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曼公主的武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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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眨眼,偷偷地笑了,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很好,像这场雪后的晴朗天空,清爽又明亮。
“快到了,就在前面的林子里。”罗亚回头看看她,美丽的小脸红通通的,几分是冷,几分是累。“还走得动吗?”
她点头,把手握得更紧。
“汪汪汪汪!”先跑进林子里的巴风叫得很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罗亚眼睛一亮,“有猎物了!”他拉著莎曼加快脚步跑向林子,这处的雪较薄,跑起来容易些。
林子里,巴风正统著一个陷阱打转,不停地大声吠叫,两只前脚用力地跺著地面,尽量将头颈伸向坑里,拼命摇著毛皮蓬松的大尾巴。
两个孩子急忙走到陷阶边向下看,坑不太深,不过也足够让猎物爬不出来了。
不幸落入坑里的倒楣蛋有一身火红的皮毛,长长纤细的身子,尖尖的嘴,和一双碧绿得像宝石般的狭长眼睛。可能是被巴风的吠叫惊吓住,它将整个身子紧紧蜷缩成一团,仓皇失措地盯著坑边的猎手们。
“这个是什么呀?”莎曼好奇地睁大眼睛看著这头美丽的动物,“它好漂亮!”
“是火狐狸!”罗亚非常开心地说:“它的皮毛可是上等的珍品呢,我们今天真幸运。”
说著,他已俐落地取下弓,将一支桦木长箭搭好瞄准狐狸。坑里的空间不大,再怎样缩也绝躲不过利箭的攒射,他只要小心别射坏那身上好的皮毛就行。
似乎是感觉到危险,狐狸开始在坑里乱窜,竭力想要逃开。
“狡猾的东西。”罗亚轻轻咋舌,拉弓的手却一刻不放松,他对自己的箭术是很有信心的。
慢慢拉满弓,手指绷紧,牢牢瞄准那只小小的头颅,就要放箭——
“别杀它!”袖子突然被人一扯,箭失了准头,斜射在坑壁上。
他恼火地叫起来,“莎曼你干么捣乱?”
她不理会他的臭脸,义正词严。“你为什么要杀它?它又没有得罪你!”
“天呀,你真是个麻烦。”罗亚觉得现在这个时候还要向她解释什么是打猎实在有些愚蠢,“因为我是猎人它是猎物,被抓住的猎物当然要被杀死。”
“不行,不许你杀它!”她看他的眼光像在看什么冷血的凶手,“要屠杀这么可爱的动物,你真残忍。”
屠杀?残忍?他哭笑不得,面对莎曼他常常有这种感觉,但显然今天是没办法跟她讲道理了。“你躲开,不要看就行了。”
她固执地拦在他前面。
他想推开她,于是看见她的脸上流下两行透明的泪水。“喂喂!你干么?”他狼狈又惊慌地叫起来,“别哭了!唉……你怎么那么爱哭啊?”
最终,他还是放走那只珍贵的火狐狸。
这一天捕兽陷阱共捉到一只狐狸、三只野兔、两只犬、一只山鸡,而除了那只己经冻死的山鸡外,所有猎物都被莎曼放掉了。
看著与高采烈地说“打猎真有趣”的莎曼,罗亚无奈而头疼地想,尽管可以称之为善良,但她的善良,怎么看也只能用无知和幼稚来形容吧。
不过,能看到她的笑容而不是眼泪,他还是在心里松了口气。
第三章
时间是一条悠悠的河,以永恒的节奏缓缓地前进。
不知不觉中,四年的时间使罗亚越加高挺,双肩慢慢宽阔,嗓音也日渐低沉;莎曼虽然仍是孩子气的可爱脸庞,却也悄然开始属于少女的成长,身材由圆润变得纤细,个子也慢慢长高。
但朝夕相处的两个朋友对这些一无所觉,在她眼中,罗亚仍然是有著黑发棕眼、向她宣誓效忠的武士男孩!而对罗亚来说,莎曼是他唯一的朋友,也是常常让他觉得头疼的麻烦爱哭鬼。
当天边最后一缕晚霞也消逝,星斗开始一个接一个跃上深蓝色的天幕时,罗亚爬上高高的钟楼,毫不意外地看见一头金发的少女坐在石垛上,支腮望著天际出神。
他走过去,在莎曼身边坐下,静静地没有说话。
晚风轻轻吹拂过脸颊,带来清爽的感觉,罗亚放松四肢,摘下一片树叶开始吹起来,叶子发出简单而欢快的曲调,应和著风声。
“罗亚,”莎曼保持著托腮的姿势,没有转头看他。“你听见了吗?”
他停下,“听见什么?”
“沙漠的歌声啊。”
他诧异地侧耳倾听,除了风声一无所获。“什么歌声?”
“唉,你真的听不到吗?沙漠在唱歌,就像大海会唱歌一样。从前在帕西法尔,我每晚都听著海之歌入睡的,现在沙漠的歌声也很好听呢。”
海洋唱歌?大概是指海浪声吧,罗亚终于弄明白她在说什么,不由觉得失笑。
莎曼总是有一堆奇奇怪怪的念头,常让他听得莫名其妙,至于沙漠的歌声——应该就是风沙之声吧。托勒利夏位于沙漠边睡,终年风不停息。
“沙漠一年四季这么唱,你都听不烦吗?”他不怎么认真地问。
“我喜欢啊,”她说得理所当然,“只要是喜欢的东西,我就会一直一直喜欢下去,一辈子也不改变。”
一辈子吗?他有些发怔,“一辈子是很长的时间呢。”
她回过头来,微笑了,笑容在星光下花一样绽开。“那有什么关系。”她向他靠了靠,倚在他肩上,微微打了个哈欠。“反正罗亚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对不对?”
一直在一起?好任性而天真的话,真是孩子气呢。虽然莎曼是个常常让人头疼的麻烦爱哭鬼,不过有时候也是很可爱的。罗亚觉得如果真能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所以他回答了,“对。”
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再向他靠紧了些,从他身上传来属于人体的温热是令人安心的催眠剂,有点想睡了啊……没关系,罗亚会叫醒她的,因为他是她的武士嘛。
“罗亚……”倚靠著宽阔而坚实的肩头,在托勒利夏呼啸不绝的风声中昏昏欲睡的莎曼,轻轻呼唤了身旁的友人。
“嗯?”他生怕惊扰什么似的低低回应。
“我最喜欢你。”仿佛什么重要而秘密的东西不经意溜出心口,像精灵的叹息,还未被夜风捕捉便沉入苍穹。
“你说什么?”模糊听到几个尾音,罗亚偏过头打算问清楚,却忽然怔住了。
莎曼枕著他的肩,微微侧著头,金色长发像一道阳光流泄在胸口。清冷的星光照著她的小脸,宛如白瓷般的肌肤淡淡生晕,梦幻般的透明。长长睫毛挂著星辉,在眼下投射出两泓迷人的阴影。红唇孩子气地微微开启,小小的、凉凉的呼息喷在他颈间。她像一只飞倦的小鸟,就这么在他肩头,放心、安稳地沉入梦乡。
罗亚忽然觉得,她离他这么近,前所未有的近。在这一刻,有一种奇异的温柔,第一次不加掩饰地浮上他的眉宇。
他静静地坐著,一动不动,在星光下倾听她的呼息和自己的心跳,这两种声音交缠得符节合拍,像流水与游鱼。思绪溯著记忆之河而上,那些沉淀在岁月里的模糊情愫,像入夜的薄雾,在他不经意的忽略下,悄然而固执地覆满他的天宇。
“莎曼……”他轻拈她的秀发,无声地放在唇边亲吻,放纵自己小小的逾越。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此刻他脸上温柔的表情,完全落人暗处一双充满震惊而忧虑的眼中。
几天后,尼奥王子宣布,将于下月月圆那一天,在岩堡举行公开的御前比武大会。
自从四年前来到托勒利夏,七百余人的队伍就分成两部分——王室和十数家贵族带著两百多名家臣仆役住进岩堡,其余四百名低级杂役则在距岩堡三、四里外的一片平坦谷地建立起一个小村庄。
托勒利夏位于沙漠边缘,土地既稀少又贫瘠,要供养这么多张嘴实在困难,为解决生计问题,这些以前从未干过农活的人们不得不亲自耕种,另外还专门组织了支商队到各国进行贸易,同时也负责搜集情报。
原本武士人数就不足,这么一来,岩堡的守卫力量更是空前薄弱,有经验的战士只剩一百来个,远不能满足防御盗匪的需要托勒利夏属于三不管地带,常有沙漠强盗与各国边境流寇侵扰。而到其他地方招募佣兵又难以保证其忠诚度,唯分之计,只能从低等仆役中选拔有才能的人充当武士。
所以,托勒利夏每年都要挑夏季的一个月圆日举行御前比武大会,这也成了低级仆役一举跃入上层行列的捷径。
对于这场大会,最兴奋的莫过于十六岁的罗亚,今年,他终于到达可以参加的年纪了。
同时兼具勋爵养子与吉德贱民双重身分的罗亚,虽然获准留在岩堡,却仍然被视为低贱的存在。罗亚并不在乎被派去做脏活累活,然而能像养父一样成为一名高贵的武士,是他从小一直渴望的梦想,如今,这个梦想似乎有了成为现实的可能。
参加比武大会,堂堂正正地加入王室禁卫队,做一名与养父一样勇敢的武士,然后,真正正式向莎曼宣誓效忠!
为了这一天,罗亚准备了很久,最近更是将空闲的每一分钟都用在剑术和骑术的练习上,拜养父所赐,他很早就开始学习这两项武士的基本技能。
西蒙对养子的这种狂热似乎并不支持,但也没有禁止,只是常常用一种复杂而叹息的眼神注视他。
另一个不满者是莎曼,为了练习,罗亚已经好几天没有去钟楼跟她碰面了。
“罗亚,陪我说话嘛!”她站在马厩外向他招手。
“不行,我现在没空。”他忙著在草垛间练习躲避对方长剑的动作,看也不看她。“你自己去玩儿吧!”
前天不行,昨天没空,今天居然还是不理她,金发小公主终于忍不住恼怒地大叫,“我讨厌比武大会!讨厌剑术!最讨厌、最讨厌罗亚!”
罗亚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提起裙摆跑开了。
御前比武大会在罗亚的期盼与莎曼的诅咒中,如期举行了。
岩堡外的一大片空地上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著兴奋与刺激,色彩绚丽的旗帜随处可见,点缀于竞技场四周的营帐和天篷边。
人群的鲜丽衣裳迎著阳光,恍若珠宝般闪闪生辉,孩童们在人群中钻进钻出,仆人们手上捧著大盘子,来回穿梭为贵族传递各种解渴饮料。
竞技场上铺著沙粒,两侧设有约莫一百码长的木栅栏,里层栅栏较低矮——仅有三尺高,但外层栅栏却足足有八尺高。
内层空间是留给随从与参加竞技的武土的马匹活动之用,高栅栏外则是一般平民、仆从观赏竞技比赛的活动区域。
女士们和未参加比赛的贵族与武士测坐在呈梯形排列的长凳上,居高临下可将全景尽收眼底。这些看台长凳均设有天篷,分别饰以各家族的旗帜以为区隔,而正中央飘扬著王室霍恩家族的金鹰旗帜。
比赛开始前,参赛的年轻武士们都穿著甲胄在场内走动,依各个武士的财力状况,其所穿之甲胄便有款式与品质之分,而其间的差异颇大。
场内可见一些铁环链成的盔甲,也有较新式以皮革连结的金属制甲胄。最富有的武士则芽白利迪斯传进的新式甲胄,它以上好的铁片将整个人从头包到脚,全身无一处未受到保护,盔甲上饰以染色羽毛,其颜色代表著武士的家族。
莎曼坐在正中的看台上,急切地等待著比赛开始。尽管对罗亚有著不满,她还是十分盼望朋友能够在比赛中有好的表现,因为她知道这对于罗亚有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