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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基督山伯爵-第41部分

小说: 基督山伯爵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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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我的好朋友。看来我是有点弄错了,但你的这种诚实的精神该受到奖赏,我再给你一个双拿破仑,请你拿去和你的同伴们一起为我的健康干一杯吧。”

那水手惊诧不已,甚至都没想到谢谢一声爱德蒙,只带着说不出的惊讶凝视着他那逐渐远去的背影。最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看一看他手中的金币,回到了码头上,自言自语的说:“这是印度来的一个大富翁。”

唐太斯继续向前走去。他每迈出一步,自己的心上就添上一个新的感触。在他的记忆中,最初和最不可磨灭的,就是这个地方。他所经过的每一棵树,每一条街,都无一不唤起他对那亲切而珍爱的往事的回忆。当他走到诺黎史路的尽头,望见梅朗巷的时候,他感到双膝在发抖,差一点跌倒在一辆马车的车轮下。最后,他终于走到了他父亲从前住过的那座房子前面。

那善良的老人所喜欢的牵牛花和其他花木,以前曾盘绕在他的窗前,现在一看那座房子的上面,什么都不见了。唐太斯靠在一棵树上,对那座可怜的小房子凝视了许久,然后他才走到门口,问这座屋子是否有空余房间出租。虽然得到了否定的答复,他还是热切地恳求允许他去看一下六楼上的那些房间,看门人就上去问那两个房间的房客,是否允许一个陌生人来看一下房子。房客是一对刚在一星期以前结婚的青年夫妇,唐太斯看着他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层楼只有这两个小间,房间里已找不到一点儿老唐太斯留下的任何痕迹了连墙纸都与以前不同了。旧时的家具,在他的童年时代是这样的熟悉,一桌一椅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记忆里,现在却都不见了,只有四面的墙壁依然如旧。眼前这对居民的床,仍然放在这个房间以前那个房客放床的老地方。爱德蒙虽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感情,但当他一想到那个老人曾躺在这个位置徒然地呼唤着他的儿子的名字而断气时,他的眼睛里不由自主地涌满了泪水。那对青年夫妇看到这位面色严肃的人泪流满面,觉得很惊奇,但他们感到他的悲伤里有一种庄严的滋味。就克制住自己,不去问他。他们让他独自发泄他的悲哀。当他退出去的时候,他们一齐陪他下楼,并向他表示,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可以再来,再三向他保证,他们这小屋是永远欢迎你的。当爱德蒙经过五楼的时候,他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询问裁缝卡德鲁斯是否还住在那儿,得到的答复是,那个人境况很困难,目前在比里加答到布揆耳的路上开了一家小客栈。

唐太斯问清了梅朗巷这座房子房东的地址,就到了那里,以威玛勋爵的名义(这是他护照上的姓名和头衔)买下了那座小房子,出价是二万五千法郎,至少比它本身的价值超出了一万法郎。但即使房东要十倍于他所讨的数目,那笔钱他也会毫无疑问地拿到的。那所房子现在是唐太斯的产业了,就在当天,六楼的房客得到一份办理转移房契手续的律师的通知,说是新房东让他们随意在这座房子里选择一套房间来住,一点也不加房租,唯一的条件是他们得让出现在所住的那两个小房间。

这件怪事成了梅朗巷附近好奇的人们的谈话资料,人们作了种种猜测,但没有一种是猜对的。而使人们最为惊奇的,并使一切推测都落了空的,是这位曾在早晨去访问过梅朗巷的怪客,傍晚时竟有人看到他在迦太罗尼亚人住的小村庄里散步,后来走进了一个穷苦的渔夫的茅舍里,在那里消磨了一个多钟头,他所询问的人,不是已经去世,就是在十五六年前就离开了。第二天,被走访过那户人家收到了一份可观的礼物,包括一艘全新的渔船和各种大大小小的优质渔网。收到这份厚礼的人家自然很欢喜,很高兴能向这位慷慨的赐主表示他们的谢意,但他们看到他离开茅屋以后,只对一个水手吩咐了几句话,便轻轻地跃上马背,顺着埃克斯港离开了马赛。

(第二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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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杜加桥客栈

我们的读者当中,凡是曾徒步周游过法国南部的,或许曾注意到,在布揆尔镇和比里加答村之间,有一家路边小客栈,门口挂着一块铁,在风中摆来摆去,叮咛作响,上面隐约可看出杜加桥三个字。这家小客栈,从罗纳河那个方向望去是位于路的左边,背靠着河。和小客栈相接连的,有朗格多克一带被称之为“花园的一小块地”从正对着它的杜加桥客栈的大门(旅客们就是从这里被请进来享受客栈主人的殷勤款待的)可以后到花园的全景。在这片土地上,即这个花园里,北纬三十度的灼热的阳光的猛晒之下,有几棵无精打采的橄榄树和发育不健全的无花果树,它们那萎谢的叶子上盖满了灰尘。在这些病态的矮树之间,还长着一些大蒜,蕃茄和大葱,另外还有一棵高大的松树,孤零零地,象一个被遗忘了的哨兵,伸着它那忧郁的头,盘曲的丫枝和枝头扇形的簇叶,周身被催人衰老的西北风(这是天罚)吹得枯干龟裂。

周围是一片平地,说是实地,其实是一块污浊的泥沼,上面零散地长着一些可怜的麦茎。这,无疑的是当地农艺家的好奇心所造成的结果,想看看在这些干热的地区究竟能不能种植五谷。但这些麦茎,却方便了无数的蝉娘,它们随着那些不幸的拓荒者一同来到这片荒地上,经过百拆不挠的奋斗以后,在这些发育不健全的园艺标本间定居下来,用它们那单调刺耳的叫声追逐着来到这里的。

八年来,这家小客栈一直由一对夫妇经营着,本来还有两个佣人:一个叫德蕾妮蒂;另一个叫巴卡,负责管理马厩。但这项工作实在是有名无实,因为在布揆耳和阿琪摩地之间,近来开通了一条运河,运河船代替了运货马车,马拉驳船代替了驿车。运河离这家被遗弃客栈不到一百步,关于这家客栈,我们已很简略但很忠实地描写过了,这位不幸的客栈老板本来已天天愁眉不展,快要全部破产了,现在又加上这条繁荣的运河的打击,自然更增加了他的愁苦。

客栈老板是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人,身材高大强壮,骨胳粗大,典型的法国南部人。两眼深陷而炯炯有神,鹰钩鼻,牙齿雪白,就象一只食肉兽。虽然他已上了年纪,但他的头发,却似乎不愿变白,象他那胡须一样,茂密而卷曲,但已略微混入了几根银丝。他的肤色天生是黯黑的,加之这个可怜虫又有一个习惯,喜欢从早到晚地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盼望着有一个骑马或徒步来的旅客,使他得以又一次看见客人进门时的喜悦,所以在这黑色之外,又加了一层棕褐色。而他的期待往往是失望的,但他仍旧日复一日地在那儿站着,曝晒在火一般的阳光之下,头上缠了块红手帕,象个西班牙赶骡子的人。这个人就是我们先前提到过的卡德鲁斯。他的妻子名叫码德兰·莱德儿,她却正巧和他相反,脸色苍白消瘦,面带病容。她出生在阿尔附近,那个地方素以出美女而闻名,她也虽具有当地妇女那传统的美色。但那种美丽,在阿琪摩地河与凯马琪沼泽地带附近非常流行的那种慢性寒热症的摧残之下,已逐渐减色了。她几乎总是呆在二楼上她的房间里,哆嗦着坐在椅子里,或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而她的丈夫则整天在门口守望着,他非常愿意干这差事,这样,他就可以躲开他老婆那没完没了的抱怨和诅咒。因为她每一看见他,就必定喋喋不休地痛骂命运,诅咒她现在这种不该受的苦境。对这些,她的丈夫总是用不变地富于哲理话平心静气地说:“别说了,卡尔贡特娘们!这些事都是上帝的安排。”

卡尔贡特娘们这个绰号的由来,是因为她出生的村庄位于萨隆和兰比克之间,那个村庄就叫这个名字。而据卡德鲁斯所住的法国那一带地方的风俗,人们常常给每一个人一个独特而鲜明的称呼,她的丈夫之所以称她卡尔贡特娘们,或许是因为玛德兰这三个字太温柔,太优雅了,他那粗笨的舌头说不惯。他虽然装出一副安于天命的样子,但请读者别误以为这位不幸的客栈老板不清楚正是那可恶的布揆耳运河给他带来了这些痛苦,或以为他永远不会为他妻子喋喋不休的抱怨所打动,不因眼看那条可恨的运河带走了他的顾客和钱,以致他那脾气乖戾的老婆整天唠叨,抱怨不止,使自己陷入于双重痛苦而恼怒不已。象其他的南部人一样,他也是一个老成持重,欲望不高的人,但却爱好浮夸和虚荣,极喜欢出风头。在他境况顺利的那些日子里,每逢节日,国庆,或举行典礼的时候,在凑热闹的人群之中,总缺不了他和他的妻子。他穿起法国南部人每逢这种大场面时所穿的那种漂亮的衣服,就象迦太兰人和安达露西亚人所穿的那种衣服;而他的老婆则穿上那种在阿尔妇女中流行的漂亮时装炫耀,那是一种摹仿希腊和阿拉伯式的服饰。但渐渐地,表链呀,项圈呀,花色领巾呀,绣花乳褡呀,丝绒背心呀,做工精美的袜子呀,条纹扎脚套呀,以及鞋子上的银搭扣呀,都不见了,于是,葛司柏·卡德鲁斯,既然不能再穿着以前的华丽服装外出露面了,就和他的妻子不再到这些浮华虚荣的场合去了,但每听到那些兴高采烈的欢呼声以及愉快的音乐声传到这个可怜的客栈的时候,传到这个他现在还依恋着的只能算是一个庇身之所,根本谈不上赚钱的小地方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未尝不感到嫉妒和痛苦。

这一天,卡德鲁斯如往常一样站在门前,时而无精打采地望望一片光秃秃的草地,时而望望道路。草地上有几只鸡正在那儿啄食一些谷物或昆虫。从南到北的道路上,空无一人。他在心里正盼望能有个客人来,忽然听到了一声他妻子的尖声叫喊:让他赶快到她那儿去。他嘴里嘟哝着,很不高兴他妻子打断了他的幻想,抬脚向她楼上的房间走去。但上楼以前,他把前门大开,象是请旅客在经过的时候不要忘记它似的。

当卡德鲁斯离开门口的时候,那条他极目凝望的道路,象中午的沙漠一样空旷和孤寂。它直挺挺地躺在那儿,象是一条无尽头的灰和沙所组成的线,两旁排列着高大枝叶稀疏的树,看来绝无动人之处,完全可以理解,任何一名旅游者只要他可以自由选择,是决不会选择在这烈日当空的时候,让自己到这个可怕的撒哈拉沙漠里来受罪的。可是,假如卡德鲁斯在他的门前多逗留几分钟的话,他就会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从比里加答那个方向过来。当那个移动的目标走近的时候,他就会很容易地看出,那是一个人骑一匹马上,人与马之间,看来似乎有着很融洽的关系。那匹马是匈牙利种,一种踏着那种马所独有的安闲的快步跑来。骑马的人是一位教士,穿着一身黑衣服,戴着一顶三角帽,虽然中午的阳光很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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