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意经-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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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元溃散后,敛神诀无以为续,自然会显露出原本的模样。
他凭什么认定她是颜氏?
很久以前,朝泷的身上就烙下了印记,一个连同灵魂亦尽属于颜初静的印记。这是他的选择,不可反悔,没有退路。只是世人不知,包括他的师傅颜叠吉。
四目相对。
女子幽谧冷淡的眼神仿佛与多年前那个安静得过分的女童的目光重叠在一起,让他莫名心软,低下了头,一个轻吻落于她的额心。
啪!
颜初静的反应不慢,只可惜力道稍显不足,五指红印在朝泷的面颊上仅仅停留了片刻便淡了下去。
她继承了颜氏遗下的记忆,知道这个面目年轻如少年的男子是颜氏的师兄,也知道他们小时候有过这般表示亲密的温情动作。然而,她并不认为恢复原貌的自己还与颜氏有何相似,更不愿意让他随意亲热。
朝泷挨了她这一耳光,眼神黯了黯:“你还在生师兄的气么?”
“我不是你的师妹。”
朝泷闻言苦笑:“也对,天凰幻生,你如今仙体初成,不再是以前的小静了。”
“天凰幻生?”颜初静心念微动,不禁问道,“什么意思?”
朝泷侧身端起药碗:“药凉了,喝了再说。”
颜初静闻味辨药,当下有些意外,这碗汤药所用的药材大部分灵气十足,人间罕见,也不晓得他从何处弄来这些,只是随即想起他的出身,便也释然了。
汤药里含着养气清神之效。
她接过,一饮而尽。
“小静?!”
随着这一声饱含惊喜的呼叫,一抹修长白影闪入屋内。
颜初静动作微微一僵,看清来人的同时,几乎要脱口而出——见鬼了!怎么他们都以为她是颜氏呢?
江致远站在床边,目光有些犹豫,好像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似的。朝泷见状,唇角浅扬,似笑非笑,不待他开口,便对颜初静说道:“据传天凰在蜕变之前,姿与凡人无异,只有得到隐龙之气才会脱茧重生。师傅把你许配萧潋之,正是因此缘故。只是师弟当年不知内情,你嫁与他,不仅错过了隐龙的纯阳之元,也错过了幻生仙体的时机。”
“萧潋之是隐龙?”
朝泷点头:“六年前,你与隐龙重逢,虽然仙缘再现,但也变生了双劫。好在如今劫数已过,只待通过神宫之试,就可以重幻仙体,再登无上之道了。”
颜初静听罢,久久不语。
朝泷所言,听来句句符实,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过于笼统。
按他如此说法,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化竟是理所当然之事,那么,他是否知道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早已换了人?难道灵魂的差异对这天凰命格没有影响么?
“师兄,你要小静去太黎神宫?”
江致远在旁听见朝泷提起萧潋之时便冷了脸色,想到她与那个人的暧昧,心里头就像有把火在烧,火辣辣的痛。
太黎神宫每三十年现世一回,届时,身为青洛宗少宗主的萧潋之必定前往参与神宫之试。师兄带她去,岂不是让他们二人有机会旧情复燃么?!
朝泷睨了他一眼,唇角笑意依在,只是隐隐多了一丝无奈。
“只有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醒悟罢
颜初静听朝泷提及太黎神宫,不禁想起之前与大火的约定。她原本就已决定参与神宫考验,争取获得九晶仙甲,只因在星际传送途中万一遇上时空飓风,身上若无仙级防御法宝,多半会被卷入其中,尸骨无存。
炎夏多雨,明明天空还晴着,却有雨水泼下,哗啦啦的一阵,打湿窗台,顿时有丝丝凉意漏进屋子。
门外空地上搭有棚子,朝泷唤来犹自发呆的麦四勇,赶在雨急之前收拾好正在晾晒的药材。屋里余下颜初静与江致远。两人沉默不言,气氛甚是压抑。过了好一会,颜初静才开口问他:“我躺了多久?”
“半年。”江致远背对着她,语气平平,带着点刻意的冷淡。
颜初静心中一沉,不由自主地抬手轻拈耳垂,里面那股隐晦深沉的力量让她确定大火留下的本命心叶还在。
大火……
她微阖双眸,神念呼唤,等了许久,依然未有回应。
过云雨来去匆匆,仿佛特意自远方送来几许清凉,便转向赶赴他乡。
肩背忽地一暖,颜初静睁开眼。
江致远随即退后一步,若无其事地拿起矮几上的空药碗,转身走出门去,一贯的清冷神色将他心底的矛盾掩饰得天衣无缝。
那日,他一路悄悄尾随秦家军,打算寻个机会带她远走他乡,怎想到竟亲眼目睹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生死之战。
宝盘轮回光,玺化千丈山,魑离出鞘,四鬼哭号,万魂冲天……
他僵立在远处,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天威之下,众生如蝼蚁。难怪自古以来,人间帝王纵然权掌天下亦不敢得罪那些修仙者。
赶在秦家军到来之前,他背起她,施展轻功,穿行郊野,一路疾奔,直至入县,内力无以为继才停下租借马车,奔赴此山。
关于天凰命格的传说由来,世说纷纭,版本不一,但其中幻生仙体这一点却是相同的。因此,当颜初静真元散尽,显露出原本的容貌时,江致远诧异之余倒也能接受,只不过每每思及她入宫为妃一事,他始终不解她既然已入仙道,为何还要回京自投罗网?!
当初放她离去,他从未后悔过,只因他坚信当太黎神宫重现人间之后,自己必然能够冲破重重难关,求得灵丹,突破后天之境。只要进入先天之境,他就有机会修炼仙剑心诀,问道长生,终有一日能与她再续前缘。
幸王登基,明面上封她为太妃,暗地里却似乎无意接她回宫。江致远猜不透内中缘故,只知杜晏昶已归天,心里虽然对她失贞之事无法释怀,但也无可奈何。想起昔日夫妻恩爱时,她对自己一心一意,到如今相对无语,几成陌路,不禁自问当日的决定究竟是对或错……
门扉开合间,淡淡松香伴随着山风飘入屋,吹散幽香几缕。
目光定在肩上的水白薄衫,半晌,她无声苦笑。
事已至此,既然他们皆无恶意,她也无须再否认身份了,毕竟谎言说多了,终难自圆,还是坦荡荡的来得自在些。
昏睡半年,筋骨肌肉多少有些僵硬之感,颜初静穿好绣鞋,下床活动了一下手脚。不知为何,体内真元全无,只剩下寥寥几丝真气,好在丹田里那朵由阴阳真元凝炼而成的血红花蕾非但不曾溃散,反而比她受伤之前显得更加饱满,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略一感应,她便知此地灵气稀薄若无,要想立即恢复真元只有服用补元丹。
各种丹药一直放在如意荷包里。
她仅着单衣,那荷包自然不在身上,床枕被褥间也无。
屋里家什简单素洁,一眼望去,只有墙角的原木立柜可装衣饰琐物。柜子无锁,她打开柜门,一股寒气扑面,一把殷朱色鲨皮鞘长刀直映眼帘。
魑离刀!
那红似黑血般的刀鞘暗沉无光,却刺痛了她的眼。
手指颤抖。
刀柄冰冷如霜。
他说,它能替我保护你。
……
悔恨化作无形的手,死死地攥着心脏。恸至深处,不能忘却那双渐渐失去神采的眼眸,曾经为她饱含深情,至死难瞑目。
如果光阴逆流,她定然不会接受他的情意。
只是没有如果。
注定了辜负。
唯一能做的只有用敌人的鲜血来祭奠。
弱肉强食,她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然而彼时有大火与小火守护,日久之下,难免心生依赖。后果如何?这血淋淋的教训,却要以生命作为代价换来,让她看清了自己的不足与失败。
有些理由或许不过是借口。
泪水从来无法冲淡悲伤,惟有自强不息,拥有绝对的实力,才能够在这个变幻莫测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血债血偿,快意恩仇。
否则,攀附外力,即便长生不老,也难以逍遥。
如意荷包躺在一叠衣物旁,光滑柔白,正面所绣的碧水红莲鲜色如昔。
她耗费了一丝真气,打开荷包。
药材、丹药、灵酒、灵石、符宝、千霞珠、乾弓坤箭……
无一缺失。
天命神官为何没有取走神器?颜初静凝神回想,当时自己身受重创,已无反击之力,秦可久也是强弩之末……她反复思度,始终未明其因,只好暂且作罢,从中拿出一瓶补元丹与一颗传讯专用的千霞珠。
颜初静吞下两颗补元丹,盘坐在床,消化药力。一刻钟后,药效尽显,全身经脉皆得滋润,如浸灵泉,舒坦不已,渐渐恢复了五成真元。
随后,她将欲言之语以神念刻进千霞珠内,又输入些许真元。原本莹莹流彩的千霞珠顿时光芒大盛,在她掌心上盘旋了一圈便飞出窗外,如同一道流光,几息间就已消失于天际。
陵云曾经说过,大火与小火天赋异禀,十万年的修炼,修为直逼上界妖将,人间难遇对手。尽管如此,颜初静依然有些担心,倘若无甚意外,他们怎会无缘无故地失踪了半年之久?就连她濒临绝境之际也不曾出现……
颜初静在这里认识的朋友不多,事到如今,真能帮得上忙的也许只有连尊与陵云,故而她将千霞珠传回云思岛,等待他们的回应。
雨过之后,日渐西斜,晚霞艳如金锦虹缎,铺陈于苍苍松林外,分外妖娆。
朝泷亲自下厨,煮了一大盅黄精山茯粥。
江致远则把麦四勇打回来的红冠鹌鹑剥洗干净,塞入山参朱枣当归等几味补血益气的药材,就火炙烤,切片装碟。
晚饭时,师兄弟两人在正屋里摆上碗箸,你一筷子我一勺子地往颜初静的碗里加菜。颜初静仙体初成,本已无须进食五谷杂粮,只不过她修炼日短,不似有些清心寡欲的修士早已戒除口腹之欲,加上这百年黄精确有益气培神之效,聊胜于无,便吃了一盅粥及几片鹌鹑肉。
席间,朝泷见她食不语,嚼无声,文静优雅,不由得多了几分欢喜。而江致远冷眼旁观,越发觉得她眉目陌生,神态举止也无一似从前,心中茫然若失。
麦四勇独自呆在右屋,就着一只烤鹌鹑和一碟炒野菇,扒了两大碗米饭,填饱肚子后,洗碗擦碟,收拾药材,最后挑亮灯芯,开始背药经。
背了大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才记住了一页内容,麦四勇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那本寸许厚的药经,开门走到水缸边,舀水泼脸,借着清水的凉意醒了醒神。他平日记性颇好,自觉背书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今日自从不小心撞见了那神仙般的人影之后,这脑袋瓜子就恍恍惚惚的,好像做啥事都不来劲。
上山之前,江致远早已对他言明自己不是什么神仙。起初,麦四勇半信半疑,见着朝泷,又以为他们是村中老人说的山精妖怪,着实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但半年相处下来,亦已确信他们是隐世高人,暗自庆幸自己竟能拜入其门习武学医。
无奈红莲绝艳,令人过目难忘,麦四勇情不自禁地望向正中那间屋子,口中喃喃自语:“莫非她是莲花仙子?”
正说着,背后响起一个飘飘忽忽的笑声,听得人心尖发寒,麦四勇猛地转过身:“谁?!”
噗的一声清脆。
麦四勇但觉后脑勺像被啥打中了似的,两眼一黑,啪地昏倒在草地上。
那飘忽的声音似笑非笑:“想像力倒挺丰富的。”
长生难
连尊虽是嬗司的神宠,却非上古龙裔,原本只是山野间一条普通的竹丝蛇,只不过运气极佳,年幼时吞食了几株灵草,开了灵智,悟得吸收日月菁华的窍门。修炼了百余年,恰逢地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