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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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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认错人了,老身青丘白浅,并非仙子口中的娘娘。”
  自称奈奈的小仙娥傻了一傻,却仍抱住我两条腿。
  我无可奈何朝默在一旁的夜华递了个眼色。
  他走过来,一把扶起奈奈,却并不看她,只望着眼前的桃林,淡淡道:“这位是青丘之国的白浅上神,要在这院中暂住几日,便由你服侍了。如今你须改一改口,不能叫娘娘,便唤她的尊号,称她上神罢。”
  紧抱住我双腿的奈奈茫然看了看他,又茫然看了看我。我朝她安抚一笑,她也没什么反应,只用袖子擦了满脸的泪水,点头称是。
  我不过带了两身衣裳上来,便也没什么好安顿打点,夜华差奈奈备好一应洗浴的袍具,嘱咐我先躺一躺,他去庆云殿将团子抱过来。
  夜华近来十分地善解人意,既看出来我带伤行路不易,一通折腾下来已没什么精神头了,又看出来我心中思念团子,让我有点感动。
  显见得团子也十分地思念我,尚在他父君的怀中,一见了我,便嗖地探出半个身子,甜甜的一声“娘亲”,叫得我受用无比。
  “啪”,奈奈正捧着插桃花的花瓶却掉地上了。我心中觉得这小仙娥怕是同团子的亲娘有些渊源。如今团子的亲娘已香消玉殒,再享不了麟儿绕膝之乐,却让我这个做后娘的白白捡了便宜,必是看得这小仙娥心中不忍。
  唔,好一个忠肝义胆的小仙娥。
  夜华说团子只是受了些惊,并不碍事。我左右端详一番,看他依然白白胖胖,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与往常一般的天真,才真正放心。
  他显然是想往我身上蹭,却被他父君抱得十分牢靠,挣了半日也没挣开,便有些着恼,委屈地扁着嘴将我望着。
  我甚慈爱揉了揉他的头发,柔声道:“娘亲身上不太好,你先容你父君抱一抱。”
  他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小脸突然涨得通红,竟扭捏了一下,小声道:“阿离知道了,娘亲是又有了小宝宝对不对?”
  我楞楞地:“啊?”
  他害羞状绞着衣角道:“书上就这么写的。说有一位夫人怀了小宝宝,她们一家人就都不许她再去抱别人家的小孩来逗,怕动了,动了……”想了半日,小拳头一敲,斩钉截铁道:“对,胎气。”
  我心尖上一颤,乖乖,才不过蒜苗高的一个小娃娃,已懂得什么叫胎气!
  夜华轻笑了两声:“你是哪里看的这个书?”
  团子天真道:“是成玉借给我的。”
  我眼见着夜华额角的青筋抖了两抖。
  啧啧啧,这位从凡界飞升上天的成玉元君果然奇妙,竟十分擅长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尾巴上拔毛。我佩服他。
  一旁的奈奈疑惑道:“即便是上神有了身孕,小殿下你脸红个什么劲啊?”
  团子伸出两条胳膊来,奋力捧住我的脸吧唧亲了一口道:“本天孙高兴嘛,娘亲有了小宝宝,本天孙就再不是天上最小的一个了。”
  夜华想了片刻,轻飘飘与我道:“不然我们大婚后立刻便生一个。”
  我抬头望了一回房梁,一派谦和道:“若到时候是你来生,我倒很乐意出这一份力。”
  他张了张嘴,半晌也没说出话来,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
  因我到天上来,归根结底只为泡灵宝天尊那汪天泉。上下一通折腾完了,便同杀往灵宝天尊的上清境。
  我既是要借这位天尊的天泉一用,自然须将身世底细一概的和盘托出,才见真诚二字。
  然今日却正赶上太上老君做法会,灵宝天尊因是老君的师父,勉不了要去捧一捧场,人便并未在他的玉宸宫中。只七个仙伯候在大殿里,恭敬道老君法会后,天尊必来拜会姑姑。我从容地一一送了他们夜明珠。便有十八个仙娥站成两列,手中皆拿的花果酒水之类,引了我们前往那疗伤的天泉。
  天族的礼法我还是懂得一些,十八个仙娥引路正是上神的礼遇。我忍了一会儿,问夜华道:“若借的是你正妃的名来这里泡泡,能有几个仙娥引路?”
  他抱着团子顿了顿,道:“十四个。”又道:“怎么了?”
  我握着扇子惆怅了一会儿,唏嘘道:“没怎的,只觉得嫁给你,我这阶品不升反降。这么看,倒算不得一笔好买卖了。”
  他默了一默,磨着牙道:“若是天君帝后,便能有二十四个仙娥引路了,还能另配四个心灵手巧的给你搓背。”
  我打了个干哈哈,由衷赞叹:“这倒不错。”
  那天泉落在一座假山后,是个甚僻静的去处,周围的气泽并那泉水都是青色的,正如阴阳未分的混沌时代,天地之间一派空濛。
  团子欢呼一声,由得仙娥们解了他的小袍子小褂子,白嫩嫩跳进水里,却也并不见下沉,只浮在水上,劈啪地拍着水花玩。
  夜华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又一一地检视了旁的仙娥们手中端的花果酒水,转头与我道:“这些酒是果酒,可以喂阿离喝一点,但万不能让他喝多了。这些时令的蔬果,也只能叫他每样吃半个。”
  我点头应了,觉得他这当爹又当妈的真是十分不易,再看他的眼神便有些灼灼,很是钦佩。
  他一愣,随即冰消雪融般璀璨一笑,从我手中取过松松握着的折扇,道:“你这扇子上徒画了副风流的桃花,却没题相合的诗词应景,有些遗憾,我拿回去给你补足,你暂且在这里好生泡泡,泡完了便来书房找我罢。”
  他这一笑,笑得我一双眼睛狠狠晃了晃,没留意,便由他拿着扇子走了。
  团子在泉里扑棱着水花问我:“父君怎么走了,不同我们一起泡么?”
  我呵呵道:“天降大任于你父君,你父君去接这个大任去了。”
  第十六章(2)
  团子忒不胜酒力。
  因夜华临走时特特嘱咐,时令的蔬果,每样可以给团子半个。我理所当然便以为那果酒也是每种味道的都喂他半壶,却不想才两个半壶下去,他就醉了,憨态可掬地直冲我傻笑,笑着笑着,头一歪便倒在水上睡着了。
  奈奈担忧道:“小殿下头一回喝这么多酒,醉成这样,还是由奴婢将他送去药君府上看看罢。”
  我喝了十来万年的酒,且喝的全是折颜这等高人酿出的酒,即便谦虚来说,于这杯中物也要算半个行家。团子此番饮的这果酒,不过仙果屯久了发酵出来的,实在醉不了人,便是饮得再多,对身体也是没妨害的。团子醉得睡过去,只因从来没大饮过,酒量太浅。况且方才他睡过去时,我暗暗为他把了一回脉相,那气泽比我的还平和几分,若单为解酒便送去药君府上,委实小题大做。我沉吟了一会儿,与奈奈道:“男孩子不用娇惯成这样,没大碍的,你只带着他回屋睡一睡,至多不过三更,他便能醒得过来。”
  两个仙娥赶忙将团子捞起来穿好衣裳,由奈奈抱着先回去了。
  又吃了些瓜果,将团子没饮完的酒混着全饮完,迷糊着打了个盹,睁开眼已戌时了。难为岸上的十八个仙娥还无怨无悔地守着。我精神抖擞地顺了顺头发,结上外袍,考虑到玉宸宫到洗梧宫一路上仍有些景致晃眼,便仍将白绫缚在面上。
  好歹在青丘也共住过两三月,夜华一些生活习性我尚算得了然。犹记得以往这个时辰常被他拉去下棋。既有这么一条前科立在面前,我在心中左右估摸了一趟,觉得他见今应是仍在书房。又想起那扇子今夜还能帮我驱一驱蚊虫,便也没回一揽芳华的院子,直向他书房杀去。
  书房外并没人守着,我敲了敲门,也没个回应,轻轻一推,门却开了。外间仍没人,蜡烛却烧得很烈,映得烛影幢幢。
  里间忽地传出两声女子的低咽。心头一个东西重重一敲,我茫然了半晌,耳根唰地烫起来。近日本上神桃花盛,连带着尽遭遇些桃李艳事。一道门帘之隔,此番,该不会当头红运,又让我撞上了别人闺阁逗趣罢。
  我稳了稳心神,觉得夜华虽冷漠沉稳些,到底血气方刚,今日我碰见的这天上的一众仙娥又都生得不错,他夜里对着一案的枯燥公文,定然十分烦闷,恍一抬头,见着一位眉目似画的小仙娥在一旁红袖添香……
  心中既感慨又古怪。
  夜华断了对我的孽想原是件大功德,很该令我喜不自胜的。但我却暗暗地担心那眉目似画的小仙娥并不真正地眉目似画,便有些配不上夜华。
  想来想去,终觉得宁拆十座庙也不能毁一门婚,便捏了捏烧得滚烫的耳朵,预备悄没声息地、轻手轻脚地、不带走一片云彩地溜了。
  右脚将将往门槛跨了半步,却听得夜华柔柔一声:“浅浅,你这一来一去的,到底要做甚?”
  我抚着额头暗暗感叹,温香暖玉在抱他竟还能顾念到旁的动静,真是个不一般的神。
  帘子背后的烛火跳了几跳,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夜华缓缓道:“那扇子我已经题好字了,你进来拿罢。”
  呃,既是他叫的我进去,那我进去倒也算不得唐突。我原本就有些好奇那低咽的小仙娥长得什么模样,得了夜华这一声,便立刻抖擞起精神,兴致勃勃地一掀帘子迈了进去。
  本上神料得不错。
  这内室里果然驻扎着小仙娥。
  竟还不是一只小仙娥,而是一双小仙娥。
  只是这一双小仙娥衣裳都穿得很妥帖,齐齐地低头跪在地上,左边的一个肩膀一耸一耸,看得出来在流眼泪,却默默无闻地,一声儿也没漏出来。
  夜华坐在书案后,面前垒了一大摞文书,文书旁搁了个青花碗,碗里的羹汤还在腾腾地冒热气。那一派正经的形容,也委实不像刚经了一番春情。
  我心中波涛汹涌,终漫过高山漫过深谷,化作一泓涓涓的细流,淡定且从容地从夜华手中接过扇子,边看扇面上新题的字边漫不经心状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夜华写得一首好字,扇面上九个小楷分两行排下来,写的是“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方才摊开扇子时我尚且有些战战兢兢,生怕他题些“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应红”之类的酸诗令我伤情。因我虽然年事已高,但年轻时太过敏感纤细,到如今看一些缠绵诗文便极易被触动情怀,平白伤感。
  眼下夜华题在这扇子上的九个字,很令我满意。
  屋子里半晌都没人声,我好奇抬头,正撞上跪在右侧的那名仙娥瞧着我的一双惊恐的眼。
  那双眼生得甚美,我长到十四万岁上,竟从没见过哪位女子的眼生得这样美。再看她那一张脸,长得也要比今日我见的大多仙娥经看些。可被这双流光璀璨的眼睛一衬,却索然无味了。
  造化弄人,竟生出这样一张不登不对的面容来,委实令人扼腕。
  那仙娥嘴唇哆嗦了几番,半晌,抖出一个名字来,我清楚听得,又叫的是团子那跳了诛仙台的亲娘。
  我抚了抚面上的白绫,因三番两次被误认,已很习惯,便也不再强辨,只喝了口冷茶,再从头到尾打量一番面前这小仙娥,柔声赞道:“你这双眼睛,倒生得不错。”
  这本是句夸人的话,况且我又说得一腔真诚,寻常人听了大抵都很受用。面前这跪着的小仙娥却十分与众不同,非但没做出受用的姿态,反而倏地歪在了地上,紧盯着我的一双眼,越发地惊恐慌乱。
  我甚诧异。
  本上神这一身皮相,虽比本上神的四哥差些,可在青丘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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