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黎明破晓时-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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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曼不等江朵嫣开口便抢先回答,然后一脚踩进屋子,连鞋子也没脱便踏在席拉日前才换洗干净的地毯上。
此举引发席拉一阵杀猪般的哀嚎尖叫。
“还要脱鞋?真麻烦。”
为抵抗席拉的尖叫,荷曼只好捂住耳朵,嘴里碎碎念着,腿一伸便将脚上的鞋给甩出门外。
“有没有咖啡?来一杯吧!”
江朵嫣还来不及制止,荷曼已经一屁股坐到席拉专属的红色小牛皮沙发上了。
“朵嫣,你以后若是要请客人回家,请你先将这间屋子的规矩向客人说明,我希望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席拉的眼底燃起两簇熊熊的火焰,她气得双肩颤抖,将狠话撂下,便转身走入自己的房里。
望着席拉甩上的房门,以及安然坐在沙发椅上,完全不明白自己惹了麻烦的荷曼,江朵嫣只有摇头叹气的分了。
最近她不晓得是走了什么霉运,尽做些让席拉发火的事。她头痛地想着,或许再不要多久,她就会被席拉给撵出去。
假如这等惨事当真发生的话,那她可就真的完蛋了,毕竟要找到像这样环境优良、价格低廉的公寓,是愈来愈难了。
当初她搬进来的时候就说好了,席拉以优渥的价格和她一起分租这层公寓,席拉对她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只希望她遵守一些在她严重洁癖下所订定的生活规矩。
席拉除了那可怕的洁癖之外,其实还满好相处的,只不过这阵子,江朵嫣一个不小心就踩到地雷,惹得席拉对她愈来愈不满,两个人不再像从前一样一起结伴上课、一同出外用餐。江朵嫣只希望自己和席拉的友谊不要再继续恶化下去了。
“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发呆?不担心有人的屋子要被拆成碎片了?”
荷曼伸出五指在江朵嫣眼前挥舞着,企图拉回她落跑的元神。
“嘎?你说什么?”
“我说有人就快要无家可归了,我想你应该会十分关心才对。”
荷曼笑得十分神秘。
江朵嫣在厨房忙着煮一壶香醇的咖啡,“谁无家可归?”
游民的问题自然有政府去操心,她不明白这究竟关她什么事。
“你知道巴黎有些零星散布的艺术村吧?”
荷曼轻松地扯开了话题。
“嗯,像是巴黎十三区的‘冰库群艺术村’,那里有为数一百五十间的工作室坐落在铁路局的旧冷藏库之上。”
艺术村简单一点解释,就是一群艺术家集结而成的创作社区。
“毕竟巴黎是许多艺术创作者心所向往的天堂,所以艺术村也就永远处于供不应求的饱和状态。”
荷曼换了个姿势,继续说道:
“而我们家族自古以来就靠着买卖艺术来营生,到了我老哥继承时,他看准了这个艺术村租屋仲介市场,大手笔投资,邀请知名设计师一同参与,兴建了许多新的艺术村,包括二十区那栋疯人公寓。”
“疯人公寓?”那不是希佛的栖身之处吗?
“我老哥生前将它规画出租,现在他挂点了,我老爸决定将它拆成碎片,盖新大厦。”
“那原本住在里面的人怎么办?”
原来方才荷曼说的无家可归的人指的就是希佛呀!江朵嫣有些担心了起来。
“乖乖地拍拍屁股走人喽!其实他们老早就该被赶出去了,要不是因为薇黛儿的哀求,当初我老哥才不可能那么好心,将那栋公寓以如此低廉的价格出租。”
没想到将公寓便宜出租后,却连未婚妻也被住在公寓里的一位雕塑家从婚礼上拐跑,现在想想,荷曼对于她那精明的大哥竟然落得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薇黛儿?”
“没错,薇黛儿,她就是萦绕希佛心魂的鬼魅,一直到现在,她都还住在希佛的心里。”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们是朋友。你对希佛有感觉,不是吗?你骗不过我的,我从小第六感就异常敏锐,我大学教授还夸奖过我,说我是他教过的学生之中最有资质成为一名优等女巫的天才咧!”
荷曼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超有自信。
而荷曼的话也的确说中了江朵嫣未曾告人的心事。
“你……总之,这件事你别对希佛说。”江朵嫣要求荷曼千万保密。
“放心,我不是个嘴碎的人……你的咖啡还没煮好吗?真久耶!”
经过荷曼的提醒,江朵嫣才猛然想起放在炉上煮着的咖啡。因为经济并不宽裕,没多余的预算买一台昂贵的咖啡机,想喝咖啡的话,只好自己辛苦一点,用小炉子慢火熬煮。
不过她一向神经粗大,老是忘记顾着炉子,所以将咖啡煮成一堆黑溜溜的渣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哇,这是哪门子的咖啡呀!比土耳其咖啡还恐怖。”
荷曼接过江朵嫣递给她的一杯煮过头的黑咖啡,轻啜了一口,旋即吐吐舌头。
江朵嫣不好意思地看着荷曼的舌尖上,沾满了一颗颗咖啡苦涩的残渣。
“算了,我请你到外面喝一杯咖啡吧!”江朵嫣提议道。
“也好,顺便去看看疯人公寓的拆除计画进行得怎么样了。”
荷曼起身要随着江朵嫣离开之际,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将桌上那杯被她喝了一口的咖啡重新拿了起来。
江朵嫣见状,劝阻道:
“别喝了,都焦成一团了。”
荷曼笑着说道:
“这也许不适合拿来喝,但起码还能用来算命。”
“算命?”
似乎任何东西到了荷曼的手上都和占卜脱不了关系,连一杯烧焦的咖啡也不例外。
江朵嫣好奇地瞅着荷曼神秘兮兮地将整个咖啡杯倒扣在盘子上,不明白这样做究竟有何意义。
一会儿,荷曼将杯子掀开,凝神仔细端看盘底咖啡渣排列而成的图样,然后她摇头对江朵嫣说道:
“我看你和希佛之间,是没希望了。”
依照图样看来,这两人的前景堪虑,他们的爱情将会十分坎坷、辛苦。
荷曼在心中叹息,看江朵嫣因为卜卦的结果而愁眉不展,她想她还是别告诉她不但他们的爱情前景不乐观,更甚者,也许会有人因这段苦恋而牺牲呢!
看来那个希佛真是魔鬼投胎,否则怎么每个女子只要一爱上他,就注定要没命咧?
真是怪哉!
第四章
大清早就听见楼下大胡子的咆哮怒吼,希佛想要蒙头大睡也很难如愿。他打了个呵欠,翻身下床,却一脚踩在他随手乱扔的玻璃酒瓶上,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真是见鬼的!”
跌坐在地板上,希佛咒骂着。
还处在刚起床的低气压状态的希佛再也无法忍受楼下大胡子喋喋不休的怒吼,他将头探出窗外,回敬大胡子一句:
“安静点没人当你是哑巴!”
“连住的地方都快没有了,谁还管你那些什么保持适当宁静的狗屁规则!”大胡子不甘示弱,骂了回来。
“大胡子,你终于也要搬出去了?”
“不搬也没地方可以住人了,这栋公寓下个月就要拆了……”
“什么!”希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什么都不知道是吧?自从那个女人死了之后,你对什么都不在乎了。我看你只是没钱罢了,否则那两条手臂八成也老早布满了注射针孔,就这样活生生地废了。像你这样每天只会到酒馆赊帐酗酒,我看也快差不多了,住不住疯人公寓对你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反正你已经是个雕不出任何东西的残废了……”
大胡子叨叨絮絮那么一大串,希佛听了很烦,便随手砸了一只酒瓶在他窗台上当作回应。
“我他妈的根本不在乎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只不过因为薇黛儿说过喜欢这栋公寓的气氛……”
希佛将脸埋在臂弯里。回想起薇黛儿总会令他整颗心如被荆棘捆绑般的刺痛,痛到几乎昏死过去。
“薇黛儿,你说过即使一辈子都待在这里也无所谓,尽管它老旧颓圯,但是你就是中意这样的氛围,你曾经这样说过,不是吗?也因为你太喜欢这里了,所以最后你才会选择在这里了断你的性命,不是吗?我现在这么了解你,又有什么用呢?为什么我竟然到最后一刻才恍悟你内心的伤痛呢?”
“你这为了一个女人就酗酒堕落的软脚虾!”
荷曼具爆炸性威力的话语,霎时在希佛窄小的工作室里轰地炸开来。
“你们又来这里作什么?”
希佛现在一看见江朵嫣和荷曼两个人,他就犯头疼。
“都快流离失所了,脾气还这么大,要是我告诉你我来的目的的话,怕你巴结我都来不及了,哪还敢对我大吼大叫,像头没教养的疯狗。”
荷曼说话总是直接又不留余地。
“我觉得他比较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江朵嫣小声地插嘴发表意见。
“说他是一头狮子只会让他更骄傲罢了,他已经这么了,我没必要再吹捧他,那他恐怕要认为自己是个人见人爱的万人迷,说不定还以为我在猜想他咧!”
“你是说够了没!这里不欢迎你以及你的朋友,限你们三秒钟,立刻滚出我的视线!”
希佛不耐烦地下达逐客令。
被他这么一吼,江朵嫣吓得浑身汗毛都站立了起来,然而荷曼却面不改色,还想继续和希佛哈拉下去,这种宛如拔狮子胡须的危险行为,让江朵嫣在一旁不禁为她捏一把冷汗。
江朵嫣怀疑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荷曼的克星,如果她连希佛的怒吼都不感到可怕的话。
“我把话说完,想走自然会走,用不着劳烦你这不长进的酒鬼动手撵我。”
“荷曼,你别玩了,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江朵嫣实在怕极了希佛脸上阴郁的神情。
“其实这栋公寓老早就该拆除了,当初因为薇黛儿的关系,里昂才勉强答应保留这栋疯人公寓,现在里昂既然已经挂点了,我老爸也就认为没必要再放着这块地闲置,下个月就要拆了……你没话说吗?”
“你期望我说什么?”
现在的他并不在乎有没有栖身之所这等琐事,他唯一关心的只是当初薇黛儿喜欢这栋老公寓的那份心情罢了。
“当然也是有办法可以将这栋公寓保留下来喽!至于这个办法嘛,还得靠你努力才可能达成……”
“只要你参加今年巴黎政府举办的跨世纪雕塑大赛,如果你的作品被选上的话,或多或少会为这栋公寓带来宣传效果,那么荷曼就能替你争取保留这座艺术村,她老爸是个精明的商人,他知道如何与艺术妥协达到商业利益的目标。”
江朵嫣迫不及待将荷曼的主意一口气全告诉希佛。
荷曼用手肘顶顶江朵嫣,“你怎么可以抢我的话呢?精采的都被你说完了,那我还来这里作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的点子很不错,忍不住想要快点告诉他呀!”
“你喔!”
荷曼取笑江朵嫣对希佛还真是十足的死心塌地。
“我没兴趣!”希佛一口就否定了这个提议。
“嘎?”江朵嫣惊讶地张大了嘴。
“你说什么?”荷曼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对你的参赛提案完全没有兴趣。你说完了,我也听够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我看你不是没兴趣参赛,而是根本没办法参赛了吧。那两条手臂已经多久没使力雕出一尊作品来了?我看你只有在拿酒瓶的时候才使得上力吧!除此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