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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无玷玉龙-第59部分

小说: 无玷玉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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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怎么说?你——”

“容他所献妇人于前,任他贪赃十余万两白银于后,难道这不是纵容?您已经纵容了他计年,倘若今日论法施罚,您又何以自处?”

黄衣老人脸色大变,几次张口,却欲言又止,终于默然,他默然的将血书递还给郭怀,低了一下头,然后才抬起头说了话:“廿年前,我年轻,我——不管怎么说,我会补偿你—

—现在我也明白你为什么要我屏退左右了,尽管这对历朝的皇上来说,不算什么,也不怕什么,我还是要谢谢你----”

这些话,在一个寻常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出自一个九五之尊的皇上之口,那就太以难能可贵了。郭怀道:“草民别无所求,只求能将家母接回去。”

黄衣老人道:“可是事隔廿年,他们暗地里献女子进宫的事又常有,我实在记不得康亲王廿年前献进宫的,是哪一个了!”

别人家破人亡,一家人的性命,一个妇人的名节,到了他那儿,他竟事过就忘,全没当回事儿,这就是帝王,这就是皇上啊!

郭怀双眉陡扬,两眼立现凛人奇光,但是突然,他猛吸一口气,神色恢复如常,两眼中那凛人的奇光也隐敛得无影无踪,他缓缓说道:“宫里这么多人,您一定也.不乏心腹近侍,总会有人记得,总会有人知道。”黄衣老人突然转身扬声:“来人!”

恭应声中,一名大内侍卫如飞掠到,几步外打下千去。

只听黄衣老人道:“传刘宝山。”

那名大内侍卫恭应声中又如飞而去。

黄衣老人回过脸道:“刘宝山是清宫总管太监,他应该记得。”

郭怀没接话,尽管他威态已敛,但是心里总还有着悲痛与愤慨。

那位妇人是他的生身之母,自己的生身之母,有着这么一种遭遇,这么一种身受,哪怕是再仁厚再能行忠恕之道的人,谁又能不悲痛,不愤慨?

黄衣老人看了看郭怀,也没说话,虽然也没说话,但是他的目光之中,已无可掩饰的流露着不安。他没说话,他不必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以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仅在目光中流露出不安,已经是很够,很难得了。

没多大工夫,一阵急促步履声传了过来,随着这阵急促步履声,一名中年太监匆匆来到,抢步打下千去:“奴才叩见!”

黄衣老人道:“起来回话。”

那中年太监恭应一声站了起来,退立三步哈腰垂手。

黄衣老人道:“刘宝山,廿年前,康亲王献进宫一名民间女子,你还记得这回事么?”

太监刘宝山一躬身道:“回皇上的话,近二十年,康亲王前后两回献过民间女子进宫,奴才不知您指的是——”黄衣老人道:“就是他从南方回来的那一回。”

太监刘宝山道:“奴才记得,两回奴才都记得。”

黄衣老人道:“那么那一回那个民间女子是——”

太监刘宝山道:“皇上怎么忘了,康王爷从南方回来的那回,献进宫的是陈美人啊!”

黄衣老人神情一震,脸色倏变:“是陈美人?刘宝山,你没有记错?”

刘宝山道:“回皇上的话,奴才不会记错,陈美人性子刚烈——”

黄衣老人抬手一拦,道:“好了,你不要说了。”

刘宝山恭应一声,住口不言。

黄衣老人转眼望郭怀,雍容华贵的老脸上,浮现一种异样神情,道:“郭怀,你母亲—

—”话声至此,倏然顿住,沉默了一下,才又接道:“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

郭怀脸色一变,道:“怎么说,她,她已经——”

他没有说下去。

黄衣老人神情黯然的点了点头。

郭怀震声道:“你没有记错?”

黄衣老人道:“廿年了,进出宫门的人又那么多,虽然我记不得康亲王献进宫的是那一个,但是陈美人,我记得,尤其是她的死,我记得很清楚,为她的死,我曾经很难过了一阵子。”

郭怀脸色大变:“她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黄衣老人脸上闪过抽搐,转眼他望,一双凤目之中,似乎显得迷蒙,显然,对廿年前那位陈美人,他还有着一份追忆,一份怀念,他道:“她把自己关在一间屋里,不惜以死相胁,不让任何人进去。就连他们给她送饭,也都是在门口,她饮食起居一如常人,但就是不许任何人进她的屋去。我当时还觉得诧异,既然那么刚烈,她就不该饮食起居一如常人的活着,现在我才明白,她心里还有牵挂,还存着一线希望——”

郭怀唇边飞闪抽搐,他当然明白,黄衣老人所指的“牵挂”与“希望”是什么。

“要以当时的情形,我不是把她们遣出宫,就是一条由绫赐死,可是对她,不知道为什么,两样我都舍不得。从那时候起,她就这么留在了宫里,一直过了三年多,她得了病,没能治好,据太医说她是死于心病——”郭怀的两眼闪现了泪光,脸色煞白,神情怕人。

黄衣老人道:“廿年后的今天,你进京来找她,她死了,我能体会你的感受,但是有一点应该值得你感到安慰,她没有对不起你的父亲,没有对不起你们家——”

郭怀没有说话,整个人像一尊石像,只有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袂。

“郭怀!”黄衣老人道:“我并没有犯她,尽管害了你一家三口的是康亲王,但是实际上等于是我。我身为君上,身为人主,倘能修德,就不会有人做这种事,也没有人敢这么做,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没有怪罪康亲王的原因,我欠你家的,也欠你的,我愿意做任何补偿!”

郭怀突然说了话,声音有点颤抖:“不管任何补偿,对我又有什么用?’”

黄衣老人一怔,脸上再闪抽搐:“郭杯,我知道——一”

郭怀那怕人的威态倏敛,道:“已经都廿年了,在未寻找之前,我已经想到她可能不在了——”黄衣老人目光一凝:“郭怀——”

郭怀道:“人死入土为安,她总该有个理骨的地方!”

黄衣老人道:“找到这儿来来对了,你到这儿来找我,也来对了,她就葬在这儿,还是我的意思,我觉得她应该葬在这个名山名泉的胜境——”

郭怀像没有听见,道:“在什么地方?”

黄衣老人道:“我带你去。”

刘宝山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启禀皇上,奴才在这儿。”

黄衣老人一摆手,道:“不要紧,我能为他做的,也就这么一点了。”

一顿向着郭怀道:“跟我来!”

他转身行去。

刘宝山忙抢前一步,紧跟身旁。

郭怀迈步跟了去。

三个人刚离“裂帛湖”边,隐入夜色中,“裂帛湖”旁如飞闪现几名大内侍卫,其中一名道:“跟过去,我留在这儿等贝勒爷。”

另几名大内侍卫低应一声,闪身跟了去,行动极其轻捷。

………………………

第二十一章

郭怀提着长剑跟在黄衣老人身后,走没多久,到了一处。

这地方,看似“静明园”后园,依着郁郁苍苍的山峰,耳闻松涛阵阵,眼前遍植花木,挨着一段绿瓦红墙,夜色中看,有一座黑忽忽之物。

郭怀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座坟墓,墓前还立着一块墓碑,一圈白玉似的雕花石栏围绕着,墓上没有一根杂草。想见得,这座坟墓跟很到照顾,时常有入水除草打扫,并没有弃置不顾,任它荒凉。

只听黄衣老人道:“郭怀,那就是她的理骨处了。”

郭怀心里一阵激荡,只觉得热血上扬,两眼发湿,他提着长剑缓步走了过去。

黄衣老人跟刘宝山,则站在丈余外停步处没动。

郭怀走到墓前停住,夜色虽浓,照他那超人一等的敏锐目力似可看出,墓碑上刻的是“贞节烈女陈氏之墓”,左下方另有一行刻记年月日的字迹,已经看不清楚了。

郭怀,他缓缓跪了下去,两行热泪,无声挂下。

也难怪,廿年的南海苦练,千里迢迢的来到京城,为的就是这一天,为的就是这一刻。

而,这一刻,面对的却是一坯黄土。

英雄有泪不轻弹,那是因为没到伤心处啊!

半晌,他提起长剑,默默站起,默默举袖拭泪,当他转过身时,再度是一脸怕人的神色,两眼的威棱,像是两把森寒逼人的利剑,任何人都能感觉到那凛人的煞气。

刘宝山惊白了睑,不由往后微退一步。

黄衣老人没动,老脸上却是一片肃穆之色,毅然道:“郭怀、我承认欠你的,你可以要这笔债,不论怎么要——”刘宝山大惊,一步上前,叫道:“皇上——”

郭怀威态倏敛,那凛人的热气也随之消失不见,只听他冷然道:“康亲王、韩振天,他们都没有毫发之伤——”一顿接道:“我想把她老人家的骸骨带走。”

黄衣老人一点头道:“她还是你家的人,应该,我这就叫人———”

郭怀道:“不用,我自己动手。”

话落,回身,铮然龙吟声中,长剑已然出鞘。

就在这时候,一声震天慑人的霹雳暴喝传了过来:“郭怀.你敢?”

郭怀他霍然转身。

恰好,两条人影破空掠到,赫然竟又是那对新婚夫妇,玉贝勒跟胡凤楼。

两个人正好落在黄衣老人身边,一左一右护卫着黄衣老人。

当然,他俩也一眼看见了郭怀手中那刚出鞘的长剑。

玉贝勒惊怒大喝:“姓郭的,你——”

胡凤楼冰冷道:“你已经伤在了我剑下,还不知难而退,还敢跑来玉泉侵犯圣驾,郭怀,你罪大难赎,简直就该百死!”

玉贝勒就要动!

黄衣老人适时道:“玉翎,你们怎么来了?”

玉贝勒一收扑势,道:“大内传卫班领的飞报,玉翎夫妇护驾来迟,容后请罪,请您让凤楼陪着退出去,玉翎立即捕杀这个叛逆。”

黄衣老人忙道:“不——”

只听急促步履声杂乱,黑忽忽的十几条人影急速赶来。

来近,看清楚了,赫然是神力老侯爷、大阿哥直郡王允提、三阿哥允祉、四阿哥雍郡王允祯、八阿哥贝勒允撰、九阿哥允搪、十阿哥允俄、十三阿哥允祥、十四同哥允题、十七阿哥允礼。

现存的众家皇子可以说全到了,只差那个现为东宫的二阿哥允扔没见人影。

只听黄衣老人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神力老侯爷道:“如此大事,自本朝入关以来,还没有发生过,老臣等怎么能不来?”

一顿,转望郭怀,脸色立沉,威仪立现,老侯爷之威跟玉贝勒之威又自不同,玉贝勒之威过于刚猛,老侯爷之威则是自然流露,至为慑人,只听他震声道:“郭怀,不管别人怎么说,本爵相信你闯禁宫,入‘静明’,不是为了行刺。本爵知道,凭你一身修为,如果真要行刺,早已达到目的,也没人能拦得住你,但是无论如何,国有国法,你这种胆大妄为的行径法所难容,望你立即弃剑就缚,本爵爱惜你是个奇才,自当在皇上面前保奏。”老侯爷毕竟是老侯爷,老侯爷慧眼独具,毕竟与众不同。

但,老侯爷刚说完话,就有人接了口,接口的居然是四阿哥雍郡王,他居然是这么说:

“傅叔,您访恕允祯斗胆,他深夜带剑闯禁官,入‘静明’,不是为了行刺是为什么?是上安危为重,您请让开,允祯愿力擒此大胆叛逆。”落井下石,求不着就毁了他。

其实,这位皇四子雍郡王的用心还不只这一样,众家皇子为储位而钧心斗角,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这是个绝对可以表示“忠”、“孝”,绝对可以上过青睐的时刻,机敏阴鸷的允祯,岂肯轻易放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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