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笺纸桃花色-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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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显感到怀里人的恐惧,谢混却不着急,纤秀白皙的手握着刀柄,在她咽喉部位上下移动,每滑过一分,都清晰地察觉到肌肤在微微颤栗。
温热的鼻息喷薄在脖间,像是指尖轻柔地抚摩,撩拨着心底最敏感的那一根神经。
君羽的身体已经绷到了极限,也不知是不是害怕的缘故,连唇齿都在打颤。她扬起脸,正对上谢混乌黑的眸子,那双眼睛冰冷绝艳,比女子还美上几分。像是深邃的漩涡,让人不由自主沦陷在那片浓郁的黑里。
君羽拔开视线,斩钉截铁地说:“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吧!”
一滴泪悄然滑出眼角,缓缓淌过脸庞。谢混手指一动,阴鸷的光闪过双眼,带着凌厉风声,毫不犹豫地割了下去。
手起刀落,一缕青丝飘然割断,晃晃悠悠坠到肩头。
君羽分明感到脖根的寒凉,却感觉不到疼痛。疑惑地睁开眼,只见谢混逸态闲疏地握着刀,正在吹刃上的发丝,他看了半天,随后两指一转,将匕首收回鞘中。
“吹刃断发,果然是把好刀。”
“你……”君羽气愤地瞪着他,突然有种被戏弄的觉悟。
谢混眼波一斜,笑意在棱角分明的唇边绽开。他伸手勾住她的下巴,低声呢喃道:“你想死,没那么容易,这世上我一天不准你死,你就得活一天,懂吗?”
作者有话要说:女配终于被我炮灰了~~~啊呵呵呵呵
寒波不溯流(下)
君羽望着他,疑惑地问∶“你不相信袁锦衣是我杀的?”
谢混捡起她肩上的断发,握在手里捋了捋,收到袖中说:“你当我是傻子么?塔顶的围栏足有半人高,你们两个身量相当,一个把另个推下去,恐怕没那么容易。再说她威逼公主在先,就算活着,按律也是灭九族的大罪,袁家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反不如死了干净。”
“可她毕竟是因为你才……”
“那又如何?”谢混截断她的话,面上蓄着漠寒的冷意,“我早说过,没有心思怜惜别人的命。当年与袁家定亲,原本就是出于一相情愿,他们何曾顾虑过我的感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管她是怎么死的,都是自己的抉择,与旁人有何关系?”
眼见君羽变了脸色,他伸手慢条斯理地抬起了她的下颌,问:“怎么了?不高兴?”
纯白的袖口下,手指冰凉得几乎没什么温度,君羽缓缓张开眼,眼前的谢混笑意更浓。她偏过头,一把打掉他的手,后脊上森然冒出一股透凉寒意。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先是羊咸断指,现在袁锦衣又送了一命,你怎么还能无动于衷?”
她说着挣脱开,连退数步,不慎踩到繁复迤逦的长裙,险些就要绊倒。身体摇摇欲坠,谢混伸手将她拦腰揽住,但因用力过大,两人都歪倒在草地上。
风一吹,满树的桃花纷摇陨落,如纸般绡薄盈飞。滚在一堆落花中,浓烈的馥郁萦绕在四面八方,分不清是花香还是他身上的味道。君羽被压得喘不上来气,头枕在草地上,身下的泥土松软如毯,湿漉漉的露水透过叠衣,层层渗透,有微凉的触寒。
谢混看见她皱眉的样子,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俊秀已极的容貌在金粉色的日光下,更有一种耀眼的邪魅。平时总是见他喜怒无常脸上惯着严霜,这一笑似冰层乍裂,荡起满池春水,在君羽心底投下淡淡涟漪。
她突然感到颊上有点痒,伸手想去挠,被谢混一把摁住。
“别动,你脸上有虫子。”
君羽被他一唬,当即吓得毛骨悚然,也不敢乱动:“在哪呀?快帮我拿掉!”
“害怕的话,就把眼睛闭上,别乱动!不然就钻到耳朵里了。”
“啊,到底在哪呀?拿掉了没有?”
谢混强忍住笑意,在她耳边轻轻吹着气。君羽颤动着睫毛,感到温痒的触觉,正犹豫着要不要睁眼。忽然脸上一阵冰凉,什么东西覆盖住了双眼。她用眼角的余光往外看,能透过白皙的手背瞧见朦胧重影。
“你到底捉到了没?”君羽忍不住催问。温暖泼洒下来,在春日午后,微熏的阳光烘的人骨头发酥,连风也染了一丝淡淡的花香。
“别急,马上就捉到了。”谢混蒙着她的眼睛,声音中带了一丝暧昧的笑意。他俯下身,张唇噙去她嘴上的花瓣,君羽惊的身体微微一颤,他立刻停下来,用略带研究的目光,观察着她的表情。
等了许久,她似乎并没有厌恶,只是害羞地微红了脸。
于是谢混放心地又重吻了下去。她的舌尖带有少女自然的清甜,吐气如兰。温柔辗转,轻柔细致,吻到恣意动情处,唇瓣上沾染了涎水,经光折射仿佛是透明的水晶。
彼此挨的这么近,君羽恍惚能听见他的心跳,贴着自己的心跳。屏气凝神,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在他刻意的挑拨下,渐渐犹豫着笨拙地回应。
直到快要窒息时,他才放开手,抬头调整呼吸的频率。君羽紧张地睁开眼,双唇已经被揉成了淡淡地樱红色。
谢混勉强止住笑意,故意正色道:“好了,虫子拿掉了。”
“你骗我!”君羽羞恼地推开他,撑身就要坐起来。谢混接住她迎面挥来的拳头,笑着告饶道:“公主大人息怒,微臣罪该万死,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不知您能否饶了微臣这一条薄命?”
君羽被他整的哭笑不得,背过身去,故意生气地说:“你还知道罪该万死?既然你明知袁锦衣不是我杀了,还敢拿刀指着我?”
谢混微微牵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说:“若非如此,微臣怎么有理由来见你,怎么知道你对微臣有多死心塌地。话又说回来,就算真拿刀对着你,我又怎能舍得下去手?”
“花言巧语。”君羽狠狠瞪一眼,把手横到他颈间做了个抹脖子的架势,“再敢欺骗本宫,小心你的脑袋!”
谢混捉住她的手,苍白唇瓣在指尖浅浅一吻,慢条斯理地说:“微臣是该死,可是局外人看来,定会认为公主争风吃醋未果,以至逼死情敌。反正臣现在已是孤寡一人,你要怎样赔偿我呢?”
君羽尴尬地抽回手,耳根都烧成了嫣红:“大不了一命抵一命,我赔你的袁锦衣就是了。”
“怎么赔,你又不能替代她?”谢混笑意更浓,嘴唇覆在她耳边轻声道,“除非,你当了‘谢夫人’,我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一马。这笔买卖如何,很划算罢?”
君羽刚想开口,他却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继续威逼利诱:“你若不答应也行,反正以我谢混的世家身份和‘江左第一’的名头,想找个夫人估计也不算太难。只要我发句话,上门求亲的女子恐怕能绕着建康城围三个圈,到时候我若娶了别人,你可莫要后悔。”
“你敢!”君羽脱口而出,恍然发现说错话,只好硬着头皮说,“这辈子除了我,你不许再碰别的女人,想都不准想,否则……”
“否则怎样?”谢混旋即挑高了眉峰,嘴角噙笑,颇有玩味地望着她。
“否则……否则我就宰了你!”君羽恶狠狠地推倒他,翻身压在谢混身上,在他唇边飞快啄了一口,带着几分霸道咬牙切齿地说,“既然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夺走。”
谢混微微一怔,揉着被咬疼的嘴唇说:“那臣岂不是公主的‘禁脔’了?”他这样说着,弧度优雅地上扬,勾画起一抹狷狂而妩媚的微笑。
君羽不经意地瞥过一眼,不禁心中怦怦乱跳,然而想到自己婚约在身,眼中的灼热又渐渐冷淡下来。索然推开他,深长地叹了一口气。有什么用呢,即便在这里赌咒发誓,转眼还不得忘得风清云淡,她自己都是皇权操纵下的傀儡,又如何能给别人一个完整的承诺。
“怎么?生气了?”谢混撑身坐起来,强行扳过她的腰肩,君羽欲拨开他的手,却被他轻柔有力地攥住。纤瘦的手指筋络分明,带着微凉的烫度,指尖相抵,像困顿已久的决心,有团火焰般慢慢地沸腾,让君羽有些瑟缩。
“ 子混,有些事情天命不可违,不管是桓玄还是袁锦衣,都已经注定了我们的劫数。就算没有他们,宫墙内外有多少艰难险阻。眼下袁锦衣已经死了,这件事毕竟是因你我而起,袁山松怎会善罢甘休?别人怎么看我无所谓,可是你毕竟身为世家子弟,回去又该如何交代?”
“公主这是在担心我吗?”谢混脸上的笑容并未敛去,声音低如耳语,仿佛不打算让任何人听见。手上的力道骤然收紧,似要连她的骨头都想捏碎,面上盈着浅笑,满不在乎地说,“如何交代那是我的事,你只要告诉我,愿不愿和我一辈子在一起?”
君羽只觉心中怦地一跳,茫然顿了顿,才摇头道:“不,不行……”
“为什么?我配不上你?”谢混抚弄着她的耳垂,声音温柔如水。
“不,不是……”
“那么就是,你心里装着别人,容不下我?”
君羽仓皇地摇头,咬着唇说:“不是,都不是……”
“那是什么 ,是不想?不愿?还是不敢?”温柔的气息包围过来,他的声音像毒药般要命 ,带着勾魂摄魄的魅力,一步步诱导。
君羽慌了神,忍不住面红心跳:“什么都不是,反正就是不行!”
“哦?公主既然不准臣娶别的女子,又不愿和臣成亲,这可让人左右为难啊。看来臣得使些非常手段了……”他故作苦恼地皱眉,猛地拗住她的身子,不动声色按到膝盖上,眼看就要压下来。
君羽惊恐地无以复加,慌忙道:“你这个人脾气古怪,身边又那么多女人,袁姑娘前车之鉴在先,我怎么敢再重蹈她的覆辙?”
谢混停住动作,嘴角旋即牵起晦暗莫测的笑意:“这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么?”
君羽横他一眼,不服气道:“好不要脸,你我君臣有别,本公主犯的着吗?”
谢混审视着君羽微烫的脸颊,伸手拧住她的下巴,轻描淡写地说:“也不用急着嘴硬,反正你迟早是我的人。你既有心同情袁锦衣,是想让我真的眷恋于她,还是专宠你一个人?”
“你……你……”君羽气的接不上话。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你们女人的心思还当真奇怪,明明心里想一套,嘴上却不敢说。这般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又是何苦?不如大方承认了,愿不愿意做我的女人?”
这般坦率到直白的问话,却让君羽一时不知所措起来。她何尝没在心里纠结过千百遍,只是爱的太深,又不容他拒绝,才将那些未能启齿的话埋进肚里,从不敢轻易吐露半分。
倘若今生仅这一次机会,即便只是空许的允诺,也好过一无所有吧?
答应?还是舍弃?抓住?还是错过?
期盼已久的结局就在眼前,心里像是开了一朵莫名的花,脉搏心跳霎时失衡,卷进这巨大的兴奋漩涡里无法自拔。
君羽颤动着睫毛,脑中剧烈斗争着,抬眼看去,谢混已经收敛了笑容,琉璃似的明眸一瞬不瞬,在清朗地日光下闪着惊心动魄的光泽,竟令她几乎不忍逼视。
微闭上双眼,君羽终于狠心点了点头。
谢混怔了一刻,嘴角旋即上扬,带着满足的笑意,轻轻将她拥入怀里。
禁脔:比喻珍美的、独自占有而不容别人分享、染指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介于上章引起公愤,这章算不算弥补啊?
其实我觉得上章蛮暧昧的,一直是小谢在调戏小君,你们居然都米看出来......郁闷
旋乾定转坤(上)
静静依偎片刻,君羽伸手环住他的腰,闻着淡淡缱绻衣香,仿佛在云端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