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炎炙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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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知道,好歹我们同事都一个多月了,不敢保证完全了解你,但是一点总有吧,我相信你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相信?“你太容易相信人。”
“不好吗?”
“那会让你容易受骗。”他劝道:“怀疑别人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
“这叫疑心病重。”她回道,没抬头,也没看见他不悦脸色。
“你难道从未被骗?”因为幸运地从未领教这滋味,所以将相信别人当做天经地义的事?
“羡慕吗?我遇到的都是值得信赖的好人。”
“是连被骗了都不知道吧?”他敢打包票,这才是她之所以如此相信人的原因。以这女人的脑筋来推断,保证是因为不自觉被骗,才会如此容易相信人。
“你这样说很污辱人。”她指责他。
“我说的是事实,太容易相信别人不是件好事。”
他是在提醒她吗?他这样算是关心她吗?带着疑惑的眼神抬头,还没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就被突来的大特写吓得往后退。退得过头,连人带着臀下的凳子往后倒去。
“小心!”
他原本撑头的手迅速伸长,环住她后背勾回她,一个力道过猛,反而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就像按下暂停键的录放影机一样,两人的动作止于一瞬。
怦咚、怦咚、怦咚……他的心跳声好强烈,罗飞羽满脑子只装进这一件事。
她的肩膀比他所想的还要纤瘦,宇文律讶异自己的一只手臂就能环过她的双肩,而怀里柔软的感触也让他感到愕然。
他们这样好像不太好是吧?她问自己,奇怪的是为什么他的心跳声愈来愈清楚,她耳朵上的压力愈来愈重,重到几乎嵌入他身体一样。
想将她揽人怀里的念头从早些时候便已萌生,一旦做了,他发现自己竟爱不释手,不想这么简单就放过她。
抽出被她握住的手轻抬她柔嫩的下颔,他看见她直视的眼。
一开始就不喜欢这双既大又圆亮的眼睛,因为这双眼就像照相机的镜头一样,满满的净是挖掘真实的本能,以及任何事物都无法在它面前掩藏的清澄,这一双眼诚实反映每一个印照在上头的人事物,当然连他也不放过。
他向来不喜欢看清楚自己,不喜欢看见随意为之便能伤害数以千万计人命的自己;所以一开始认识她,他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感到厌恶,厌恶那一双眼所带给他的自觉。
但是随着相处的时日愈久,当初的厌恶感就愈显淡薄。她愚蠢莽撞、无事生事的正义感让他觉得好气又好笑;什么事都要插一脚,老把自己放在危险处境而不自知的迟钝又是那么可爱直朴,他从没遇过这种既笨、又老实承认自己笨的女人。
而厌恶感的消失却夹带了某种程度上的在意,当厌恶感减一分,对她的在意就多一分。在意到为她处理幕后工作也无所谓;在意到一步步跟在她身后,替她注意她粗心大意的性格里不会注意到的危险,成了习惯也无妨。
从不愿意将除了黑街之外的任何事放在心上,自觉黑街已占满他大半生活,而不愿再多出其它与己无关之事揽上身的他,因为她的出现而改变,自愿担上她这么一个迟钝平凡的女人,这个中原因不用多想,他自己也心知肚明。
只是——迟钝如她会感受得到吗?还是只将他的关心当作朋友或同事性质的照顾?
美丽的脸压低在两人一寸之隔停住,双瞳对上始终直视自己,不知道是因为呆住还是因为错愕而无法反应的她的双眼,他开了口:
“不推开我?”
推开?推开什么?罗飞羽连眨一下眼睛的反应都没有,还是呆呆看着他,仿佛已沉溺在某种事物当中。
事实上,她真的是被宇文律靠得太近的美丽脸孔震慑住,到现在还无法回神;或者,连“回神”两字怎么书写都忘了。
看着她呆茫依旧的表情,字文律叹了口气,放弃一开始的念头,转而拿起放在桌上的冰块,贴到她被打肿的脸颊上。
“好冰!”罗飞羽被冰震得回神尖呼,缩退身子拉开两人距离,语带控诉:“你干嘛冰我?”
“你的脸肿了一大块,你难道没感觉?”迟钝如斯,他怎能奢望她会察觉到他心思的转变。
他不提她还没想到,一提一张脸苦哈哈皱成个小笼包似的,呻吟出声:“唔……痛、好痛……”
“总算知道痛了,恐龙。”他摇摇头,丢给她“服了你”的反讽眼神,他再次抬高她的下颔。“张开嘴,让我看看有没有咬伤。”
“噢。”她依言张嘴。“啊——”
“你嘴巴真大。”宇文律笑谑。
“你老爱捉弄……噢,好痛!”被掴掌时没咬伤的嘴,在骂他的时候才被自己咬伤,疼得她差点掉泪。“好痛……”
“受不了。”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他真的拿她没辙。“没看过老爱拿砖头砸自己脚的人,你是第一个;更难能可贵的是每一回都砸得死准,自找苦吃。”
“我哪有!唔,好痛……”
“张开嘴巴我看看。”他垂眼,就着灯光探看她咬伤的情形。“没什么,一点出血而已。”
“噢。”她闭嘴,无辜的眼睛一闪,待舌头的疼痛渐消后才能清晰说话:“脸颊好痛。”
“冰块拿好。”托起她拿冰块的手重新贴上肿起的脸颊,他皱眉。“那些人就是你的债主?”
她点头。“每个月我都定期还他们三万块,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要我马上把所有的钱还清,我怎么可能有钱嘛!跟他们说了,他们也不听,一个巴掌打过来,我就撑不住了……”回想起来,再怎么迟钝还是忍不住害怕得颤抖。
“还好你回来,要不然我就死定了;我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真得要好好感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谁救你了?”宇文律一哼。“是他们自找死路,犯了我的禁忌,谁要救你?我怎么可能出手救你,哈!笑死人了。”
扬起唇,她皱眉忍着牵动脸颊时引起的痛,笑得狼狈又傻气。“说是这么说,但也是你先挺身挑衅他们,要不然他们哪会注意到你!你啊,明明人很好,为什么老爱用话刺人呢?‘刀子嘴、豆腐心’这句话用来形容你,真是再恰当也不过的了。”
“你又知道了?”他挑眉,不怎么将她的话当真。
“我就是知道啊,否则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照顾我?又为什么要帮我?”她侧首,等着他说出除却善良、爱照顾人以外的答案。
“因为——”宇文律拉长尾音迟迟不语,垂首看见那双闪动真实的眼睛,又不悦地皱了眉,起身前伸手弹了她一记爆栗。
“痛!”捣上额头,她回头看他离去的背影。“你还没告诉我啊!”
“没什么好说的。”他还是不愿意告诉她。
“可是——”
“想知道就自己去想,想通了就是你的。”他关门,回到隔壁自己的住处。
“什么叫想通了就是我的,哼!自己想就自己想,就不信我想不出来。”拿着冰块敷脸,她气呼呼得自言自语。
第五章
一名漂亮得令人侧目的年轻人和一个中年人在巷道内对话,那个年轻人的脸色是很明显的不耐烦和不客气,相较之下,中年人的神色和蔼可亲得让人觉得亲切。
“哈!笑死人!这世上会有什么正义?那是骗小孩子的把戏,都是假的,鬼才相信!”
“小子,不要以为这世上没有正义,那只是早来晚来的问题而已;年纪轻轻就这么愤世嫉俗,将来怎么得了!”
“我愤世嫉俗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老头,劝你少在我面前乱晃,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听清楚没有!”
“我也不想在你面前晃啊,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干啊!可是难得遇到像你这么漂亮的孩子,想救你离开水深火热的黑街不好吗?待在这里只会让你腐败,一点好处都没有。”
“有没有好处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不要告诉我说,这是你那什么狗屁倒灶的正义感要你来烦我的。”
“如果我说是,会怎么样?”
“你——好!算你行,最后一次警告你。死老头,你再待在黑街,到时尸骨无存就别怪我。”
“早知道你很会玩炸弹,要炸就炸吧,反正我老头子烂命一条,随你爱要不要;但是你真的不相信正义的存在?”
“笑话!如果有的话,就不会有这条黑街,这里的人每个也都可以是善人了!”
“如果想的话,这里每个人都可以变成善人。”
“老头!你让我愈来愈没耐性了,快滚!”
“总之你是不相信就对了。”
“不相信,打死我都不相信!”
“那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一个正义感很强,强到让你不得不正视的人,你怎么办?”
“像赶你走一样赶走他!快滚!”
“如果你不想呢?那个人如果你一点都不想赶他走呢?”
“哈哈!如果有,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想看看那家伙的正义感强到什么地步,还有什么时候他那该死的正义感会用完!”
“你实在是……小心!”
突来的枪声划过天际,中年人将青年拉到身后护住,同时成为代罪羔羊,承受那记暗地来的子弹。
一切快得让年轻人在反应之前就告结束,他纵身欲追上偷袭者,却被中枪倒地的中年人拉住制止。
“别、别追了……”
“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该死的正义感才保护我。”年轻人凝起优美中夹带肃杀气息的眉峰,不悦地盯着倒地的男人。
“呵呵……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中年人虚弱地说,感觉生命力已经随心窝流出的血逐渐消失。
“后悔了吧?”年轻人竟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扬起冷笑。“你那可贵的正义感让你丧了命。”没有寻求援助,是因为他知道伤势已回天乏术,多余且无用的事他向来不做。
“不、不后悔……只是答应我……如果再遇到像我这么——呵,对你来说,应该算是愚蠢的人,别让他像我一样,在什么都还没有为该付出的人付出之前,就……”想再多说些话,最起码得等到他的回答才行,可却没有办法,生命力的彻底流失让他草草结束一切,包括他的人生。
美丽的年轻人错愕地盯视着地上已毫无生命迹象的尸首,有点无法接受这男人前一秒钟还对自己说些公理正义的浑话,下一秒钟却往生的事实。
思绪呆愣了良久,他终于有了反应。
“我答应。”他开口允诺,不管地上的尸首听不听得见。“因为你救我的命,所以我答应,如果我能遇到一个正义感等同于你,或更甚于你的人,我会尽我的能力保护他,不论他是男、是女……”
回首往事,宇文律以一笑带过。
他事后才知道,那男人是他无缘相见的父亲。呵!他这个闻名的黑道份子,竟有一位专为警界向政府请命的立委父亲!
但对于父亲的死他没有任何感觉,自孩提时代,身为孤儿的想法已深植脑海,对于连想都没想过的父亲,他没有与生俱来的亲情或熟悉感;只是感佩他替他挡下致命的子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之后为他报仇也只是尽义务,毕竟他救了自己是事实;黑街之人,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所以当他立下允诺,自然也会执行到底。多少年来,他遇见过无数自诩正义的人,只可惜那些人都是假借正义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