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凤潜龙-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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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世雄听得女儿患了水痘,倒是勾起一重心事,想道:“一个月期限,还有十天。我若然得手,就要跟珠玛回去,从今之后,是再也不能见着女儿了。”鲁世雄并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但父母之爱子女乃是出于本能,想起要舍弃这对玉雪可爱的子女,不觉黯然。
可是鲁世雄也有非常高兴的事情,他帮王爷做了一天事情,布置好研经院的机关,兴奋未过,心里想道:“我正愁没法盗宝,如今是我亲自布置的机关,我要进那间密室,那是易如反掌了!”
可是随即又想道:“密室内外,虽有机关,想必也还是有人防守的。而且院规防范森严,片纸只字都不能带出外面。我又怎能瞒得过院中的耳目?若是用武力硬闯,院中高手如云,连潜龙都难免受伤,何况是我?”
鲁世雄正自苦思无策,忽地心念一动,眼光落在妻子刚才关闭的那个抽屉上。这个抽屉平时是紧紧关闭的,锁匙在独孤飞凤的手上,鲁世雄从来没有打开过。
但鲁世雄要打开这个抽屉,却也不难。他是精通机关布置的,开锁的本事,胜于巧手匠人,随便找了一根铁线,插进匙孔,盘弄了一会儿,就把抽屉打开了。
打开抽屉一看,只见里面是一大堆的瓶子盒子,鲁世雄心道:“哦,原来这里是她的秘密药库。”
鲁世雄将一个个的瓶子盆子打开来看,凭着他对医学的知识和对迷香的深有研究,很容易就找出妻子那晚用来使他昏迷的“黑酣香”来。
鲁世雄暗运玄功,闭了呼吸,倒了一小撮的“黑酣香”在香炉之中,然后再把他认为可能是解药的瓶子拿来,稍稍吸了一点迷香,再闻一闻每一种解药,经过这样的试验,解药也找出来了。
鲁世雄心里想道:“好,这黑酣香正合我用。”于是倒出了半瓶“黑酣香”,找一个空瓶子藏好。再找颜色相同的药粉,这样的药粉有数瓶之多,鲁世雄每一种药粉倒了少许,与“黑酣香”混杂,仍然把瓶子放回原处,心里想道:“每瓶药粉只是少了一点,飞凤若不是仔细查察,一定看不出来。”
鲁世雄做了这番手脚之后,心中十分高兴,躺在床上慎密地思考盗宝之策。
独孤飞凤此时也正躲在她小女儿的房间里,给自己秘密疗伤。
她面对着一面镜子,解开衣裳,只见肩头上的一道伤口,血块已经凝结。独孤飞凤揩抹干净,敷上药膏,这是大内所藏,金主赏赐给完颜长之的金创圣药。独孤飞凤好不容易才讨了一瓶来的。只要再敷三次,两天之后,肌肉便可复生。那时就不怕鲁世雄看出来了。”独孤飞凤心里想道。
镜中幻出孟中还的脸影,独孤飞凤还想起了昨晚的惊险,兀是犹有余怖!
原来昨晚中了班建侯飞刀的就是她。昨晚孟中还前去盗宝,给她知道,跟踪前往,这才把孟中还救出来的。
独孤飞凤心里想道:“幸亏爹爹兴建研经院之时,那张地图我曾见过。要不然只怕他武功再高,也会迷路,逃不出的了。
“但他为什么冒这祥大的危险去盗宝呢?他是说过想成为天下武功第一的高手,但这恐怕还不是唯一的原因吧?”原来独孤飞凤就是因为知道孟中还有这番心意,一直在暗中注意他的动静,昨晚才会跟踪而去的。
突然一个念头从心中升起:“难道他就是潜龙?若然真的,我怎么办呢?唉,中还,即使你真的就是潜龙,又何必瞒着我呢?难道我还会告发你吗?当然独孤飞凤是希望孟中还不是“潜龙”的,但却是越想越可疑了。
夫妻各有各的秘密,各有各的心事。盗宝的期限也一天天近了。
正文 第七回 真相大自
最后的一天晚上,三更方过,有一条黑影捷如飞鸟般地飞出研经院的高墙。这个人正是鲁世雄。
这一晚无月无星,鲁世雄出了研经院,不过片刻,背影已是消失在黑漆漆的林子里。研经院的高手还在梦中,做梦也料想不到院方最宠信的郡马爷此时已是逃出了研经院。
连鲁世雄自己也不敢相信竟是这么容易就逃出来了。到了林中,四顾无人,方始松了口气,好像刚才是做了一个梦。鲁世雄忍不住心头的兴奋,几乎要笑出声来。心里想道:“这可好了,大功告成,我可以回去了。”他把手在胸口一按,心跳未停,手触处有沉甸甸的感觉,但这已经不是害怕而是狂喜了。在他的怀中,有穴道铜人的甘七张图解,还有一部陈搏的内功心法,这两件宝物他都盗出来了,他所按的正就是这一包东西。
这一晚他又是假托要继续研究一个内功心法上的难题,而留在研经院过夜的。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曾有过几次,谁都想不到他是在今晚盗宝。他设计得很周密,其中一节是在午间就叫人通知家里,说是今晚不会回家,叫那辆马车不必来接他。
设计十分周密,但这样容易地得手,也还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他想起了刚才的一幕。他用迷香昏迷了看守密室的卫土,在他们还未惊觉之前一个个就倒下去了,哼也没哼一声。密室的机关是他布置的,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两件宝物拿到了手。院中什么地方有响铃,他也全都知道,出来的时候也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给他逃出来了。
鲁世雄心里想道:“这番黑酣香,受了昏迷的人非到明日日上三竿的时候决不会醒来,飞凤已经知道我今晚留宿院中,最早也要等到明天中午的时候,不见我回来,才会到院中查问,嘿,嘿,到了那个时候,我早已远走高飞,出了大都了。”
研经院建筑在王宫后面的煤山,鲁世雄早已熟记路线,闭着眼睛,也能回家。他出了林子,在山脚的第一个山坳,找到了一棵比周围的树木都高大的柏树,树中间有个窟窿,鲁世雄把那包东西塞了进去。这是他和珠玛约好的,珠玛在正四更的时分,就会来这里接赃。他和珠玛约定四更,那是因为他事前想不到这样容易得手的原故。
在他们的计划中,他是不能和珠玛一同逃走的,那两件宝物也必须让珠玛携带。不是珠玛不信任他,而是要预防追捕。
他们的想法和打算是这样的:珠玛从没有在大都露过面,完颜长之的手下决不会知道她的身份。研经院的盗宝案发觉之后,金国的高手必定倾巢而出,搜捕鲁世雄。鲁世雄虽然逃出了研经院,但在未曾逃出金国的国境之前,总是有被捕的危险。故此他们二人必须分开来走,而宝物也必须放在珠玛身上。
但由于事情意外的顺利,鲁世雄早了一个更次到了交接“赃物”地方,珠玛还没有来。
鲁世雄四顾无人,树林里静悄悄的唯有卿卿的虫声。鲁世雄心里想道:“我是决不能留在这里等她一个更次的。这个秘密藏宝之处,只有我和珠玛知道。莫说研经院的人最早也得明天才能发现,即使他们现在已经知晓,也决不会想到宝物是藏在这窟窿之中。”鲁世难当初和珠玛计划交接赃物之时,也曾想到时间未必配合得分秒不差,所以才用这个办法的。只是想不到会早一个更次而已。
鲁世雄放下了“赃物”,心里想道:“珠玛我是不能等她的了,现在天还没亮,城门未开,我也还未能逃出城去。却到哪里去躲过今晚呢?”
本来最安全的方法,他应该是匿伏在城门附近,天一亮就立即出城的,不过鲁世雄此时却有了另外的想法。
“我一出了大都,从今之后再也不能回来的了。”鲁世雄不是留恋金京的繁荣,但这里有他的家,有他的妻子、有他的儿女。虽说这一个“家”的建立,在他奉命初来金京盗宝之时,是始料不及的。但他在这个“家”已经过了五年,无论如何,总是有了感情!尽管夫妻貌合神离,他对独孤飞凤也还是感到有几分内疚,在即将永别之际,也还是感到有几分凄凉。尤其对那双玉雪可爱的小儿女,他更有难以舍弃的悲哀。
“这几年来,我全副精神用在计划盗宝的事情上,一早到研经院去,晚上回来,寻常人家的骨肉相聚之乐,我是很少有的。对儿女我也没有尽心照顾。小凤这次出了水痘,我也还没有看过她呢。难道我就这样走?不,临走之前,我总是要见她们一面的吧?也许我不能够和他们说话,但只要在他们睡着的时候,偷偷地看他们一眼,我走了心里也不会那样难过。”
鲁世雄想了又想,终于决定了回家一转。“好在现在是早了一个更次,我回家一转,再逃走也还来得及。若给飞凤发觉,我也有说话可以应付她。”他一面想一面走,不知不觉已是回到家中。
鲁世雄不敢叫门,跳墙而入。悄悄进入女儿的卧房,只见小凤睡得正酣,但却只是一个人睡在床上,没有奶妈陪着她睡,也不见独孤飞凤。
鲁世雄很是奇怪,心想:“飞凤怎的这样疏忽,既然放心不下奶妈照顾,自己又不来陪她?”心中虽有疑虑,但时间紧迫,却是不容他仔细推敲了。鲁世雄俯下腰,轻轻地吻了吻女儿的双颊,心里想道:“要不要再去偷偷看一看飞凤呢?不知她睡着了没有?”
心念未已,忽听得有人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喀伦科尔,库钦哈巴!”鲁世雄蓦地一惊,回头看时,只见独孤飞凤正在他的身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他,这笑容似乎是带着几分得意,但更多的却是凄凉。
鲁世雄心中一凉,苦笑道:“飞凤,你——呀,我毕竟还是瞒不过你。”
“喀伦科尔,库钦哈巴!”这是蒙古话中的“你是奸细”四字,鲁世雄第一次在那石窑之中初见独孤飞凤之时,独孤飞凤奉了王爷之命假扮武士将他试探,就曾说过这一句蒙古话。当时鲁世雄假作听不懂将她瞒过。如今在结婚五年有了子女之后,独孤飞凤突然在他耳边又说出这四个字,鲁世雄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是给她识破了。
鲁世雄本来编好了一套谎言,准备用来应付妻子的。但此际,即使他机智绝伦,也是难以掩饰了。他骤然一惊的神情,早已落在独孤飞凤眼内。
鲁世雄苦笑道:“我今晚回来,本来就是要把真相告诉你的。”
独孤飞凤摇了摇手,说道:“不要在这里说话惊醒小凤。你跟我来,不用害怕。只要你说实话,奇%^書*(网!&*收集整理我不会将你难为。”
鲁世雄心中一松,跟随妻子到了一间房间,这是一间单独的房子,这房子外面有假山掩蔽,周围都是树木,鲁世雄从来没有来过,心想:“要不是她今晚带我来,我竟然不知道在自己的家中还有这样一间房子。”
独孤飞凤关上房门,说道:“你不必告诉我今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是要回来和我决别的是不是?”
鲁世雄道:“你怎么知道?”
独孤飞风道:“我早已知道你的身份了。白天你是瞒骗得很好,可惜晚上你就瞒不过我了。你不是说你从来没有去过蒙古吗?但是在你说梦话的时候,你说的却是地道的蒙古话!”
鲁世雄暗暗叹了口气,他是受过极严格的间谍训练的,却想不到在梦中泄漏了秘密。
独孤飞凤说道:“初时我们只怀疑你是南宋的奸细,一年之后,我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原来你是蒙古的奸细!”
鲁世雄道:“何以是一年之后方始知道?”
独孤飞凤道:“咱们婚后一年,生下小龙。就在你知道自己做了父亲的那天晚上,你的精神很是兴奋,那晚才第一次说了梦话。不过,你也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