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玉佩-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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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祥云堡’堡主的干金小姐!名门闺秀怎地也在江湖上走动?餐风宿露的滋味不太好受啊!”
丑老人言语中暗含讥消,听来刺耳。而秦茹意又是个逞强争胜之人,柳南江唯恐两下闹僵,连忙将秦茹慧的衣袖扯了一下,含笑向丑老人道:“前辈!在下告辞了!”
丑老人却无意让他立刻离去,向他招招手,道:“喂!老头儿我问你,半夜赶路,莫非有何急事?”
柳南江深感不便作答,模棱两可地回道:“在下若说并无急事,前辈也未必肯信。”
丑老人道:“你不说,老头儿我也知道,有一早作半个时辰离店而去,你可能是去追那个人。”
柳南江笑道:“原来前辈在此地,并非单纯煨火饮酒哩!”
丑老人神色一正,道:“你是聪明人,该明白老头儿我为何在这杜曲镇上盘桓不去!”
柳南江缓缓说道:“即使大罗神仙,也未必能猜透前辈心中的玄机。”
秦茹慧听丑老人说到有一个人早半个时辰离店而去,猜想必是那个留笔和柳南江订约的年轻女子,早已无心在此耽搁下去。
此时一见柳南江未再接话,乃一摆手,道:“柳相公,我们走。”
在他们说话之际,背靠树杆而眠的欧阳玉纹,始终未曾睁开眼睛。
当柳南江正待转身离去之际,才突地发话道:“相公慢一步。”
柳南江微感一怔,问道“姑娘有何见教?”
欧阳玉纹目光向柳南江一扫,慢声道:“看相公行色匆匆,莫非是要追赶方才离店的那位年轻女子吗?”
柳南江本无此心但此时却不能否认已有此种目的。因为那年轻女子的目的地也是“子午谷”,不管彼此的立场有何不同,在“子午谷”下落不明之前,同路也许还可以相互扶持。
可是,欧阳玉纹问得如此真率,就教柳南江无法回答了。
秦茹慧见柳南江默默不语,即抢着答道:“是又怎么样?”
柳南江唯恐这种挑战语气引起欧阳玉纹不快,忙接着说道:“欧阳姑娘!你这句话很难答复。在下这次行走江湖,非为游山玩水,任何一个行踪可疑之人,任何一件事,都值得注意。”
欧阳玉纹微笑道:“相公的意思是说,半个时辰前离店的年轻女子也值得注意了。”
柳南江点点头,道:“不错。”
欧阳玉纹笑容微敛,道:“任何人都可以注意,最好不要去注意那个年轻女子,决不要跟在她后面走相同的路。
柳南江心头微怔,而面上却仍含笑自若地问道:“为什么呢?”
欧阳玉纹一字字如敲金击玉地道:“因为她走的是死路。”
柳南江大吃一惊,秦茹慧也是面有骇色。
柳南江望着面前的师徒二人,丑老人重又抱壶痛饮,不闻不问,欧阳玉纹将两只清澄如水的眸子望着柳南江,只可惜眸子中射出的光芒并非似水柔情,而是令人生畏的如焰杀机。
柳南江很快地镇定心绪,语气冷然地问道:“欧阳姑娘!你的意思是说那位姑娘是向‘子午谷’去的,对吗?”
欧阳玉纹点了点头,道:“不过,她在人前人后都还没有提起过那个地名,不然,她现在连这条死路都走不成了。”
秦茹慧一旁插嘴道:“那倒不一定,在落店之时,那位姑娘就曾向柳相公提过‘子午谷’之事。”
欧阳玉纹微微一怔,丑老人也放下了他的盛酒葫芦,目光在秦茹慧和柳南江的面上扫来扫去。
柳南江望了秦茹慧一眼,深怪她多话。可是话出如风,想收回已不可能了。
欧阳玉纹一怔之后,沉声道:“柳相公!真有此事吗?”
柳南江深感难以回答,沉吟再三,乃不着边际地回道:“我根本不曾和那位姑娘见过面。”
欧阳玉纹瞟了秦茹慧一眼,冷笑一声,道:“哼!原来秦姑娘也是信口雌黄了。”
秦茹慧不禁大怒,冷哼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在信口胡说?”
欧阳玉纹过:“反正二人之中,必有一人说的是假话。”
秦茹慧振声道:“我们二位谁也没说假话。”
欧阳玉纹笑道:“这倒奇了……”
秦茹意接口道:“点也不奇怪,柳相公的确不曾见过那位姑娘。是她在柳相公房内留笺订约,要和柳相公在‘子午谷’中一会。”
欧阳玉纹倏然自地上站起来,目光盯在柳南江而上,问道:“柳相公!可有此事?”
柳南江至此再也无法否认,只得点点头,道:“不错。在下的确在房内发现一张红笺,笺上提到在‘子午谷’相会之事。不过,并不敢肯定这张红笺就是方才离店那位姑娘所留,而在下也无自信能进入‘子午谷’中,欧阳姑娘似不必过分看重这件事。”
欧阳玉纹未再答话,转头望着她的师父。丑老人抱壶痛饮,番突地长身而起。欧阳玉纹紧紧相随,二条身影顺着宽敞的长街东南方逸去,疾若鹰隼冲天,转瞬不见,那堆旺火也被他们起身所带起的劲风扑灭,只剩下一缕袅袅轻烟。
柳南江顿足叹道:“秦姑娘,你不该在他们二人面前提起这件事的,你看……”
秦茹慧娇蛮地笑道:“你是不是在为前面那位姑娘担心?”
柳南江闻言不禁皱紧眉头,道:“姑娘怎可如此说呢?”
秦茹慧面色一正,道:“柳相公,照道理说,在行旅之中,我应接受你的管教,而我心中也很愿意你来管教我。不过,方才这件事我却没有办错。”
柳南江苦笑道:“你已经大错而特错了,怎说……”
不待他说完,秦茹慧就接口道:“绝对没有错,我是有心让对方知道的。”
柳南江道:“为什么呢?”
秦茹慧振振有辞地道:“那丑老人扬声凡是过问‘子午谷’的人他绝不放过,而他却将相公放过了。姑不论他是为什么原因,至少他还在暗中留心你的行踪,这样对你寻访‘子午谷’之事一定会有不少阻碍,现在我将那位姑娘也要到‘子午谷’去的事情告诉他们师徒二人,目的在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开,免得老是有四只眼睛跟在你的身上。”
这是一个移花接木之计,在险恶的江湖道上,本来就算不了什么。可是,以柳南江的性格却又大不为然,因此语气不悦地道:“秦姑娘,你这种做法太不光明磊落……”
秦茹慧苦笑道:“我知道你会怪我,不过,心存厚道,在江湖中行走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柳南江道:“并非在下心存厚道,最少我们要先弄清楚那位姑娘是敌是友。”
秦茹慧语气肯定地道:“是我们之敌。”
柳南江茫然地间道:“何以见得?”
秦茹慧道:“想进入‘子午谷’之人,都是你我的敌人。”
柳南江摇摇头,道:“那倒不见得吧?”
秦茹慧目光在他面上一转,悄声问道:“请问你查问‘子午谷’的目的何在?”
柳南江语气迟疑地回道:“为……为了探索一件隐秘。”
秦茹慧靠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道:“隐秘绝不可与人共享,否则就不成为隐秘,假若你和那位姑娘同时进入‘子午谷’中,必起争端,倒不如先小人后君子,使她半途而废。”
柳南江想不到秦茹慧心机如此之深,心中不禁一动,轻笑道:“如果机缘凑巧,你我将同入‘子午谷’中,也会起争端吗?”
秦茹慧摇摇头,道:“你我在事先已取得默契,我助你完成师个,你助我寻求那一招遗落的剑法。既无利害冲突,自然就不会引起争端了。”
柳南江道:“姑娘极富心机,与你同行,谅必不会吃亏……”
语气微顿,双眉耸起,接道:“那位姑娘既能在红笺上借诸笔墨表明心意,也就是视你我为正人君子。我们现在将那位姑娘的心意泄漏给丑老人知道,无异出卖了她。她若兴问罪之师,你我将无辞答对。若她受到丑老人师徒二人的伤害,你我就更加难以安心了。”
秦茹慧大是一怔,半晌答不出话来。
沉默良久,柳南江方道:“现在我倒要间问你,是去是留?”
秦茹慧不答反问道:“你说呢?”
柳南江道:“这件事要由你来决定,第一着棋是你投出去的,接下的几步棋该由你来下。”
秦茹慧毫不考虑地道:“依我的意思,该在天明前登上终南。”
柳南江道:“登终南以后,就处于绝岭危崖之间,少有人烟,我们应该准备干粮食物之类充饥才是。”
秦茹慧点点头,道:“你的想法太如意了,只怕你我今晚还上不了山。”
柳南江微微一怔,忙问道:“为什么呢?”
秦茹慧稍敛其辞地道:“也许我的推断并不正确,若能侥幸登山,也不怕没有食物充饥,秋深野味正肥,而目山上也有古庙,拿点银子请庙中和尚炊一笼馄饨,应该是办得到的事。”
柳南江点点头,一挥手,道:“那就走吧!出镇直奔东南,我们选那条进香信徒惯走的官道。”
秦茹慧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走的是阳关大道,足证你我行迹光明正大,我在前面开道了……”
语气未落,身形已起,直向镇东扑去。
柳南江跟着抬动脚步紧紧相随。
只不过一盏热茶功夫,二十里的脚程就下来了。
这夜十七,月色明亮,二人边行边向前面探视,四野沉寂,未发现半个人影。
两人复又疾奔一阵,终南业已在望。此刻地势渐陡,路而窄小,左右岗峦起伏,已经进入山区了。
两人前后迤逦着约摸十丈的距离,亦步亦趋。柳南江一展师父“射影掠光”的身法追到秦茹慧身旁,轻唤道:“姑娘请停步。”
秦茹慧为了想在柳南江面前表现她的功力,已经施出了浑身解数,因此停下之后,胸脯起伏,微微喘息不住。
她以掠拂两鬓散发的动作为掩饰,定下心神,方问道:“有什么事?”
柳南江道:“再往前走,已经进入山区,不像阳关大道那样一望无际。万一前面有险恶埋伏,你我会猝不及防。”
秦茹慧反问道:“你认为前面可能有埋伏吗?”
柳南江道:“在下只是突然想到,留笺订约之人何以知道在下要前往‘子午谷’去。”
秦茹慧道:“知道这件事的人恐怕不仅是她。”
柳南江点点头,道:“不错,她能够知道我的企图,别人也可能明白我的企图,因此,我们在路上就得格外小心……”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秦茹慧突地竖起一根指头,低声道:“柳相公!你听。”
柳南江方才顾着说话,未予留神,此时一听,才发觉就在附近似有厮杀之声。
柳南江心想,一定是那位不知名的姑娘遭到丑老人师徒的拦截。心中一急,竟然忘记了秦茹慧是个女儿之身,一把抓住她的皓腕,疾声道:“走!我们去看看。”
话未说完,业已弹身而起,几个纵落,就来到一座岗峦之上。
秦茹慧方才只留心柳南江的身法,待站后,方想起自己的手腕被柳南江握着,不禁面红耳赤,急急地想抽手。
她一动,柳南江也察觉到了,忙不迭地放开手,神态腼腆地道:“一时情急,请恕冒失……”
秦茹慧的忸怩原是一个少女破题儿第一遭触到异性时的自然神态,并没责怪他的意思。
她正想说几句宽慰的话,以解柳南江的窘迫之态,柳南江突然疾声道:“快看那边!”
秦茹慧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在离他们站立处约一箭之地正有两个人在捉对儿厮杀,旁边还站着两个人在静静观看。
秦茹慧极目望去,也无法看出那四个人究竟是谁,不禁喃喃自语道:“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