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刺客-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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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逼我。”他悲愤地大叫:“不要逼我做出忘恩负义的事,你如果逼我,我会毫不迟疑地杀你的。我欠你一份情,你必须离开我远一些。你们这些可怜可耻的侠义道英雄。”
他扭头狂奔,去势如电射星飞,对后面龙杖金剑急促的呼叫声充耳不闻,他陷入七情激动的境界,把葛老人的告诫置之脑后了。
出了群芳阁的北面,他隐没在北面的房舍中,这一带与他进来的地方一样,没有警哨,没有人拦截。梁剥皮低估了他,以为他必可在名利权势下屈服,为了罗致他,把毒龙的人全部遣走,真是无意。
他从原路出城,城头上找不到小化子吴仁。天快亮了,他不能等,跳下城根拉起缆桥飞渡,撤退向二十余里外的渭河狂奔。北关外一条大路直通河边的草店堡镇,他登岸的地方是草店堡镇之东,距东西的东渭桥镇不远,所以沿大道飞奔,沿途不见有人走动。
余怒未消,但狂奔了四五里,他终于可以抑制自己的情绪了,脚下一慢。
“你们这些侠义英雄,我可怜你们。”他仰天大叫。
难怪虬须丐要孤军奋斗,大概他老人家已经发觉忠奸勾结狼狈为奸的狗屁事了。
“那天我真该杀他的!”他顿脚自怨自艾。他指的是铁胆郎君,那天假行刺,铁胆郎君曾败在他剑下。
情绪安定下来,耳目便灵光多了。黎明前的阵黑光临前,必有短暂的星云光辉最为灿烂的一段时刻出现。这时正是阵黑前的片刻,视力可远及里外。大道一片灰黄,里外的人影呈现眼前。他闪在路右的大柳树下,歇口气避免与来路的人碰头。
来人渐近,是一串奇怪的行列。前面有两个黑影开道,中间是三个人,拖曳着三个脚下踉跄的黑影,后面也有四个人,有时上前推动那三个被绳串在一起的黑影,有时拳打脚踢不许三黑影停顿。
前面开道的两个人佩了剑,走在有首的人说:“狄兄,咱们把人押回钦差府,恐怕有点不便吧?统领不是说明午之前,咱们的人不许返回钦差府吗?”
“咱们先把人押回下处,不到钦差府。”狄兄说。
“狄兄,你猜,梁公公把护卫全部派至咸阳兴平一带搜索四海游龙,你是不是感觉到有点不合情理吗?”
“管他呢,兄弟,少管闲事。”
“我想,里面大有文章,可能有什么阴谋。”
“兄弟,咱们只管两件事:刮钱和享受,管他什么阴谋和阳谋?走吧,到北关天该亮了。都是白护卫误事,把这三个小辈打得遍体鳞伤迫供,无法快走,咱们跟着受罪,早些到家还可以抱抱女人岂不安逸呢?”
两个家伙过去了,五丈后拖人的三位仁兄到了林彦隐伏的路段。他已经听到前面两个家伙的话,不用猜也知道是毒龙的爪牙,正擒住三个人往城里带。
他气尚未消,正想找人出气呢,行刺不成几乎送掉老命,从火海中逃生已够令他难过了,再碰上龙杖金剑替梁剥皮做走狗的狗屁事,更令他悲愤交加,满肚子愤火正苦无处发泄,这几个走狗来得好,正好用来消气。
他从树后踱出,阴森森地说:“你们才来呀?”
“咦!你是谁?”有人喝问,向他迎来。
“猎兽的人。”他冷冷地说:“专猎走狗,我,江南林彦。你得死!”
说出名号,已近身的人大惊,伸手拔剑同时暴退。但晚了一步,他已含忿出手,一掌吐出。响起一声音爆,声如从遥远天际传来的隐隐殷雷。
“砰!”挨掌的人飞掷两丈外,跌到路对面去了。
“天雷掌!用兵刃对付他。”有识货的大叫。
龙吟入耳,冷虹剑出鞘,人化狂风,剑似龙腾,他一掠而过,两名拖曳俘虏的走狗将剑拔出一半,便跟跄倒地挣扎。
前面两个开道的人远在五丈外,这时已踪迹不见,被江南林彦四个字吓跑啦,变兔子钻入路旁的树林溜之大吉。断后的四个人也不笨,扭头狂奔,丢下不少零碎杂物,减轻负担逃得快些。
三个俘虏摔倒在地挣扎,没有叫声或呻吟声发出。
四个走狗逃出三丈外,林彦已飞掠而至。
路在草消摇摇,一个穿长袍的人影一闪而出,迎面截住四个走狗,用奇异的怪嗓音叫:“好朋友,丢兵刃跪下,听候发落。”
没有人听话,前两名走狗挥剑夺路抢攻。“铮铮”两声暴响,火星飞溅,两支剑飞出路外,怪人乘势一剑斜挥,再一声低叱反点一剑。一名走狗丢掉半个脑袋,另一名剑贯咽喉,摇摇晃晃倒地。
后面两个走狗根本没有交手的机会,做梦也没料到林彦来得那么快,以背向敌,不死何待?一个后心挨了一剑,一个被掌拍碎了天灵盖。
“是你。”林彦收剑行礼说:“那天临潼南郊,兄台曾加援手,未克道谢,罪甚罪甚。兄弟林彦,请教兄台尊姓大名,可否以真面目相见。”
是替葛老人引走一些爪牙的绿花袍怪人,脸上的鬼怪面具依旧,面具内的一双怪眼,明亮如午夜寒星,空间里飘散着淡淡的幽香。
怪人收剑颔首为礼,怪嗓音有点刺耳,“我姓赵,百家姓上第一姓。林兄从城里来?”
“是的,行刺梁剥皮,失败了。”他毫无机心地说,鼻翼掀动:“晤!大概我昏了头,怎么嗅到隐隐的兰花香?这附近会长兰花不成?见了鬼了。”
怪人有意无意地退了两步,有意拉远距离。
“你为何要行刺梁剥皮?”怪人颇为认真地问。
“我看不惯他的嘴脸,不为什么。”他说,语气中有自嘲的味道:“也许是妒嫉,他那凌云楼真可算是人间天堂,而陕西的百姓却在苦。”
“林兄,你能听得进我几句忠告吗?”
“赵兄,希望你不要说些不中听的话。不是我年轻不够谦虚,而是我已经坚持己见。同时,在下把你当成朋友,你曾经无条件地帮助过我,我不愿在言词上得罪你,请原谅。”
“我也不愿说使你扫兴的话,但骨鲠在喉,不吐不快。林兄.梁剥皮是奉朝命行事,他有他的苦衷呀!他的实力空前雄厚,你单人独剑成不了事。”
第十三章 祸不单行
林彦对这位曾经助他的怪人甚有好感,虽被迫交手,但并未用全力周旋。怪人逼他较量的理由相当充分,由不得他回避印证,所以他也不能太过示弱,攻势相当猛烈。连攻二十八剑,怪人终于支持不住了一退再退,直追出四丈外,总算将林彦最后一剑崩出偏门,再用一招“月落星沉”攻下盘,将林彦逼退一步,才结束了第一轮攻势。
主客易势,怪人一声低叱,立即展开狂风暴雨似的反击,剑幻千道青虹.虚虚实实变化无穷。怪人不像林彦从正面进攻强压,而是八方进攻无孔不入,移位之迅速骇人听闻,剑上的真力潜劲也一剑比一剑加重,逐渐打出真火,绝招出现妙着迭出,像要拼向了。
林彦从容封架,他的心情已不再激动,心意神合而为一,灵智清明应付裕如,对怪人的剑上造诣,心中暗暗佩服,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剑术别有神奥独到的妙诀,油然兴起惺惺相惜的念头。因此,他接了三十余剑便显得不轻松了,所占的圈子愈转愈大,从三尺圆径变成六尺以上了。
怪人真力仍旺,攻了百余剑方现颓势,最后以一剑硬接结束了这一轮苦斗。
如果是印证较技,这时该算是平手,各有一次主攻的机会,双方皆未陷入困境,平手言和皆大次喜呢。林彦退出圈子一收剑笑道:“赵兄,佩服佩服,再攻几剑,在下就招架不住了。”
“一分胜负。如何呢?”怪人徐徐逼进说:“天下间好手难寻,棋逢敌手乃是人生一大快事,请进手。点到即止.彼此机会均等。”
“这……”林彦一阵迟疑,如果分胜负,这次已没有主客之分,凶险的程度增加,各展绝学很可能有人失手,而他却不希望伤了曾经帮助过他的怪人。
“林兄是不屑赐教吗?我可要恼了。”怪人逼他动手。
“赵兄……好吧,请赐教,点到即止。”他无可奈何地说,举剑候敌。
“吠!”怪人低叱,声到人到剑到,凶猛的“玉女投梭”排空而至,剑尖连续吞吐控制住中宫。
林彦毫无火气地左移,飘逸地摆脱了连续追刺的三剑,冷虹剑一拂,闪电似地一掠而过,锋尖接近怪人的右胁肋,以次解困妙到颠毫,轻灵飘逸毫无破绽,而且诡异辛辣.攻其所必救逼对方撤招自保,眼看剑锋及体。怪人吃了一惊,疾退两步,沉剑扭身化招。
林彦的第一剑突然折向,电芒上升、反拂、下沉,以不可思议的诡变,锋尖光临怪人的肩颈。怪人又是一惊,百忙中下挫避招,同时反击林彦的左膝,反应惊人地迅疾。可是棋差一着,缚手缚脚,林彦右脚略收,剑则钉紧怪人的肩部折向下沉。怪人收不收招,这一剑必可将怪人的右上臂割伤。
怪人大慨是被逼急了,一声沉叱,收招变招来一记“玉门拒虎”。硬接下沉的冷虹剑。
“铮!”双方都快,剑无可避免地接触。
林彦噫了一声,剑被震得向上急切,飞退丈余喝道:“住手!你怎么了?”
印证较技,不能用上内家真力,怪人却突然在剑上注入可怕的内劲。
如果他毫无戒心,必定剑断人亡,怪人的剑在一升一沉之下,前者可击断他的剑,后者可劈开他的天灵盖。
怪人的剑的确下沉了,但林彦已在间不容发中退出剑锋下。突袭无功,怪人疾退丈外,冷冷地说:“总有一天,你我将会成为生死对头,除非你离开陕西,不然无可避免;虽然我不希望你离开。后会有期……”
语音未落,怪人已转身如飞而去。
“赵兄……”林彦大叫,收剑急迫。追了十余步,他止步摇摇头自言自语:“怪事,他说这些话有何用意?费解。晤!真的是兰花香。”
他收剑入鞘,背着手往回走,喃喃地说:“倏然而发,劲发无声,反震强烈而不着痕迹。晤!怎么有点像我练的玄阴真气?他为何要计算我?他到底是何来路?我得留心些,他将是我一大劲敌。他的修为如果再深厚一两分,这一剑不砍破我的脑发,也会伤了我的鼻尖。真可怕,我真不敢信任人了,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敌友难分的人。”
他嗅到血腥和死尸,看到那三个俘虏.两个躺着一个坐在一旁扭动。他走近俘虏,哼了一声。
黎明前的阵黑已过,东天已现鱼肚白,他看清了三个俘虏,坐着的是断魂钩罗文雄,躺着的是飞豹和金刚。三位仁兄浑身是血,脸扭曲变形,伤痕累累,牛筋索把双手背捆,串在一起捆得死紧,口用布巾勒成马衔,难怪无法说话,可怜兮兮地用无神的眼睛注视着他。
他心中疑云大起,如果这三位仁兄是出卖他的人,为何又被毒龙的爪牙们折磨成这鬼样子?他拔剑割断相绳,解掉他们的勒口布,冷冷地说:“站起来,你们又在要什么阴谋诡计?”
“咱们栽了,没话说。”断魂钩咬牙切齿地说:“林兄,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心中明白。说!你们得了梁剥皮多少好处?”
“你说什么?”断魂钩怒声问:“你以为咱们被白花蛇白风用酷刑迫口供,是用的苦肉计?”
“不是吗?”
“哦!你把咱们西川三雄,看成这么没出息的蠢贱,真是岂有此理。姓林的,你不要血口喷人,西川三雄在西川家大业大,还不至于下贱得替一个太监做坑害无辜百姓的走狗。”
断魂钩咬牙切齿说:“好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