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学生百科全书-第8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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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冲着似的,他赶忙又缩了回来。
他一点也不渴了,身上也洗干净了。这真是奇迹,他思忖道,还会有其
他奇迹吗?
雨渐渐地小了,乌云退散开来。山丘上的尘土被雨水冲刷一净,岩石裸
露出本来的面目——暗红色、翠绿色、古铜色,五彩缤纷,与山脚下新生的
湖泊交相辉映。
正对着岩洞的出口,矗立着一根好几英尺高的岩柱。在岩柱的背阴面,
一种奇怪的绿色物质正在扩散。联想到那可怕的银河霉蚀,克莱德断定这是
一种化学反应物。他伸出手指刮下点那层东西。它粘乎乎、湿漉漉的,正在
飞快地生长。它在生长,它是生命!
空荡荡的岩洞里回响着克莱德欢呼的声音。他从未到过地球,对植物学
懂得很少。但他知道,植物的种子能够在干燥的空气中保存许多许多年,一
旦有了水分就能萌芽生长。过了一会儿,他生平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植物在石
缝里扎下了根,长出海藻般的触须,在他眼前摆动。他感到十分惊奇,伸出
手去摸了一下,那触须很敏感地卷缩起来。他摘了一截儿,颤巍巍地放进嘴
里,嘴里顿时充满了像果汁一样甜美的汁水儿。
雨,持续下了许多个小时(在阿尔发·阿莱夫上没有明显的昼夜更替现
象),终于停了下来,大风也住了。克莱德开始踏着这片已经变得湿润温和、
到处覆盖着蓬勃生长的丛林的土地。树木一样的植物拔地而起,一下子就蹿
到三四十英尺高。粗壮的树杆上嵌着晶莹的水珠。乌云已化为雾霭,空中的
巨星投射下朦胧的光华,一个令人目眩的彩虹般的季节
开始了。忽然,好像有谁发出了信号似的,所有的植物一齐开了花。五
彩缤纷的小花,形如圆盘的大花,低头垂眉的喇叭花,转眼都放出了诱人的
光彩。馥郁的芳香熏得克莱德脑袋发胀。他不时要回到岩洞里去,因为那儿
的空气总是那么清新。
他把标本袋搁在一个干燥的高台上。地上那堆“炮弹”受了潮,正在变
软,好像也在生长。
他看着那些盛开的鲜花,心想,可能还会有其他有生命的东西。阿尔发·阿
莱夫上瑰丽怪诞的景物实在美不胜收。当第一个翼薄如纱的飞行动物从他头
上掠过时,他竟没有留意。很快他就注意到,树林里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池塘里响起了哗哗的溅水声,空气中充满嗡嗡声和各种怪叫声。这一切都是
实实在在的,决不是幻觉。动物的生命,正像那些植物一样,在雨后春笋般
地复苏。克莱德显得惊奇而又担忧。他来到一个湖边,打算下去洗个澡。突
然,水面浮动起来,五六条桔黄色的鼻涕虫(看起来像鼻涕虫,但有短角牛
那么大)从水里冒出来,爬到岸上,径直钻进了丛林。它们对克莱德没有半
点儿兴趣。丛林里响起了恐怖的哞哞声和咂嘴声。
在这颗如此生机盎然的行星上,有智慧的生灵吗?他沉思着。没有。如
果有的话,这和谐美好的气氛早就被破坏了。他知道,人类在两千多年前曾
怎样糟蹋了地球。不过,现在情况好了。据说人类及时控制了污染,并且科
学地利用和保护自然资源。但也正是两千多年前,宇宙探险家(克莱德的祖
先们)开始了旅居太空的生活。智慧使他们失去了故乡。有时候,智慧就是
这么恶作剧。不管怎么说,这里要出现智慧的生灵恐怕还得更长的时间。雨
终于停了,整个世界岚气蒸腾,异彩四射,馨香洋溢。这时,他发现自己的
判断错了。
他想在岩洞里小睡一会儿,却发现很难进去。天晓得是怎么回事,岩洞
好像挤满了斑驳陆离的活“水母”,一个个鼓胀着,扭曲着,伸向半空,足
有一人高。他们似乎是从那些“炮弹”里生出来的。“炮弹”的空壳撒了一
地。正当他看着的时候,最后一枚“炮弹”裂开了,露出一个包得很紧的圆
球。圆球越胀越大,伸展出一片片起着波纹的裙边。这时候,最怪的事情发
生了:所有其他“水母”都向这只新生的“水母”俯过身去,把裙边连到一
起,同时发生嗯……嗯……的哼声。它们兜着圈子,一起一伏地跳跃着,轮
番地浸到流经岩洞的小溪里,快活地扭动着身体,仿佛在洗澡。这时,“水
母”则一齐向他泼水。克莱德看得着了迷,一点也没想到会有这样奇妙的情
景。那响亮而富有节奏的哼声,好像是人们在唱歌,又像是在吟诵赞美诗。
他一边听一边在脑子里给他们配起词来:
啊,清清的流水呵泛涟漪,我们的生命之母啊,别离去。
留下吧,别离去,永远将您的孩儿护庇——
他不知道应该怎样称呼这些奇妙的生灵,只是在心里给它们起名为水
母,既简单又贴切。
赞美诗在没完没了地唱着。最后,克莱德也和着它们唱了起来:
留下吧,别离去,水母永远——
歌声戛然断了。所有的水母都波动着,慢慢地停了下来,向他伸出许许
多多角状的触手。和悦的哼声变成了尖厉的咝咝声。
“请原谅!”克莱德惶恐地叫道。他相信这些智慧的生灵
一定能听懂他的话,因为他自己完全理解它们的意思。但他的话对水母
来说简直像一个悬挂在半空中的大问号。它们——不是一两个,而是全体水
母——一起敦促他赶快离开岩洞,因为他无权在洞里停留。一种无形的意志
的力量向他猛烈地袭来,他踉踉跄跄地退到洞外。
水母波动着跟出来,把他团团围住。每一个水母都有自己独特的纯洁透
明的色彩(因为阿尔发·阿莱夫上的一切生物都是从岩石上长出来的,其色
彩跟生出它们的岩石一样)。它们波动着,泛起幽雅的波纹。它们看上去并
没有蜇,只是每一个水母的中部有一块构造复杂的物体。从这块物体的中间,
伸出耳目一样的触角,上面有一些小开口,能够发出种种声音,或许还能进
食。
它们对他充满好奇心,轮番走上前来,伸出裙边的触手,在他身上摸个
遍。一边摸,一边想。从它们的哼声和咝咝声中,克莱德多少能够猜出它们
的意思。它们仿佛在说;
咝……不是美味,一点儿水分也没有。哪儿来的?
嗯……真怪!肯定是天上掉下来的。这里长不出这么干硬的东西。
咝……天外来的怪物实在太危险啦。
嗯……不用怕。他刚才躲开,现在很友好。我们和他跳舞吧。
猛然间,水母们向半空升高了数英尺,像许多朵透明的巨花。它们一边
绕着圈翩翩起舞,一边用颤音唱着快乐的歌曲。这会儿的歌儿和刚才的不一
样了。克莱德把歌词解释为:
今天湿润啊,明日干涸,
无论是谁啊,天外来客,
生命宝贵啊,切莫错过……
一曲完了,克莱德为它们热情鼓掌,然后,也用柔和的颤音唱起他脑海
中出现的第一首歌:
让我们像小鸟一样欢乐地歌唱,
吱吱啾啾,吱吱啾啾,啼啭鸣叫——
咝……它们显然不欣赏他的歌。可怜的东西,它们好像陷入了沉思,发
出极其恐怖凄厉的咝咝声。它们很痛苦吗?他感到迷惑不解。
不管怎么说,水母们非常喜欢克莱德。它们簇拥着他来到一些多汁的植
物丛旁,伸出长长的管子,像蜂鸟和蝴蝶那样,从花蕊中吸取蜜汁。他为什
么不伸出管子来进食呢?它们感到非常诧异。看来他没有吸管,要用裙边来
摄食。嗯……我们来帮助他。那个最大的水母——可能是它们的女王吧。通
体是华丽的紫红色,上面点缀着金色的斑点——用她的裙边裹起一朵花,径
自送到他的嘴边。克莱德满腹狐疑地张开嘴巴,女王把醇美的浆汁挤到他的
舌头上。克莱德感到很不自在,水母们却为之喜形于色。它们不厌其烦地轮
番把食物送到他嘴边。
克莱德和水母们待在一起,逐渐适应了它们的生活。他们之间奇怪的友
谊也越发深厚了。有一次,他睡觉时,它们都走开了(后来才知道,它们在
树林里采集一种刚刚成熟的果子)。他醒来以后,孤零零的,痛苦极了,就
四下叫喊着它们。一会儿,它们从树林里飘飘忽忽地出来,发出咝咝的责备
声:不要这么大声嚷嚷,干硬先生,你会唤醒……
它们怕唤醒什么呢? 弄不清楚。只知道是某种与泥土有关的讨厌的东
西。
现在,他已经能够听懂它们的许多“话”了。它们有什么意图,他总能
弄清楚。而它们几乎还不能理解他。为此,它们感到很困惑,经常咝咝嗯嗯
地议论:可怜的干硬先生!他真聪明,简直要赶上我们水母了。不过,他的
意志太脆弱了。
水母们不跳舞也不摄食的时候,就在一起做游戏。一些非常复杂、饶有
趣味的游戏。克莱德注意到,高贵的女王从来不参加游戏。它喜欢飘浮在一
个湖面上,像一朵巨大的芙蓉。其他的水母轮流应召到它那儿去。每当这种
时刻,女王美丽的身体便放出异彩。
天再也没有下雨。空气里湿度很大,但湖泊里的水位已经开始下降,地
面上露出了小片小片的干土。克莱德一再焦虑地询问,会不会再下雨。水母
们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哼着回答:
雨水来了又复去,万物生长结硕果。
“万物也包括水母吗?”他问道,但谁也不回答他。
水母们排起队,开始了新的游戏。大家紧密地靠在一起,躬着腰,发出
咆哮般的鸣声。那声音里充满了恐怖。克莱德听了一会儿,断定这是战歌:
“弟兄们,大敌当前,坚强起来!可恶的——可恶的土虫正在逼近。团
结起来,打垮它们!决不让它们侵害我们的后代!消灭它们!打死它们!”
这时,女王从湖面上向它们飘了过来。克莱德发现它的整个身体往下坠
着,显得很沉重。原来是装满了卵。水母们激动得翩翩起舞。女王抵岸了。
有几个水母上前展开身体,组成一副担架,簇拥着女王向前。其余的水母组
成卫队,护送着女王浩浩荡荡地向岩洞进军。克莱德猜想,女王将在那里产
卵。战歌般的鸣声益发响亮起来,水母们显得紧张、不安。克莱德远远地跟
着大队人马一起前进。
到了山丘前,女王好不容易才把臃肿的身躯从洞口挤了进去。水母们立
即排列起来,用自己的身体把岩洞的每一个出入口严严实实地堵上。前后还
不到一分钟。
天气变得闷热、干燥。所有的绿色植物都开始枯萎、凋谢。干土的面积
在不断地扩大,眼看就要超过水域的面积了。干浊的泥土中聚积着成堆的土
虫,有些又粗又长,有些又细又短,犹如彩色的线段。土虫越来越多,数以
百万计地聚在一起,那情景真叫人恶心,尤其是它们聚到一块,腾起土浪,
向着小山丘蠕动的时候。克莱德来回走动,使劲践踏,完全无济于事。土虫
拚命地加快速度,滚滚向前,朝着水母的防线掀起一阵阵稠乎乎的浪潮。
克莱德感到恶心极了。他不知道这些缺少自卫能力的水母将做出什么样
的反应。土虫接近防线了。只见水母们躬下腰,颤动着身体,突然放出一道
闪光的电弧。土虫进攻的浪头向上掀了一下,就卷退了下来,成堆地倒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