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人杰-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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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珠说:“娘,当年抱走大壮的老和尚就是我爹!”
老太太扭身回屋,说:“吔——那是个死和尚!”
吕志安见老太太不高兴,就说:“娘,外甥来了,娘可高兴吧?”
老太太转脸大笑说:“俺孙子来了,哪能不高兴?俺孙子还有功夫,来后得让奶奶好好瞧瞧!”
吕志安说:“娘,那是咱外甥!”
老太太说:“是啊,他是你外甥,那不就是俺外甥孙子么——”说完,哈哈大笑。
李明珠笑得喘不过气来,说:“娘净说逗乐话!”
李明珠还没收拾好屋子,院外响起汽车声。吕志安忙去开门,油田公安处长一推门说:“看,我把你外甥也带来了!”吕志安一把拉住大壮仔细端详:浓眉大眼,一头短发。肩乍腰细,不胖不瘦,白白净净一个俊小伙。李明珠急忙扶着老太太从屋里走出来。大壮一见“扑咚”双腿跪地,口里喊“奶奶、姨妈、姨父。”眼中流着泪水。老太太上前抱住大壮左看右看,一口一个“好孙孙”,接着,高兴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开了。李明珠想起姐姐、想起二十八年前的那揪心的一幕,不由泪如雨下、大放悲声。
娘儿俩一声高一声低的哭泣,吕志安把娘仨让到东屋说:“娘啊,你们娘几个去屋里细说悲情吧!外边又来了客人哩!”
这个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天津公交分局的刘永丰。刘永丰查到李明珠的户籍档案后,又查到调往工作地点。大壮一走,就听说桑洲发生严重袭警案件。他马上给油田公安处挂电话,一连打了两天,也没挂通。这一天好容易打通电话,得知李明珠的丈夫就是桑洲市原公安局长吕志安,吕志安又是大壮的姨父,这下他可高兴了。因为刘永丰和吕志安在朝鲜战场是老战友。六六年省、市分家,刘永丰留在天津。文革后,多方打听吕志安杳无音讯。谁知,却原来回到桑洲。最近听说桑洲发生袭警案,有一个小伙子见义勇为,猜测准是大壮所为。一来惦念大壮的安危,二来想念多年没见的老战友、老同事!所以趁星期日就带着小马坐火车来到桑洲、赶到油田公安处。正和油田公安处长聊大壮见义勇为之事,接到吕志安打来的电话。这样,刘永丰二人坐油田车来到吕志安家。
这天晚上,吕志安一家欢乐无比。吕志安见到了外甥大壮、又见到阔别二十多年的老战友,心里高兴,因此多喝了几杯酒。刘永丰虽喝得不少,但他有根,头脑清醒,他不忘他要办的事。他对吕志安说:“我今天来就是来看大妈、你和嫂子。当然,我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来要大壮。大壮去天津,可以大大帮助我们的工作。而且,大壮调动之事已得到市局主要领导大力支持,现在只要你说句话,让大壮调我那儿吧!”
吕志安翻翻眼皮,说:“这样的小伙谁不喜爱?可,我们大壮还是个光棍,你喜欢,何不招他做上门女婿?”
刘永丰说:“我,我还有个小闺女,可以招女婿!可你得让他去我那儿!”
吕志安又翻翻白眼说:“招个女婿?那也不一定去你那儿,我只是他姨父,我有权利说让他去你那儿?刘,刘永丰,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二人酒后醉话说得热闹,小马和油田公安处长有时也添话凑热闹。四人在一起说醉话,你逗我乐,时常开怀大笑。看儿子、刘永丰和油田公安处长昏昏欲睡,老太太拉过大壮,要大壮去东屋,陪奶奶、姨妈聊聊天、说说心里话。奶奶一五一十地叙述过去,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有时也打问那个“和尚爷爷”的情况。不过,都是姨妈问得多,奶奶只在一边听。娘儿仨说到后半夜才睡觉。早饭后,刘永丰和小马回天津。刘永丰临上车还叮嘱吕志安:“好好做做工作,让大壮调我那儿!我求你了!”念念不忘要大壮。
刘永丰二人走后,油田公安处长说:“老局长,大壮什么时候去顺城,我们派车派人、保证他安全到达!”
吕志安说:“就不用再麻烦你们了。你们案子重,今后工作更忙。让他坐火车去就行了!”
公安处长说:“我们实实在在要感谢大壮同志对我们的帮助!”
吕志安说:“有嘛感谢的?只要你们把这个盘根错节的案子拿下来,比用什么方法感谢都好!”
大壮在一旁说:“举手之劳小事一桩,不值得感谢!”
公安处长说:“其实我现在考虑的首要问题,是大壮同志的安全。所以我还是想,如大壮同志去顺城,我派车派人送他。据侦查员反映,陈氏集团已派多人在侦查、跟踪大壮的行踪。你这里并不安全!”
吕志安说:“他们敢翻天?他们敢打家劫舍不成?”
公安处长说:“坐火车虽然安全,但人家要暗算他,也有招法。”
吕志安说:“我看没那么容易!”
公安处长说:“他们不来硬的,来软刀子抹!”
李明珠和老太太一直在屋外刷洗碗筷,侧耳听二人说话。老太太越听越糊涂,对李明珠说:“咦,怕啥哩?我这孙子是伤天了、还是害理了?为啥有人敢暗算他?”
李明珠解释说:“娘,没什么,只是志安他们考虑多了。怕嘛呢?天塌不了!”话虽这么说,只是为婆婆解心宽。她知道陈氏集团的厉害,在这块地上,谁不知陈家五虎?
送走了油田公安处长,大壮对吕志安说:“姨父,事情没那么严重。我走我的阳关道,他走他的独木桥。他们还能把我怎样?”
吕志安说:“孩子,你这次捅了马蜂窝!你惹了地头蛇!这个陈氏公司,专门偷盗油田原油。老百姓叫他们是‘耗子公司’。这个公司五个股东,就是陈氏家族中的五个兄弟,称之为陈家五虎。这五虎,手眼通天,金钱开道,几次严打,都让他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油田公安破这个案,非常困难。这里人际关系盘根错节,错综复杂。这次抓了九个人,其中有指挥袭警的陈老五,此案继续深入,就不只陈老四,也许陈老三,陈老二……这次可是灭顶之灾,他们能轻易就范吗?”
老太太听后,心里害怕,忙说:“孩啦,奶奶不让你出门就是了。他们谁敢找上门来,奶奶也不能绕他们!你就安心住在家里,奶奶给你擀面、烙千层饼、包饺子。你想吃啥,让你姨父去买。咱不出家门口,看他敢把你怎么样?”
李明珠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说:“娘,你孙子那不成了吃饱墩了?他要找我姐,能不出门吗?”
老太太说:“我怎么越看越像我们老吕家人哩?非去千里找老李家?外边又那么大风险,我舍不得俺孙哩!”
大壮扶住老太太说:“奶奶,我去几天再回来看您还不成么?”
老太太说:“你说得好听,你一走,指不定几时回来!”
吕志安说:“娘,我想了半天,还是今晚让大壮坐火车去顺城,我认为这样好。”
老太太可急了:“说啥,说啥?孩子好容易找到你们了,陪奶奶住几宿还不成吗?”
李明珠说:“娘啊,往后的时间还长着呢。等他找到我姐,让他马上回来,住上一年!”
老太太一瞥嘴说:“吔——到时候还有空回来?”
李明珠说:“娘,他准回来!”
老太太便不说话了。李明珠过门二十几年,婆媳从没红过脸,远门近邻谁都夸儿媳妇孝顺、婆婆厚道。
吕志安说:“我去邮电局挂电话,把这好消息告诉大姐。因为电话不能直通,先把电话打到镇上,再转到弯道山村委会,所以,要打通电话也需要两个小时。大壮你在家等我……”
吕志安先到火车站买一张去顺城的火车票。在他身后有个年轻人,也站队买火车票。但此人有些面熟,他忽然想起来,这个年轻人在七年前,聚众斗殴打伤人,被判刑三年刑。他来买票?
吕志安又跑到邮电局挂长途电话。打长途电话,特别给乡、村打电话,要转几个总机才能接通。等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接通电话。但接电话的不是大姐李明珍,吕志安忙问:“我大姐干嘛去了?”
对方马上叫道:“姨父,我是李菊儿,啊?我妈妈?我妈去市里开会,您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吧!”
吕志安听是外甥女接长途,就说:“你回去马上告诉你妈,你大哥,对,你大壮哥现在我这里,今晚坐天津到汉口的火车去顺城,你们明早去接站——李菊儿呀,听清楚了吗?”
李菊儿小时就听说大哥一岁时夭折了,原来是妈妈把大哥送给了别人,现在回来认祖归宗。李菊儿高兴地说:“姨父,我听清楚了,我马上和我妈说。”
吕志安说:“今晚从桑洲坐车,明早到顺城。记清楚了?——去接站!”
吕志安发现身后有一个小青年在跟着他,走走停停,细看,还是那个被判过刑的年轻人。不知他想干吗!
大壮和姨父一家正吃晚饭,电话铃响了。李明珠一接电话,对着电话就哭了。电话是大姐李明珍打过来的,她说,她今天下午去市里开会,回到镇里,李菊儿在镇门口邮政所等她,在镇邮政所打的长途。李明珠把电话交给大壮,大壮在电话里边哭边说。话筒里也传来李明珍的抽泣声。
大壮说:“妈呀妈呀,是‘和尚爷爷’逼我来认母,我才知道,我有亲妈亲爸!妈呀,我恨不得飞过去见妈,见爸!”
李明珍越哭越伤心,只说了一句:“我还能看见我儿……我像做梦一样……”因哭得喘不过气来,把电话挂了。
大壮说:“姨妈,我妈和您长得一样吗?”
“我姐俩长得很像。”李明珠从一摞书本中找出一本相册,指着一张相片说:“你看,这张是你妈二十岁在朝鲜战场上的相片。这张是你妈二十几岁上大学的照片!”
李明珠又翻了一页,说:“这是你妈……”因这张相片是李明珍和周玉的结婚照,被李明珠撕掉了周玉那半。
大壮就问:“那一半是不是我爸?”
李明珠说:“别提他了,他不是人!”
大壮知道内中必有隐情,便说:“姨妈,您让我自己翻翻相册吧!”李明珠顺手把相册递给他。
离上车的时间越来越近,老太太拉住大壮左看看右看看,不松手,说:“奶奶越看我孙子,越喜欢。奶奶盼你快回来,多和奶奶住几天。”
李明珠取出吕志安的一件风衣,又包一包肉饼,说:“一天比一天凉了,你穿件衣服走!晚上饿了吃口饼”。
吕志安对大壮说:“一路小心,不和生人拉自己的事,不抽别人的烟,不喝别人的水,不吃别人递过来的食品。”
老太太听了说:“总而言之,孙儿,别害怕!古语说得好,草怕严霜霜怕日,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孙子行路多加小心就是!”
大壮说:“奶奶,您放心,我多加小心就是了!”
夜里十点,吕志安和大壮走出家门口。老太太送到门口说:“我不求别的,一求我孙子一路平安,二求孙子早点回来!”
李明珠说:“大壮,见到你妈就给我们打个长途。”
吕志安招一辆出租车,二人直奔火车站。
这晚上下车人不多。吕志安一进站台,值班民警就过来和吕志安打招呼。吕志安把大壮送上火车,等火车开动了,就和民警边聊边走,走出站台。
大壮背个包进了车厢,把包扔上行李架,随便找个座位坐下。火车在飞驰。想这些天来一路学寻找母亲还算顺利,找到了姨妈,就等于找到母亲。又和母亲通了电话,明天早晨就可以见到日思夜想的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