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夫的芙蓉妻-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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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没事,也没有发疯,小桩、菁儿……”厉香桐看著两名贴身婢女,至少还有她们在自己身边,并不孤单。“以后要辛苦你们了。”
这次换菁儿满脸无措地问:“小姐怎么突然对奴婢说这种话?”
“到时我会告诉你们的。”厉香桐按了按鬓发,觉得有点困了。“我想躺下来睡一会儿,你们也下去休息,不用一直待在这儿。”
小桩和菁儿相视一眼,伺候主子就寝之后,依然守在身边,半步也不敢离去,因为她们都觉得厉香桐的反应太奇怪了,很怕真的出事。
于是,一直守到天色大亮,约莫巳时左右,厉香桐才睡醒。
“小姐饿了吧?奴婢去准备早膳。”小桩不时观察主子的神情,见她气色不再那么苍白,不知该高兴还是担忧。
厉香桐坐在镜台前,让菁儿帮她梳头。“在这之前,你去请姑爷来一下。”
“小姐要跟姑爷说些什么?”
“先去请他过来。”厉香桐轻柔但坚持地说。
小桩这才回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菁儿,这样就好了。”厉香桐想著往后会有好长一段艰辛的日子要过,这些外在打扮都不重要。
“小姐真的愿意让姑爷纳妾吗?”菁儿跟著主子走出内室。“对方可是青楼女于,这太委屈小姐了。”
厉香桐微哂。“你又怎么知道我愿意?”
“如果小姐不肯,那姑爷不就会休了小姐?”菁儿也不希望这样。“这可怎么办才好?”
相较于婢女的忧急参半,厉香桐却觉得很快乐,因为她终于有一件事可以帮上石耀军,觉得自己还是有用的,不再只是享受他的疼宠就好了。
就在这时,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当石耀军听见小桩说厉香桐要请他过来一下,便怀著忐忑的心情来了。
“你……身子还好吗?”待石耀军跨进了门槛,一眼就觑见坐在桌旁的厉香桐,黝黑眼眸很快地将她打量一遍,想确定玉体是否无恙。
“相公还会关心我吗?”厉香桐真想骂他一句“傻子”,就只会把所有的苦楚都往自己的肚里吞,真是教她心里又气又疼。
“我……”石耀军为之语塞。
“相公请坐。”厉香桐不想再折磨他了。
瞅著厉香桐平静但黯然的脸色,石耀军的心也跟著抽痛,他依言坐下,手掌在大腿上握成拳状,就等著她说出最后的决定。
厉香桐很想抚去他脸上的倦意,和眼下的阴影,跟石耀军说不用担心,她会照顾好自己,尽管去做他的事,可是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著,不能点破,只能照著他的计划演下去。
“相公的心意还是没有变?还是非要纳那位月眉姑娘为妾不可?”真的爱他就要放手,别让石耀军一直挂心悬念。厉香桐这么对自己说。
“是。”石耀军咬著牙回道。
“是吗?”厉香桐忧伤地笑叹了口气。“可是我没办法接受,不管对方是青楼女子,还是清白的姑娘都不行,所以这犯了七出之罪中的嫉妒……就请相公休了我吧。”
听到最后一句,石耀军胸口窒住了,觉得自己仿佛在这一刻死去了。
“明天早上我就会离开这儿,回天霄城去了,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厉香桐知道他说不出口,于是全替石耀军说了。
“嗯。”怕自己会哭出声来,石耀军只敢发出单音。
厉香桐红唇轻颤,努力不让泪水淌下。“那么相公可以去跟那位月眉姑娘说这件喜事了。”
“嗯。”石耀军还是点头。
“傻子!”再也忍不住,厉香桐骂道。
这句“傻子”让石耀军险些崩溃,想到往后说不定再也没机会听厉香桐这么骂他,好恨自己没用,非得这么伤她的心。
“那……我出去了。”再不走,石耀军怕真的会藏不住真相。
见石耀军脚步踉跄地冲出了寝房外,厉香桐这才用巾帕捣住唇,哭得不能自己,就算心再痛,还是得要这样,相信老天爷会同情他们,很快的,他们夫妻就能重聚,到时再也不用分开了。
“小姐好可怜……”菁儿在旁边为主子抱屈。
“别哭了。”厉香桐止住泪水,柔声的安慰婢女。“待会儿用过早膳,可得帮我整理东西,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忙。”
“小姐……”菁儿哭得更大声了。
厉香桐收拾泪水,打起精神,她也该好好地计划往后的事才对。
当晚酉时,魏伯从外头回来了。
石耀军低头拨了下算盘珠子,然后捏了捏眉心,因为不管算几次都一样不够,这时见到魏伯进门,便赶紧开口问道:“当了多少银子?”
“就只有这么一点。”魏伯将钱袋交给石耀军。“当铺老板原本不肯收,我可是好说歹说才愿意。”
“我手边也只剩下娘留下的几样首饰,而且都是不值钱的……”石耀军原本想放在身边做纪念,可是现在却只能当了它们应应急。“你就把这些银子平均分给其他的人,加上抵押房子剩下来的,虽然不多,却也只有这些了。”
魏伯体谅地说:“大家都已经知道大爷的难处,还说等大爷东山再起之后,要再回来伺候大爷。”
“请替我谢谢他们。”石耀军真诚地说。“还有叫他们不要太张扬,千万不能让夫人知道了,免得她怀疑。”
“我当然明白。”魏伯白了他一眼。“反正你心心念念的就是夫人,再说夫人明天就要回娘家,其他人也要跟著离开,想想还真是难过。”
石耀军垂下眼睑,神色黯淡。
“唉!我真多嘴……”魏伯见状,不禁责怪自己,因为再没有人比石耀军更难过的了。“我把这些银子拿去分给其他的人。”说著便转身往外走,不过才走出帐房,便见到迎面而来的厉香桐,有些讶异。“夫人?”
“相公在里头?”厉香桐见到魏伯从屋里出来,想必石耀军也在,这样正好,她可以亲手把东西交给他。
魏伯颔首。“夫人找大爷有事?”
“嗯。”厉香桐将用一块绸缎包住的东西抱在怀中,朝魏伯点了下螓首便进屋里去了。
而在帐房里的石耀军自然也听到她的声音了,连忙从桌案后头绕出来,还以为厉香桐怨他、恨他,不想再见到他了。
“相公。”厉香桐看著他憨厚的面颊削瘦了许多,这阵子也真难为他了,真希望能再为石耀军做些什么。
“你……找我有事?”石耀军将双手藏在身后,免得想要抱住她。
“是。”厉香桐将抱在怀中的东西放在桌上,解开上头的结。“这是我帮相公缝制的几件新袍子,可以让相公替换著穿,俗话说人要衣装,何况是要跟人谈生意,可不要因为舍不得穿就搁著。”
“谢、谢谢。”石耀军下颚剧烈抽搐。
“另外我还帮相公缝了一双鞋,也不知道合不合脚,相公就将就一点穿,也希望它们能陪相公走上万里路,让相公不会觉得寂寞。”厉香桐嗓音微哽,也只有她明白话中的意思。“以后……相公可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我会的。”石耀军眼热鼻酸地说。
厉香桐眨了眨有些酸痛的眼,因为一整天下来已经不知哭过几回了。“也希望相公从此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嗯、嗯。”
“那我回房去了。”厉香桐绽开一朵凄楚的美丽笑意,旋过娇躯,两人背对著背,从此各奔东西,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石耀军一动也不动的站著,两眼瞪著放在袍子上头的鞋,眼眶更红、更湿了,他慢慢的举起发抖的右掌,轻轻地抚摸著鞋面,还有细密的针脚,接著将那双鞋拿起,用力的拽在心口上,泪水也跟著夺眶而出了。
“呜……”石耀军紧紧地咬住下唇,可是不能让哭声迸出来,就怕厉香桐会听见,可是他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娘子……娘子……
石耀军在心里不停的叫著,脸上已经涕泪横泗,却只能把左手握成拳头,将它塞进嘴里用力咬住,那力道之大几乎要把肉给咬下来了。
对不起……娘子……对不起……
由于哭得太凶了,石耀军到最后不得不弯曲膝盖,咚地一声,跪倒在地上,也止不住抽搐的高大身躯,只能在心里声嘶力竭地喊著。
原谅我,娘子……
仿佛也听见石耀军最沉痛的呐喊,厉香桐一边流著泪,一边在廊下走著,不过只要想到现在的分离是为了将来能够相聚,她就要忍耐,不能再哭下去了。
厉香桐振作起来,瞥见正在不远处和府里的奴才说话的魏伯,于是朝他走了过去。“魏伯!魏伯!”
“夫人叫我?”听到厉香桐在叫他,魏伯便朝身边的奴才使了个眼色,提醒对方不可以在夫人面前漏了口风。
“是,我有些话想要跟魏伯商量。”厉香桐温声地说。
魏伯不免有些狐疑,不过还是走向她。“夫人想跟我商量什么?”
“魏伯要先保证不会跟相公说。”要是石耀军知道她根本不打算回天霄城,是绝对不会让她离开的。
“这……夫人还是先说什么事吧。”魏伯可不敢马上答应。
厉香桐倒也不怪他这么说,反倒很高兴魏伯对石耀军的忠诚之心,眼见四下无人,于是开门见山的说。
“前天夜里,我在帐房外头已经听到你们说的话了……”
当厉香桐道出拟好的计划,魏伯的眼睛也就愈膛愈大了,也是在这一刻,他对这位夫人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偏见,知道她是打从心底深爱著石耀军,宁可牺牲自己,也希望尽一己之力,帮助石耀军东山再起。
两人达成共识,知道碰上像石耀军这么傻的男人,也只能暂时瞒著他,什么都不能说,才能让他放手一搏。
他们都相信再见面的那一天很快就会到了。
翌日一早——
魏伯一面指挥著奴才将两口箱子抬上马车,一面小声交代负责护送厉香桐主仆三人离开的另外两名奴才。
“阿良、阿忠,夫人就交给你们了,一路上可不能有半点差池。”魏伯再三叮咛的说。“你们都知道该怎么做吧?”
“都清楚了。”阿良用力点头。
“魏伯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们会保护夫人,直到夫人找到落脚的地方。”阿忠拍著胸脯保证,他们可不敢有半点马虎。
“那就好。”魏伯也只能信任他们了。
这时,厉香桐在小桩和菁儿的陪同之下走出大门,她左右张望了下,没见到石耀军的身影,心想他不出来送行也好,否则只有更添伤怀。
“夫人都准备好了?”魏伯对厉香桐的态度变得和善许多。
“是,往后相公就拜托你了。”她说。
“只要我这条老命还在,就一定会好好看著大爷。”魏伯用力担保。
厉香桐万分感激地颔了下螓首,一切只有尽在不言中。
“小姐,我们该走了。”小桩恨不得早点回到天霄城,跟城主告状去。
“嗯。”厉香桐在婢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才要钻进篷车内,仿彿感应到了来自身后的两道视线,下意识地回过头,就见石耀军站在大门内看著她,眼神中的依依不舍再也隐藏不住,他终究还是出来送她了。
相公,不管是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我都会一直等下去,直到你来接我为止。厉香桐眼底泛著泪光,默默地许下承诺。
石耀军强忍著心头那股宛如凌迟般的痛楚,眼睁睁地看著厉香桐钻进篷车内,然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