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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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排在我前面的,有你自己,有小榆,有那个你抛弃的男人,现在还有这个没有出世的小东西。还有其他人吗?槿,你告诉我,接下来就是我,让我有一点男人的成就感好不好?”
“你可以从别的女人那里寻找。”她并非心如死灰,也不是心如铁石。她只是无法信任他而已。
“我只想要你,你不明白吗?”他拨开她的长发,她还是一副平静得让他咬牙的模样。
“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出于男人的征服欲和占有欲?天翔,你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王者,未必能喜欢上一个不喜欢你的女人。或许你只是一时的新鲜感,还有不甘心被别人看扁……”
“我用不着你来分析我的心理状态,我怎么想的,我自己最清楚。好了,我们出来很久了,还是回去吧。”如果他真的如她所说的是一时的新鲜感、不甘心被女人看扁、出于男人的征服欲和占有欲就好了。说真的,他未必能放下一切做她希望他做的事,可是他就是喜欢拥她在怀的感觉。夜里,能抱着她入眠,他会觉得很幸福,这是其他任何女人不能给他的感觉。这难道不能说是爱吗?
无论怎么生气,她站起来的时候他还是小心地扶住她的手臂,“你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好,无论为谁,一定要注意休息。”
她抬头看他,“天翔,你有没有对别的女人这么温柔体贴过?”
“你吃醋吗?”
“我有那么幼稚吗?只是想证实一下而已。”如果没有,就去爱他吧!或许爱上他也不是一件坏事。
他叹口气,“我宁愿你有那么幼稚。不过,你是第一个得到我这么对待的女人。以前我是有过许多伴侣,但是在我眼里,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女人。”
“待我这么好,就是因为我的智商?”
“能说这句话,代表你的智商还是不够高。”说话间已经上车,任天翔发动车子,“有些事你想想就知道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我们回家,还是你的咖啡馆?”
“你忘了你说的话。”刚刚还叮嘱她要多多休息。
“我以为你并不在乎我的话。”他空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槿,以后你会听我的话吗?”
“看情况。”在不付山他的真情的前提下,她是不会让自己爱上他的。
他不再说话了,不过却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手。
任天翔走后的第四大,楚槿坐在咖啡馆里看书。她特地选了一个角落,很安静。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花茶。许多常客知道她不怎么喜欢与人交往,就不去打扰她。
突然,眼前黑影一闪,有人坐在了她的对面。
没有抬头,依然把注意力放在书上。可是对面的人却开口说话:“小姐,你的茶很特别。”
没有修饰的女音使她抬起头。对面,是一个年约三十岁的女人。黑色的长发,却不是中国人的轮廓。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瑕疵。没有笑,明亮的眼睛里蓝色的瞳人闪着冰冷的光芒。楚槿想,这样的人怎么会主动开口和自己说话呢?
她微笑道:“我是这里的老板,当然有权利享受一些比较特殊的服务。不过如果你想要,我们也是可以提供的。”
“可以吗?”
“当然可以。”她回头叫一名服务生。很快,一个叫清怡的女孩子笑吟吟地拿来一只水晶杯,放入薄荷、菊花、桂圆、茉莉、玫瑰、冰糖等物,冲上开水,盖上杯子。
楚槿娓娓介绍:“古代中国人喝茶是很讲究的,和西方人喝葡萄酒差不多,器具、用水、烹煮的时间,饮用的时间,甚至连烧火的材料,都有一定的规矩。可是到了现代,茶只是解渴之用,而不是享受生活的手段,简直就是焚琴煮鹤,用英语里的话讲,就是太不浪漫,太没有情凋。当然,我也是俗人,茶道只是我谋生的手段,这些来喝咖啡的人也不是很懂茶,大部分是好奇。而这种花茶,顾客更少。我曾经经营过一段时间,后来饮用的只有我自己,但是我也只是饮用,不为品评。为的是喝茶的情调。你看。”
玻璃杯中干枯的花朵在开水的浸润下展开它们的第二次生命。柔软的花瓣舒展开来,在水中轻轻摇摆。
黑衣女人摇晃几下杯子,揭开杯盖,放至鼻前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她进咖啡馆之后的第一抹笑,“好香。”再浅啜一口,笑容更深,“沁人心脾。”
楚槿报以微笑,“你的夸奖就是对这种文化的认同。如果你喜欢,我可以让服务生给你一些干花,你可以拿回去自己冲。不过你要觉得麻烦,以后来找我也行。”
黑衣女人忽然伸出手,“凯·胡里奥。”
楚槿愣一下,很快明白过来,与她握手,“楚槿。”
“你是一个很不寻常的女人。”
楚槿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你能为如此可口的饮料做出如此美丽的解释。现在的人都把喝茶饮水当作一种习惯,但是很少有人去对这种习惯进行思考。”
楚槿笑道:“我是这里的老板,除了出资就没有别的事可做。我能做的就是胡思乱想。清恰,难得有人喜欢你的手艺,你也不妨倾囊相授。”
清怡很快送来一玻璃杯干花以及调制花茶的冰糖,枸杞等原料,细心地告诉凯·胡里奥冲泡花茶的诀窍。
于是,莫名其妙地,楚槿就与凯成了好朋友。知道楚槿怀孕后,凯还经常陪她到医院做定期检查,每日接送楚槿上下班,俨然一位护花使者。
楚槿也很喜欢凯,有了凯这位朋友。孤单的生活有了一些乐趣。
下过凯从来不说她住在哪里,她也很少问楚槿私人的问题。她们有时一起去看一些展览,参加一些节日活动,都是凯去接她。凯的工作和身份似乎也很神秘。从她的衣着打扮,楚槿判断凯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她似乎随时都有时间。偶尔也会失踪几天,不过很快就会神采奕奕地回来,对她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情绝口不提。
转眼之间,楚槿肚中的小宝宝已经有三个月了,腹部虽然不是很明显,怀孕的症状却已经很厉害,吃饭挑嘴,闻不得奇怪的气味,呕吐……所有孕妇该有的她一项没有少。但是任天翔的事务似乎更多,很少到旧金山来,电话都少了。楚槿安慰自己,怀孕期间的女人比较丑,他不来更好,兔得相看两厌。
凯更加关心她,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似乎比她都紧张,店里的服务生都说老板真是好福气,能结识这么好的朋友。她有时也认为自己很幸福,总是有人关心她。
例如现在。
楚槿看着面前的蛋糕简直想哭,“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凯微笑着解释:“前几天看你收到包裹,无意中看到是祝你生日快乐的。问了服务生,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怎么,你不喜欢吗?我知道你最近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所以没让他们在里面加很多奶油。来,许个愿吧。”
就在这时,楚槿忽然听到楚榆的声音:“姐,我来看你了。”
楚槿回头一看,正是楚榆。他穿一件白色的圆领毛衣,很随便地在外面加了一件浅蓝色的长外套,蓝色的牛仔裤,仍然是那么年轻热情。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休息日,你们的课程不忙吗?凯,这是我的弟弟,现在在斯坦福大学读硕士。小榆,这是我的好朋友,凯·胡里奥。”楚槿为他们介绍。
楚榆很热情——对他姐姐好的人他一向很热情,凯则显得有些冷淡。
楚榆把一个盒子交到楚槿手中,“送你的。”
“你现在有钱啦?”楚槿虽然是责备的话,语气却满是宠溺。
“我自己做的。”楚榆自动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看喜不喜欢。”
“你送什么都好。”楚槿拆开,是一个精致的显示器。
楚榆解释:“这是给我未来的外甥做的。里面存储了很多世界著名的风景。只要放在他床头,可以根据他的声音分贝变换画面。现在的小孩子是见不到绿树红花的,我希望他能多受一点大自然的熏陶。”
“你学的是计算机?”楚槿尚未回答,凯就问道。
“是啊。”
“我在一家电脑公司工作,你要是愿意,以后可以到我们那里工作。”
“那真是太好了。”楚榆很高兴。
楚槿却想,她跟学计算机的人还真是有缘,一个任天翔已经够了,又有了楚榆,现在还有一个凯。不过,这还是凯第一次说她的职业。
“工作的事我们可以以后说。楚,我们现在还是给你姐姐过生日。”
“那当然了。姐,刚才你们进行到哪里?”
趁凯去洗手间,楚榆悄悄问楚槿:“姐,你知道她的底细吗?我觉得这个女人的身份很不简单。”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们是君子之交,没有金钱上的往来。而且一看就知道她是有钱人,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这个,我觉得她的眼神很不正常,特别是看…
…“说话之间凯就回来了,楚槿不知道楚榆想要告诉她什么。
不过她觉得凯是一个很好的朋友,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因为是在咖啡馆里,给楚槿过生日的还有店里的几个服务生。没有任天翔在身边,不过有这么多人陪,楚槿还是很开心的。无意中摸到手腕上任天翔送的玉镯,凉凉的,没有一丝暖意,心中就会有些不舒服。不过很快就给热闹的气氛掩盖过去了。
华灯初上时,人都散去了,凯送楚槿回家。楚槿提议走回去——旧金山的夜景很漂亮,而她也许要一些轻微的运动。
走在街上,有些凉凉的风,很舒服。
凯忽然问她:“槿,孩子的父亲为什么没有来?”
楚槿一怔。凯以前是从来不问涉及她个人隐私的问题,今天怎么……难怪楚榆说她有些不正常。她说:“他很忙,没有时间陪我和孩子。”
凯冷漠地评价:“他不负责任。”
“是我要他不用负这个责任的。”凯的话使她的情绪有些反弹。本来和任天翔生活已经让她心理有些不平衡——他可以有无数的女人,她却不得不为一个男人生活,而且这个男人还不是她爱的人,用卑鄙的手段威胁她,光明正大地对她不管不顾。自己想一想也就罢了,别人说出来实在让她的自尊心无法接受。
“你爱他吗?”
想了片刻,楚槿摇头,“我需要他。我的弟弟读书需要钱,我的生活开支也是由他负责。他是一个有钱人,叮以为我提供我需要的东西。”
“你或许可以离开他另外找一个人。”凯的话说得很奇怪。
“我没有想过。不过,离开他对我没有什么益处,尤其是对孩子。”楚槿反问,“凯,你今天怎么一直说这些奇怪的话?”
凯说得轻描淡写“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她拉楚槿停在一家婚纱店的橱窗前面,假装欣赏婚纱,却用极低极快的声音说:“一直有人在跟踪我们。你待会儿立即乘车回去,别的事什么都不要管,明白吗?”
楚槿心头一惊,“凯,你能应付吗?或者我们报警?”
凯笑道:“他们只是跟踪我们,警察不会管这些事的。注意,不要让他们看出我们已经发现他们了。”
两个人假装不经意地继续向前走了一段,然后凯拦了辆出租车,送楚槿上车,掉转方向与楚槿背道而驰。没走几步,她警觉地发现事情异常:那几个人也上了车,目标显然不是她而是楚槿。也许她从头到尾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