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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莎曼公主的武士-第14部分

小说: 莎曼公主的武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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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地翻身坐起来,恶狠狠地盯著她,眼睛被怒火烧得赤红。“亲人?哼,公主殿下是在开玩笑吧!吉德贱民怎么能做贵族老爷的亲人?”
  他感觉心头狂燃着一把毒火,要将他的五脏六腑烧成灰烬,“什么样的亲人可以眼看著自己所爱的女人在贫贱中死去,让他的儿子一出生就被当做贱民?什么样的亲人可以眼看著儿子以为自己是妓女和嫖客的野种而一生抬不起头?
  “什么样的亲人可以眼看著儿子被打断胳臂、打到吐血了还被赶出唯一的栖身之所?什么样的亲人在临死时还要逼儿子发誓去效忠那些从来只会鄙视欺辱他的所谓‘主子’?
  “哈哈哈哈如果这就是亲人,那我倒宁可自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他对着她疯狂吼叫著,“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一切?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告诉我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为什么……”
  吼声渐渐低哑,恍若承受不住这样激烈的情感怒潮,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蜷缩成一团,苦涩的水珠大颗大颗沿著擦伤渗血的脸颊滚落下来。“为什么……父亲……”
  莎曼怔怔地望着这个如受伤野兽的男子,心脏传来感同身受的痛楚。她宁愿用自己的一滴血来交换他的一滴泪,她不假思索地倾身抱住他,像童年时他安慰丧母的她一样,将他揽入怀中,轻轻地抚摩他颤抖的身体。
  他依偎著她,哭得像个孩于,她的怀抱柔软而温暖,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药香,他感觉到那双灵巧的小手轻轻地落在背脊上,带著无言的安慰,他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却一点也不想躲开,直到听到她低低的一句叹息。“可怜的罗亚!”
  一道电流穿过他的心脏,他一下子从她怀里跳了起来,脸色涨红,又可怕地苍白下去。人最苦痛之时,偏偏不是可以施予怜悯之时,那一刻,他只觉有一股不可遏抑的怒气,夹杂著狼狈、窘迫以及无由的羞耻席卷而来,扫去他全部的理智。
  “这算什么,表现高贵公主对吉德贱民的仁慈?”
  莎曼被这股毫无预警的怒气吓得怔住,满眼无辜惶恐。“罗亚,我从来没过么想过!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朋友?”他讽刺地冷笑,“吉德贱民也配当公主的朋友吗?”
  “可是、可是你是莫尔勋爵的亲生儿子啊,你其实也是贵族。”他嗫嚅低语,战战兢兢地望著他。
  这句话就像在火上浇下一桶油,罗亚觉得血液全冲进脑子里,他发出一阵可怕的笑声。“一个可以毫不犹豫送去当牺牲品的儿子!一个从不知道自己身世的儿子!一个他到死也没有公开承认的儿子!够了!如果这就是贵族,那我宁愿是个贱民,至少他们乾净而不撒谎!”
  “罗亚……”
  他转过身不看她,“请别再用那些无聊的言词和无谓的同情来烦扰我吧,如果你对我还有一点点怜悯的话,就请走开,让我一个人待著。”
  “这不公平!”莎曼绝望地叫了起来,“有王族出身并不是我的错,这对我不公平!”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公平。”他冷冷地回答,带著一丝莫可名状的残忍和快意。
  泪水终于从宝蓝色的双眸中涌出,“罗亚,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你听不懂吗?”他无法控制地吼叫,“我说滚开!”
  莎曼从喉中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爬起身踉跄奔离这片树林,哭声仿佛幼鹿的哀呜。
  看着她颠踬的身影,那点快意已被浓浓的罪恶感取代。罗亚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总是会不自觉地迁怒于莎曼,为什么他可以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却唯独不能忍受她的同情,为什么要一次次地去伤害她再来后悔?
  “罗亚·莫尔,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铅灰色的阴云沉沉地压在人们头上,身穿礼服的众人围绕在西蒙墓前,共同见证这一时刻。
  罗亚一身黑色丧服,脸色像雨水冲刷过的墓石一样苍白,只差一点就要变成僵硬。他单膝跪在尼奥王子面前,低头恭敬地等待著来自王室的恩赐。
  尼奥王子神情肃穆,伸手从身旁的维德公爵那里接过长剑,将剑刃平击罗亚左右肩头各一次,沉声宣告,“以伊林梅尔王室的名义,我赐予你武士的身分,准许你加入禁卫队,为国效力!诸神为证!”
  罗亚抬起头,眼神幽深,他的声音因为寒冷而显得分外紧绷。“罗亚·莫尔在此宣誓向殿下效忠,至死不渝!诸神为证!”他将剑尖托至唇边,轻印一吻,寒气将剑尖冻得冰凉,从嘴唇一直冷到他心底去。曾经梦想过的场景变为现实,却只让他觉得无限悲哀与荒谬。
  仪式完成,人们纷纷散去。罗亚沉默地站在墓前,额发垂落遮住眼睛,他一动也不动地站著,像是期待墓中人能起来对他说话。
  这就是你对我的期望吗,父亲?他在心底默默地问,为正统王室效忠,用一生去换取贵族的荣衔……人生的意义就是这么虚妄的目标吗?又或许,你是想让我继承你的誓言,继承你为之奋斗的一切,走你为我选择的路……
  墓碑回应他以沉默。
  “好吧!”罗亚仰起头,眼睛茫然地凝视著云空。“就这样吧,反正我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了。”
  沉浸在思绪中的他未曾注意到,在远远墓地的另一边,有两个披着黑斗篷的人正悄悄注视若他。身子稍高的那位微微垂下头,发出轻轻的啜泣。
  罗亚,为何你的眼神如此孤单?为何你的心扉如此紧闭?我该怎么做,才能挥去你眼底的寂寞?怎么做,才能温暖你冰寒的心湖?
  “好了,孩子,别哭了,你的眼泪对你和他并没有任何帮助。”
  “吉娜,罗亚恨托勒利夏,恨我们这些贵族,他再也不会让我接近了。”莎曼绝望地低声说。
  ‘不会的。“吉娜拍了拍她的手,”至少他不会恨你,要相信这一点。给他一些时间,他会明白的,也许,还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她的声音渐渐微弱,身体不由自主地靠著莎曼滑倒。
  “吉娜、吉娜、你醒醒!醒一醒啊!”顾不得与罗亚的心结,她半扶半抱著陷入昏厥的吉娜,仓皇失措地排命呼喊,“罗亚、罗亚!”
  神明赐予的机会,往往总是伴随着意想不到的残酷……
  两匹马在崎岖的山路驰骋,罗亚和莎曼无暇交谈,只是一个劲地策马,寄希望于尽快采回龙胆草挽救吉娜濒死的生命。
  经过乔菲尔德的诊断,吉娜已是病人膏盲,唯一可以暂时舒缓病情的只有龙胆草汁,不过这种药草稀少,而且得是新鲜挤出的汁液才有疗效,一旦存放超过三天就彻底失效,完全无法储存。
  乔菲尔德必须留下照看性命垂危的吉娜,认识并憧得如何采集龙胆草汁的,只有莎曼。她毫不犹豫决定立即出发,罗亚默默地牵出两匹马,无论有多少心结,此刻救吉娜是他们共同的目标。
  向西二十哩的这条山脊就是生长龙胆草的地方,越过山脊则是利迪斯的边境。
  两人在山脚弃马而上,秋天草木枯萎,山中仍十分难行,还要留意药草,爬到半山腰,两人都汗水淋漓,然谁也没有停下来休息的念头。
  一路向上,已到达一片松树与灌木混生的树林边缘,龙胆草却依旧影子也不见。再往上就是天然的森林,亘古以来便覆盖著这片土地,越过这片参天巨木,就进入利迪斯境内。
  莎曼额上的汗擦了又湿,脸庞被热气蒸腾出一片红霞,她凝神在满是棘刺的灌木丛里仔细梭巡,帮不上忙的罗亚好几次想说停下来休息一下,话到嘴边,却又咽下。
  随著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渐暗淡,两人的心情也越来越焦急迫切,突然,莎曼发出一声充满惊喜的叫喊,一下子向一丛灌木扑去。“龙胆草!”
  罗亚如闻神音,跟着抢上,就在这心神激荡的一刻——
  咻!
  从上方的森林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呜响,银光一闪,直奔莎曼。
  “当心!”警觉危险,罗亚猛然扑向她,抱住她仆倒,紧紧将她护在身下。
  笃!地一声,一支白羽长箭颤巍巍地钉在地上,距离两人的头部不到一尺。
  若是罗亚慢一点,这支箭定然要将莎曼的咽喉射穿。
  顾不得检视莎曼,罗亚翻身拔出佩剑,半跪于地,藉著灌木丛的掩护,双眼紧张地梭巡著前方森林里的敌人。“是谁暗箭伤人?!滚出来!”
  一阵树枝折断的声音,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阴暗的森林里走了出来。
  那人穿著绿褐相间的猎人装束,腰间挂著箭囊,手上还持著一张精巧的桦木长弓。他的发色如烈火,有些凌乱地垂在肩头,三十余岁年纪,沙色眉毛傲慢地横在微微眯起的栗色眼睛上,带著挑衅与估量。他身材魁伟,气度不凡,隐隐显示出惯于发号施令的领袖风范。
  在他的身后,跟著一位身材高健清瘦,同样猎人装束的年轻人,大约二十六、七岁,有一张过于清秀的脸庞和一头罕见的乳白色头发。他安静地跟著红发同伴,神情警觉而镇定,手上提著两只长翎野雉。
  “抱歉,”红发男子向罗亚举了举弓,声音里却听不出什么歉意“我以为那是只小斑鹿。”
  罗亚握剑的手紧了紧,对于这个男人,他有著强烈的戒备心。此处临近边界,又是一片蛮荒,通常除了盗匪出没,很少有人会来这里打猎,而且,那人的相貌气质实在不像个普通猎手,更不用说他那漂亮得过分的同伴。
  “阁下方才差一点就误伤到一位女士!下次打猎时还请看清楚再发箭!”罗亚厉声说,慢慢直起身,佩剑保持著随时准备格斗的状态,双眼毫不放松地盯著这两个陌生男子,同时低声对莎曼说:“赶快采够龙胆草,我们好离开这里!”
  “嗯。”莎曼拼命让自己不要发抖,迅速将灌木丛下生长的十余株龙胆草采下,装进随身携带的皮囊里,握住罗亚的左手站起身,胆怯地从他肩后瞧了那险些射死自己的红发巨人一眼。
  红发猎人的神情忽然有些惊讶起来。从那豹子般敏捷精悍的年轻人身后露出的,竟然是一张比鲜花还要娇艳、比明月还要皎洁的面孔,即使神情还带著惊恐,即使只是惊鸿一瞥,也足以叫人印象深刻了。这样的荒蛮之地,也能开出如此名贵的花朵吗?
  罗亚护著莎曼,慢慢地向山下退去,红发猎人和他的同伴静静地看著他们上马驰离,倒是没有再做出什么威胁的举动。
  “这一次似乎是碰到贵重的猎物了呢。”注视著那两道身影离去的方向,红发猎人的脸上浮起一丝深思与算计的笑意。
  “朱理安,派人去查查那个姑娘的身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
  “是,陛下。”乳白色头发的年轻同伴低声回答。
  以比来时更加急迫的心情与速度,莎曼和罗亚快马赶回威登山谷。吉娜的病势已到了危急关头,这些草药能否挽救得了,谁也没有把握,可,总是一丝希望,一线生机。
  远远地望见岩堡钟楼的尖顶,莎曼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罗亚,我们赶到了……”
  话来说完,一阵沉重的钟声倏然响起,荡在群谷间,一声声传入他们耳中,也震响在他们心中。
  一、二、三……十一、十二、十三了依伊林梅尔的习俗,只有在灵魂升人天国时才敲十三下钟。
  莎曼手中的皮囊落地,脸上血色尽退,她茫然地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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