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的诅咒-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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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老头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他纵身跳下大殿前的台阶,快步往道观的院子外跑去,很快就变成黑暗中一条隐约可见的灰色影子。
鲁一弃也已经走到了门口,他脚下一挑,一支德国造的毛瑟步枪落在了手中,他眯起了双眼,顿时,他似乎失去了听觉、视觉等等一切觉察力,因为他听不到枪声、叫喊身,也看不到那些惊恐慌乱的人。他只感受到黑暗,感受到黑暗中的一切微小变化和差别。
一个和黑暗夜色几乎同样的黑色影子漂浮在空中,但这漂浮并不是十分平稳,而是不断地在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移动着,这移动的距离是很小的,速度却是极快的。也就是鲁一弃如此专注凝神才能感受到,要是一般人在大白天都很难看出这影子的移动变化。
鲁一弃还能感觉到穆老头的存在,虽然他也只是一个人形的黑色影子,但他手中的剑发出的清灵宝气可以帮助一弃确定他的存在。穆老头迅速地朝那黑影子靠近,但是黑影子的高度却是他所不能及的,于是他将手中腾跃着层层青灵宝气的剑插在地上,用一个奇怪的戒备姿态从身边的布袋中掏拿着什么。可是还没等穆老头掏出些什么,那黑影子已经一个斜线扑落下来。
空中那黑影子的目标不是穆老头,而是那些匍匐在外面地上的那些警卫。警卫们打了一阵枪以后,发现始终没有续之而来的攻击,便纷纷爬起来往门口极速奔跑过来。就像是夜猫子发现了逃窜的田鼠,空中的黑影子黑色双翼一振,无所忌惮地往这群奔跑着的人形影子追扑过来。
人群中跑在最后的是王副官,他穿了件棉长袍,所以他的人影形状跟别人不一样。也正是因为这棉长袍,让他的行动有些滞碍,所以落在了最后。
黑影子扑落的速度很快,虽然穆老头放弃了掏拿东西,提剑追着那黑影子往回赶,但是要想救援王副官一把却是来不及了。
黑色影子笼罩的边缘已经触及到了王副官,鲁一弃能够感受到王副官的脸因为惊恐而扭曲,也能感受到黑影落下的速度和冲击力道,甚至都能感受到黑影压下来的沉重。
枪响了,只是让那黑影顿了顿。就是这么一个瞬息的停顿,黑色影子的边缘从王副官的头顶上带走了一顶黑尼礼帽。
鲁一弃迅速退弹上膛,打出了第二枪。可能是影子离得近了,这次的阻挡效果要比第一次明显得多。
鲁一弃不知道那黑影是什么,更不知道那黑影子的要害在哪里,所以他对黑影射击的最佳效果就是要集中在一个点上。
第三发子弹打完,黑影子距离王副官远了,但没有改变继续扑下的态势。而此时鲁一弃退弹上膛却偏偏发现枪里已经没子弹了。这关口要再找子弹压到枪膛里是不可能的。
黑影再次逼近了王副官,虽然王副官离大门就剩十几步,可是影子的速度太快,王副官跑不过它。
步枪落地的时候,鲁一弃已经奔出去有四五步了。因为他能感觉到王副官手中的握着一支发出幽兰光泽的驳壳枪。同时他也可以感觉到王副官虽然跑不过空中的黑影,但是他们间的距离那黑影至少也要在七八步之后才能追上。于是一弃奔了出去,只需要王副官再坚持七八步,剩下的七八步自己替王副官跑。
又是在空中黑影笼罩的边缘刚刚触及到王副官的瞬间,鲁一弃到了,他抢在黑影前面将王副官扑倒。鲁一弃倒下时是尽量仰面倒下的,同时他抓住王副官握枪的右手,朝着他们跌倒处的上方狠狠地扣动了扳机。
黑影子离他们很近,但是子弹连续的撞击力让那黑影落不下来。驳壳枪,也是平常说的二十响大镜面,弹仓里可以压进去二十发子弹。当鲁一弃打出第十五颗子弹的时候,那黑影身上好像掉下个什么东西,那东西还没落到地面,黑影就突然扭转了个方向,远远地飘滑出去,消失在山谷之中。
等穆老头赶到,鲁一弃和王副官已经艰难地坐了起来。王副官是惊魂未定,六神无主。鲁一弃呢?他的表情依旧如常,没一丝变化,可是他的心里的那份恐惧又有几人知晓。
十五发子弹,在加上开始射击的三发步枪子弹,他都将它们打在那黑影子身上的同一个点上。可是这样强劲的打击只是让那影子飘然而去,没有造成太大伤害。
跟在鲁一弃背后从殿门中冲出来的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是个可以看出那黑影是什么东西的人,也是个可以看到黑影身上落下什么东西的人。
这人赶到鲁一弃旁边的时候,穆老头已经赶到,正伸手将鲁一弃和王副官拉起来。于是他便不管鲁一弃他们,弯腰在黑暗的地面上捡起一件东西并随手递给刚站起来的鲁一弃:“怪鸟。这是鸟毛。”
这人是独眼,他的眼睛是夜眼,虽然这夜眼并不能将黑暗中所有东西都看得清楚,但那样庞大的一个黑影子他还是可以大概看出是个什么东西。独眼是看到一弃奔出以后,才跟着出来,稍晚几步,但那黑影落下东西的时候他其实已经离得很近了,因此他很容易就找到那支鸟毛。
穆老头虽然在这样的黑夜里看不清那黑影,但他却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一弃还没来得及细看手中那沉甸甸的鸟毛,穆老头就已经直接告诉他那是什么东西了:“铁鹰,全身都是生铁制成,只是胸腹是中空的,其中装有机括。你我的祖先曾经都能削木为鹊,还做过可以带人飞行的木鸢,这铁鹰便是从这些东西的制作工艺中变化发展而来。”
此时,大殿里又走出几人,并拿来了火把,鲁一弃借着火把的光亮可以看清手中的确是一只宽大的羽毛,只是这羽毛是用生铁打制,制作极其精细,整片羽毛做得很薄,有一个边薄得都像是刀的刃口,羽毛上的纹路制作得清晰可见,就像是件精致的工艺品一样。
看来对家还是跟着追到了。一想到跟着追来的对家,鲁一弃很自然地就想到那白天跟在他们背后,天一黑却又不知踪迹的养鬼婢。
王副官手下的警卫损失了两人,一个是被割破了喉咙,这就算是鲁一弃这样的外行都可以一眼看出,肯定是被铁鹰翅膀像刃口一样薄的羽毛给割开的。另一个是脑门上多出了一个窟窿,不止有血流出,鲜红的血中还夹杂有白乎乎的脑浆。这个窟窿倒是一时看不出到底是被铁鹰啄的的还是被爪子抓的。
独眼迅速证实了一下这两人确实死亡了,便解下他们携带的枪支弹药。这些警卫随身都有一支毛瑟步枪和一支驳壳枪,还有四颗鸭蛋型手雷。这些东西独眼不会太感兴趣,但他知道这些在鲁一弃手中会有极大的用处。
“铁鹰攻击力虽然大,但是它体型沉重,机括上满一次并不能飞行太远,控制它的人应该就在不远处,随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的袭击,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穆老头边说边朝殿中走去,回到大殿,他首先将蒲团前的竹简卷好收好,然后往大殿的后偏门走去。
鲁一弃看着穆老头迅速地动作,忽然觉出他一系列动作中有什么不对,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对这些小节细细琢磨,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逃避攻击。
穆老头还没到后偏门的门口,就迎面遇到闻声而来的老道,于是他一把抓住老道的手腕,急促地说道:“外面是来找我们正庄的对家,与你不搭界,你不要慌,给我们指条隐蔽的路,我们一走,你也少了麻烦。”
老道似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从后门小道,过滚石坡,穿过歪松岭和发草坡,再走过分水梁,就可以下到整个峡谷西北边的官道,到时你们要往西、往北、往东都可以。这条道是最近的脱身之路,很少有人知道,只是这分水梁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过人,那梁上终日流淌的泉水这种天气可能全结成冰面了。”
“不管能走不能走都得走,王副官,你瞧出我们这趟浑水的凶险来了吧,我们离着藏宝暗构还有千里的路途,你就已经损失了两个兄弟。这样吧,对家找的是我们几个,你带你的人还从正路走,然后往西,我们要是能从此处脱身,与你约个地界会合。就在咸阳、咸阳……”鲁一弃并不知道咸阳有些什么地方,他到过的地方真的太少,就算是书上看到的些地名他也不知道如今还在不在,合不合适做个会合地点。
“咸阳城外渭水边十八里营。”瞎子在旁边开口了,他这辈子都混迹在西北一带,对那里的些地方比对自己女人的身体还熟悉。
“对,就在咸阳城外渭水边十八里营会合,到时我们一起开正西和西北两处暗构,分成照旧。”经过一场惊恐和搏杀,鲁一弃的思路变得越发清晰,语气也变得气势非凡,不容辩驳。
王副官清楚,刚才要不是鲁一弃,他此刻也会和他的两个兄弟一样躺在外面无知无觉了。而且面前这个他一早就觉得非同凡响的年轻人说的话,不管怎么说都是为自己和手下在考虑,自己似乎没有任何理由不答应。值得庆幸的是自己得到这样一个承诺,他直觉中强烈地感到,这个承诺要比三叔说的话可信上百倍。
鲁一弃再次遇到养鬼婢是在翻过滚石坡以后,一身白的养鬼婢牵着她的白色骡子站在半坡处的一棵孤零零的大松树下,看到鲁一弃他们从她面前过去,只是有意无意地瞟了两眼,似乎想看到什么,又似乎怕见到什么。
鲁一弃没有和她说话,只是朝她笑了笑,也不知道养鬼婢有没有看到。不是他不想说话,是因为养鬼婢的出现让他再次觉得什么地方出错了,自己好像疏忽了什么,但到底是什么,他自己却不知道。
穆老头也意识到些什么,有一点是明摆着的,老道指点的这条隐蔽的路径好像不是太隐蔽的,至少这养鬼婢就知道,而且还赶在他们前面等候在这里了。
“穆老,你墨家理论中认为这世上有鬼,这养鬼婢倒是个证明!”养鬼婢让鲁一弃想起到心中一些难解的疑惑,但他不喜欢发问,于是他采用了这样一种狡猾的询问方式。
听了鲁一弃的话,穆天归赶忙将思想从这路径有没有问题上收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不由自主地觉得,鲁一弃所有的话都要认真仔细去面对,让这个年轻人了解得越多,对要办的大事越有利。
“呵呵,其实世人误会我墨家《明鬼》一文了。世人最初创造这个‘鬼’字,想要表达的真正意思我不知道是什么,但绝不会是我们现在概念中描述的。而我墨家理论中的‘鬼’就更不是现在概念中的那样,我家老祖宗是想世人明白‘鬼’其实是一种力量,一种人活着就拥有,死后还能继续遗存下来的力量。这力量依附在人的身体之上,并和人的身体状况息息相关。但这力量却无法利用,只有极少数人在偶然的时候用出,比如说一个五岁童为救自己母亲竟然推开千斤巨梁,这也就是人偶尔间能发挥极度潜能。当然也有人能通过修炼来使用这力量,并且锻炼它提高它,但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就已经不是人了,那就已经成仙了。”
“哦!?只是不知道这力量是一种什么形态存在,要不倒是可以有办法对付。”鲁一弃觉得穆天归口中的“鬼”理论极有意思,这样的解释是他第一次听说。
“那应该是一种场,比如说菩萨修炼的道场,神仙修炼的玄场,鬼其实是和这些相似的一种场,只是无法修炼得和这些场一样强大。不是说这种力量和身体状况有关吗,那些垂老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