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风霜-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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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儿。
列云枫唤了一声,往日对敌,他和澹台梦都会彼此默契的联手,这番忽遇此人,澹台梦却变成恍惚起来,眼睛呆呆地望着这个女道士,仿佛让人施了定身法一般,竟然连列云枫的招呼都充耳不闻。
那女道士一击不中,并不着急,眼中的厉色更浓,缓缓地抬起剑,这次是慢慢地刺出来,她袭击的目标还是澹台梦,根本不理会列云枫。
气流,强烈如排山倒海的气流,还来不及躲避,就被淹没其中,暗潮汹涌,澎湃回旋,女道士的剑,犹豫水中缓缓而行的一叶扁舟,看上去悠然悠哉,可是对于溺于水中的人来说,却是必须要抓住的生机,而这叶小舟,并不是救命的船,反而带着更多的凶险。
窒息,列云枫感觉到溺水的窒息,四面八方都是无形的杀机,而他们两个深陷其中,无从躲避,眼看着女道士的那把剑,四平八稳地刺向澹台梦的胸口,列云枫拉住澹台梦的手,想把她拽到身后,可是澹台梦却纹丝不动。
她痴痴地望着女道士,一动不动,也不躲闪反抗,根本感觉不到危险。
世间还有什么人让澹台梦如此失魂落魄?竟然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去顾忌?
心念一动,列云枫忽然想到这个女道士是谁。
云真真。
这个消瘦如烟的女道士应该就是澹台梦的亲生母亲云真真。
手,轻轻垂下来,列云枫也放弃了抵抗,只是更紧地握着澹台梦的手。
力道,忽然间烟消云散,女道士冷冷地:“怎么,知道自己的斤两不够,所以不敢还手了?”
微微地笑,澹台梦轻轻摇头:“三月梁间觅故巢,新泥旧羽各零凋。雏声泣血盼母日,母在何方忆儿遥?”
几乎话提及旧事,澹台梦心疼欲碎,自己魂牵梦绕都在思念着母亲,尤其在对父亲误解的那些年里,能与母亲重逢,是她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在栖霞山,母亲将她拒之千里,澹台梦不愿意相信母亲如此决绝,她相信母亲一定是另有苦衷。
可是今日一见,母亲居然要杀自己,出手如此绝然,澹台梦感觉自己就像被淘空了一样,没有悲喜,没有哀痛,没有思索,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躯壳。
她轻轻咏叹,浅浅而笑,眼眸中没有欢喜,没有忧伤,满溢着幽凉如水的笑意。
绝望的笑意。
这双眼睛,尽管藏在蒙面黑巾之后,可是澹台梦从小就熟记于心,母亲的画像,清晰地刻在她的心里,听父亲澹台玄说过,盈儿长得像父亲,自己长得像母亲,而且是非常地酷似,母亲云真真年轻的时候,几乎和自己长得一副一样。
还有她的声音,自己在栖霞山白云观听过,当时隔着一道门,任自己苦苦哀求还是性命相挟,门里的人就是不见她,虽然云真真不曾承认自己是谁,可是澹台梦已然断定,这个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那日见到贺思危,还谈到云真真武功尽废,当时澹台梦根本不肯相信,只是在心中疑惑,贺思危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些,一定是母亲也到了图苏,母亲肯出白云观,是破除了心魔,还是彻底沉沦?可是无论为什么,她想杀死自己却是不争的事实。
从澹台梦的神色里边,列云枫确定这个女道士真的就是云真真,看样子,这个云真真还相当难缠,按照常理推断,云真真也没有理由要杀死澹台梦,除非她被人操控,贺思危曾经提到过云真真,话虽然不足信,可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所以对付眼前的这个人,要加倍小心,这个人固然就是云真真,也未必是本心本性的云真真。
他微微一笑,一拽澹台梦,自己先跪下:“弟子列云枫拜见师娘。”
澹台梦恍惚了一下,也缓缓地跪下,可是她垂着头,身子软软地靠在列云枫是身上。
雪地,足有尺半的积雪,彻骨地冷意从膝盖透上来,可是澹台梦的手比雪还要凉,列云枫虽然在行礼,却加着百倍的小心。
这里是藏龙山的地界,也是澹台玄的地方,云真真曾经在这里生活过,所以列云枫知道怎么样才会刺激到云真真,如果云真真是心魔难制,被人操控,在情感的刺激之下,一定会唤醒心智。
果然,列云枫的一声师娘,让云真真打了个寒战,冷冷地笑道:“谁是你师娘?”
说着话,剑光一寒,宝剑如灵蛇出洞,径直向澹台梦的咽喉就刺。
嘭。
列云枫情急之下,不假思索,手指一按,扇子的机关触动,飞针如蝗,一片弥漫的银色烟雾射向了云真真。因为两个人离得很近,而机括的速度又非常疾快,云真真没有想到在确认自己的身份之下,列云枫居然还敢暗算自己,她根本都没有防备他会下手,所以猝不及防手忙脚乱,身子后纵出一丈多远,宝剑飞舞,叮当作响,犹有几枚银针射入了她的手臂之上。
云真真怒喝道:“小畜生,你哪里学来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你们玄天宗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列云枫站起来,一拉澹台梦,澹台梦没有挣扎,也顺势而起,不过神色依旧恍惚,真魂出窍一样,只有脸上的笑意还在。
列云枫扇剑一指,厉色道:“老乞婆,你究竟是何妨妖孽,居然不知羞耻,敢冒充澹台夫人?”
他这样声色俱厉地一呵斥,不但云真真愣了楞,连澹台梦也回过神来。
云真真眼光一寒:“小畜生,你再说一遍!”
列云枫冷笑道:“再说十遍,乌鸦也变不成凤凰,就算你长得和我师娘一样,可惜真假之别,无异于霄壤,你想以假乱真,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可笑之极,当年阳货长得也像孔子,可是他那样粗鄙卑劣的人,别说冒充孔子,连孙子他都冒充不了,就你?”他说着蔑视地一笑,用斜睨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云真真一眼,笑着摇头。
云真真不由得勃然大怒,气得发抖:“你,你这个混账东西,居然说我是假的,你凭什么说我是假的?”
澹台梦幽然地:“枫儿,诸事不必强求,求来也是无趣,何必让自己多受一份委屈?”
缓过神来的澹台梦,已然了解列云枫的用心,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酸楚,她也知道列云枫剑走偏锋,甚至有些不择手段,自然也是为了她,只是他对云真真如此无礼,难免不会惹下麻烦。
列云枫不温不火,倨傲地看着云真真:“小爷我洞悉九天玄机,明察秋毫之末,自然能辨出真伪,怎么,不信?”他轻轻一笑
“不知道你有没有胆量听小爷讲个故事?估计你也没有这个胆量来听,因为听完了以后,你就原形毕露了,还是抓紧时间杀人灭口,不然一会儿我师父过来,你就无处遁逃了。”
这个激将法还真的管用,云真真可没有想到是列云枫故意在将她,不由得冷笑一声:“放心,澹台玄来不及顾这边儿,贫道有的是时间听你信口雌黄,说吧,贫道真的好奇,你能讲出什么惊人的私密!”
列云枫淡淡地道:“私密?小爷没有窥视他人私密的嗜好,就是无意知道,也会隐而蔽之。我要说的,不过是个故事,两个女人争夺一个孩子,皆言孩子为自己亲生各执一词,无人能断,后来告到公堂,堂上的老爷沉吟了片刻说,你们各有凭说,而且难以取证,这样吧,你们两个一边一个,谁把孩子拽到自己怀里,孩子就归谁,这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全听上天巧安排。两个妇人开始往自己怀里拽孩子,小孩子吃痛,开始哭叫,其中一个女子就松开手,大家就知道孩子的亲娘是谁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答案?”
云真真哼了一声:“废话,自己的骨肉谁不心疼?当然放手的那个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她说到这儿,才恍然列云枫的用意,不由得脸色一寒:“你叫列云枫?小小年纪,轻薄浮躁,居心叵测,贫道要替澹台玄教训教训你。”
列云枫笑道:“原来你也知道骨肉情深?我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为人母者,移干卧湿,耗损气血,就是弥留之际,仍忧儿女寒暖,我还没有见过如此狠心绝情的母亲,生而不养,其心何忍,见而欲诛,其性何泯?你藏头藏尾,举止乖张,怎么会是我小师姐的亲娘?”
他说到最后,凌厉如刀,云真真又是恼怒又是心痛,可恨这个少年句句戳到她的痛处,而且神情轻蔑,全然不把她放在眼中。
澹台梦幽幽一笑:“枫儿,任你绝世聪明,也有未料之事,她是我娘,就是我朝思暮想的生身之母,娘,女儿说过,娘既然看得开,女儿就放得下,娘不敢走的路,女儿敢走,死又何惧,何况成魔?”
她说着话,无限地倦怠,母亲居然真的要杀自己,细思根由,也许是云真真被心魔所困,难以自拔,不愿意女儿再重蹈覆辙,干脆永除后患。
当年云真真是别有目的地生下自己,然后一走了之,不闻不问,现在又不问根由,一意孤行地要杀了自己,一时间,澹台梦心灰意懒,绝望之极,多年来在心中描画的母亲影像,顷刻间支离破碎,人心皆私,她本来对秦思思充满了抵触,内心深处,还是盼望父母能冰释前嫌,上次在白云观,她还为母亲的避而不见找到借口,只是如今,澹台梦却黯然无语。
她看着云真真,淡淡一笑:“可是女儿答应了枫儿,就是一死,也不成魔,女儿这条命是母亲赐予的,母亲要收回去,就动手吧。”
澹台梦笑容苍白,惨淡凄凉,云真真也心如刀绞,原来女儿真的什么都知道,可是她此番要对女儿下毒手,也是难以自控,只是此时此刻,女儿认定了她是狠心绝情,云真真同样肝肠欲断,这么多年,她感觉自己愧对澹台玄,愧对一双女儿,而且无法抑制住邪神之降留下后的心魔,常常会出现幻听幻视和幻嗅,发起癫狂来,自己心里是明明白白,可是行动却不受控制,一旦心魔催发,自己就会想一把恶灵附体的剑,具有疯狂可怖的破坏力,所以她才一直把自己困在白云观,不敢踏出半步。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云真真只想自囚于白云观,孤老终生,偏偏有人就是不肯放过她,不肯放过澹台梦,
黑水教自上任教主云不归故去后,一直就没有教主,教中争斗纷杂,元气大伤,差不多就已经名存实亡了。可是黑水教中有催发邪神之降的密咒以及法水,因为滇西云家本是圣姑宗族,黑水教的圣姑都从云家挑选,这个圣姑就是携带邪神之降的少女,不过要早就一个纯阴纯阳交泰合体的圣姑,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
云真真已然和黑水教断了一切往来,前些时日,贺思危和黑水教的阴阳长老却带着人前来,言说他们已经得到密咒和法水,如果云真真不和他们去一趟图苏的话,就用密咒和法水对付澹台梦,催发澹台梦身上的邪神之降,到时候澹台梦就变成了不坏魔身,很难消灭。
云真真开始的时候并不相信,阴阳长老当时就演示了一番,念动密咒,结果云真真感觉到心血翻腾,她的身上邪神之降已经消去,剩下的只是心魔,结果仍然无法抵制密咒的力道。
云真真心下骇然,只得跟着他们前往图苏,一路上,阴阳长老待她甚恭,仍是将她视为黑水教的圣姑,谁知道他们一路直径奔向了忽白城。
原来魅火教和幻雪宫早有了勾结,贺思危和阴阳长老把云真真直接交给了幻雪宫的尊上宫主卢妃仙子,今夜之行,是卢妃仙子的主意,主要的目的,是要云真真劫走澹台玄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