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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执子三生与子千年-第10部分

小说: 执子三生与子千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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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伤害,怪道要提早到我这里报到了。”

我一听,明白了几分,樊天自领了命去镇妖精,很显然,妖精没镇住,自己却被妖精镇住了。早知如此,当初他要走,即便走到半路,我也得施法将他撵回来,亲自变化个他希望的模样与他看,言传身教地向他展示妖精的绰绰风姿。

可惜凡事没有早知如此,若有早知如此,一定不会如此。

情急之下,我与孟婆说:“这个人是我到凡间要寻的人,因他自不量力,要与妖精作对,才惹得这个下场,求求孟婆大发慈悲,放他回去吧。”

孟婆虽是个极好说话的,但也是个极讲原则的,听我这话,登时阴下脸来:“生死自有定数,再说我也不是掌管生死的判官,你叫我徇私放了他,我如何交代。”

“你先前也说,他的命格不该这时候完结的,只是受了妖邪所伤,即便放了他,判官也不知道。求求孟婆大发慈悲,就放过他这一回吧。”

那游魂起先还是一副混沌的状态,听了我们的言语,折了身看了我一眼,登时有了生机,惊喜地喊道:“疏影,是你啊,我这不是在做梦么?”

这声“疏影”喊得我的灵魂七窍失了六窍,只剩一窍确信他是樊天无疑,当下二话没说,便跪在孟婆跟前。

孟婆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不卖你这个人情,只是你领了他去,他也活不过三日。何苦到时又伤心一次。”

我仿佛被雷轰了一般瘫在地上。

樊天却还朝我一步一步地挪过来,那魂魄摇摇晃晃,每走一步都似乎有散乱的意思,口中却叫道:“疏影,疏影。”

孟婆终究是个心软的命官,挥了挥手:“带去吧带去吧,若是他造化大,兴许也有救。”

我刚死的心又燃起那么一丝小火星。

“你须得弄清了是什么妖精伤了他,再以妖精索要的东西交换,兴许能救得一命,只不过,大抵伤人的妖精取的都是人命,你若应了,便是种下大孽,要遭报应的。”

我千恩万谢地从孟婆手里牵了樊天。

醒来时,便见无过一脸严肃地盯着我,脸色煞是难看,许久,才艰难地说道:“影子,你先靠在墙上。”

“怎么了?”

“我等会要说的话……你可一定要撑住。”

我隐隐察觉他要说什么。

“樊天回来了!可他……死了。”

第二十章 夺魂

 我这才醒悟,那梦境竟不是梦境,是我在睡梦中凭着意念行的事。也亏得那个梦让我有了些准备,不至于听到这个消息时再被雷轰一次。

他死了?他岂能这么轻易就死了,我费了多大辛苦才将他从孟婆手里牵来。

波澜不惊地整了整头发,我对无过说道:“去看看。”

无过看我的眼神甚是担忧。

“疏影,你没事吧?”

“我没事,难道我非得要闹得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才正常?”

无过点了点头:“总比你生也无欢死也无谓好些。”

无过到底是最了解我的,我深以为然。我这一千多年来,总自以为算个成熟的妖,遇事沉着,不大喜也不大悲。实则没有遇到让自己大喜大悲的人和事来。做妖做得太过平静,连我自己都信了自身的修为,难为无过能拨拉开乌云见残月,知我心底还是埋藏着性情中妖的种子。

故而在他看来,我听到这消息理当当场晕厥,再悠悠醒来,说句:“樊天,你好……”顺势喷出一口鲜血,折个几百的功力才不枉费我心心念念哲凡一千多年。再不济也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使了中气唱个《十三祭》,吓死一干凡人,以告慰樊天的亡魂。

我这等表现怎能不让无过担忧。

他却不知道我收了性子是急于见见夺了樊天性命的妖精,我若失了这许多元气如何答应他的条件。

我掰开了铁栏杆径自走出牢房。门口几个守卫好容易忘了昨日的事,见我们悠然走出来,提了剑指着我们抖了半日不敢下手。无过温和地问道:“是你们自己让开还是你们自己让开?”

这话把我绕得云里雾里,显然那几个守卫也不能明白,一齐望着无过,我也一起望着无过。幸而有个资历深些的守卫明白得早些,收了剑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慢走,小心台阶。”

我们抱之嫣然一笑,款款离开牢房。

陈王府的堂前,围了一圈女人,把樊天遮得严严实实,一个个趴在他身上放声痛哭,即便樊天不被妖精害死,也得被她们几个活活压死。

我看不过去,纵然樊天生前力拔千钧,他现在是动弹不得,若真死了也就罢了,倘还有一口气在,定会在心里骂“这几个臭娘们,趁我不能动弹就合着伙来欺负我。”

于是便好心地上前劝慰:“几位夫人节哀,你们这么压着,王爷可如何消受得了。”

那几位妃子闻言收了眼泪都起身转过头来,一双双美目恶狠狠地盯着我。我猛然醒悟,素日她们得不到樊天的恩宠,早已对我恨之入骨,因着樊天对我爱护有加,敢怒不敢言,这会樊天死了,大概不将我大卸八块不足以泄愤。

我本不怕她们,便是再多几个凡人也不在话下,只是这八个人的气势压来,还是让我生生后退了两步。

“她怎会在此?她不是应该在地牢里的么?安福!”王妃大喝一声,一旁的安管家忙垂了身子过来。

“娘娘,这……这我也……”安总管这大冬天里一头汗水,真真吓得不轻。

我听到一个冷笑的声音:“樊天,你死了你的王府倒热闹的很。”

自入了凡间以来,我已久不闻心底有声音响起。这一声唤得我热血沸腾,除了那控制樊天的妖精还有谁?

我撇开那几个张牙舞爪的女人,她们也就气势上强些,被我轻轻一拨拉,就各自飞到两边,委实撞得不轻。我无暇顾忌她们,径自走到樊天的躯体跟前,对着那隐了身的不知在何处的妖说道:“说吧,究竟你要什么才肯放过他?”

无过的声音在背后冷冷响起:“你们还不快滚!要我亲自动手么?”

大堂里一时变得极其安静。

那妖精似乎打了个呵欠,懒懒说道:“这一路跋涉,老身我有些累了。初见这小子就见他眉间沾染了些了妖气,清冽得很。果不其然,他的府邸里真藏了个花妖。若想取回他的性命也不难,只消你每日自割血脉滴下一碗血,渡我成人形,我便还他的身子给你。”

此番我才明白,他是个未成型的妖,想急功近利借樊天的身子。后来发现樊天沾染了些妖气,便又打起我的主意。我这千年修行的人身,又是花妖,尚未吃过任何生灵,血最是干净清冽。

他若不是附在樊天身上,放开了与他大战一场,是有几分胜算的。如今他借了樊天的身,若是硬来,怕首先伤的便是樊天的身体。

是以我别无选择。

“我答应你,你却要说话算话,若是你成了人形还敢对他下手,拼了这一身修行我也要与你同归于尽!”我撂下话来。

无过只喊了声“不可!”便被我一道屏障挡在外头。

我取了刀具,往自己的手腕割去,看着鲜血流到碗里,大堂里一阵浓重的血腥味。

无过在屏障外使法,撞击,呼喊,跳脚,几轮下来,已是头破血流。一身俊逸的模样渐渐显出了原形,好在护身镜的威力颇深,给了他自救的能力,总能将他的元神护住,是以我十分放心。

孟婆说,樊天的灵魂在阳世不过三天的时间,若是每日一碗血,怕是挨不到他醒来的那日,我便自觉提出一日三碗血,那妖精巴不得快些成人形,欣然应允。

然每日三碗血实在是我的一相情愿,到第二日时,我已渐渐有些不支。那妖精已现出几分人形,只等我再喂他三碗便长全了手脚。

第三日时,我支撑着又取了一碗,彼时我身上已处处是伤痕,取到无处可取,只得直直地往脖子抹去,谁知抹脖子不仅于人是致命的,于妖也是件极危险的事,我抹的痛快,倒得也痛快。

我虽倒了,意识却还有些。迷糊中,听得那妖精狞笑着说道:“哈哈哈,小梅花,不如我直接收了你的修行,让你与他一同做个鬼鸳鸯。”

再依稀听得无过终究破了那屏障,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就与那妖精大战几百个回合。一时杀得昏天黑地,后来我听说那日陈王府上头的天空阴云密布,别处是大白天,它却是宛如黑夜一般,时不时还闪个雷,把方圆几里的人氏吓得半个月不敢靠近。

妖精得了我几碗血,几乎得了我一半修为,加之自己修行了些时日,与无过不差上下,无过对着那屏障折腾了几日,满身是伤,所以两只妖斗起来竟不分伯仲。

若不是明出出现,他们俩不知道要斗到什么时候去。

王妃虽见不到屏障里的情况,却也觉察出几分戾气,慌忙中请了位法力高深的道士来,便是明出。可见她做王妃的时日久了,究竟是有几分见识的。

明出一到陈王府,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好大的妖气。”

到了大堂,穿过屏障,他看见三只奄奄一息的妖精和一个奄奄没息的人。我那时倒了许久,已渐渐恢复了些神志,尚可以睁开眼看人。初见明出时,不知为何,我便狠狠惊了一惊。

他的眼里有我从未见过的锋利,宛如刀子一般直入人心。面上却是极温和的,因了这种反差,令我很不舒服,不敢多看。

妖精与无过斗得两败俱伤,明出不过做个渔翁做的事,使了法器收了妖精,将樊天的魂魄渡到他身体上。

我本想他定是连我一并收了,无过敛了妖气,他判断不出是妖,我却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他。

无过忧心忡忡地看着我,也很是为我担心。然也只能忧心忡忡地看着,彼时他已筋疲力尽,躺在哈斥哈斥直喘气。

他却悠然走到我跟前,朝我笑了笑:“数月不见,你却成了这般模样。这满身的伤,几时才能好。”说罢,抱起我又悠然离开。

我看不到无过的表情,却可以想象他的惊讶和愤怒。因为我也一样惊讶和愤怒。一个道士,居然轻薄我堂堂花妖?若非现在打不过他,定要将他一脚踹得老远,让他寻不着东西南北。

我被他一路抱着走回拈芳阁,才想起他说的“数月不见”,我搜肠刮肚想了许久,也想不出在哪曾见过他,忽又想起宫里那位娘娘,许是她和我相象惹下的桃花债,故而即便我身上有妖气,也认为是从那妖精身上沾染来的。

如此,我还要感谢那位娘娘。

他将我放在榻上,莫倪一张小脸吓得煞白,难为她小丫头片子,一没见过我浑身是血,二没见过一个道士公然抱一个女人,身心都受到极大的震撼,没有当场晕倒已是莫大的定力。

我试图安慰她:“莫倪,你别怕……”

我话音未落,莫倪便翻了个眼顺着墙根软软地滑了下去。

终究是个小丫头片子,我叹了口气,转头对着明出道了声谢。

明出的眼睛盯着我,看得我浑身一波一波地起鸡皮疙瘩,那位娘娘竟连道士也种下情债,实在是令我甘拜下风。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妖精,我是道士,你如何谢我?”

我的身子抖了抖。

第二十一章 归来

 我口中“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只那一刻,突然就明了何谓砧板上的肉,他若要收我,我定是没有还手之力的。

他却漫不经心的抬起我的手,从怀里掏了各色瓶瓶罐罐,一一倒出药来,或粉剂或汤剂,也不看究竟,只往我伤口上胡乱地撒,刺激得我一阵一阵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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