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刀行-第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阒兀鞑恢埂�
任我杀已经没有时间包扎伤口,因为又一批黑衣人冲了过来。他耸了耸左肩,一声长啸,挥刀冲出。刀光闪处,三个黑衣人倒下。任我杀身形不停,狂奔而出,忽然身后掠起一阵疾风。他手中的刀立即反手斩出,背后的人闷哼一声,仆倒在地,然而他的背脊也捱了一记重拳。
任我杀冲势未歇,前面一根长及一丈的银枪已在等着他了。他忽然感到胸膛一凉,枪头已入肉三分。他已无路可走,再向前走一步,胸膛势必被长枪刺穿。他低声怒吼,手中的刀向前撩起,“崩”地一声,斩断枪头,一俯身,顺势斜滚过去。
那使枪的人眼前一花,任我杀已不见了踪影。忽然之间,他只感到腰际一凉,“卟卟”两声,他的身子已被任我杀斩成两截。
任我杀一刀得手,人已如闪电般扑入黑暗之中,他太累了,必须休息。
任我杀躲在一间阴暗的屋子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三处伤口如火灼一般刺痛。但他是杀手,杀手的意志和忍耐都非常人可比,这点伤并不算得了什么。
任我杀拔下胸前的枪头,就听见长街中有人在大声怒骂,也有人在大声叱喝:“直娘贼,王八蛋……”“出来,你逃不了的。”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任我杀又想起了龙少云的最后一句话:“你杀了我,一样也走不出苦水镇……”
任我杀暗暗苦笑,刚才与龙少云那一番纠缠,显然已惊动了所有人,所以他们才布下天罗地网,等君入瓮,作困兽斗。
“龟孙子,胆小鬼,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出来,你为什么不敢出来?”外面又传来骂声。
我为什么不敢出去?任我杀心中猛然升腾起一股怒火,他是一个倔强的杀手,绝不容许别人侮辱。就算死,也要死得有自己的尊严。
那个人还在破口大骂,一条人影突然从黑暗中飞掠过来,瞬间已到了他的身边。他大吃一惊,仓皇而退,振臂大呼:“大伙儿一齐上,杀了这小子,龙大少必有重赏……”
语声突然中止,他的人已被斩成两截——好快的刀,好准的手法。
任我杀傲然而立,冷冷道:“谁侮辱我,谁就得死。”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卟哧”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整条左臂就像是一条被打中了七寸的毒蛇,软绵绵地垂落下来,再也无力扬起。刚才那一刀,几乎已耗尽了他最后一分力气。
一个黑衣人大声道:“如果你现在还能接我一刀,我就放你走。”
刀光一闪,一把雁翎刀凌空劈落。天旋,地转。这一刀好快、好狠,刀风就像无情的风雪恣意地呼啸着。
雪纷飞。血呢?是不是也会像它一样翩然起舞?
任我杀已无力再接下这一刀。他的身子依然站得笔直,可是这一刀立即就可以把他分成两半,他已经放弃了抵抗。他不怕死,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死过一次。死亡,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血染长街,也染红了雪。
长街遍地都是残缺的尸首,有的手或脚不翼而飞,有的却是好好一个身子变成了两段,不多不少,整整六十八具尸体。
这六十八个人,全都死在任我杀那把神秘、看不见的刀下。杀人的人,总难免也会死在别人的手里。
夜,很黑,因为太黑,所以恐怖。随风飘扬的雪花,似乎正在谱写一首英雄悲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破空之声突然响起,“呼”地一声,一件物事仿佛从天外飞来,恰巧撞中刀锋。又是“呼”地一声,雁翎刀从任我杀的身边削过,重重磕在雪上,雪花飞溅。
那人惊愕之余,还来不及再次出手,任我杀已一刀挥出。刀光一闪,这一次斩的不是腰,是喉咙。
一刀既出,绝不落空。任我杀在没有把握的时候,从不轻易出手;他杀人极少失手,所以到现在他还活着。没有人可以否认,任我杀的运气的确一向都比别人要好很多,而且他每一次都能把握住机会。
刀光忽敛。一颗人头冲天而起,跌落下来的时候,那人的尸身才迎面倒下。
雪飞,血溅!
任我杀本已是刀上之俎,死的那个人却偏偏不是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突然怔住。
迟疑、惊骇仅只顷刻。谁也不相信这个邪,有人狂吼,飞身扑上,七、八条黑影在飘扬的雪花中交错飞舞。
任我杀没有动,仿佛一座冰山平静地站在那里,这一次,他的手真的再无力扬起。
在死神面前,他显得很镇静,很坦然。现在,没有人可以救他,在这个时候,绝不可能还会发生奇迹。
就在每个人都以为任我杀必死无疑的时候,他却偏偏没有死。
“谁若敢动他一根毫毛,我一定会让谁死得很难看。”温和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悸的话语。
一个人像流星飞泻,又仿佛一片浮云从天而降,挡在任我杀的身前。他手中有剑,剑长三尺,只是一把普通的青钢剑。
这时那八条黑影堪堪扑到,这人冷哼一声,然后出剑——好快的剑!
第七章 杀人日记
剑光闪动,接连八声惨叫,此起彼落,血雨纷飞。
“我说过,谁也不能动他。”这人收剑而立,随手轻挥,剑花飞舞,回头笑了笑,“小兄弟,看来我还是来迟了一步。”
“你本不该来。”任我杀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我非来不可。”这人也叹了口气,“你的伤……”
他的话没有说完,人群中一个黑衣人忽然打断了他的声音:“这小子刺杀了龙老爷,我们奉命捉拿刺客,阁下何必多管闲事?”
这人从容一笑:“你们岂非也是多管闲事?龙少云的死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食君之禄,奉君之事。”
“善恶不分,忠奸莫辨,枉你们还是江湖好汉,自欺欺人!”
“阁下是什么人?”
这人沉吟半晌,缓缓说道:“‘天山一剑’米珏。”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最震惊的人是任我杀。米高居然就是当今天山派掌门人,“天山六杰”之首“天山一剑”米珏?没听说过这个人的人实在很少,因为“天山一剑”就像“杀手无情”、“一刀两断”一样出名。当年,上一代掌门“天山神剑”米松剑法出神入化,手中一口“无情断肠剑”,曾经饮尽宵小之血,啖尽恶人之肉,何等威风?据说其子“天山一剑”年纪不过三十四、五,但无论武功还是剑法和轻功,都绝不在乃父之下,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势。
那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笑道:“你是‘天山一剑’?”
“你不相信?”米珏手中的剑轻轻一抖,黑夜中突然绽放出一朵碗大的花朵。这花朵犹如昙花一现,稍纵即逝,但它的影子却依然存留于虚空,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中。
有人大声道:“不错,这一招正是天山派剑法中的一式,‘寒梅傲霜’。这一招只有天山派掌门才能使,我曾见米松米大侠使过,别人是学不来的。”
“果然是米大侠。”一个黑衣人随即附和,“我曾与‘天山一剑’有过一面之缘,这位的确就是米大侠。”
“难得江湖上的朋友还记得在下这个人。”米珏淡淡一笑,“大家都是武林同道,何必为了龙少云而伤了和气?你们如此以自家性命苦苦相逼,岂非大违武之一道?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可是……龙老爷之死……”一个黑衣人迟疑着,回首看了看身后的同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定夺。
“如果各位一定不肯这么做,我也无法可说,只是……”米珏语声一顿,冷冷道,“只是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帮助我的朋友。各位虽然人多势众,却也未必可以留住我们,如果不相信,尽可一试。”
没有人愿意尝试,没有人愿意冒险。“天山一剑”是一代大侠,和这种人为敌,绝对是一种很愚蠢的事情,所以他们很快就消失了。这些人来如鬼魅,去时也如地狱幽灵,顷刻间就已全都隐入黑暗中。
任我杀静静瞧着米珏,冰冷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复杂,是仰慕,也是敬佩,更多的是感动,轻轻一叹,缓缓道:“你真的是‘天山一剑’?”
“是真是假,都没有什么关系,无论我是谁,都是你的朋友。”
朋友?大侠与杀手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各有各的生存方式,居然可以成为朋友,这对任我杀而言,是幸运,还是一种讽刺?
任我杀又是一声轻叹,左手突然一动,刹那之间已多了一把剑,剑未出鞘,寒光却已流动。他把剑递给米珏,缓缓道:“米兄,你可认得此剑?”
米珏目光一瞥,脸上立即变了颜色,失声道:“‘无情断肠剑’!”他缓缓接过宝剑,刹那间呆呆地怔在那里,久久无言,心头是喜是悲是何种滋味,只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任我杀望向长街,但见长街血流成河,尸身狼藉,充满了凄厉、肃杀之意,说不出的恐怖。
飞雪连绵,就像是旅人对家的思念、妻子对丈夫的叮咛般剪也剪不断,一刻也不能停止。
米珏和任我杀回到百花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梁百兆只说了两句话:“你受了伤?”“伤有多重?”
任我杀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龙少云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不必问。米先生告诉我,你一定不会失手,你若失手,就一定不会再回来了,因为……那个时候你已经是个死人。”
“如果不是米兄及时出现,我早已是个死人。”
“我说过,龙少云并不是一个很好对付的人,你一定也吃了不少苦头。”梁百兆缓缓从身边的几上拿起一叠银票,“这是你的酬金,你一定要收下。”
银票很厚,全都是一千两一张,至少也有五百张。
“这是大通宝钞,现在市面上最通行的一种,无论塞北还是江南,只要是在中土,每一家钱庄都可以兑现。”
自古以来,财富的诱惑一直没有人可以轻易拒绝,因为金钱可以创造出很多东西,就连堂堂一国,如果失去它的维持,江山朝夕不可保。
任我杀却连看也不看它们一眼,淡淡道:“不必。对我来说,龙少云这条命一文不值,因为他本来就该死。”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他消失?”梁百兆沉默半晌,缓缓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直以来,我与他在生意上纠纷不断。三年前,他派人劫走我一批货物,我儿子寻他讨回,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我悲愤之余,也将他的儿子打成了废人。其实以龙少云的能力,完全可以一举将我置于死地,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他要我活着,孤单单地活下去,看着他不择手段一点一点蚕食我的资产,直到我承受不了这种打击和丧子之痛慢慢老死。其实这三年来,我早已万念俱灰,心灰意冷,无心经营,生意已一落千丈,家道中落。我遣散门客,就是担心会连累他们,只有米先生一人始终不愿离开……”
米珏忍不住低声道:“其实我留下来,是因为心事未了……”
梁百兆左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点头道:“米先生的来历,我早已隐约猜到几分,现在我已可完全断定你真正的身份。你应该就是天山派当今掌门人,‘天山一剑’米珏米大侠。”
“三年前,先父身患重病,我携拙荆下山寻药,回到天山才知道本派镇山之宝‘无情断肠剑’已然被盗。先父因此而终日愧疚,终于不治而逝。我下山寻找此剑,几乎走遍了中华大半河山,却始终没有下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