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秘密-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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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的书稿吹散,飘落在地上。扎西倒立着看飘过来的书稿,他感觉有些奇异,翻身下来,从地上捡起书稿。里面有自己写的,还有一些很秀美的译文,他明白了,那是德吉的笔迹。他拿着德吉写的译文认真地看了看,心情变得复杂。他把书稿收了起来,放到桌子上,随手拿过双面佛的石片压在了上面。
扎西在屋子里转悠,心乱了,他又回到桌子前,再次看到了双面佛,耳边又想起了多吉林活佛的话:“正面是菩萨的愤怒相,背面是菩萨的慈悲相,虽然是两张面孔,可这是一个菩萨。扎西,你也会有两张面孔。臭小子,你啊,要变成另一个人,还会救活很多遭受磨难的人。”
扎西自言自语地说:“扎西啊,扎西,你到底是哪面啊?……上师,你快救救我吧。”
其实,德吉也难以入睡,她在房间来回踱步,心绪不宁,不时地朝门口张望。她实在忍不住,问门口的女仆:“少爷吃完饭干什么去啦?”
女仆回话说:“少爷回佛堂了。”
“他去佛堂干什么?又在装模作样地念经,我就不信,他能念得下去。”
“少奶奶,要不,我去叫少爷过来?”
“不用,叫他干什么!”
窗眉上的布帘迎风飘动,德吉看着它愣神。扎西的心思早就写在了脸上,我能感觉得到。他是真傻,还是装傻!难道非得逼着一个女人放下矜持,真没有男爷们儿的风度!也许,他出身卑微,不敢启齿?我是菩萨座下的母狮子吗?就那么可怕?他有什么好怕的?他怕什么?我今天非得让他说个明白。德吉下定决心,转身风风火火地奔了出去。她来到佛堂门口,却停住了脚步,想推门,犹豫了。最后,她还是离开了。但刚走了两步,又不甘心,于是返身回去,一把将佛堂的门推开。佛堂内空无一人,根本没有扎西的影子。
扎西这时正倚在酒窖的架子旁,对着一瓶酒狂喝。他醉醺醺地嘟囔着:“上师啊,你救救我吧……活佛,我的修证全都废了,心里乱成了一团羊毛……”他把瓶中的酒全部喝完,将酒瓶扔到地上。酒瓶子滚走了,撞到德吉的脚下。扎西并没有注意她的到来。德吉饶有兴趣地看着扎西的状态,自言自语说:“你也有醉生梦死的时候,喝吧。喝成一摊烂泥,我看你还憋得住。”
扎西晕晕乎乎地醒来,他睁开眼睛,看到床上飘动的纱幔子,色彩华贵,他有些惊异。一扭头,发现德吉守在他身边,忙问:“我这是在哪儿啊?”
德吉答道:“还能在哪儿,在家呗。”
扎西又环视了一下,晕头晕脑地问:“这是少奶奶……你的床,我怎么在你的床上?”
站在门边的女仆故意地说:“少爷,您喝醉了,一个人躺在酒窖里,少奶奶怕您着凉,和我一起把你扶上来了。少奶奶一夜都没睡,一直守在你身边,你昨夜吐了好几次……”
德吉打断她,训斥:“多嘴,出去!”
女仆知趣地退了出去。
扎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德吉,我又喝到极乐世界去了,没闹事儿吧?”
“你还能不闹事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把自己的心肝肺全都吐露出来了,就差我在你的嘴巴上套个笼头了。”
“我说什么啦?……我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反正没句正经话。”
“……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再想想,你昨晚都说什么啦,我可全记着呢。”
“要不,你告诉我,我都说什么啦。”
“说了,你也不认账。”
扎西心里没底,想坐起来,但脑袋一沉,又摔到了床上。他一阵恶心,又要呕吐。德吉赶紧拿过铜盂,一边给他接着,一边给他捋着后背。扎西吐完了,德吉拿过毛巾给他擦嘴。他动情,抓住了德吉的手。德吉挣了挣,扎西不放,紧紧地抓着,德吉妥协了。
扎西急切地说:“德吉,我……你别走。”
“我没走。”
“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都说了一夜了,还想说?说吧,我听着。”
扎西有些紧张,难为情地说:“那好,我再想想,怎么说。”
德吉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福,她说:“你慢慢想吧,想好了再说。”
奶妈突然闯了进来,慌里慌张地叫着:“少奶奶……”
“怎么回事儿,一点儿没规矩。”德吉生气地说。
“我也是吓坏了,实在没法子才跑来找少爷和您,小姐她……”
“小姐怎么啦?”
“她……她又烧得厉害,脑门子烫手。”
德吉扔下扎西就跑,扎西也爬起来,晃悠着跟了出去。德吉冲进兰泽的房间,抱过强巴怀里的孩子,兰泽忽然指着被晚霞烧红的天际说:“我要去了……我要带着我的洋娃娃……到那边去。”
德吉闻听,吓得制止她说:“兰泽,你说什么呢?”
“那是……有很多花儿的地方。”
德吉突然感到了一阵刺疼,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扰着她:“你净乱说,那地方花再多,哪有家里好……”
兰泽断断续续地说:“那的花儿可香啦……又好看……”她闭上眼睛,昏厥过去。
德吉焦急地大叫:“兰泽,兰泽……”兰泽没有反应,昏迷不醒。
扎西心急火燎地问:“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走了以后,她一直这样,时好时坏。”德吉说完,把兰泽放到床上。奶妈拿过西药片和水,德吉碾药给她喂药,孩子咳了几声,把药喷了出来。奶妈赶紧上前给兰泽擦嘴巴,德吉伤心地落下泪。
兰泽就这样昏厥着,一天一夜没有醒,她依然发着烧,小脸通红。扎西、德吉守在她身边,忧心忡忡。卓嘎、格勒从外面奔进来,扎西、德吉与格勒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卓嘎轻声地问:“还睡呢?”
德吉伤心地说:“到现在她就没醒过。”
“阿佳啦,我大意了。上次耍林卡的时候,我就发现兰泽半夜总说胡话,大呼小叫的,我还以为她是白天玩累了呢。”
德吉只听不说,眼泪汪汪的。
格勒问道:“请药王山的佛医看过吗?”
“佛医请过了,还请过英国医生。”
“他们怎么说?”
“各有各的说法,也请了药,但一直不见好。”
“去寺里请大喇嘛,多请几位。我想,兰泽突然间就病了,保不准是冲撞了什么邪魔。请喇嘛念经,驱魔消灾才管用……”
扎西看着兰泽疼在心上,她在绑匪那里一定身心备受摧残!没想到孩子会病得这么严重,如果早想到……自己又何必去各地走那么一圈,应该及早给她治病,他为自己的大意感到懊悔。
“阿佳啦,还有一个办法。”卓嘎突然说。
“什么办法?你说。”德吉忙问。
“听老人讲,大老爷占堆现在的名字就是后改的,他从前叫阿旺。小时候他大病过一场,差点儿没命了,上师为了能把邪魔引走,给他改了名字,他的病就好了。”
“确实如此。也可以给兰泽试试。请本尊上师给她重新起个名字。也许……她也会像大哥一样幸运。”格勒也想起来了,补充说。
扎西听不下去,插话说:“我怀疑兰泽受了风寒,得了肺病。西洋医学对此很有办法。我们应该去医院给孩子做彻底的检查,不能再耽误治病的时机了。”
卓嘎反对,她说道:“你以为这是国外,能看门诊,还能住院?我们拉萨就没这样的医院。姐夫,我看你是急糊涂了。”
“拉萨确实太闭塞、太落后了。但印度的噶伦堡有医院,如果不行就去加尔各答,去英国伦敦,只要能给兰泽的病确诊、治好,我们去哪儿都可以。”
“从拉萨到噶伦堡,千里迢迢,这么小的孩子,一路颠簸,就是没病也得折腾出病来。姐夫,太不现实了。”
“与其这样硬撑着,眼巴巴地望着我们的女儿病着,却束手无策,还不如折腾这一趟。虽然孩子路上受苦,但总有一线希望。”
格勒担心地说:“出国就医是好,可拉萨连一辆带轮子的车都没有,骑马走二十多天,而且很多时候是山路,兰泽恐怕吃不消。”
“兰泽年纪小,不能骑马也不能坐轿,我就是抱着她,也要把她抱到噶伦堡。”扎西坚定地说。
德吉感动地望了扎西一眼。众人沉默了。
德吉想了想,表态说:“卓嘎,妹夫,治病还得靠医生,我想……还是听你姐夫的吧。拉萨的医疗条件确实有限,能想的办法,这些日子我都想尽了,去国外看病,是最后一条路了。”
卓嘎还是有些担心,与格勒对视了一下,没再言语。
扎西深沉地说:“德吉,既然我们决定了,那就及早准备,等兰泽苏醒过来,我们就出发。”
德吉和扎西回到房间收拾东西,他们把衣物装进皮箱。扎西想了想,叮嘱德吉说:“我们要翻越喜马拉雅山,路上保暖的衣服要多带一些,尤其是兰泽的。德吉,穷家富路,你再想想还落没落什么东西?”
“德勒府在印度的银行里有存款,够我们开支的。我把尼泊尔商行的凭票、印章也带上,以防万一。”德吉说。
“我说的不是钱,是保障兰泽路上安全的必需品。”
德吉抬头望着他,突然问:“扎西,我们这一遭,你真的有把握吗?”
“……我只能说,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
德吉鼻子一酸,眼圈红了。扎西见状,伸手搂了一下德吉的肩膀,安慰她说:“救兰泽,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德吉倚在了扎西的肩头,喃喃地说:“我听你的。”
“我在印度这些年,也见识了西洋的医院,他们的医术水平、医疗条件比这高原上强很多……”
刚珠从外面闯进来,嘴里还念叨着:“少奶奶,骡马十六匹,伙计……”他见扎西搂着德吉,赶紧背过身去。德吉和扎西见状,下意识地分开了。刚珠撅着屁股,背对着他们又说:“我把骡马已经备好了,十六匹,还有三天的草料,您看够不够?”
德吉转身走向门口,对刚珠说:“骡马的事儿,你跟少爷核计。”说着,出门走了。
兰泽依然昏迷不醒,德吉在床边抓着她的小手,忧心忡忡。强巴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野花跪在床边呼唤着:“小姐,你快看看吧,我给你摘了好多漂亮的花,马兰花、格桑花、玫瑰花……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吧……”强巴往兰泽的方向扇花香,又说:“小姐,你闻闻,是不是很香啊。小姐,你笑了。你再闻闻,香吧,小姐,你笑了,你喜欢这花儿。”
兰泽真的笑了。强巴激动地喊道:“小姐笑了,小姐真笑了。”
扎西这时也快步来到床前。强巴使劲儿扇着花儿,他说:“小姐,你爱闻,使劲儿闻……”
兰泽竟然醒了过来,她睁眼看了看床边的人,叫了一声:“阿妈啦。”
“兰泽,兰泽,你吓死阿妈啦了,醒了,醒了就好。”德吉激动地说完,伸手把兰泽抱了起来。
“阿妈啦,我看见了爸啦。”兰泽虚弱地说。
德吉听了心头一沉,说道:“爸啦不是在这儿吗?”
“你梦见我啦?”扎西问。
“嗯,还有爷爷……爷爷说,要接我走,去他的花房子里住。”
德吉听着有些紧张,板着脸说:“兰泽,别乱说。”
“真的。阿妈啦,爷爷的花房子……可漂亮了!”
“德吉,孩子做的梦,你何必当真。兰泽,爸啦和阿妈啦确实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很远很远,在喜马拉雅山的后面。想去吗?”
“是真的吗?我要走了?”
“是真的。那里有很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