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三生与子千年-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吃我家的粮食了。”
莫倪说完这话不忘愤愤地加上一句:“我初听到这话,只想一掌掴死她,凭什么她家粮仓里的耗子必定是我们家的?”
我单手托了脸饶有兴味地看着莫倪:“你为何不掴死她呢?”
莫倪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她家夫人太厉害了,姑娘哪是她的对手,看在打不过的份上,暂且饶她一次。下回那老神仙再来讨酒喝,姑娘可要劳烦他老人家为你做主,教训教训那郭夫人一顿才是。”
莫倪这孩子,颇有我年轻时的风范。
不过,人家既然破了费亲自送上耗子药,我也不能让人家白费心思。于是遵照郭夫人的意思屋前屋后都撒了药。
果然这药十分灵验,接连几日,莫倪都在大呼小叫中找出一只又一只老鼠的尸体。甚至有一日,竟找出一条狗的尸体。
眼下,我和莫倪并排坐着,凝视着这条多管闲事误入歧途以致遗憾终身的狗,万分担忧,因为狗链子上的那个铜牌分明写着“陈”,而京城里的人都知道,除了爱显摆的陈王府,没有人在一条狗身上也得标明了“陈”的身份。
简言之,我们毒死了陈王府的狗。
第二十九章 重逢
两百年前,我在陈王府那留下一段恩怨,两百年后,那段恩怨里的人都几世轮回,自然没人再认得我。
如今的陈王是当年那位皇后过继的儿子的几世重孙,据说行事十分高调,连去戏楼听个戏也得提前通告,散了一干看客才行,唯一低调的是他的情事,至今无人知晓他究竟娶了多少个妻妾。
一直以来,我认为最难低调的莫过于风月,人们对名人的风月事总有本能的好奇,陈王能在万事高调的情况下惟独把风月把握得这么低调,委实难能可贵。
我与莫倪设想着被陈王府的人发现我们犯下的“滔天罪行”会有什么后果,设想的结果是没有结果,于是我们起身,拍拍屁股,决定去外头吃午饭。莫倪在这点上与我有不点则通的灵犀,我们担心往后就没有在外头吃饭的逍遥日子了。
刚出了门,就见大街上到处张贴着画像,莫倪心虚地拉紧我的衣裳,我顺着她的手看了看,画像画得正是一只狗,方才我们刚刚见的那只。
我小声念道:“陈王府丢失爱犬一只,毛色金黄,气宇轩昂,颈项处有王府标记铜牌,如有提供线索者可得白银五十两,寻到送至王府者可得黄金十两。”
莫倪做贼心虚,定力差了些,拼命拉扯我快些离开。
我脑子突然闪了个念头:“莫倪,要不,咱们把家里那只送上去?我看其他都挺像,惟独气宇轩昂不大靠谱。上面又没说不能送死了的。即便他们打个折扣赏赐我们,我们也可一年半载不愁生计了。”
莫倪哭丧着一张脸:“姑娘,你就别开玩笑了。”
我“哈哈”笑道:“你说的是,我的确是开玩笑。其实你不用那么担心,我们吃饱了,有了力气,合力挖个洞,把它埋了就是了。”
莫倪愣了愣,觉得我这话有几分可行性,于是点了点头。
我俩在街上放心地吃了一顿,回家时顺带捎了两把省力的铁锹。我的原意是想用它们把那狗安葬了,谁想到了家,铁锹却成了武器。
因为我们一开门,就看到一院子的侍卫围着那只狗默哀,看他们脸上的神情,倒不像死了一只狗,竟像死了主子。
见到我们,他们的悲伤随即转化为愤怒。
为首的一个指着我们威严地说道:“狗是你们毒死的?”
我向来欺软怕硬,见了这阵仗,难免有些害怕,一害怕手就有些颤抖。于是寄希望于莫倪,谁知莫倪这丫头是靠不住的,比我先抖起来,估计片刻就会晕过去。她倒是省心了,留下我一个对付这么一干人,又没有法力,真真苦了我。
果然,莫倪抛下我,率先软了下去。
我只得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严格说来,它是自尽的。”
众人显然没听懂我的意思,我只得补充道:“最近我家闹耗子,不堪其烦,于是撒了些耗子药,谁曾想,它会跑到我家来……”
“这么说,果然是你把它毒死的。”那位大人打断我的话,随即打了个手势,便有三五个侍卫操了武器冲过来。
我本能地以为他们要杀我,于是更加本能地操起铁锹护在胸前:“你们别过来,区区一只狗,你们就想杀人吗?”
那位官爷冷笑道:“区区一只狗?你可知这只狗的来历?它可是皇上御赐的狗,王爷已经将那看管不严的下人杀了,你将它毒死了,你说王爷会如何处置你?”
听完这话,我十分后悔,后悔不该先去吃饭再来埋狗,而应该先埋了狗再去吃饭。我又十分后悔,没叫莫倪等等我,让我与她一同晕了去,反正晕了要杀要剐也不用担惊受怕。
我只得又惊又怕地在一干侍卫的长矛下走出家门,走到陈王府,莫倪则是被抬了随我一道去。
再次走进陈王府,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两百年过去了,陈王府比先前没有变化多少,无非院子里的树粗了些,装饰新了些,墙还是那么高的墙,以我如今的能力,是断然翻不过了。
我被丢在院子外边,方才那个领事的跑到里头,估计是去回禀陈王的。陈王果然是高调的,连声调都如此高。
“找到了么?”
“回王爷,找是找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
“狗……被毒死了。”领事的惭愧地说道,随即声音高了些,愤然说道,“不过,属下已将凶手擒拿归案,此刻就在外头,等候王爷发落。”
“毒死?”一声冷哼,“毒死就毒死了,省得我亲自动手。他又能怎样?当日他赐我一只狗本就是嘲笑我的意思,若不是本王念他是一奶同胞,他还有命坐上那个位置么?”
周围的人一个个大气不敢喘,我听着,不知为何,有几分侥幸,且不管他与那皇帝有何恩怨,听他的意思,对狗死了这等事是不放在心上的,兴许我和莫倪能捡回一条命。
随即他的一句话让我从侥幸登时跌到绝望:“既然它是被毒死的,你把凶手也毒死了,择个好日子送到朝堂去,给他一个交代!”
莫倪一路颠簸着到了这,好容易苏醒过来,一听这话又晕了过去。
“莫倪!莫倪!你醒醒!”我不禁气结,“如今我们都快没命了,你还有心情晕过去!”
莫倪晕得十分彻底,任我快将她推得骨头散架了,也纹丝不动,我瞧着她是铁了心要无意识地送死,只好作罢。
“莫倪?”屋里传来一声诧异的问话,“外头是谁?怎有女人的声音?”
“回王爷,毒死狗的凶手就是两个女人,一个叫疏影,一个叫莫倪。”
再没听到声音,只见一个身影急匆匆地奔了出来,那张脸,那双眼睛,我以为两百年的光阴可以涤去所有的情愫,却没想到,再见到他,还是会有深入骨髓的疼痛。
樊天,你转了几世,仍然是这副容颜。只是比往日少了温和,多了一丝冷竣。
他在见到我之后放慢了脚步,清冷的眼睛多了一丝温柔,随即竟红了眼圈:“我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然后,他将我轻轻拥入怀里。
第三十章 故地
我被他这一抱,抱得脑子瞬间成了一团糨糊,待我好容易从一团混沌中理了头绪,方才想起,我“理当”是不认识他的,他亦“理当”是不认识我的。别是孟婆忘了答应我的事,又把我的容颜换给另一个凡人,扯出这一段生死错恋。
于是,我推开眼前的陈王,干干地说道:“王爷,男女授授不清,我……我还没嫁呢。”
我本意是提醒他,请他注意我的名节,别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玷污本姑娘的纯洁,谁知他愣了一愣,欣喜地又将我抱住,说道:“如此甚好,从今日起,你就是本王的王妃了!”
显然,我们的沟通出了问题,至此,我的名节彻底毁了。
我显然没能从这风云变化中反应过来,刚才那个管事的显然也没能领会他主子的心思。前一刻我还是个即将和狗的命运一致,要被毒死的凶手,后一刻,他玉口一开,我就成了王妃。
这许久以来,我明白了世上本无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做王妃这等事,不是我能消受得起的,一千多年前,我曾这么天真地想过,那时没有好下场,两百年前,我又天真了一次,还是没有好下场,经验告诉我,无论天上地下,门当户对都是真理。
于是,我又干干地笑道:“王爷,我不过杀了一只狗,您没必要这般惩罚我罢?如此难为我的事,亏您想得出来。”
管事的这回反应过来,恨我不识抬举,在一旁适时提醒:“恭喜娘娘,还不快谢王爷。”
我的确不够识抬举:“可是王爷,我们好象才认识?”
他蓦然松手,方才的欣喜瞬间被清冷代替,只听得他口中喃喃道:“是了,你怎会记得我?”
他这一突然的清冷令我有些无法适应,两百年不见,他的情绪变化得委实快了些,我站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盘算着想个法子如何脱身。
“戍成,叫人把拈芳阁收拾了,给疏影姑娘住下。”他的一句话又生生断了我的念头。
我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到,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抑或者,是天君那老东西叫司命给我安排这个见鬼的巧合,再折磨我一次。
我很想跟他说我好容易在京城里有了个家,目前对那个家还算满意,一时半会不想搬走,家里还有几窝耗子没有处理,还有几坛酒没有酿好。时不时的还得招待一下灶神夫妇,实在脱不开身。
容不得我多想,那个叫戍成的管事已经做了请的手势,莫倪这厮听说不用死,也适时醒了过来。拿捏得恰倒好处,一路上抓着我的手,小声说了数遍“恭喜”,欣喜得好似她要做这劳什子王妃。
拈芳阁里依旧是先前的模样,不同的是,原先只一株梅花,如今已是满院子的梅花。眼下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却也无比热闹。我走到最粗壮的那株梅树下,伸手抚摩它的树干,依稀记得当日与无过在树下煮火锅时的情景,宛若昨日,历历在目。
不知何时,他走了进来:“喜欢么?我记得你是喜欢梅花的?”
我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王爷说笑了,民女不曾见过王爷,王爷又怎会觉得民女喜欢梅花?”
“从十岁起,我便时常做一个梦,梦里是关于一个女子的片断,她在这里,坐在梅树下与我饮酒常聊,她把我从一个很黑的地方带回家,我记得我叫她‘疏影’,梦里我不知为何挥剑刺向她,然而痛的却是我自己,每每梦到此处,我便从梦中痛醒。这些年,问了多少术士,也没人能参透一二。直到今日遇见你,你的名字与容貌竟与那梦里的女子契合得一丝不错。”
他的这番话说得我将往事尽数勾起,一时间百转千回,感伤无限。
我这心于两百年前承了他一剑,虽当日使了法术愈合了大半,然一出了阴间就被明出敛成凡人,因此尚未痊愈,便落下一个病根,一想起那些伤心事,便会绞痛不已,后来得了灵悟的丹药,又好了些许,终究不能太过伤神。
是以眼下我有些不大舒服,只得努力使自己平静,原想直说诸如“你认错人了”此类死不认帐的话,但他难得鼓起勇气一阵表白,着实不好如此硬生生地驳人家。
毕竟他不是前世的他,他仍然记得这些,原是孟婆不大敬业,没叫他忘个齐全。一旁的莫倪已被感动得眼泪哗哗的。
想了想,我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