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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寒刀行-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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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纸,看起来并不像是杀人的手——她决定杀死眼前这个狂放不羁、孤傲冷漠的少年。

一平如镜的大海,往往是激流暗涌的,这个简单的道理很少人会不明白。但就在这时,有人拍案而起,怒骂道:“喂,兀那厮,这位夫人问你话呢,你听不见吗?”

这人的话虽然是对任我杀说的,但无论是他的脸还是他的身子,都是对着兰夫人,连眼睛都未曾移开过半分。

英雄救美,这是每一个男人都梦想着要做的事,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这种机会。

话音未落,忽听一声闷哼,这人本来站得笔直的身子突然间就倒了下去。

他的同伴中有一人俯身探看,脸色立即变了,抬头叫道:“赵老大,赵老二已经死了。”

一个紫脸大汉腾地站起,像下山怒虎般冲到任我杀面前,大声喝道:“你……你竟敢杀了他!?”

任我杀嘴角微撇,露出一丝冷笑:“你是不是瞎子?”

“我不是。”

“你既然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他是怎么死的?”

“难道杀人的人不是你?”这人沉声道。

“我杀人从来都不用暗器。”

这人微一迟疑,回身察看,只见那死者的眉心竟多了一个细如牛毛的小孔,这时正溢出一点微红,果然是暗器所为。这是一种怪异而狠毒的杀人手法,只要一根小小的绣花针,就可以置人于死地。

这人脸色阴郁,怒目瞪视着一脸媚笑的兰夫人。这笑,在这人心里,突然变成了一条毒蛇。然而明知这蛇有毒,却偏偏还是让人无法抗拒。

“是夫人下的手?”这人一声轻叹,跺脚道。

兰夫人居然没有否认:“本宫不喜欢多嘴的男人,刚才那句话,本不该由他说出来的。”

这人不怒反笑,沉声道:“所以你就杀了他?”

“如果你还不想死,最好别再说话,否则你也非死不可,只不过死得更惨。”兰夫人的声音依然温柔,就好像是在对她的情人窃窃私语,谁也看不出藏在她眸子里的淡淡杀机——艳如桃李,毒如蛇蝎,才是最可怕的女人。

在她眼中,男人只不过是一只蚂蚁,如果她想要杀死一个男人,却比踩扁一只蚂蚁更容易。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敢在她的面前铮铮而言,难道他不怕死?

“钟涛,这个人就交给你了。”兰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缓缓走了开去。

钟涛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但更白的是他的手。

他的手已按在刀柄上。这是一把薄而窄、轻巧的短刀。刀欲出鞘。片刻之后,在这里,必然又要多了一个亡魂。

兰夫人狡黠的眼睛里,突然发出一种兴奋的光芒。她喜欢听话的男人,喜欢看见男人为了她和另一个男人生死对决。流血虽不可爱,但也绝不可怕。她只是喜欢某一种感觉而已。

第十二章 杀人的艺术

 “闪开,我要找的人不是你。”这人看都不看钟涛一眼,只是痴痴地看着兰夫人。

“兰夫人说过,你这个人已经是我的了。”钟涛脸色冰冷,声音也同样冰冷。

这人目光流转,把钟涛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冷笑道:“她要你杀人,你就杀人?”

“无论她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如此忠实,难道是她的一条狗?”这人满脸卑夷,冷冷笑道,“只怕连真正的狗都没有这么听话。”

“你也用刀?”钟涛脸色变了变,目光中杀气渐浓。

这人冷哼一声,右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刀柄。

“你懂不懂杀人?”

“死在我的刀下之人,绝不少于五十个。”这人傲然道。

“杀过人的人,未必都懂得如何杀人才最好看、最舒服。”

“杀人并不需要好看,只要能杀人就已经足够了。”

“其实杀人也是一种艺术,真正懂得这种艺术的人并不多。”

这人怔了怔,突然大笑道:“疯子,你简直是个疯子,只有疯子才会认为杀人也是艺术。”

钟涛没有笑,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这人终于停止了笑声,喘息着道:“你究竟懂不懂什么是艺术?”

“别的我的确不懂,我只懂得杀人的艺术。杀人的艺术也有很多种,我只学会了一种。”

这人眨动着眼睛,问道:“哪一种?”

钟涛没有直接回答,缓缓道:“我有一个朋友,杀起人来绝不手软,毫不留情,但我觉得,像他如此杀人,实在太冲动了。冲动的人,往往都是很狂暴的,所以他杀人的时候,就像是一头发了疯的蛮牛,非常可笑。”

这人居然在听,全神贯注的听着。

“我不喜欢他杀人的手法,所以就创造出了自己的杀人方式,温柔。”

“温柔?温柔的杀人?”这人似乎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对,就是温柔,温柔得像月色,温柔得就像是情人的手。”钟涛脸上忽然露出一种陶醉的表情。

月色的确是温柔的,但情人的手却比什么都更温柔。

“温柔的杀人,绝对是最好看的那一种。这种杀人的方式就好像是诗人吟风弄月,就像是丹青妙手作画,就像是舞者的曼妙舞姿,没有半点俗气,反而气质高贵,风度极佳。”钟涛缓缓伸出左手;这只手不是握刀的手,但同样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要握紧你手中的刀,还需要注意保养你的手,经常修理你的指甲,这样才不会影响握刀的稳定。”

说到这里,他抬起目光,微笑道:“这就是杀人的艺术,你明白了吗?”

这人不由自主地点头道:“嗯!我明白了。”

钟涛脸上笑意犹存,柔声道:“好,你去死吧!”

话犹未了,刀已出手。刀光如流星掠过,在空中轻轻划出一道弧线,却如一道闪电撕碎了这人美丽的幻想。

刀光一闪即逝。钟涛收刀入鞘,动也不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这人的刀依然还在鞘里,却已经永远都没有出鞘的机会了。他突然感到喉咙一凉,仿佛被蚊子叮了一口,然后就觉得呼吸再也接不上来。这时候,他的喉咙突然渗出一点血迹,仅仅只是一点而已——刀下一点红。

这人瞪大了眼珠子,脸上写满了怀疑和恐惧。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连刀都未出鞘,就已经中了致命的一刀。他松开握刀的手,拼命捂住自己的喉咙,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杀人不仅很温柔,还能让人死得毫无痛苦。我是从来都不骗人的。”钟涛还在笑着,从容不迫地拍了拍手掌。

他的确没有骗人,话音未落,这人就倒了下去。他死的时候,的确没有任何痛苦,因为他承受的是死亡的另一种方式——温柔的死。

钟涛再也不看这人一眼,转身离去。他刚踏出一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好像一把锋利的刀穿透了他的心脏。他一回头,就看见任我杀一手抱着酒坛子长身而起。

“以你现在的刀法,倒不如改行杀猪,这样的话,杀猪的人就可以不用拿棉花塞住耳朵。”

钟涛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沉声道:“我不懂杀人,难道你懂?”

“我不懂什么是艺术,我只知道,你的刀法只是投机取巧、攻其不备而已,既不够稳,也不够狠,除了快,简直一无是处。”

钟涛脸色一变再变,沉声喝道:“看刀。”

“刀”字出口,刀已出鞘,如风卷残云般斩出。刀光淡淡一闪,就像是湖面泛起微光。他的刀的确很快,众人眼前一花,刀已到了任我杀的喉咙。

他的刀快,任我杀更快。轻风拂过,任我杀突然飞了起来,刀光未敛,他的左脚足尖不知怎么一转,已然勾住了刀柄。

这是什么武功?居然在一招之间就夺走了钟涛手中的刀!

钟涛脸色大变,左手一翻,击出一拳。任我杀左脚轻抖,那把刀竟然围绕着他的足尖在刹那间旋转了八圈。刀光流动,钟涛这一拳被迫撤回。刀光一顿,像一条毒蛇刺向他的咽喉。钟涛竟似不敢硬接,飞身暴退。那把刀竟像粘在任我杀足尖上一般,如影随形,紧追而来。

烛光中,钟涛的额头泛起一片微光,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突然间,“砰”地,他的背脊重重撞在坚硬的石墙上,一种巨大的痛楚从背脊蔓延开来,痛彻心扉。冰冷的刀锋,已在眼前。明知道这一刀可以刺穿他的喉咙,明知道这一刀可以把他活生生地钉死在石墙上,钟涛却已无计可施,只能束手待毙。

在死亡的边缘,他居然没有感到恐惧,一双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不远处的兰夫人,流露出无限的依恋。

兰夫人脸若冰霜,如水的眼睛却露出一丝媚笑。

她居然还笑得出来?钟涛心中一痛,这笑仿佛已变成了对他的蔑视。为了她,他放弃了荣誉,背叛了自己的发妻,现在,他还将付出生命,最后却只换来她的讥诮一笑?

“卟”地,这是刀锋刺体的声音。没有流血,没有惨叫,钟涛并没有死在自己的刀下。刀仍然粘在任我杀足尖上,刀锋却滑过钟涛的脖子,刺入了石墙。

钟涛只觉脖子一阵阴凉,僵在那里,连气都不敢喘。任我杀醉眼朦胧,昂首喝了一大口酒。

就在这时,钟涛突然狠狠击出一拳。性命攸关,他已完全失去温柔的杀人风度,这一拳阴险而毒辣。劲风方起,任我杀左足忽然一拉一推,那把刀立即横了过来,架在他的脖子上。

“别动。”任我杀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道,“再好的刀,也认不得主人。”

钟涛本已击出的拳头,立即硬生生收了回来。

任我杀忽然笑了笑:“你懂不懂杀人的艺术?”

钟涛咬着牙,脸色发白。

“我不懂杀人的艺术,但我知道,杀人的方式不一定非要好看,只要有效就已足够。”任我杀脚尖一送,“卟”地,那把刀又已插入墙中。

任我杀再也不瞧钟涛一眼,回身就走,一转身,他就看见了一个人。

这人身材高大,俊朗的脸上隐隐泛着一层冷如冰霜的寒意,目光下垂,只是望着自己的手,手中有剑,剑长三尺,剑鞘古老。

他用左手轻轻抚摸着同样古老的剑柄,就像抚摸女人的胴体般温柔,过了片刻,突然抬头冷冷道:“我叫宋终,在很多年以前,有人叫我‘一剑送终’。”

任我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淡淡道:“你一剑送的是谁的终?你自己?还是别人?”

宋终居然没有生气:“我送的是别人的终。”

“难道你也懂得杀人的艺术?”

“我不懂,我只懂得如何杀人。死,其实是很容易的,我只要轻轻一剑,就可以让你死得毫无痛苦。”

任我杀回头看了钟涛一眼,笑了笑:“你的剑,是不是比他的刀更快一些?”

“只快一分而已。”

虽然仅仅只是一分,但也足够了,高手相争,本就是毫厘之差。

“你想不想试一试我杀人的手法?”宋终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任我杀没有回答,目光一转,落在兰夫人的脸上。

她的确是个完美的女人。欧阳情的脸,仿佛是造物者倾尽一生心血雕刻出来的,但兰夫人的容颜,却像是仙子与魔女的结合。她成熟,却又有着一种少女的矜持;她妩媚,就像是盛开于午夜的牡丹。她的目光,仿佛可以燃烧男人身上流动的血,溶化男人的心。

任我杀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骚动。他轻轻叹了口气,苦笑道:“你这么做,其实是那个女人的意思?”

宋终冷冷道:“不管是谁的意思,都一样。”

“她究竟用的是什么手段,居然让你甘愿为她卖命?”

宋终脸色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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