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的诅咒-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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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鲁一弃捡起枪并迅速填满子弹的时候,鲁承祖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一弃想帮大伯看看肩部的伤口,鲁承祖摇了摇头没让看,也没让包扎。鲁一弃没问为什么,看他肩部已不在流血了,也就没有坚持。
企图围过来的瘈犬因为鲁承祖手中持着“尸犬石”,便又散开,却并未离去,在身后五六步处紧跟。梁上的猞猁一个纵身跃下,跟在狗群后面,被打瞎一只眼的那只也从垂花门外转出,口中“咕咕”作声地跟在最后。
围住独眼的瘈犬动作依旧缓慢,鲁承祖和一弃拿着“尸犬石”走到了跟前,它们才艰难的挪动步子移到一边。到现在,独眼终于稳定住了心神,对这现象也有些明白了,应该是自己手中的渡魂香对那些瘈犬有作用。他周围的瘈犬一个都没攻击,鲁一弃离他近些,渡魂香多少也能起到一点作用,所以他周围的瘈犬攻击有些迟缓,并不十分迅猛。鲁承祖离他最远,渡魂香的作用也就够不到,他周围的瘈犬不受影响,动作就最快,也最凶悍。
其实独眼没有彻底弄清楚,真正起作用的不是渡魂香,而是渡魂香中包裹着的大觉寺千佛香。这千佛香的功效是敬佛、却晦、定心、驱虫。正是这定心、驱虫的功效起了作用。那香中含有一定的麻醉成分,特别对各种昆虫起效,其次对小动物有效果,对人也可以起到静心去烦的作用。正是因为这千佛香的作用,那“三更寒”才越飞越慢,那瘈犬才会呆滞不动,狗脑中的寒虫也才会久久蛰伏不起。
三个人又聚拢到了一块儿,他们之间没有交流一句话,却不约而同地向正房移动。
这时变成了鲁承祖手持“尸犬石”在前面开路,他是提着心在走。他是在担心前面还有其他厉害的活坎子,他还要注意脚下和周围有没有死坎子。鲁一弃在中间提枪戒备,但手中的枪到底有起多大用处,他也没太大的信心。独眼拿着“雨金刚”断后,他是倒退着走的,他已经知道渡魂香有作用了,所以便走边轻轻吹手中的香头,使它燃烧出更多的烟雾,让后面跟着的狗群行动变得更慢一些,离他们更远一些。
距离座北朝南的正房已经很近了,这时鲁一弃才看清,靠近正房的四棵树是桑树。
风水学上房子周边的花木布置是很有讲究的,第一就忌讳房前种桑,房后种柳。房前种桑,则家门多丧破;房后种柳,则室中多妖晦。而此房前面竟连种四棵桑树,布置如此不合常理,肯定有原由。
他示意大伯看那桑树,鲁承祖也觉得十分诧异。他自己造过许多宅子,大江南北他也见过无数的宅子,但这门前不种桑、门后不种柳的习俗到哪里都一样,根本就是个常识。对家不是呆子,对家是比自己更有见识的高手。他们在正房之前布置四棵桑树,只可能是一个原因,这些桑树是一道坎面儿,至少应该是坎子的扣儿或者弦儿。
他们向其中一棵桑树靠过去。既然他们布下了这坎,就不可能躲过去。只能解或者破。所以必须先看个清楚。
冬天的桑树都是光溜溜的,这里的也一样,枝上就十几张大片残叶悬在那里,在小北风的吹拂下直打旋儿。
不对!桑树叶怎么会打旋儿?
那些好像不是桑树叶,桑树叶也没这么大。再仔细看,那东西是椭圆形、鼓鼓的,象个果子。
桑树上的果子,那只会是桑葚儿。
鲁一弃走得更近了,他看清楚了,那真是桑葚儿。他小时在天鉴山就常摘桑葚儿吃,那小小的酸甜桑葚儿总让他觉得吃得不过瘾,他每次都是摘下整把后在一起吞进口中大嚼,那时他就老是想,要是有个头儿特大的桑葚儿就好了。
可他从来就没敢想象过有这么大的桑葚儿,那就象是小西瓜,而且这巨大的桑葚儿不用你摘,它会自己跳下树,飞到你面前。
真的,那树上的桑葚儿突然间都伸出了一对肉翅,从枝头往下一落,直奔他们三个飞过来。三个人现在的位置离那桑树很近,那桑葚儿又飞得很快,最重要的是它们的飞行是无声无息的。它们到底要干什么?
鲁一弃的反应也很快,这主要取决与他的感觉。从他一见到这巨大桑葚儿,他就感觉到危险。所以那些桑葚儿刚刚伸翅落下飞行,他毫不犹豫举枪射击,一下子就把枪里的子弹尽数打光。六发子弹,打落了八颗桑葚儿,其中有两发是一弹双击就像穿葫芦串。
但剩下的几颗桑葚儿并未逃避。它们不是鸟,他们只是桑葚儿,枪声和同类的惨状是不会吓走他们的。
它们的飞行很直,很快,但并不灵活,转弯似乎很困难。这应该和它们的体型有很大关系。所以,如果不想吃桑葚儿,要躲避他们还是比较容易的。
鲁承祖身子一侧一低,躲了过去。其实就算他不躲,那些桑葚儿也会躲着他手中的“尸犬石”。可以明显看出来,它们虽然进入了尸气弥漫的范围,但进入后就极力在斜向飞开。
鲁一弃动作最灵活,他是一个前扑,整个身体匍匐在地,这是洋学堂里体育课上学到的动作。那些桑葚儿只能高过他身体一大截飞过。
独眼,他是背向着桑树,他没看到飞行的桑葚儿。他听到了鲁一弃的枪声。但是他对鲁一弃太有信心了,自己觉得没必要回头看。而那些桑葚的飞行又是无声无息,他又没听见飞行的声音。没看到,也没听到,那就只剩下身体的接触了。接触的感觉是刺痛的,就在后脖颈上。
一颗桑葚儿在独眼后脖颈上一停就又飞走,飞回桑树。其它袭击落空的桑葚儿飞行了一个大圈也回到树上。
独眼知道自己落扣了,他的脸色一下子由苍白变成死灰。他还不知道落了什么扣子,所以他用应付被毒蛇咬后的办法,全身放松,一动不动。然后他很慢很慢地转过头,他要示意那两个人来救他。
奇怪的是那些瘈犬也都停住不动了,而是一起伸长脖子,“嗷喔——嗷喔——”的叫起来。有人说这种叫声是狗在哭,一般只有狗见到鬼才会哭。
而在独眼听来,那是一首丧歌,一首召唤他灵魂进入地狱的丧歌。也许还不止是召唤他一个人。
随着那哭诉般的叫声,那四棵桑树上的巨大桑葚全都伸出了翅膀,落下了枝头,犹如盛夏雷雨时大雨滴,向他们三个泼洒而来。
“啊!”刚从地上爬起的鲁一弃发出一声惊呼,他已经无法躲避……
第十七节: 螟蛉子
“啊!”鲁一弃发出一声惊呼,他的确已经无法躲避了。
“啊!——”独眼发出一声爆雷般的狂吼,他猛扑过来。
是的,一直没发出声响的独眼扔掉渡魂香,狂舞着“雨金刚”直扑向前。
独眼是很慢很慢地回头,却正好看到那些桑葚泼洒过来。他知道,他必须动,不管自己是落了什么扣子,动,可能死得快点,不动,那群怪物过来,那就死得更快。而且他知道,如果自己必须死,也要尽量换取些机会给鲁一弃。只有这样,自己的死得才会有点价值。
“雨金刚”不止是护身和防暗青子。它同样是一件攻击性很强的武器。不,应该说是一件攻守兼备的武器。那伞钢架钢面,伞面边缘锋利如刀,八楞伞骨利如矛尖,伞头伞柄可当铁锤。
“啊!——”独眼的狂吼一直未停,拖出的尾音有些破。在这吼声中,“雨金刚”在旋转,在推撞,在挥舞。他先是用伞面撞击,使那些桑葚停住,不再继续快速飞行,然后旋转、挥舞伞面,用锋利的伞面边缘砍杀,用伞骨扎刺。那伞化做一团旋风,当真是水泼不进。那些桑葚在纷纷落下,却又前赴后继扑上。
鲁一弃借这功夫又把枪膛填满,见有几只避过独眼飞向自己或者飞回的,便开枪击落。
那几十颗桑葚都落在地上,独眼却还在挥舞砍杀。看得出来,他这是在拼命,他和那些瘈犬一样,把自己的这一击也当做了垂死的一搏。
终于,伞面重重地砍在地上,一根伞骨的尖头深深地钉入地面的青砖。独眼右手依旧紧抓住伞柄,一身傲骨,昂首挺立,如电般的眼光扫视空中。
一朵晶莹的小雪花飘落在他的鼻尖。啊,下雪了。他是一只眼,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鼻尖上那雪花的玲珑剔透。又一片晶莹透明的东西飘下,没落在鼻尖,但他那一只眼也非常清晰的看到,那是一片破碎的翅膀,就象是蝉翼。
瘈犬群在朝天嚎叫,不知道它们是在为那些死去怪物号哭,还是在对飘落的雪花叫嚣。
“这应该是蜾蠃,特殊品种的蜾蠃。难怪门前要种桑树,原来是为了聚拢这虫子。”鲁一弃用枪管拨弄了一下地上的巨大桑葚,看清了它们的所有特征。
“《诗经…小雅》里曾经就有提到,‘螟蛉有子,蜾蠃负之。’蜾蠃是一种寄生昆虫,它捕捉螟蛉虫放在窝里,然后把卵产在螟蛉的身体里,卵孵化后幼虫就把那螟蛉当食物。古人以为蜾蠃不产子,喂养螟蛉为子。所以有螟蛉义子之说。”
鲁一弃又看了一下地上的蜾蠃。
“这种蜾蠃太大,应该是远古才有的溶壳蜾蠃。远古时,它们喜欢生活在火山口的溶浆硬壳里,那里温度很高,这是因为它们的幼虫极易吸收寒气并集聚难散,每过一段时间就需要有热物把寒气逼出。我想,‘三更寒’可能就是它们的幼虫,现在没有溶浆硬壳了,所以它们就把卵产在动物身上,然后幼虫也生活在动物身上,长为成虫后再破体而出。”
这话还没说完,那一身傲骨,昂首挺立独眼脚下一软,差点没摔倒。
他脖子后面落扣的地方现在已经不痛,也不痒,只是有点胀。他心里在想:别是给那蜾蠃产了卵吧?我成他妈的螟蛉子了。
他越想越害怕:那卵产在我身上,再破壳出幼虫,幼虫再随血流到脑中,吃我的脑、喝我的血,我再为它到处找热血喝,最后我要么被别人打死,要么冻死,要么被成虫钻破头顶盖而死。
他的鼻尖再也落不下雪花了,因为那上面全是温热的汗水。
他的异样引起那两人的注意,他们看着他,他也看着那两人,谁都没说话。他用手指指后脖颈,那两人忙过来一看,那里有一块青色的肿包鼓起。
鲁承祖用手按了按,独眼没什么感觉,又捏住往上提了提,独眼一声惨叫,差点没痛昏过去,而且身体变得软瘫,差点没站住,幸亏鲁一弃一把扶住。
鲁承祖摇了摇头,说:“这东西已经死死的咬扣住你的颈椎,硬弄下来,你就算不死,也要全身瘫痪了。”
独眼听完,满面死灰,一**坐在了石阶上面。
“真没什么办法了?”鲁一弃问大伯。
鲁承祖没作声,只是轻轻的摇了下头。
独眼怔怔的盯看着几步之外的瘈犬,此时那些狗腿脚已经有些僵硬,身体瑟瑟发抖,身上的脓疮亮亮的,象结成了冰,酱紫色的身体也起了层白霜,嘴里不时发出阵阵哀嚎。
“我的下场也会是这样?我的下场也会是这样!”独眼在喃喃地自语。猛然间从背袋中抽出一把三棱破壁凿,对自己咽喉直插而下。
鲁一弃已经注意到独眼的神态,所以当他拔出破壁凿的时候,就扑了过去,这才在那凿子离喉咙还有几寸的时候把他手臂抱住。
“不能啊!大侄子,还是有机会的。”鲁承祖也连忙拉住独眼说道,“据我所知,蜾蠃虫的虫卵一般要到七天后才会孵化出来,这七天时间里,我们要是能找到两个人还是有机会的。”
独眼停住了手。
“哪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