁的武判。
后者轻哼一声,自顾自地进厨房去准备午餐了。那位袁大小姐的伶牙俐齿也不是第一天了,只有傻瓜才会总是学不乖地迳去招惹她。
袁紫藤咧咧嘴,对他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邪笑。“你还有话说吗?”
文判立刻摇头。
“很好,那么我是否可以假设,今天这件事永远不会传进屈大哥耳里?”
“当然。”
“谢谢。”看在他老实认错的分上,她决定原谅他。“我想武判大哥已经在想念你了,你要不要去帮帮他?”
“我马上去。”一得赦令,文判溜得像阵烟一样快。
“哼!”她轻停了两声,收好画作,端起桌上的凉茶走出大门。“屈大哥,累了吧?先休息一下喝杯茶嘛!”她倒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
其实只要瞧见她清甜如蜜的微笑,再多的疲累屈无常也感受不到了。
“谢谢。”他接过茶水一口饮荆
与他靠得这般近,他迷人的男人味儿盈满她鼻端,他贲起的肌肉就在她眼前,不知不觉她心跳越来越快。
老天!这感觉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想碰触他、渴望亲近他!娘亲以前说过,她初遇上阿爹时就想紧紧贴着他,再也不分开了,因此才会抛弃公主的身分与阿爹私奔;那种冲动是否跟她现在的情况一样?
她非常确定地感受到了自己对他的“爱”,没有丝毫的虚假与欺瞒,它们纯粹一如清晨的露珠。
只是不知道他对她的感觉又是如何?她可以确定他并不讨厌她,甚至是喜欢她的,否则他不会费尽一切心力想要保护她、疼宠她!
但“爱”呢?他是否爱她到愿意不择一切手段从仇段手中抢过她?倘若他的情不到这地步,那不管她是如何喜爱他,以致不愿下嫁仇段,她都逃脱不了仇家的逼婚。
或者她该给他一个测验才是;如果他对她的渴望一如她对他的,那么她就可以将指腹为婚的事情告诉他,并且要求他带她远走高飞。她情愿陪他浪迹天涯,也好过踏入仇府那座严肃无趣的坟常砍柴砍得一身汗的屈无常忽然掩嘴打了个喷嚏,一阵恶寒溜过背脊。怎么回事,又要发生什么不祥的灾祸了吗?
“紫藤?”
“嗯!”她笑得好不天真可爱。“屈大哥,你叫我有事吗?”
他瞧得心头一窒。好美的笑容,甜得他的骨头都要化了……“没事。”屈无常赶紧别开头,死也不愿让自己的欲望玷污她。
“屈大哥,今晚三更后,你到后山来一趟好不好?”
“好!”太习惯应允她的要求了,他完全没想到她的邀约也许别有企图。
“那么晚上见喽!”过了今晚她便能知道,他究竟可不可以托付终身?
★★★
封存已久的“血痕”终于又重见光明了。
屈无常轻拭着手中的宝剑,血红剑身随之快乐地吟唱着。自古名剑认主人。“血痕”和屈无常之间的关系亦是如此。
但自从他用这把剑杀了幽冥教主后,剑就一直被密封着;一柄被用来弑父的剑,不管再怎么名贵都是不祥。
可是今晚,他不得不将它再度取出;自上午与袁紫藤订下三更之约后,他的心境便不宁到现在,好像又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是她所谓纠缠得她无法翻身的麻烦吗?
虽然他极不愿再沾血腥,但为了护卫她,刀山剑林他也会去闯。
三更已过,屈无常随即带着“血痕”,迅若鬼魅地奔向后山。
而袁紫藤已等在悬崖上,柔若黑缎的长发遮住她半边清秀的容颜,在夜色的掩护下,他几乎瞧不清她的五官。
明月下,唯一能清楚显示其姿态的唯有她红艳的樱唇,在晕黄的光华中,闪耀着惑人的媚色。看得他险些不顾一切冲过去一把搂住她,狠狠地亲吻她美丽的唇。
但是,心中忽尔闪过的不对劲之感,却让他停在离她十步远处。
“过来,紫藤。”他朝她招手。
然而她只是耸耸肩,甜蜜的微笑里掺着一丝凄苦。“你知道的,我向来疏懒,最不爱走路了,所以还是你过来背我吧!”
闻言,屈无常立刻握紧了长剑。她是懒,尤其爱指使人背负着她走,但那是针对外人而言;面对他,她一向是快乐地冲进他怀里的。会站立在远方默然望着的她只有一种可能性──她被挟持失去自由了!
“我这就过来。”功运全身,他一点都不敢松懈地步向她。
“啊──”在他离她三步远时,她突然蹲下身子,放声尖叫。
屈无常右手长剑舞成光网,漫天剑气袭向她身后的断崖,而他左手则在同一时刻解下腰带,带似蛟龙,瞬间卷住她的腰肢。
“哪里走!”当屈无常正想藉着腰带将袁紫藤拉回身边,两条黑色的身影从断崖边窜出,一击向他、一偷袭袁紫藤。
两害相权取其轻,屈无常选择忽略攻击他的黑衣人,一个掠身,冲向袁紫藤站立处。
但来不及了,黑衣人手中的长鞭毫不留情击向袁紫藤。
“紫藤!”撕心裂肺的惧吼爆出屈无常喉头,他毫不犹豫射出手中的宝剑。
宝剑射中黑衣人胸口,阻断了他一半的攻势,然而已挥下的长鞭却是收之不及了。
“紫藤,趴下!”
在屈无常的及时指引下,袁紫藤迅速卧倒,堪堪避过要命的长鞭。鞭上的锐刺削去她半截黑发,但她的脑袋总算保住了。
屈无常又惊又怒,运足十成功力,回身一掌将企图偷袭他后背的另一名黑衣人打得飞跌了出去。
那黑衣人在撞倒了一棵树后,才止住了跌势,嘴边不停溢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前襟。在同伴已死、自己又无力再战的情况下,他边逃边喊道:“袁青雨,这回算你好运,但刀剑盟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的。”
屈无常顾不得其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扶起袁紫藤。“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她白着一张小脸,娇躯抖个不停。“还……还好……”他看着她,那样地娇小与纤弱,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消散在空气中。“紫藤──”用力将她搂进怀里,差一点点、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永远失去她了!他的心好慌,颤抖个不停,连带着他的手也冰凉凉的,冷汗一滴滴滑下他的额。
“我从来不信鬼神,但此刻,感谢神明留下你,感谢他们没有带走你……”伴随着呢喃谢语,屈无常激狂地吻着她花瓣一般柔软芳郁的樱唇,再也顾不得什么礼节禁忌了。
一切只因他的心需要某样东西来填满、来证明她确实完好无缺,否则他会爆裂;从身体开始、到灵魂深处,每一寸、每一分都会因为没能守护住她而痛苦地碎成片片。
袁紫藤吓了一跳。居然有这样的吻!既粗暴、又甜得像一头栽进了糖缸,他的舌在她的唇腔里搅动,连带挑起她身体深处那从未被人发觉过的快感。她情不自禁地攀着他飞舞,舞过高山、舞过海洋……更想就这样舞到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紫藤、紫藤、紫藤……”他抚着她的脸、雪白的颈项、纤细的薄肩……直到小巧的足踝,一遍又一遍,仿佛在确认眼前的宝贝是真实的,而非幻想。
在他的珍惜与爱抚中,她察觉到自己在他心中所占有的重要地位,他就算不是爱她到至死不渝,也必喜欢她到与生命同等。
屈无常确实是个可以依靠终身的良人,就凭着他这份无私的情,她乐将一生幸福托付于他。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握住她的双肩。“紫藤,刚才逃走那个黑衣人口里的‘袁青雨’你认识吗?”他记得江湖上唯一叫袁青雨的是一名消息贩子,绰号“包打听”,他消息灵通到连当今的皇帝一天上几回茅厕都晓得,是个极端危险的男人。
“呵!袁青雨正是我不肖的三哥,‘鱼居’也是他的。”她苦笑。“我想那些人追击三哥一定有段不算短的时间了,才会找到这地方,碰巧我们又借住在这里,他们便将你误认成三哥,想对你不利,又怕功夫不如你,便觑一个我落单的时刻,将我给绑了以威胁你,结果……”换言之,他们被当成替罪恙羊了。
屈无常评估眼前的状况。那些人能够轻易地避开文判和武判的巡逻网,直接找上后山掳获她,显示他们已在此监视良久,所有的行动都是有计划的,此处再不安全,不如归去。
“看样子‘鱼居’是不能再待了,而我内伤已好了七、八成,不如我们明天就离开吧!”
“好啊!那我们要去哪里?”既已决定要嫁予他,他的目标便是她的想望。
“紫藤,你得回家。”他本身的仇人也不少,加上“幽冥教”的事情尚未完结,他不能拖着她一起吃苦。
“为什么?”袁紫藤跳起来。他刚才那样吻她,她以为他喜欢她的。“你不喜欢我陪在你身边吗?”
“我还是会每月初一去探望你一遍,但你不能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我,这会坏了你的名节。”
“那你就给我名分啊!只要你娶了我,谁管我们在不在一起?”
“紫藤!”屈无常不敢相信她竟有嫁他的打算,这是多大的光荣啊!但他配不上她呀,她跟着他只会吃苦,浪迹天涯、永无宁日,而他怎忍心叫她过这样的日子?“你知道我们不可能成亲的。”
她娇颜灰败得如雨中的落花。“你不喜欢我吗?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他无法摇头,因为他的心确实在呐喊着爱她、爱她、爱她……但他同样也不能点头,只因──“我们不配,紫藤,你该知道以我们两人的身分,是永远不可能成亲的。”
“我不知道!”她以为“爱”可以战胜一切,但为什么不是?“你爱我,我也爱你,为何我们不能成亲?”绝望的泪水滑下她的眼眶。“我不懂什么叫配?什么叫不配?我只晓得我们相爱,当我们彼此在一起的时候,我们都很快乐,这不就够了吗?”
只要快乐,不要现实;果然是千金大小姐的作风,因为她没尝过衣食无著落的痛苦,所以她根本无法体会他两人间云与泥的差距。
“当你必须跟我浪迹天涯,舍华屋、珠宝、佣仆、美食而就布衣、薄粥时,你还会觉得快乐吗?”
“长在富贵之家,从未吃过苦不是我的错!”她抹着脸上流不尽的泪。“我是很懒、爱玩、又淘气,但你几时见过我穿金带银啦?如果你没有忘记,离家这数月来,我哪一天吃得不是干粮、野菜、腊肉,你哪只耳朵听见我抱怨了?”
就因为不能供给她最好的享受,所以他才更愧疚啊!
“几个月也许受得住,但一辈子……紫藤,就算你肯,我也不愿。”屈无常转身往回走,不再看她一眼。在他心目中,她是金枝玉叶的小公主,理该享受世间最美好的一切。他不能将她自云端拉下,与他一同沾得满身泥;那不配她,他也受不了见她吃苦,那会让他的心先疼死。
“即便再过不久我就要嫁做他人妇,你也无所谓?”冷言冷语,每多说一个字,便将她的心多冻结一分。
前方的屈无常愕然停下脚步,转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