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恋美公主-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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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吃惊吗?我还没有死。”他讥讽地对皇帝冷笑。“不过你的女儿却死了。”
“什么?我的女儿?”皇帝愕问,根本没法理解他的话。
“就是你十八年前失踪的小公主啊!”他蓦然绽开的阴笑如此刺眼。“是我抱走了你的女儿,今天的她正是死在你的手里!”
报应,果真是报应!他本来都准备放弃了,没想到却仍是天理昭彰。袭月以为她一死,便再没人知道这个秘密。但是她却忘了,他还活在这世间,而他是绝不会让那狗皇帝有一天好过的!
皇帝震愕的眼神从他转向袭月,又从袭月转向他。
这……这真是太荒谬了!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呢?
“你说……你说我失踪的小公主……是袭月?”
“没错。”他快乐地为他厘清了一切疑惑。
皇帝的脸色顿时古怪异常,死瞪着他的双眼凸出,仿佛想说什么的喉头却咯咯地发出连串不明的声响。
君天翃看着他难看至极的脸色,不禁更加开心地放声大笑。
柔柔啊!你可看到了吗?我终于替你报了仇了呀!
他哈哈大笑,而一旁的苏贤妃在他证实的同时,掩口惊呼一声,双腿虚软,连走带爬地飞奔至袭月的尸体之前。
她伸出双手,焦灼地翻着她的衣襟,而在那条发着莹光的月牙项链呈现在她眼前时,她双手再难忍强烈的颤抖,连串凄厉的哀号从她口中狂泄而出。
“是我儿,果真是我的月儿啊~~~~”她像是整个人都被击碎了一般,伏在袭月身前狂喊痛号不休。
珣阳脸色惨白,听着他母妃的哭喊。
原来……原来她早知道了……他直直地盯着她安详的面容,现在才终于真正明白她的放弃全部所指为何。
她知道了他们是兄妹,所以那夜才会如此疯狂。当她引来官兵之时,她便没再打算活下去了。
可是……为了什么呢?不,不,他知道的。
因为她说,为了他。
这天理不容的罪愆让她一人承担便好,由她受罪,由她代偿。她以为用生命为他们两人赎罪,一切便再了无牵挂。
那么他呢?
他怔怔地望着她,连哭都哭不出声,泪水破碎地奔流而下。
她以为这样他便不用再背负罪孽,没有她后从此便可以好好地活。可是她却忘了一件事~~~~
没有她的世界,她又要他一人怎么活?
“错了……这一切都错了啊!”皇帝震慑地望着这一幕,竟是努力了好久,才终于从梗塞的喉咙中挤出一点声音。
“本来就错了,早在二十年前你狠心害死柔福的那一刻,一切都错了!”君天翃愤恨地对他怒吼。
“不,不是这样的!”皇帝痛苦万分地摇头大叫,柔福临死前的眼神仿佛再度清晰地浮现眼前。
他知道那是错事!但当年母后一句话,却让他宛如着了魔,不晓得自己在干什么了!
母后说:“今天柔福能够回来,改天徽钦二宗也能回来!”
他只是害怕啊!好不容易才得到手的皇位,难道要让他再交回别人的手里吗?
不!绝不!为了保住皇位,他必须杀、杀、杀!
所以他听从母后的命令,决定处决柔福。他坐在法场之上,看见柔福最后一眼。可是她没有怨他、没有恨他,她只是用她那澄澈无比的眼眸,充满怜悯地深深望着他。
就是那个眼神,让他从那场血腥的梦中整个醒了过来。他如梦初醒,浑身冷汗地想大叫刀下留人,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刽子手的大刀已落下,艳红的鲜血喷洒成满天红雾。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宫中的,但是当他发觉,他已身处柔福宫。
婴儿白嫩的手脚在空中挥舞,那澄澈的双眸不知娘亲已魂归离恨天,还可爱地直直冲着他笑。
他的眼眶突然热了。那是多像柔福的一双眼!
母后说,斩草要除根。但他怎么还下得了手呢?他颤抖地伸手抱起了婴儿,将他白嫩的小脸贴在自己泪流满面的面颊边。
他感受着脸颊边婴儿传来的热度,心中登时下了决定,他要用生命来爱这个婴儿,他要将世间所有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他!
他把这个婴儿交给了最宠爱的苏贤妃,当成自己的儿子养大成人。
皇帝手指抖得有如风中残叶,遥遥地指着珣阳,干涩地对君天翃说:“你知道他是谁吗?他……他是你和柔福的儿子啊!”
君天翃像是突然遭电击,愤怒地跳起身。“你休在这胡说八道!我和柔福的孩子早被你害死了,哪可能活到现在?”
“我没有胡说。”皇帝头疼欲裂地扶着额头。“你仔细地看看他,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君天翃半信半疑,眼神却惊疑不定地落向一脸死白的珣阳。他愈看心愈惊,他从未仔细地瞧过他,但如今一看,那眉、那眼……竟无一不像柔福!
“他……他是~~~~”君天翃的胸口仿佛被突然抽紧了一般,激动地上前了两步。
“他是你的儿子。”皇帝颓丧的声音再次替他肯定补充。
他的脑袋像突然昏了一样,他和柔福的孩子没有死?他的孩子没有死?
“珣阳!”他激动地奔向前,但珣阳却抱起袭月的尸体,漠然地往后退。
君天翃望着他惨淡如灰的面容,再望向他手中气绝的袭月,心情顿时冷透。得知亲儿没死的狂喜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波又一波的彻骨冰寒。
天!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二十年来他的心头一回从仇恨的迷雾中惊醒,这才发现他对袭月的所作所为,竟残忍得丝毫不下于当年的皇帝。
“不管是什么都无所谓了。”珣阳木然地看着这一切,平板的声音从苍白的唇间流泄。
他是皇帝的儿子也好,柔福的儿子也好;袭月是柔福的女儿也好,皇帝的女儿也好。或许他们是兄妹,又或许他们根本没有关系,但这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她已经死了,而他也活不下去了。
他低头瞅着她即使毫无生命却依然美得夺人心魂的面容,连泪水都已干涸。他极轻极柔地痴痴对她说:“袭月,这里实在太吵,你一定睡得很不安稳吧。不过没关系,我们很快便能离开了,你可以好好地睡,再也不会有人来吵我们了。”
他抱着她转身,僵硬地迈开脚步。
他离去的背影映在君天翃的眼里,不禁情急地大喊:“你要去哪里?”
珣阳的脚步顿住,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侧过面颊,对他们露出了一抹凄绝的笑容。
他什么也没说,却又像是已说明了一切。所有人都震慑在当场,发不出任何制止的声音,只能痴痴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慢慢地走出宫门,并逐渐隐没在那蓦然吹起的漫天风雪之中。
“袭月,我们走吧……走吧……”他空洞的声音飘散在天地间,隐约地飘进他们的耳中。
就走吧……走吧……去那再也没人能打扰他们的地方……
风雪愈吹愈大,但他仍直直地往前走。直到及膝的雪堆绊倒了他,他才和袭月一同滚倒在雪地之上。
他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双手仍紧抱着袭月。
只恨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
这辈子无法长相厮守,难道他们便真的只能寄望来生吗?
他脸庞靠在她的胸前,不理解地低低呢喃:“袭月……袭月……我真不明白,我们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事,非要受上苍这般的捉弄呢?就算我们真等到了来世,会不会还是一样的结局?我真不明白啊,袭月……袭月……但你又会有答案吗?”
她还是没有回答,他不禁闭上了眼,热泪浸湿了她的衣襟。
冰冷的风雪逐渐覆盖了他们两人,但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只是好想睡,眼皮愈来愈重。
“袭月……袭月……来生实在太遥远了,我真不想等到那时候,我只想……只想再听你说句话……只想见你醒来,再对我说句话……”他的呢喃愈来愈小声,最后再也听不见了。
就在他的话声湮没在漫天风雪中后没多久,一道剧烈的亮光却从她胸前莹蕴的月牙项链猛烈射出,随即散成光幕,柔和地笼罩住了他们两人。
但他依旧昏睡着,没有看到,也没有丝毫感觉。
青磷鬼火隐隐跳动,点出眼前川流不息的滚滚黄泉。一缕芳魂渺渺,飘荡在阎府前的忘忧河渡口。
周遭拥挤的魂魄都一一由渡船给载走了,而现在一艘扁舟悄悄地穿过迷雾,停在她面前,终于也轮到了她。
她神智茫然地踏上了渡船,待坐定后,扁舟便开始轻巧地滑动,一切都顺当地宛如那古老的程序。
她仿佛毫无感觉似地望着川流大河,眼神空洞,泪意却从未中断,滴滴的流下,在她惨淡的玉容上布满纵横泪光。
就此别了,别了……人世间的一切,永不再会的一切……还有……她所爱的一切……
“恨只恨……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她空茫地反复喃念。就算已舍去了一切,怎样也舍不去的却是那千古难圆的憾恨。
“既是多情,又何以不能长相守呢?”
蓦地,一道低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开口者是扁舟上斗篷覆面的摆渡人。
她凄凉一笑。
“我也不知道。”她痴茫地摇头。“我明明前一刻还那样幸福的,下一瞬却被打入地狱。这是为什么呢?你能告诉我吗?”
“你要我告诉你什么呢?”
“告诉我为何命运要如此安排。世上人那样多,为什么唯独我必须遭此苦难?”她想要知道,她究竟是造了什么样的孽,才会非得遭受残酷至斯的待遇。
“我只能说,上天冥冥中自有安排。”摆渡人的声音充满了怜悯。
“那又会是什么样的安排呢?”她凄怆的泪珠又掉落。“我不明白,我就是不明白啊!”
“乖孩子,别哭了。”摆渡人见她哭得凄惨,不禁伸出手来抚摸着她。
而她接触到时,简直不敢相信,在这冰冷的地府,竟也会有那样温暖的一双手。
摆渡人低柔的嗓音再起,“你有很多不明白,就让我来一一说给你听吧。”
袭月眼泪不停地流,也只有怔怔地听任他说。
“你是不是为了情爱难圆而苦呢?”
袭月点了点头。
“此番难圆是否只因你爱错了人,不该爱上自己的亲兄长?”
袭月背脊猛然一僵,仿佛被触及了最深的伤痛,却仍困难地点了头。
摆渡人面容虽然掩在斗篷之后,但她竟能感觉他笑了。
“但你所认定的事实,却不一定是真实。”摆渡人神秘地道。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了解。”袭月迷惑不已地望着摆渡人,对他说的话完全不能理解。
“或许,你爱的人,和你并没有关系。”
“什么?”袭月的心猛然一跳,却瞬间又狠狠地坠下。“不,这是不可能的,是爹亲口对我所说,又怎会有错?”
她无法相信摆渡人所言,可是爹所言的字字至今还清晰地牢钉在她心上,汩汩地渗着血。她如何能相信呢?
“说不定你爹也不晓得通盘的真相呢。”
摆渡人肯定的语气让她不由得一怔,几乎忍下住要相信他说的话了。
“真相?什么真相?”她茫然地问,怀疑他是在说爹也可能会犯错吗?但可能吗?记忆中的爹几乎无所不能,这样的他真可能会犯错吗?
“真相便是珣阳和皇帝并无关系,他是君天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