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煞手-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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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汉子朝左右一望,压低了嗓子,显出一副忠心耿耿,不能向外人告的样子道:“这是前辈你在垂问,换了别人小的还真不能说;黑手党的伙计们不错是坑了无双派的人马,只是他们坑的仅为人家所有力量的一小部分,人家大草原还有更多的援兵未到,如果真个全来了,场面还不知道会闹成个什么样子哩,黑手党这一遭也栽得够惨,手下弟兄伤亡了六七百个不说,连十个大阿哥也完了六个,就连咱们帮手的也损了好凡百……”荆忍唔了一声,道:“那么,他们如今只怕也够惨的了?”
红衣汉子叹了口气,道:“说得是哪,迁过来的黑手弟兄约莫有千余人,却有三四百个带着伤,包着头的,缠着腿的,那情景可真叫惨,加上还待防备无双派大举前来寻仇,头儿们整天运筹调度,忙个不停,庄子里一天到晚只见人来人往,兵荒马乱的,把人的一颗心都搅烦了;咱们赤衫队又趟上了这湾混水,要抽腿也抽下开,只好赶着鸭子上架,硬挺啦,前天还有消息,人家大草原的人马已渡过‘六顺河’,箭头正指向这里,看情形,一场大战只怕已难以避免……”双目微睁,荆忍喃喃的道:“六顺河,六顺河……”有些诧异的望着荆忍,这红衣汉子道:“六顺河离此向东去,大约有三百多里地,荆前辈没有经过么?那是条宽有好几十丈的大河哩……”荆忍笑笑,道:“我知道,既是如此,黑手党和白老三他们该快点找人助拳哪,还等在这里干什么?”
红衣汉子道:“早就派人出去邀约帮手了,只不知道是约请的哪些人。”
荆忍慢吞吞的道:“这些事怎么会让你们这些小角色知道?如若你们嘴巴一个下稳,走漏了风声可不是闹着玩的……”显然是因为自己的不受重视而有些不服,这红衣汉子张大了眼睛,故作神秘的道:“这却不见得,小的们虽然位低职卑,却也有消息路子,不敢说全知道呢,多多少少总还晓得一点!”
荆忍道:“只怕未必见得吧?”
红衣汉子靠近了一些,道:“小的决不是故意夸口,约莫前辈知道的也不比小的知道得多,前辈大概只晓得如意府自是一力相助,青松山庄也将遣人来援,前辈可能尚不知晓‘七河会’与‘大刀教’也答允联手协力,而且,住在‘百花谷’的‘锁链四绝’也将相偕而来,这都不说,最最重要的,连‘长虹派’亦允诺遣人伸手,这才叫真的不简单,到时候可热闹了……”一番话说得荆忍心里直打疙瘩,这红衣汉子所提所述的各个帮派,他俱皆知道,可以说没有一个不是在江湖上基础深固,名声远播的,尤其是那“倚虹岭”,由掌门人以下一共有七个人,号称皆带着一个“红”字,这七个素来与世无争,淡泊于江湖名利,但却是七个鼎鼎大名的怪物,他们极少与武林中其他们派交往,更不许任何武林人物到他们的“倚虹岭”去,七个人各有怪癖,闻说每个人的功夫全已臻化境,却想不到黑手党与赤衫队竟能将他们请了下来,这实在令人想下出他们是用的法子,拉的什么关系?还有一件事令荆忍心中发毛的,便是“长虹派”这七位怪物与“昆仑派”的渊源甚深,“长虹派”的掌门人便是昆仑派掌门人的俗家嫡亲胞弟,如果与他翻脸成仇,昆仑派出面干涉的是无可置疑之事,如若情况演变到这一地步,架梁子可就真大了,这却不得不预加准备防范……红衣汉子一见荆忍皱眉沉思不语,觉得有些纳闷的道:“前辈,呃,前辈是不是不大舒泰?”
扬扬眉,荆忍吁了口气,道:“嗯,是不大舒泰,尤其在听了你这一番话以后。”
微微一愕,红衣汉子呐呐的道:“这……这……前辈,小的言词之间未知是否冒犯了长辈?小的……”荆忍摆摆手,道:“你不要胡猜,我是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和你没有干系,你看,已经到了,西门老哥与你那位弟兄不是走进去了?可是那‘摘星酒楼’?”
红衣汉于陡的精神一振,目光转注坐落在前面街口边的一幢二层楼房,一叠声的道:“是,是,就是这家酒楼,前辈,他们的大师傅几样拿手菜做得好极,待会你老人家得多尝尝……”荆忍点点头没有言语,他是得多尝尝,因为,晚上只怕没有时间再给他宵夜了哩。
大煞手……第三十三章铁胆雄心探剑山
第三十三章铁胆雄心探剑山
自摘星楼下来,又亲热了好一阵,西门朝午与荆忍目送着这两位已经喝得醉态可掬的赤衫队老愣离开,二人相视一笑,荆忍道:“这一阵子,只怕将项兄等急了。”
西门朝午拉着他移步向外行去,街上已较先前清静得多,行人疏疏落落的,有不少店铺也已打了烊,两人刚刚走出没有几步,项真已洒洒然从一条横巷中踱了出来,他负着着,仰着头,形态安详而悠闲,就像是在游逛自己的花园一样。
荆忍赶上一步,低笑道:“项兄久等了。”
项真拱拱手,道:“不急,二位大约探得了不少消息吧?”
荆忍压着嗓门道:“正是,提防打草惊蛇,既不能动硬的,就只有耍个花招骗一骗啦,那两位仁兄却是叶露了不少。”
西门朝午向左右一望,道:“情形不大妙,大草原的无双派果然已倾巢而来,如今已过了六顺河,照他们赶路的路程来看,至多两大便会与这边的接上线……”略一沉吟,项真道:“在下已乘着方才耽搁的时候跑了一趟抱虎庄,那里隔着这儿有三里多路,庄墙是一道的大青石,里面屋舍深沉,楼阁连绵,而且处处都是树林幽径,看起来十分险要,在下攀上墙头探察了一会,抱虎庄里人影闪动,刀刃生寒,大多房舍都还亮着灯光,外面哨卡齐布,守卫巡行不停,透露着一股特别的紧张味道,看情形,他们早已汗始严密戒备了……荆忍想了想,道:“方才在下好几次刺探无双派失陷于碑石山上诸人的下落,但却探不出结果,显然连这个小子也不知道……”三个人已朝一侧的暗巷行去,走着,荆忍已简明扼要的将刚才探得的消息丝毫不漏的告诉了项真,西门朝午则在旁边一再补述。
凝视眨闪着数颗寒星的夜空,沉默了好一会,项真低幽地道:“箭头皆指向大河镇,而多少人又带着一条命朝这里聚集,聚集齐了就是一场血战,然后,千古的优愁悲欢化为一梦,梦难以醒觉,待到醒了,白骨也早已成灰,一切亦俱幻烟雾……”西门朝午与荆忍怔怔的看着项真,然后,两入又同时轻轻喟了声,西门朝午语声里带着几分夫落的味道:“说得时,项兄,你说得对……”荆忍低沉地道:“虽则如此,但来的却总要来,需要肩负的也不能抛舍,人人都是为了自己打算,都是为了一个利己的目的去争斗,有几个人能够看得开,想得开,如苦都有项兄这种观点,天下,也早就太平了……”项真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眼望外面,在这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步履声,一队人影快步奔了过去,随即传来几声叱喝与叱喊,有人在那边厉声的问话,然后,脚步声又转了回来。
西门朝午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道:“可能赤衫队的眼线发现了什么,说不定是对咱们方才的举止犯了疑,这些日子来他们也是兵慌马乱风声鹤唳的紧张得很,怎么样,是教训他们还是避上一阵,二位?”
荆忍打了个手式,三人迅速掠向暗巷深处,项真低声道:“如果要来硬的,先时就甩不着卖那大劲去演戏了。”
于是,他们刚刚在暗巷的墙角伏好,十多条人影已奔了进来,兵刃的撞击声回荡在巷子里特别清脆,三四个大招子迎空抖亮,匆匆监视了一遍,其中一个尖厉的嗓音已不奈烦的叫了起来:“真他妈疑神疑鬼,今天一天就由小五子他们情报过来十几宗可疑人物的消息,到头来不是搞错了就是拉不着人,我看他们这些日子都是晕了头啦!”
另一个沉闷的声音也发着牢骚道:“说得是哪,大河镇是个什么地方,三教九流哪一等人没有?谁是生面孔谁又是热脸蛋?人来人往的,假如天天去注意,不弄成疯子也要变做痴呆了!”
尖嗓子哼了一声,叫道:“走,走,走,回去交差,他们一天到晚吃饱足却拿下面的人寻开心,老子们也是肉做的,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说着,又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退了出去,终于,这条暗巷又沉静下来,隔了一会,西门朝午低声道:“这些狗娘养的又滚回去了,项兄,今夜咱们是先探如意府呢,还是去摸抱虎庄?”
项真轻轻地道:“抱虎庄。”
笑了笑,西门朝午道:“还得小小的蒙个面吧?”
项真道:“当然。”
荆忍看看项真的衣衫,道:“其实蒙不蒙面都差不多,项兄身上这一袭黄袍,已成为最扎眼的标记了,只怕他们一下子就能认出来!”
项真笑道:“不见得,天光暗,在下的身法再快上一点,他们想要认出来恐亦不甚简单。”
西门朝午自怀中摸出一条白色绸中,将口鼻完全蒙住,荆忍也将一大方青帕扎上,项真则拿出一块柔黄色的丝中如法泡制,三个人相视一笑,语声自柔黄丝中后传出:“走“了”字在空气中抖荡出一阵极其细微而哑闷的波动,他的身形已笔直拔空八丈有奇,在空中四肢一拳一展,已那么美妙而轻灵的斜斜泄向十丈之外!
荆忍与西门朝午紧跟而去,二人身形腾起,互拍一掌,就似两头大鸟般翔飞于夜空之中,西门朝午一眨眼,低声道:“黄龙好行!”
荆忍就想挥手,去速更急,他一点头道:“龙翔大八式!”
于是,三条身形宛若纵横长天的弧虹,飘浮于晴空的白云,那么流畅而又洒逸的迅速奔掠而去。
出了大河镇,往东西。
几乎刚刚飞越镇边最后的幢屋角,西门朝午与荆忍已望见了远处半掩于一片林木后的抱虎庄!
抱虎庄的屋舍栉比,任是还望去,也是那么广大深沉,高耸的庄墙将这片屋宇围注,就宛如一头优卧在地面上的巨大怪兽,灯光明灭着,化出无数双眼睛在眨闪,那座幽森森的,冷漠漠的,带着一股子狠辣辣的味道。
三个人行动更快了,几乎像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甚至连一点疾飞的遗痕也看不出,他们却早已过去了。
低沉地,项真向前一指:“抱虎庄!”
西门朝午一撇嘴,道:“抱他奶奶的狗熊!”
荆忍一笑,道:“希望今夜之行能有点收获。”
他的语声甫毕,项真已急忙打了个手式,三个人身形一折一转已躲过了一道暗桩——三名赤衫大汉半伏在一块涯地里,毫未发觉异样,那模样,活脱三个呆鸟。
于是,他们奔掠之间已更形小心,此刻,已进入抱虎庄的禁地了,又游过七处明哨与六处暗卡,让了三次巡行的队伍,现在,抱虎庄的巨大庄门赫然已在眼前!
那是一道儿壁粗的铁栅栏,已经放了下来,铁栅栏上面用大青石横砌了一条檐顶,檐顶上用赤铜铸造着一头突晴掀唇的大虎,虎头围着一只亦是以赤铜打造出的手臂,这塑造的圆形古怪而又突兀,给人第一眼便没有完美感、就像是铸雕此物的匠人还没铸完,就忽然被拖走了一样,有着残缺不整的意韵。
十二盏气死风灯高高吊着,二十名赤衫大汉分左右卓立,双刃斧映着灯光闪眨寒芒,一队队巡行者往来不绝,守卫可说森严之极。
西门朝午自一丛柘萎的杂树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