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墓兮墓有龙(有墓不让盗)-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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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道:“怎么回事?”
雍怀道:“地是斜的。”
清风趴下看地,没看出斜度来。不过他相信雍怀:“造工不好,没铺平?”
“是机关。重量在哪个出口,那个出口就会转到进来的那个墓室。”
清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很简单,你先出去,我再飞出去。”
“好。”
“等等。”清风反悔了,“每次我一眨眼,你就不见了。安全起见,我们绑在一起。”他将衣服脱下来,又去脱雍怀的衣服。
雍怀一怔,抓住他脱衣服的手。
清风无辜地看着他:“用衣服把我们绑在一起。”
雍怀的手指慢慢松开。
清风帮他把衣服脱下来,和他之前给自己的外套接在一起,然后交给他。
雍怀低头看到一个大布团,无奈地掀了掀嘴角,将衣服解开,拉直,重新打了个小巧省布料的结,放在他手里。
清风伸了伸手臂,觉得手臂太短,又用尾巴去钩,尾巴也不够长,犹犹豫豫地道:“你怕龙吗?”
雍怀道:“我不姓叶。”
“啊?”
清风应该没听过叶公好龙的故事。“不怕……”雍怀后面想加个带着浓重疑问口气的“吧”,但是清风不等他说完,就嗖的一下,化作一条白龙,在墓室里游走。
雍怀目瞪口呆:“你不是鹿精?”
清风不满地甩尾:“鹿精哪有我帅?”
“我可以摸摸你吗?”雍怀第一次看到龙,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兴奋。大概因为他知道这条龙是清风,相信他绝不会伤害自己吧。
清风凑过去,很快又将脑袋挪了开去:“角断了,丑。”
雍怀摸着龙鳞,安慰他道:“哪个英雄身上没有伤疤?这是勇敢的象征。”
“真的吗?”清风又高兴起来。
如果可以,雍怀真的很想和清风这样闲谈下去,只有他们两个人,说什么都好,可惜他的时间不多了。他眸光微暗,收敛笑容,拉着衣服做成的长绳一头,朝门口走去:“你抓好。”
清风从空中落下来,大喝一声,前爪重重地踏着洞口,尾巴抓住衣服,眼睛依依不舍地看着雍怀走进黑暗中。
衣服做的绳子突然垂落。
清风不安地大吼一声,抓起衣服就追了上去。他跑得急,出来忘记带火球,一头栽进黑暗中,两眼一抹黑,连龙啸都弱气了。
“我在这里。”雍怀抬手摸了摸他的尾巴,刚好捞到衣服。
清风用身体将雍怀绕起来,头靠着他的肩膀,亲昵地蹭着他的耳朵,以示失而复得的喜悦。
雍怀苦笑道:“谢谢你印证了我的力气果然变大很多,我们现在……”
“在”字被一阵嘹亮的声音盖了过去,声音很短暂,只有三四秒,却让清风脸色一变。
“你们这里还有什么嗓子好的守墓怪?”雍怀问。
清风道:“是飞僵的骨笛。”
雍怀见过飞僵——和清风在一起的时候:“哦,他叫你回去?”
“不用管他,我们找你二叔去。”清风变回人身,拉着他的胳膊就走。
眼前黑蒙蒙的,谁都看不见谁,只有雍怀自己知道自己嘴角翘了起来。
“啊,不行,我们要去。”清风拉着雍怀往吹响骨笛的方向走,一拉没拉动,“怎么了?”
雍怀沉默了会儿,幽幽道:“我们在这里分手吧。”
清风想也不想地回答:“不要。”
雍怀道:“我要去找二叔。”
“先找白僵帮你延年益寿了再去。”
雍怀没反应过来,继续幽幽地说道:“你去找你的飞僵,我去找我的二叔,延年益寿什么的……延年益寿?”
清风道:“吸血花是白僵的亲信,她一定有办法救你。”
雍怀心动了。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有活下去的机会当然想试一试。“嗯。”他先穿好自己的衣服,再将外套套在清风的身上。
清风吐了一个拇指盖大小的小火粒,一跳一跳地在地上照明,自己和雍怀一起蹑手蹑脚地朝笛声发源地摸过去。
他们现在在的地方就是阿思、阿想看到大怪鱼尸鲤的地方,四周空空荡荡的,只有一根根石柱和一个个高低起伏的小山坡。第一次来这里时,一共是三人一龙,再来,却剩下一人一龙,雍怀的心情因怀念而沉重,越发沉默。
清风以为他担心自己的身体,也跟着不说话。
雍怀跟着走了一阵才知道笛声听着近,实则比想象中远得多。
“还要多久?”他问。
砰!一声撞击抢答。
清风闻声卧倒。
雍怀迟疑了一下,蹲下来。
本来蹦蹦跳跳的火粒突然熄灭了,紧接着,一道白灰色的光闪过,随即是一个人影。
飞僵?!
原本蹲得悠悠然的雍怀当机立断地扑倒在地。
他和清风藏在一个略高起的小山坡后面,除非站在山坡上方,否则绝难察觉。飞僵的注意力都在地上这个被水袖捆成一个大粽子的僵尸身上,自然没有登高远眺找人的闲情逸致,所以这个地方暂时十分安全。
那道白光盘桓于飞僵和地上粽子的上头,如同清风的火球,在黑漆漆的墓穴中劈出一道浅色光亮,映照着一站一躺、一高傲一狼狈的两个身影。
飞僵冷声道:“我找了你很久。”
地上的身影发出两声意味不明的“呵呵”。
一听这声音,清风就愣住了。这声音分明是……紫僵?他悄悄地往山坡上爬了半米,果然看到紫僵老神在在地躺在地上,身上裹着白色的长布,仔细看便知与飞僵身上的衣料是一样的。
飞僵道:“除你之外,还有谁?”
紫僵道:“白僵、二毛、绿僵、小龙、尸鲤和……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飞僵甩袖,紫僵被水袖卷起,在空中顿了顿,又重重地摔到地上。
紫僵伸了伸胳膊腿,嗤笑道:“摔不死我的。”
飞僵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暴晒如何?”
“再好不过。”紫僵懒洋洋道,“我本来就活腻了。”
飞僵道:“是么?”
“我本来就是一个死人,如果不是你和你的主人把我从地底下挖出来,我早该入土为安了。”
“主人让你重生。”
“他没问过我的意见!”
“你娘生你的时候也没问你意见。”
“……”
清风点点头,对雍怀小声道:“有道理。”
雍怀侧头和他咬耳朵:“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清风愣了愣:“记事起就在这里了。”
紫僵突然大笑起来。
飞僵道:“你笑得真凄凉。”
“因为是对着你笑。”
两人争锋相对,谁也不让谁。清风还是头一次听这么精彩的辩论,一时也忘了要不要出手这个问题,只想着多看一会儿。
飞僵道:“你嫉妒。”
紫僵停下笑声:“我怜悯你。”
“将死之身,且逞一时之口舌。”
“助纣为虐,身陷迷局不自知。”
“不自知的是你。主人赋予你永生,多少人梦寐以求!”
“他只是想奴役我,怎能与父母生养之恩相提并论?”
飞僵淡然道:“人类生命短暂才想传宗接代,父母之爱不过是人类习惯的思考方式。饥荒时,多少父母易子而食,贫穷时,多少子女被卖为奴仆,可见人类之爱根本不堪一击。主人是神,神对天地万物生灵之爱,方永恒不变。”
雍怀心里对主人身份的疑惑越来越深,暗道:该不会是挖到伏羲、女娲等上古大神的墓了吧?要是这样,倒能解释为什么墓里有这么厉害的守墓怪。
紫僵冷笑道:“他若爱天地,为什么要躲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他若爱万物生灵,为什么要夺取人类的生命、吸食人类的血液?说到底,他不过是被天地遗弃的妖怪罢……”话声未落,他的身体毫无预警地砸向石柱。
石柱崩裂,落石哗啦啦地压在他的身上,却压不住他张狂的笑声。
飞僵面色阴沉。
清风从未见他的脸色这么难看过,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爪子紧紧地抓住雍怀。
雍怀低头看了一眼,反握住那只覆盖着细细碎碎的白色鳞片的爪子,好在是石身,抓得再紧也不怕被爪子刮痛。
“你杀了我也没用。这里已经被发现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闯进来。”紫僵慢慢地坐起来,讥嘲地看着他,“总有一天,他们会成功的。”
飞僵道:“你洩露的?他们手里的地图是你画的。”
雍怀竖起耳朵。他早就觉得二叔和孙赋生熟悉这里,却不知道源头竟然是地宫里的僵尸。
紫僵爽快地承认:“是我。”
飞僵盯着他,慢慢地点头:“是三百年前逃出去的那个工匠。”
“我花了很大工夫才把他弄出去。”
“若非主人想让你们住得舒服一些,根本就无需找那些工匠来。”
紫僵笑得几乎停不下来,断断续续地说:“觅食而已,何必找这么崇高的借口?我承认,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笑的笑话。”
“这只是原因之一。”
“这是唯一原因。上次你找工匠是什么时候?快三百年了吧?算算时间,你又该找下一批食物了。这座地宫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得快不认识了。”
“或许你从来就没有认识过。”
紫僵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太沉不住气了。应该多点耐心,再等等的,等到再熟悉一点。”
“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
“……的确可惜。”
飞僵道:“大毛和小小毛是你的同伙?”
“大毛是,小小毛不是,他只是爱黏着大毛。”
“得到他们的死讯时,你在想什么?”
紫僵笑得:“我在想,真好,他们解脱了。”
“还有一个问题。”
“这里有两张嘴巴,一张长在你脸上,一张长在我脸上。你可以选择问或不问,我可以选择说或不说。”
飞僵面色倏然冷厉:“你从哪里弄来火神的火种?”
“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你终于问到一个我不想说的了。”
“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查得到。”
“既然你查得到,又何必我来说?”
飞僵挪步,脚尖踩住紫僵的裤脚,紫僵一扯,裤子裂开了,从脚踝到大腿,一长条的紫色肌肤。
紫僵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腿,惊愕道:“你对我还有这个意思?”
“……不小心。”飞僵面无表情地懊恼自己的心慈脚软,刚刚就该跺断他的小腿骨,犹豫什么,“你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紫僵虔诚道:“我希望你幡然悔悟。”
“让你说遗言,没让你说天方夜谭。”
紫僵眨了眨眼睛:“天方夜谭你也知道?看不出你挺博学。”
飞僵看着他:“不必再这么拖延时间,白僵和二毛都不会出现。”
紫僵淡定地问道:“是吗?”
“绿僵正带着他们在最上层抓人。就算他们听到笛声赶回来,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路。毕竟,这是两个地宫。”
两个地宫?
雍怀看向清风,清风也是头一回听说,一脸茫然。
“一个是主人亲手凿的,一个是工匠后来建造的。”飞僵好心地解释道,“当两个地宫交汇,就会变成一个全新的地宫。两个地宫的墓道纵横交叉,错综复杂,就算白僵和二毛在这里待了数百年,也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出路。”
清风似懂非懂。地宫的内幕像要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