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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五月人杰-第20部分

小说: 五月人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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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说:“吃几副汤药让你身体强壮点,有嘛不好?”

吕茗拉住娘的手说:“本来俺就没病么,俺只是有点难受!”

娘用指头点着吕茗的额头说:“你个死妮子,差点把娘吓傻了!”

吕茗咯咯地笑起来,说:“现在好了,一点病也没有了。”

“妮子,跟娘说句心里话,你是不是想出门子了?”

吕茗的脸“腾”一下红起来,马上又柳眉紧锁,说:“娘,俺不是说过了吗?俺一辈子也不离开爹娘?”

“你说出大天来,娘也不能阻拦你呀!儿大女大都要婚嫁,爹娘哪能跟你们一辈子?只要俺闺女有意中人,爹娘就放心了。”

吕茗说:“看娘说到哪里去了?俺成年累月跟着爹娘,嘛时候有过意中人?”

“闺女大了,有心事了,不愿跟娘说,娘就不问了。只要俺妮子病好了,娘就高兴了。别的事,都好说。”吕茗凑到娘怀里撒娇,说:“俺啥事可瞒过娘?俺本来就没有吗!硬要俺承认,哪有那个事啦……”

吕茗认为自己病好了,吕班主仍然要她照常服药。为了给吕茗治病,吕家班上午撂场子,下午胡堆儿和吕方去山上采药,採回药来,用清水洗净,切成一节一节混在药中煎熬。一连三天,服了三付药。再看吕茗,神采奕奕,笑声朗朗,和往常一样。吕班主心里明白了,这草药虽好,但不如对症药。吕茗娘心里更清楚。吕方只知姐姐犯了相思病,吕安闲时只顾逗“黑狮”、猴子玩,啥也不管。胡堆儿却感到,不论自己干什么,身后都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盯着他。

眼看吕茗精神越来越好,吕班主两口一块心病落了地。一天晚上,等孩子们都睡了,老两口又议论起吕茗之事。

“茗儿长大了,有心事了。”

“闺女大了不可留,留来留去变成仇。既然这样,叫茗儿出阁算了。”

“有那么合适的吗?”

“我说你这老婆子,你是两眼看不见呐,还是跟我装聋作哑呀?放着现成的,你没看出来?”

“我眼不瞎,嘛都看得出来。可是你没看出来?咱茗儿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吗?”

“这我倒没看出来!”

“二人这个样子,怎么叫人开口?”

“如果这样,可不好说。不过我想,这件事还是让你老太婆去说,要好得多!”

“怎么说?你胡堆儿必须娶吕茗?我就这么脸皮厚?万一让堆儿顶了回来,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吕班主笑了笑说:“堆儿是咱干儿,怕嘛呀?事到如今,也只好脸皮厚一点了。”

吕茗娘说:“要说呀,你去说——你脸皮厚!当娘的给女儿当媒人,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吕班主呸呸了两声,又用手拍自己的脸说:“咱只有脸皮厚了,为自己女儿事,没啥丢人现眼的!这个媒,我去说。”

为彻底治好吕茗的病,吕家班在阜平住了两个多月,眼见吕茗精神恢复正常,才决定离开阜平。

这天四更起身,收拾停当,走出县城。走了一段官道,便走进了一条羊肠小道。吕班主推着车,胡堆儿、吕方、吕安三人拉梢子。一会儿是上大坡,一会儿小肘弯,一边是岗,一边是涧,吕茗和娘坐在车里犯眼晕。四只猴子也不站车梆了,跳下车和“黑狮”在车后边玩。这五个精灵没事就是闹着玩。四只猴子围住“黑狮”这只抓一下长毛、那只猴子拉住“黑狮”的大尾巴。小猴瞅准机会一蹿就骑在“黑狮”的背上。“黑狮”对猴子都特别友好,从来不暴怒。实在把“黑狮”逗急了,也就是用鼻子哼两声,或用爪子按住一只猴子,按在地上,不让猴子动,却从不伤猴子一根毫毛。这五个精灵,一边走,一边闹。吕班主一家也不看他们,只管往前走。

阜平去山西虽有官道连接,但并不好走。官道只有两辆车宽,七拐八弯、高低不平,走不多远还有断头路。累得大家汗流浃背。看看太阳已冒出八竿子高,一家人走了有一个时辰,才走了十来里路。停下车,吕班主先抽旱烟解解闷,胡堆儿小哥仨躺在路边草地上看蓝天、白云。吕茗和娘到涧边捧几口水喝,顺手摘了几朵山花,吕茗随手把花戴在娘的发鬈上,娘儿俩一边爬坡,一边咯咯地笑。吕班主一气儿吧嗒抽三、四锅烟,站起身来对吕茗娘俩喊道:“快回来吧,咱‘黑狮’又哼哼了。”

原来,吕班主一边抽旱烟,一边盘算,这次选这条路去五台山,该不会碰见鬼子吧?心里暗喜。正在喜滋滋地吧嗒旱烟,“黑狮”忽然发威。这不是因为猴子惹它了,而是有情况。“黑狮”哼着鼻子,接着就发怒似的吼叫。四只猴子接着发出吱吱叫声。老猴子一起往前跑,一会儿又跳上高岗,手搭凉棚,向前看,跳下岗,吱吱乱叫。“黑狮”向后跑,又折回身汪汪大叫。

吕班主见五个精灵惊慌,便知道有了事了。把烟袋放进褡包里,对胡堆儿、吕方说:“你们俩一前一后去看看,有嘛人来了?”

胡堆儿向前跑了有二里地,马上回来说:“前边沟里站着几个人,看样子是当地人。”

吕方向后走了半里地,就跑回来说:“咱后边有五个人,他们的打扮是本地人,穿的都是新衣服。走路样子不像当地老乡。”

吕班主一琢磨,说:“咱们原地不动,看这几个人如何?”

胡堆儿说:“干爹,是不是又是那帮小鬼子?”

吕班主说:“十有八九是他们。咱这五个精灵可精得很。这“黑狮”只要让它闻着味,它就能记你一辈子。只要你惹了它,它死也要找你算账!这四只猴子和“黑狮”一样,它们不会说话,但它们却都是火眼金睛。我估计,又是咱们的死对头来了。今天咱们不得不多加防备!”说罢,将“黑狮”的笼头摘下,“黑狮”趴在推车旁,两颗黑眼睛死盯着羊肠小道。吕安把四只猴子的脖套摘下来。猴子一自由就跑过去逗“黑狮”,“黑狮”趴在地上任由猴子逗耍,也不发火。

胡堆儿、吕方扎紧腰带,顺手寻找可手的傢伙。吕茗一看又要打架,紧拉娘的手小声说:“娘,咱也要准备,这次非打死那帮小鬼子不可!”

吕班主说:“孩子们,我过去跟你们说过,咱们出门在外,不惹事、不找事,遇到事,要不怕事。我还和你们说过,三打三不打。光骂大街、哪怕骂咱亲娘祖奶奶,也不能打。躺在地上的不能打。跑到圈外的,不能打。这是只对咱们中国人而言。今天,统统都要打!”

谷雨过后,种瓜点豆。又下了一场细雨,满山翠绿。远处山坡,老农正在坡田上吆喝耕牛。山下山沟沟桃花刚歇。翠鸟、粉蝶在花丛中飞舞。天蓝地绿正是一片艳阳天。桃花沟,正好在张果老山山沟沟的拐弯处,有四个“老乡”站在那里瞄着吕家班。在吕家班的后边不远处,还有六个“老乡”虎视眈眈、死盯着吕家班的一举一动。这十个“老乡”就是武田少佐指挥的跟踪人马。

去年初冬,吕家班从灵寿返回,把武田一伙小鬼子甩开。这一甩,差一点把武田的鼻子气掉了。他生在中国,长在中国,在中国人面前从没失手过,没丢过面子。如今,却让三教九流之辈给涮了。他马上给奉天山本打电报,报告情况。山本回电告诉他,那只藏獒已在桑洲地面发现,武田马上派人赶往桑洲。果然在盐山。所以,武田把人先调往桑洲,一部分人住在盐山。这一住,倒把吕家的家底探得一清二楚。

吕家二月初二离开盐山,武田的人马就一直跟踪。吕班主哪里知道,日本人干什么事都有耐心。为要这只藏獒,武田拿出了吃奶的劲头。这次抓住时机,选好地点,一是要藏獒,二是要吕家内家拳。哪一条不答应,就要斩草除根,不留活口。这是山本的命令!

武田原想一出保定府就动手。后来一看大平原上中国人太多,一路跟踪到阜平。忍了两个多月才等来了动手的时机。武田看四周山上和山涧,没有几个中国老百姓,他便下达了命令。武田为了这次行动十拿九稳,腰里别了两只王八盒子。他检查了弹夹、打开保险,又别进腰里,这才大摇大摆走向吕家班。武田一露头,吕方一眼就认出来。

吕方说:“爹呀,这小子就是几次搅场子的小鬼子!”

吕班主说:“今天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

胡堆儿看这小鬼子个头不高,长得敦实。心想,今天我就废了你个小鬼子!两只拳头攥得骨节响。

武田满脸堆笑地走到吕班主面前,一抱拳,说:“吕老先生,近来可好?我这厢有礼了。咱们今年又见面了!”

吕班主耐着性子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今天想干什麽?”

武田说:“不管怎麽说,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咱们也是两年的老朋友了,怎麽也得以礼为先吗!”

吕班主说:“快说,你有什麽事吧?”

武田说:“那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还是那件事!只要吕老先生答应了,可以给更多的现大洋!”

吕班主说:“第一件事,就是抢买我那只藏獒,那还有第二件事吗?”

武田说:“吕老先生言重了。第一件事是卖给我们大日本,绝不是抢!第二件事麽,就,就是请吕老先生传授祖传的内家拳,价码随吕老先生开,怎麽样?”

吕班主嘿嘿几声冷笑,用手指着武田的鼻子说:“小鬼子啊小鬼子,人不大呀,野心不小!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第一件事,没门!第二件事,更没门!”

武田小声说:“吕老先生不要固执,可以考虑考虑吗。”

吕班主一甩手说:“不用考虑!我劝你还是死了你那颗日本心吧!在我这里,没话可说!”

武田一变脸说:“你不考虑后果吗?这一年多来,我们一直耐心地等待你们,我们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吕班主说:“中国有句古语,兵来将挡,水来土堰。你想干什麽那是你的事,有什麽招你就亮出来吧!”

“黑狮”和四只猴子早就认出武田,这些精灵早就发出“呜呜”叫声。“黑狮”被吕班主按住,动弹不得。四只猴子被吕安挡着。这些精灵就想发威。武田看达不到目的,抬手发出暗号,两边手下十人一齐冲过来,一场血战在即。

吕班主看十个鬼子杀过来,抬手便放出“黑狮”。“黑狮”早就憋足劲,像一支利箭直扑武田。这时的武田,就恨爹娘少给了两条腿,连滚带爬还是被扑倒在地上。“黑狮”一嘴咬向武田的脖子,武田随手一拳,被“黑狮”闪过张口咬住武田的大腮帮子,一块肉被撕开。武田忘了疼,急忙使一个“就地十八滚”,把“黑狮”踢出圈外。这时,武田看见手下人已围住吕家班。他怕那个吕班主用内家拳对付他的手下,马上掏出王八盒子瞄准吕班主。“黑狮”扑上来一口咬住了武田的手腕,枪响了,吕班主应枪声倒在地上。“黑狮”更急了,又咬又抓,咬得武田血肉模糊。武田运气发力猛踢“黑狮”的腹部,“黑狮”一松口,武田便挣脱,“黑狮”又追过去,武田顺山岗落荒而逃。

吕班主被弹丸打中胸部,血流如注,浸透衣衫。吕茗娘儿俩当时就吓傻了,等缓过神来,二人嚎啕大哭扑向吕班主。吕方、吕安、胡堆儿三人跑过来时,武田手下的人,也忽啦一声包抄过来。吕班主二目圆睁,瞪着鬼子,喘着气说:“我原来,教你们的招法……对这些无人性豺狼,决不能手软!……”

吕班主原名吕孝良,光绪五年(一八七九年)五月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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