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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神学与当代文艺思想-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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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1神学与当代文艺思想

    答:什么叫“自然的”?关于这个词,人们可以谈上几个小时。 不,信仰并不是“自然的”。信仰倒可能是赋界给我们的。 当然,您引用的这段对话还有别的作用。 它还应当表现出这两个交谈对象的社会差别。 很清楚,托尔姆先生问他的仆人:您信上帝吗?但仆人不敢问他,而他却敢。 尽管市政委员先生是一位和善的现代人,但问他仍是一种冒犯。问:在这部作品中,出现了上帝和基督紧密结合的主题。基督和上帝被同时提到,而且由于破折号的缘故,基督显得是犹豫不决地参与其间。 我有一个印象:基督与上帝不可分离,您对没有基督的上帝和没有上帝的基督从来不感兴趣。是吗?

    答:这是对的,因此才有使用“上帝”一词的困难。问:您多次谈到成人的上帝。10年前您回答过“拿撒勒的耶稣对我意谓着什么”

    这一问题,您的回答使我感到惊讶,您说:“耶稣与基督不可分离,把两者分开是一个不可允许的诡计,它会剥夺成人的上帝的神性,因而也会剥夺所有仍在期待着成人的所有人的神性。”您还写道:“我决不怀疑成人的上帝的临在,但这只是指的耶稣?对我来说,这真是一个太模糊、太伤感、太离奇、太夸张、过于”激动人心的故事“。

    这样“贬低”拿撒勒的耶稣的一生使我感到惊异,因为您又一再具体地提到这个历史人物。 这是不是一个矛盾呢?

    答:我认为,矛盾就在于作为《新约》流传给我们的经文,在于四福音书。 我总觉得福音书中的耶稣与基督不完全一致。 福音书经常自相矛盾。 譬如耶稣的登山宝训与基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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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讽言,甚至讥讽也不一致:譬如他用这种严厉的表达:“那已经有的,要给他更多”。

    (《太》25∶29)

    ,我不知道他们俩一致之处有多少。 假如我们只接受耶稣,就会受蒙蔽。 我可不想受蒙蔽。耶稣的经典性文本是他的登山宝训。 但在福音书中也有一些非常严厉的比喻,譬如关于回头浪子的比喻。 这个比喻实在严厉。 它讲的是:听话的人是没有多大希望的,而与此同时,耶稣的布道又要人听话。我认为“那已经有的,要给他更多”这句话所表达的不是基督式的,而是“基督教式的”。我之所以采用这个名称,是为了我们不致有危险,把这句可怕的话当作基督的意思。我感到,只称颂耶稣(过去有,现在还有这种唯耶稣浪潮)是一种蒙蔽,是自我蒙蔽。 我想表明的就是这一点。譬如,教会政治家们在这个意义上就是基督教式的。 他们会引用这些使人惊奇的圣经句子。 那么,谁是真正的基督徒呢?我认为,耶稣和基督之间的紧张,就是基督教出现以来一切教派分裂的根源。 迄今为止,往往都是我称之为基督教式的教派获胜。 也许有一天,另外的教派,即耶稣式的要占上风。问:这正是我的问题,我还要问一下:一方面,您一再提到拿撒勒的耶稣,您把他作为您批评教会和社会,甚至批评自己的尺度。另一方面,您又坚持上帝成人的神学范畴,这一范畴是一个较晚出现的范畴,源于所谓“成人的基督学”

    (Menschwerdungs

    christologie)。

    为什么您不把“历史上的耶稣”作为尺度,而把“成人的上帝”作为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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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随便说吧,因为我一再遇到基督,我认为,仅与耶稣建立联系,这对于一个知识分子是不光彩的。 我看到,耶稣和基督在受难中是一起的。 耶稣作为人离弃了上帝,基督作为上帝离弃了人。 耶稣和基督只是在受难时才在一起。 我不知道,这从神学的角度看是否站得住脚,不过这倒并不那么重要。问:您谈到上帝成人,并把握到早期基督教的成人主题,就是说,你完全从基督来理解上帝,通过成人的基督来理解拿撒勒的耶稣。 那么您是否会信仰三位一体,这一问题引起我的兴趣。 基督教传统一直靠这种信仰来把握基督与上帝(包括圣灵在内)

    的关系。三位一体在您的思想中是否起着某种作用呢?

    答:我还没有找到门径,三位一体对我来说太抽象。 我可以设想三位一体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愿意再回到“耶稣的”与“基督教式的”这两者的区别上来。 我总觉得存在着三种教会:耶稣的教会、基督教的教会,还有一个不应忘记,这就是圣母的教会(Madonen

    Kirche)。

    看样子,圣母教会是当今罗马教皇眼中真正的教会。 他不管到哪儿,首先都是去拜谒圣母圣迹。 我并不想拿马利亚圣迹开玩笑,我不会做这种事。我也不会嘲笑那些不是去卢尔德(Lourdes)

    ,就是去琴斯托霍瓦(Tschenstochau)或者瓜达卢佩(Guadalupe)朝拜的人。 我不会这样做,因为我不会用嘲讽来摧毁我无法补偿给他们的东西。否则就是知识分子最糟糕的狂妄自大吧。但是,当我看到几百万人去朝圣时,我又会情不自禁地感到有些害怕。 除了由群众激起的那种热情之外,在后面确实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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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什么呢?如果置身于这样的群众之中,人们也就会认识到那里面可能有许多危险的魔力。可见,有耶稣、基督和圣母。问:这三种教会的不同之处在哪儿?

    答:我无法解释,我只想到这一点。不过对于我来说,圣母绝非无足轻重或者无关紧要。女性心中有自己的上帝成人,我对此无法确定其性别。 她们心中既可以有基督,也可以有耶稣。问:按照您的理解,有一种温情神学,其实质是基督温柔:在耶稣身上存在着男性与女性的综合,用容格的术语,是男性灵相与女性灵相的综合。答:是的,我如此认为。 但是,我只指圣母的教会。 这样,我们就不致蒙蔽自己,弄不清到底有多少教会。 天主教早就分裂了。问:如今,出现了一种新型的“女性主义神学”。

    我觉得,您自己肯定早就见到这种神学。 您有首诗《科隆诗篇》就是最好的例证。 诗中提到,在圣母的氛围中,包容了很多因素:异教的、神话的。 就是说,圣母形象也属于上帝成人的整个世界?

    答:当然。也许这里还存在着对三位一体——包含男性、女性和两者——的一种新的理解的萌芽。我不是指两性人。但是人的性别,甚至已成人的上帝的性别,本来就没有弄清楚过。 我指的不是性征,而是性属(die

    geschlechtliche

    Zuo-rdung)。

    这一点很不清楚,几乎被十九世纪冉森教派的清教主义完全排挤掉了。 这种清教主义对我、对我父母、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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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辈都产生过影响。 整个莱茵地区的天主教都渗透着这种影响。 这种天主教与愉悦的莱茵地区天主教、与宗教仪式的喧嚷不相干。问:这虽然不是基督教传统所理解的三位一体,但对于您来说,却可能是从三位一体来思考的一个征兆。答:这种人类学的三一性可能就是神性之在的镜像,而且本来就应当是这样的。 相信人的这种三一性,即精神、灵魂、肉体,这对我来说毫不困难。 我感到有趣的是:人智学者们一再提到869年伊斯坦布尔的宗教会议,以此论证说,教会已经与圣灵分离,就是说,教会本来就与三位一体分道扬镳了。 本来还应当进一步考察一下,是否圣灵、三位一体中的第三位也被出卖并不再起中介作用了。问:您的第三点主张是:“穷人的忍耐”。您在谈及成人的上帝即基督时,总带有社会批判和教会批判。 您认为耶稣形象身上哪些最具有挑衅性的特征?

    答:在“忍耐”一词中包含的就是“忍受”。这首先指的是穷人在历史长河中曾经忍受过的一切,换句话说,承受他们忍受过的一切。 同样,在“被动性”一词中包含着“受难”。穷人在历史长河中所曾经承受的东西,如今还在承受,这是无比巨大、无法描述的一群忍耐者,耶稣是忍耐者,是有耐心的人。 基督没有耐心,他在圣殿中与兑币人争吵,他还作过一些论战性的布道。 而耶稣则相反,他常受挫折,当人们把通奸的女人带到他面前时,他不说话。 这种形象在我们身上都有。我们真是两者兼而有之:有耐心和没有耐心。对我来说,耶稣首先是受难者,而不是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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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这一特征也一再出现在您的文学形象中。《一声不吭》就是直接引自耶稣受难故事中的一句话。 那位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那位受难者以及复活是否是您正在思考或能够思考的课题呢?

    答:是的。 不过,我还没有考虑在文学中表现这一主题。当然,我有一个早年写的短篇,从中可以找到这一主题。 我甚至已经忘了,前不久有一封信才引起我对它的注意。 这个短篇的题目是:《起来,起来吧!

    》篇幅非常短。 我打算在其中表现复活主题。 我对胜利者,对军事上的胜利者——即使是盟军——反正都怀有某种恐惧感。问:您作品中的不少人物形象身上带有耶稣基督的形象色彩,如:K。博格纳、小丑、L。普法伊弗尔、K。勃罗姆。在一个充满腐化和罪恶的社会中,人的纯洁与无辜一再成为您的文学主题。您不想从文学上把这些人物形象综合一下,提供一部有如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痴》那种高度上的、20世纪下半叶的基督小说?

    答:我肯定会这样做,只是,我并非陀思妥耶夫斯基,确实不是。 我曾经一再试图这样做,可是没有成功。《白痴》是一部了不起的小说,一部我所知道的、绝无仅有的基督小说。这是一次用文学方式描写耶稣的、大胆并几乎是成功的尝试。假如我要冒险一试的话,我也许不会把耶稣写成一个病人。白痴是病人,他是癫痫病患者。民间流传着一种神秘主义的、神话式的想法,以为病人,譬如癫痫病患者受到上帝特殊的恩惠。 这一点我不熟悉。 但我也不会把他写成健康的基督。 给健康和疾病下一个定义当然非常困难。 许多健康的人,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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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心理上都健康的人在受苦,而我们却把“生病”和“受难”当一回事。“三一性”可能隐藏在其中吗?受苦的圣灵在哪里呢?困难恰恰就在这里。 所以我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写这样一部小说。 我一再做类似的尝试,但仅此而已。

    注 释:① H。W。 盖斯勒(H。W。Geibler,1893—1983)

    ,德国幽默作家。 ——译者注②T。冯。特蕾莎(Theresa

    von

    Avila,1515—1582)

    ,女圣徒,加尔默罗会教团改革家,神秘教徒。 ——译者注③J。冯。 克罗伊茨(Johanes

    von

    Kreuz,1542—1591)

    ,西班牙神秘教徒、神学家。 ——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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