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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源氏物语-第49部分

小说: 源氏物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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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紫姬看此类磨难之作。

这些画甚为感人。观者纵然不知根底原由,只要略解世事,乍一看,也会感动伤怀。何况夫妇二人历尽辛酸,。心中伤痕依旧,对当年之事更难忘怀。见到这些画,便思当日之痛,怎能不悲?紫姬埋怨他不早些将这些画给她看,吟道:

“画作注樵乐,浮子忘烦忧。岂谅空阎里,独抱愁影过。你倒可借此自慰孤寂呀!”言下之意,甚为怨尤。源氏内大臣听了此诗,无限同情,便答道:

“感今叹昔堪悲泣,胜却遭难当年事。”忽然想:何不将这些画也给藤壶母后看看。便从中择出一帖不至让见者伤心的画,准备送去。当选至画有须磨、明石各浦风物的图画时,心中便浮现出明石姬家中种种情景来,一时竟割舍不下。权中纳言闻知源氏内大臣正在整理画幅以呈御览,便更加用。已准备,连画轴、该纸。带子都刻意修饰,使其装磺更为美观。

时值三月,春光明媚,人心悠闲,正是风光伯人的季节。此时宫中,无甚重大节会,众人皆很寂寞,便以竞相搜集欣赏书画遣发时日。源氏内大臣想道:“如此竞赛,何不再将声势造大一点,这样陛下也可多欣赏些。”故特别国心搜集上乘之作,尽数送往梅壶女御宫中。于是两女御都有了意趣各异的众多画幅。梅壶女御选的全是古代故事画的杰作。这些画内容丰富,构图别致,引人注目。弘徽殿女御所选绘的,题材情趣盎然,多以当世珍奇情景为主。若论外表的新颖与华丽,弘徽殿更胜一筹。此时皇上身边诸宫女,凡稍稍具有修养者,每日品评议论,指短道长,皆以绘画鉴赏为事。

藤壶母后也至宫中。她也酷爱绘画,诵经念佛可懈怠,惟此事难以舍弃。见众宫女各抒己见。便将其分为左右两方:左方为梅壶女御,有平典诗、侍从内待、少将命妇等人;右方为弘徽殿女御,有大工典诗、中将命妇。兵卫命妇等人。这些人都是当今颇有名气的女鉴赏家。她们互相品前论后,各持己见,藤壶母后对此番见解也颇感兴趣。她便建议:“先将左方梅壶女御的物语鼻祖《竹取物语》中的老翁和右方弘徽殿女御的《空穗物语》中的俊前这两幅画并放一处,教两方共同来辨其优劣。

左方的人道:“在人们心中,这古代故事与赫映姬本人同样不朽。故事情节虽并不十分动人,但其主角赫映姬出污泥而木染,冰清玉洁,心怀清纯之志,终成正果升八月宫,足见宿绿之深。这原是神明治世时的故事,我等俗尘女子,是望尘莫及的。”

右方的人反驳:“赫映姬奔月,此乃天上事,下界无法深知真情。至于结局如何,谁也不得而知。就其在人间的缘分而论,投胎竹筒,可知身分低微。她的光辉虽使竹取老翁一家得以显耀,然未能入宫为妃,以照耀九重宫阔。那安部多为欲娶取,竟不惜千金买下火鼠裘,但忽然又被烧掉,此故事何味之有?那车持皇子明知蓬莱山可望而不可及,却假造一根玉枝骗她,结果自己受辱,也可谓无聊之至。”这《竹取物语》画卷是名画家巨势相览所绘,由名诗人纪贯之题字。画纸用的是纸屋纸,镶边用的是中国薄经。紫红的技纸,紫檀为画轴,装横倒也十分寻常。

右方的人又夸耀起自己的《空穗物语》画卷来:“俊荫远游中国,途遇风暴,漂泊到波斯国。虽人地生疏,但他毫不气馁,定要成就当初之志。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学得绝世无双的弹琴妙技,名闻通这,又传话后世。真可谓妙才矣!此画笔法也兼备中国、日本两国风格,意趣丰富,天下无双。”这画底为白色,裸纸呈青,黄玉为画轴。作者为当代名人飞鸟部常,字由大书法家小野道风题写。整体观之,新颖多趣,光彩醒目。左方无言反驳,于是右方得胜。

其次比的是左方的《伊势物语》和右方的《正三位物语》两幅画卷。二者优劣,双方各执其词,难于定夺。但一般认为《正三位物语》以画卷华丽多趣见长,它将宫中情景,乃至近世各种风情习俗绘得活灵活现,美妙动人。左方的平典诗辩护道:

“珠晓伊势千寻海,怎可乱道为浅滩?怎能以如此庸俗低下之作,来诋毁业平的盛名?”右方的大或典诗随即反驳道:

“临驾霄汉俯头地,深海亦觉难为舟。”藤壶母后偏袒左方,说道:“固然不可忽视兵卫大君的高昂气度;但是五中将的盛名亦不可侮辱。”遂吟诗道:

“一朝方见即疑旧,岂可轻辱千古名?”

众侍女抗声争辩,谁也不服准,终不能决定两卷画之优劣。那些青年宫女学识较浅,只得多方打探比赛结果。然而此事甚是秘密,皇上和母后的宫女也不得近身,外间更不知结局如何。此刻恰逢源氏内大臣进宫,见她们争论如此热烈,也对赛事颇生兴味,便道:“既然争论不下,就让陛下来定夺吧!”他预料此后将有更大规模的赛事,因此开初不愿拿出上乘之作。见此情景,便心生一计,将须磨、明石二卷一并取来,加入其间。此时,权中纳言也忙于制作精美画幅,惟恐落于源氏内大臣之下。源氏内大臣声明道:“此次比赛,当以旧藏为限;新作之画,无甚意味。”原来权中纳言特地设有一密室,让人在内作画,外人不得入内。朱雀院闻此消息,便将所藏佳作送与梅壶女御。

朱雀院所送的画中,有前代名家对它中一年内种种仪式的描绘,装饰极为精美且画意趣雅,上有延喜帝御笔亲题。又有描写朱雀院治理种种事务之画,其中还有斋宫当年下伊势时,在大极殿举行加林仪式的画卷。此乃朱雀院最为关心之事,故将当时情状细节具告名画家巨势以茂,命其用心描绘。此画甚为出色,收藏在一只华丽的透雕沉香木箱中。箱盖用沉香木雕的花朵装饰,新颖别致。朱雀院便命使者口传书信。此使者是在禁中兼职的左近卫中将。那画卷对前斋宫大极殿前临上轿出发时的庄严情景作了描写,并题诗一首:

“身在禁外无缘逢,铭记昔日加梯时。”此外便无片言只语。梅壶女御收到这些画,觉得不作回复实在无礼。她沉思良久,便将当年所用的柿子折为两段,在其中一端上赋一诗道:

“禁中全非昔时景,但恋当初奉神时。”之后用宝蓝色中国纸包了此柿端,交与使者复呈朱雀院,且犒赏使者诸多优美礼品。

朱雀院阅罢林瑞题诗,感慨千万,恨不得光阴倒转,回复到在位之年。于是心中不免怨恨起源氏内大臣来,怪他当初未能玉成他和斋宫这事。这恐怕便是昔年放逐源氏的报应吧!朱雀院所藏画卷,经前太后之手而转至弘徽殿女御宫中者甚多。还有尚待俄月夜,是酷爱书画的雅人,也藏得许多精品。

赛画的日期已择定下来,时间虽是仓促,赛场却布置得精致而风雅。双方的画都已送到。五座临时设在清凉殿旁宫女们的值事房中。玉座之北为左方,之南为右方。其余允许上殿之人,都在后凉殿的廊上守坐,各自维护一方。左方的画放在一只紫檀箱中,紫檀箱搁在一个苏杨木的雕花台座上。紫檀箱上盖着紫色的中国织锦,下面铺的是红褐色中国援绸。六个女童当差,她们身着红上衣和白汗衫,里面衬衫也为红色,有的则为紫色。相貌与神情都傲然不群。右方的画放在一只沉香木箱中。此箱搁在一只嫩沉香木的桌台上,下面铺着蓝底的高丽织锦台布。扎台布的丝涤及桌台脚上的雕刻,都甚为新颖别致。童女身着蓝色上衣与柳色汗衫,里面为橡棠色衫子。双方童女各自将箱抬至皇上面前。皇上那面的宫女,属左方的在前,属右方的则在后,服装颜色两方各异。

皇上宣召源氏内大臣和权中纳言上殿。是日,源氏的皇弟帅皇子也前来觐见。帅皇子生性喜好风雅,对绘画一事尤感兴趣。或许源氏曾预先暗中劝他来,所以并无正式宣召,恰好此时入觐。皇上便宜他上殿,命他为评判之人。

左右两方带来的画,无不精妙绝伦,优劣一时难定。朱雀帝送给梅壶女御的四季风景画,皆为古代名画家精选优美题材,笔调流畅,毫无滞涩之感,妙不可言。只因此乃单张纸画,篇幅有限,不能尽显山水绵延浩瀚之趣。而右方新作之画,只是勉强尽笔,过于粉饰,因而意趣甚浅。但因画面华丽热闹,乍一见也不免叹美,似乎不让古画。如此多方争论不休,今日的赛况更是多姿多彩,兴味无穷。

藤壶母后也将御膳堂的纸隔扇打开,观赏于倒。此母后精于画道,今日参与赏鉴,令源氏内大臣不胜欣慰。帅皇子每逢难于判断孰优孰劣之时,便向她请教,受益匪浅。

评判尚未至终,天已入夜。赛程轮到末次时,左方捧出须磨画卷,这使权中纳言看了心中发怵。右方也煞费苦心,以最优秀者为压卷之作。岂料源氏公子原本画技非凡,况且此须磨卷为他蛰居时所作。画时聚精会神,从容仔细,真可谓绝世佳作。众人见此画卷,便如睹源氏公子当日邓栖独处,伤心落魄之状。帅皇子以下之人,无不因感动而流泪。这些画卷,将各捕各脱之是尽行绘出,皆为众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各处均以变体的草书汉字和假名题词。并非用汉文写成的正式的详细日记,而是记叙中夹有极富风趣的诗歌,令人百看不厌,不忍释卷。众人全为此画吸引,竟无暇虑及身外之事。刚才所见之画,皆逊于须磨画卷,索然无味,而此画卷意味之深,颇耐咀嚼。果然这画压倒一切,左方获胜。

天将破晓,四下沉寂,气象清幽。赛事既毕,便开筵共饮。源氏内大臣把盏纵谈往事,对帅皇子道:“我自幼痴迷学问,父皇料我将来略有成就,因曾训诫:‘世人过分看重才能与学问,或许因此之故,学问渊博之人,能兼具寿命与福分者,委实不多。你生于名门望族,纵然全无才学,亦不劣于他人,所以毋需深入此道。’因此父皇只教我如何玩弄技艺,再不教我修习学问。我于技艺,虽不稚拙,但并无特长。推绘画一道,虽乃小技,我却常想全心钻研,务求能画得称心如意。岂料后来竟成了渔樵之人,目睹了海边各处的真实景况,毫无遗漏地赏玩了种种风物。然而笔力不足,不能尽情表达其间深奥的风趣。因此若无机缘,便羞以示人。今日冒昧请教,深恐世人将讥我如此好举。”

帅皇子答道:“无论何种技艺,若不潜心研习,终无成就之望。但各种技艺,均有师匠法则。若能从师随法研习,深浅暂且不论,总可仿效师匠,有所增进。惟有书画与围棋之道,极为奇特,全赖天赋。常见平庸之辈,并不深入研磨,推凭天才,便可长于书画,精通棋道。富贵子弟,亦有出类拔萃者,能通晓百般技艺。父皇膝下我等皇子、皇女,均研习各种技艺。惟我兄长最为父皇器重,亦最善承受教益。因而文才之渊博,自不待说。至于其他诸艺,弹琴为最,其次横笛、琵琶、筝,无所不精。父是曾如此裁定,世人也都赞同此道。论及绘画,皆认为非我兄之特长,仅为起兴时舞弄笔墨罢了。谁知竟如此高明,纵是古代名家,也会寒颜三分,何况平庸文人!令人难以置信,真觉得毫无道理!”话至此处,已语天伦次。大约是酒后易激动之故吧。故提及铜壶院往事,他便黯然垂泪,萎顿不堪了。

此时是二十日过后,月亮初升。月光未入室内,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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