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水仙-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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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似乎对这儿很熟悉,你在这儿住很久了吗?”迈可突然问。
“五年了吧!”敏敏说。
“五年前这儿房价很贵吗?”他又问。
“自然没像现在那么贵,但因地段好,也不便宜。”她说。
“所以能买下这房子也不容易。”迈可说。
这时,又一群孩子吱吱喳喳来按铃,有小精灵、灰姑娘、彼得潘、海盗,大小不一,像一家手足,姐姐牵弟弟,一齐喊“trickortreat”,迈可很亲切地送出一些糖果。
“你在哈佛时大概没发过糖果给小孩吧?!”敏敏看他对孩子的小心翼翼,不禁笑着说。
“我在哈佛的万圣节玩的可是疯狂的游戏,你大概都不敢听。”面对她,迈可故意用低沉诱惑的口气说:“我们打扮成性格海盗或摧花手杰克,去酒馆钓些扮成妓女、兔女郎的女孩,带她们到鬼屋装神弄鬼一番,把她们吓得半昏地瘫在我们身上,然后抱到楼上房间……”
“好了!我不要听了!”敏敏面红耳赤地说:“算我没问。”
迈可转身面对又一波的忍者龟、白兔、维尼熊,马上换了一副慈祥的语气及态度,反而是敏敏的红潮老不退。孩子们来来去去,他们后来干脆一起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免得开门关门之苦。每个人造型都很奇特,大部分孩子穿的都是卡通人物,也有非常匠心独具的创造,比如一个中学孩子用购物纸袋、绿色绒布、树皮架成一颗树,头上还真顶了一个鸟巢,放几个蛋壳。有一个孩子就简单两个布袋,一个套在身上,一个装糖果,真不知那么多糖,怎么消化得掉?
七点半后,人迹渐少。天更暗了,南瓜灯清楚地亮着,有些孩子舍不得回家,拿着萤光棒或手电筒出来探险、学鬼叫,一向入夜便静若无人的街道变得十分热闹。八点一到,就真的一切恢复平静,美国的守法精神,连小孩都遵行。
敏敏烤了披萨,迈可倒两杯可乐过来,两人看着柏克莱夜景,吃着晚餐。迈可若有所思,久久不发一言;敏敏因为累,也不想开口说话。
敏敏喝了一口可乐,发现迈可正凝视她。遇着她的眼光,他笑说:
“你真是素若寒梅、艳如桃李。你这角度特别美丽,优雅中有着妩媚,我想一定很多男人称赞过你吧?!”
“从没有。”敏敏喝光可乐,站了起来,不想再听他这些话。
“敏敏!”他阻止她离去,说:“你知道我受你吸引,你也对我有感觉,当我的女朋友,怎么样?”
“我说过我不适合。”敏敏心扑扑跳,头有点昏。
“你听过俞庆集团吧?”他给她一个淡淡的微笑。
俞庆集团,谁没听过?在台湾及世界都是名列前茅的豪门巨户。敏敏从小就从舜洁偶尔的言谈中听见俞振谦在商场上的赫赫威名,云朋的妻子佳洛就是他的女儿。
“我就是俞庆集团的俞信威,论财力势力,当你的男朋友,绰绰有余了吧?”他的笑容更大了。
俞信威的名字好熟呀!云朋曾不经意提到,俞家这一代有三兄弟,老大稳重守成,一板一眼;老三随和任意,性好冒险;老二则居于两者之间,是最教人捉摸不定的。家族外的人最防老二,说他如豹的精猛险诈,变化之快,直扑人之要害;家族内的人则清楚很多事要找老二才有通融见效的办法。眼前这个穿着吸血鬼大斗篷,自称是俞信威且笑眯眯的英俊男人,到底是哪一个?
然而那没什么不同,他和她之间,无论是社会地位及年龄、想法都有一段距离,敏敏不及细想就说:
“别开玩笑了,我们之间……”
她尚未说完,突然眼前一黑,全身乏力,只觉屋内的家具及迈可都在眼前旋转。敏敏想站起来时,墙壁及地板都直直扑向她,猛地,一双强壮的手撑住她,然后她就不省人事了!
信威轻轻将敏敏放在长沙发椅上。先是咖啡,再是可乐,都放了安眠药,够她睡一整夜了。他坐在一旁盯着她看,微卷的长睫毛整整齐齐地复盖下来,投映出两排青雾般的阴影,细致如瓷的肌肤闪着柔柔的光,小巧的鼻子微微呼吸着,以及如樱桃般美丽的红唇。尽管她方才浓妆艳抹,又经二小时折腾,妆已凌乱,但仍掩不住她天生那股洁丽的气质。
多奇怪的女孩子呀!那些贫穷、脏乱、斗狠、欺骗、荒淫的丑陋往事,竟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看来就像一个完美无瑕的天使!
初次在慢跑时看见敏敏,就很惊讶她与照片的不同,照片不但技术差,连底片都有问题,完全没表现出她特殊的美丽。信威在汗涔涔地跑到山下又跑回来时,就推翻原来的计划,他本来是打算和敏敏直接谈判,这样有智慧又有目标的淘金女郎,别人或许应付不来,他可是两三下就可以解决。
但他决定玩一场游戏,在和她聊天相处后,信威更确定他的计划。这样的女孩,他没有见过,闪着十分沉静的光彩,说她像珍珠,素若寒梅,艳若桃李,都是发自内心的赞美。说她是绝代佳人是太夸张,五官比她漂亮的大有人在,只是她的眼波流转,神情微笑都带着高贵纯洁的韵味,使信威想起他在十七岁时单恋过的派翠西。派翠西是中欧一个小国的公主,金发蓝眼,教他沉迷的不是她姣好的容颜、良好的教养,而是令人无法比拟的逼人灵气,仿佛是谪降的仙子,连信威这一向不可一世的毛头小子,都要自惭形秽。
敏敏当然不是公主,若不知她低贱的出身,信威也要为她所迷惑。但她怎能在腐败污浊的环境中培养出秀致端丽的容貌?她怎能在无耻算计的心机中保持双眸的水灵清澈?她如何学会举手投足的优雅?如何让自己在待人接物上有出自大家的浑然天成的气度?她才廿四岁,尚有小女孩的娇羞姿态,为何能学得如此快、如此像呢?
信威游遍世界,见多识广,女朋友自然也不少。派翠西是绝无仅有,她现在也成了人人钟爱的王妃;还有其他来自上流社会的才貌双全女子,有女强人型的像大姐佳清,有娇贵的像小妹佳洛,也有以自我为中心的像前妻雅琳,她们虽互有不同,但其实都很类似,举止行为都是一派天之娇女,难免目中无人,教人厌烦。小家碧玉,扭扭捏捏,见不了大场面,他也没兴趣。近年来由于他的身份地位,接近他的都是一些有野心的、有侵略性的、深谙媚功、床上技术一流的女人,像王莲怡便是;敏敏自然地就如一股清风,十分新鲜,只是他该将她如何归类呢?
敏敏身上一直有一种引人的清香味,不像任何香水,可是每次还来不及吸口气,她就走开。趁此刻,信威更靠近,狠狠闻个够,是说不上来的少女乳香吧!她的嘴边有方才吃披萨散开的唇膏,他轻轻一抹,手来到她唇上,柔软如玫瑰花瓣,他忍不住轻吻下去,身体碰到她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的胸部,突来的欲望使他不禁冲动起来,他惊得跳开,他可从不是趁人之危的登徒子呢!可是敏敏躺在那儿,就如等待王子的白雪公主。要当圣人实在很难,他不知道自己也有禁不住欲想的时候,难道他内在有潜存的性变态?不!游戏不是如此玩法,也许是敏敏身上存在的邪恶引出他的兽性,他可不能像云朋般胡里胡涂。
想到云朋,就想到那通电话。信威在敏敏离开客厅后,忍不住拿起话筒偷听。什么“我担心你,想看看你”,“我一天往返,佳洛不会起疑心”,“你是我的幸运符,你不知道吗?”,“好怀念那段散步去喝咖啡的时光”,“若你只打算拿硕士,我们就卖掉房子”,“希望你快回台湾,我可以就近照顾你”……。信威当时听了,一股怒火陡然上升,直想对电话吼下去,云朋这伪君子,有妻小竟还敢对敏敏说这些话?更可恶的是,这通电话破坏了他整晚的好心情,本想和敏敏有个浪漫的结束,一个热吻,甚至更进一步,全都让云朋这不识时务的小子毁掉。他在气冲冲的情况下离开,走过两栋房子,夜里的寒意让他逐渐冷静下来。自己太沉不住气了,信威想,他约女孩子从不会如此有始无终,这岂不毁了他俞二公子一向浪漫多情,风流倜傥的一世英名?他站在人行道上,看着敏敏的家,一片漆黑,只留下门口一盏小灯微微着,现在回头又太奇怪了,况且他内心仍有莫名其妙的疙瘩,无法去扮演剑侠唐璜。这件事牵扯到自己的妹妹及好友,他实在很难一如平日地洒脱!
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他不能在这关键时刻让云朋见到敏敏,所以想到了用安眠药的方法。没有天时地利给他好好发挥,只好来刺激的,先绑架她再说。
事不宜迟,信威走到敏敏的房间帮她整理出一袋衣物。房内的布置色调又令他惊讶,没有粉红轻纱的旖旎诱惑,只有很清雅的花花朵朵,似一般小女孩的房间。呀!当然,云朋是吃这一套的。敏敏甚至还叫云朋“张大哥”,这套掩人耳目,就把聪明一时的云朋耍得团团转!
信威唇边泛起冷笑。他和云朋相识多年,云朋在法庭上可以口若悬河,咄咄逼人,无人会怀疑他的辩才,但私底下却不是多嘴的人。云朋很少对人婆婆妈妈地温情,除了两个宝贝孩子,连对佳洛也不会甜言蜜语。信威初以为是云朋在孤儿院待太久,又一直单打独斗的关系,原来他的温柔是另有所用。
由他们的对话,信威的判断是,云朋尚未占到什么便宜,但明的没有,暗的眉来眼去却持续进行,而且有波涛汹涌的迹象。如果等敏敏毕了业,回去当了云朋的竞选助理,丑闻就挡不住了,不但影响到云朋的前程、佳洛的婚姻,对俞庆想跨入政界,也是一大挫伤。而唯一坐收渔利的是敏敏,由一个三餐不续的贫民窟女孩,一跃而成为社交名人,下一步还不知要爬到哪里呢?真是太厉害了!此时她还故作高贵、装纯真,信威一向最恨“伪品”,他有这个义务来揭开敏敏的真面目。
打开敏敏的衣橱,衣服不多,却都是专柜名牌,一个学生若无支援外快,绝负担不起。敏敏品味相当淡雅,皆偏黑白的系列,他一面放进旅行箱,一面想这是否只是她的“戏服”之一?她和刘家志在一起又穿什么?那小混混大概喜欢看她穿露背和超短的裙子吧!想到此,信威不禁咬牙切齿,把皮箱用力一关,发泄不满的情绪。
对了,化妆品。梳妆台上的东西少得教人意外,信威印象中的女人光是脸上的保养品就可以有几十种,更别说全身的,包括指甲在内。敏敏就几罐兰蔻的,手一抓就可拿完,无论现在是云朋或谁在包养她,财力似乎也是有限。他可不会如此亏待他的女人。
夜已深。信威很有条理地清下万圣节的装饰品,拉下窗帘,写了张“暂勿送信”的纸条放在邮箱,让敏敏看来一副出远门的样子。威尔斯的房子原本就是租的,不必他操心。一切就绪后,他又回到敏敏的面前,她依然熟睡着,依然纯洁的样子,他呆望一会,抱起她柔软轻盈的身子,放在车子前座,还替她盖上了厚毯子。
车子出了车库,往山下开去,机场有小飞机在等他们。
这对信威也是绝无仅有的经验,三更半夜地,像一个江洋大盗抢夺民间女子!如果人家知道了,不笑掉大牙才怪。女人对他而言,就如源源不断的流水,甚至不用他取瓢来饮,就自动送上门。
他很清楚自己在这方面一向得天独厚。在欧洲重阶级的观念,他虽是黄种人,却来自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