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刺客-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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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刺客伤势相同,林彦依样葫芦处置停当。
“我去追博夫人。”林彦向在一旁发楞的芝姑娘说:“先不要问为什么。看牢这两个人,任何人来都不要开门,小心了。”
他赶到码头,沿江滨向西门码头急找。傅夫人的船他留有深刻的印象,不必逐船查问。
找了里余,远远地便看到那艘歪尾船正在解缆。
由于派人四出找线索,所以傅夫人必须把所有派出去的人召回,好不容易人都到齐了,才急急忙忙解缆开船。
这种专走山峡的船,比下江的船只有显著的不同,一是舵楼是歪在一边的,便于让掌舵的太公看得见前面的航道;一是篷舱特矮,以免重心不稳定。
船刚撑离码头,林彦飞奔而至,向操舟的大汉大叫:“等一等,在下请见傅夫人,船千万不要开走。”
低矮的舱窗拉开,露出傅夫人的脸孔。她仍是男装打扮,高叫:“靠岸!快!林爷请舱内说话。”
不久,他登岸走了。
歪尾船也驶离码头,向下游杨帆疾驶。
后街街尾的一座小屋,青天白日大门关得死紧。
“砰砰砰!”林彦上前拍门。
片刻,里面有人大声问:“谁呀?有事吗?”
“老六传下话来,要老五赶快躲一躲,大事不好,事情还没了结。”
“你自己去告诉他好了。”里面的人说,打开大门。
林彦立即抢入,一把抓住开门大汉的手肘,用脚掩上门,嘿嘿阴笑说:“你一叫,这辈子算是完了。放聪明些,带在下去见孙五。”
大汉浑身发僵,张口结舌叫不出声音,惊恐地点头应允,往屋后边带路。
孙五六个人在孤山曹家的江滨,被林彦打昏塞在树林中,半个时辰才清醒。六个人惊破了胆,逃过江来分开躲藏,用药酒推拿淤伤,没料到仍被林彦找到了。在码头混混日中,只要肯花钱,什么消息都可以买得到。
孙五躺在床上养伤,一看推门而入的是林彦,惊得顶门上走了三魂六魄,张口狂叫:“不要走近来了,不要……”
林彦已到了床前,扭身一掌把带路的大汉劈昏。
“老天爷保佑……”孙五惊怖地狂叫。
“你给我安静些。”林彦往床口一坐,伸手按住挣扎欲起的孙五:“你的命还要不要?”
“老大爷,这还用问吗?要,要。我安静,安静。”
“要就好、老兄,秘事不传六耳,现在只有你我两人四只耳朵。你可以放心大胆回话。我问你,当初督税署税了横行时,夷陵破家的人不下千户之多,其中大户占了六成,那些不是什绅的大户,能逃劫数的人寥寥无几,曹家就是其中之一,对不对?”
“是的.他的田被没收了一半。”
“那些官府拨迁来的新佃户,好像很横蛮无礼。”
“这也是实情,但据在下所知,他们对曹家的人虽然敌视,却不敢动曹家一草一木。”
“这就对了。当初过江催税的人中,与曹明打交道的最高负责人是谁?”
“这……”
“不许说谎!”林彦沉叱:“我知道你消息比性何人都灵通。最了解孤山曹家的底细。如果有半句谎话,我要割下你几块肉来,你信不信?”
“老天!我信,我信,我绝不敢说谎,知无不言。”
“那就回答我的话。”
“是青面妖区一鸣,和血魔隆四海。”
“曹明武艺不差,你知道吗?”
“知道。但卓三爷比他高明得多。曹家的长工都有几分蛮力。有几个曾经当过打手。”
“你都认识哪些长工?”
“他们家长工很多,平时又很少外出,哪能都认识?”
“听说曹明与青面妖血魔两个人,曾经比过武。”
“那是鬼话,凭他?哼!他配?两妖魔吃定了他,三番两次带人登门敲诈金银财宝,曹明从来就不敢拒绝。”
“哦!原来两妖魔曾经三番两次前往敲诈。谢谢你,老兄,今天你我所说的话,你最好全忘了,赶快找处没人知道的地方躲起来,等风声过后再出来鬼混,免得丢掉老命。你还年轻。不想死吧?”
“这……”
“再见。”
林老回到客店,从容不迫吩咐店伙替姑娘准备饮食。两个刺客尚在内间不许走动,事实上两刺客想走动也力不从心,脊骨受伤相当严重,得在床上躺一个月以上。
两人一面进食,一面低声交谈。林老把判断的结果慨略地说出,决定了援救傅姑娘主婢的行动。
姑娘已经精力恢复,情绪低潮已过,她不再想到逃避,不再反对刀光血影,对自己不久前的软弱失常,深感好笑和难为情。
她静静地听完,忍不住黛眉深锁,担心地说:“彦哥,如果你判断错误,后果是不是很严重?”
“是的,很严重。”他点头承认:“任何事皆可能有差错,谁也不敢说他能料事如神,毕竟这是多方面的事,我只能凭所获的征候来估计对方所能采取的可能行动。我已经与傅夫人商量过了,由于她是傅天奇的母亲,母女连心,她有选择的责任,我仅是提供消息与对方,可能的各式行动,还是由她来抉择对策。”
“她同意采取这一行动?”
“是的,吉凶祸福,她必须自行负责。再说,她这时赶往荆州,也嫌太晚了,而且她是否能对付得了两妖魔大成问题,她的可用人手仍嫌单薄了些。因此,她只能冒险走这一步棋。”
“天下父母心,唉!”姑娘喟然叹息:“但愿苍天佑她,希望你所料皆中,不然……”
“说起来也许你不会相信,我似乎在冥冥中看到了那些人的行动幻象,预感此举可能成功。”林彦苦笑:“这是很难解释的事,很难以理解。譬喻说,我觉得一笔勾销两个刺客,为报师兄之仇而前来行刺,他们的行动出乎曹明意料之外,曹明并未派人跟踪他们,曹明并不知道他两人行刺的事。”
“应该有合理的推断,来支持你的看法呀。”姑娘说。
“这……也许有。其一,天魁星死了,一笔勾销的武功,比他师兄相去远甚,因此曹明料定一笔勾销不敢冒险,更不敢白昼大胆行刺报仇。其二,一笔勾销相当机警,早料到可能受到昨晚引诱他们离开现场,并击伤他的同伴,来历不明的那三位高手的跟踪监视,因而采取了反跟踪的措施,行动快速且小心,采取迷踪术摆脱了跟踪的人,潜过江来走险行刺。”
“曹明会不会派有眼线在监视我们?”
“可能的。但我猜想他事先没料到诡计会失败,以为他和天魁星几个人就可以将我擒获。等他脱身后再派人过江布置,所派的眼线恐怕这时才能布置停当,所以不可能知道一笔勾销潜入行刺的事。时候不早,半个时辰后咱们出动,傅夫人这时该已就位了。
小舟靠上了曹家的码头,林彦向四名舟子说:“不瞒诸位说,在下不是前来拜访曹家的客人,而是有事而来,很可能会发生不愉快的事。以一个半时辰为期,你们如果愿意等,在下付一百两银子船资。如果不能等,你们可以回去了。”
“客官,一百两银子可以买一条船。”控舟的大汉欣然拍拍胸膛:“等,十五个时辰小的也等。”
“这样好了,你们离岸百步下施,往上游半里地泊舟,看到在下出现用手式示意再靠过来,以免发生危险,老兄意下如何?”
“好,小的留意就是。”
“那么,在下先付二十两银子。”林彦将两锭银子递过:“现在,祝福你们能平安如愿赚到另外的八十两银子,呵呵!”
他拉了姑娘的手,踏上了码头。大江水位暴涨暴落,这一带用不着设码头,设了也没有多大用处,曹家是唯一拥有自建码头的大户。
原来泊在码头的一大一小两艘舟艇,不知泊到何处去了,江滨空荡荡,鬼影俱无。
码头距曹家约有里余,坡岸顶端,建了一座歇息的大亭,八角玲珑,古色古香。
林彦在亭中落坐,向姑娘笑笑说:“恐怕得等一些时间,把你带来的酒菜吃光,也就差不多了。”
姑娘带来了一只提篮,里面盛了酒菜。菜分别用荷叶包好,往碟子一倒就可上桌。芝姑娘很细心,日常的生活琐事从不需林彦分心。
这座亭子不但位置不错,而且气派并不比对江的至喜亭差;不同的是至喜亭有大文豪欧阳修作记。亭东里外就是孤山。向西极目眺望,二十里外群峰屏列,天清气朗时可看到峡口。前面江面辽阔,帆影片片如诗似画,对岸的府城在阳光下显得极为宁静安详,江岸桅樯林立绵延数里。总之,闲来无事在这里观赏山光水色,心胸为之一宽,大有超然物外的感觉。
但今天,他俩的心情是沉重的。美丽的景色中,隐藏着无边的杀气;江山如画,掩不住血影刀光。
一壶酒喝了一半,林彦低声说:“来了,果然不出所料,曹老爷终于发觉警兆,心虚之下露出了狰狞面目,我已经算定他没有我机警沉着,落入我的算中了。如果他聪明,他应该亲自携酒前来助兴,陪我们观赏江景。”
“如果他真的携酒前来呢?他就聪明些了?”姑娘含笑问。
其实,她并未发现有谁来了。
“问题是他并不真的聪明,他一定派人向孤山顶端飞赶,希望能幸运地让下江来的船收到信号。”
“下江来的船不会这么快吧?来回足有五百里以上,而昨晚……”
“呵呵!为了灭口,两妖魔绝不会在荆州坐等消息。先遣前来安排掳人暗杀的爪牙能力不差,主持大局有条不紊,布线相当完善,可知主要人物必定随后可到。我判断傅姑娘主婢从陆路逃来夷陵,追踪的主要人物必定是乘船追赶的,水路慢一两天行程乃是意料中事。唔!要来的终于来了,这位仁兄我似乎并不陌生,虽然从未谋面,却耳熟能详,曹老爷真不简单。”
路宽丈余,笔直地通向曹家的大宅,两侧树行成荫,田野中栽了桑麻,间或有三两块林地。但距大庭宅百余步,全是稻田,想秘密接近的人,真得花不少工夫。
十余步外路左的树丛中,踱出一个全身黑的中年人,留了卷尾的大八字胡,大鹰钩鼻.吊客眉加上眼角下吊的三角眼,阴森森冷电四射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腰带上,插了一柄抢眼的勾魂令。这玩艺刃宽、无愕、沉重,往身前一搁,完全护住了胸腹要害。只需稍为移动,任何兵刃也无法攻入。
攻击时候,劈砍削拍力道凶猛,普通刀剑真难招架。
“黑衣吊客曾训!”芝姑娘低声惊呼:“宇内七大凶煞之一。姓曹的如果真是地方土豪,怎会让这种人在庄中隐身?彦哥,姓曹的可能真是情急走险了。”
“所以我认为他不够聪明。”林彦低声说:“如果他携酒来把盏言欢,我们真无奈他何。”
黑衣吊客到了亭外,淡淡一笑背手而立,说:“两位雅兴不浅,这里实在也是野宴的好地方。”
“那是当然。”林彦也笑笑:“不然我们也就不会来,来了不雅也得雅啦!”
“确是如此。”黑衣吊客举步入亭:“在下姓曾。两位贵姓呀?”
“在下兄弟姓林。曾老兄,坐下来喝两杯,如何?”
“谢谢。”黑衣吊客在石桌对面落坐:“两位好像知道曾某这个人。”
“听说过,黑衣吊客在江湖名头响亮,林某虽是江湖末流,有关江湖大势不得不留心。”林彦取过另一只小酒杯斟满酒递过:“见了吊客黑衣,不死也得脱层皮。奇怪,据在下所知,尊驾一生中,恐怕是第一次破天荒对人如此和气,是不是在下认错了人,抑或是江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