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与天使-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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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雷颖抑回眸中的泪,挣扎地推开他,才一转身,一阵椎心的刺痛却猛地划入胸口,赤灼的热力由心底烧出。
“你……”她抓紧心口,神色痛楚地望向眼前的人,以为他再度对她施出法力。
“你怎么了?”文森见她苍白的脸色和发青的红唇,却骇得握住她的双肩。
站在浴泉边,雷颖发现四周的景色竟像漩涡般的飞转,童年的梦魇再起,缥缈如幻如蜃——
屠杀的尸体,哀嚎的凄厉之恸,可怕的人间炼狱……女王陛下抱着绿公主走吧!万不可断了这皇室的唯一骨血……
绿,母后要去找佛希克叔叔,但是不能带你去……幻光球呀……你圣洁的光芒照耀我皇一族的遗孤……命运将指引她回到神圣的银湖,永续我皇一族百年的大地之光!
“呀——”雷颖痛楚大叫,拚命地环住自己。
“颖——”文森抱过她。
别哭,我的女儿,母后一定会回来,你要勇敢,别哭!
“不——”她失声哭喊!
“颖,看着我,没事了,那只是梦,我在你身边——”他摇着她。
她眨着惶恐的绿瞳,焦点涣散,紧攀着文森的双臂,低喃地叫出最后的意识。“亡族了……”
“颖!”文森抱着昏厥的她,随即发现她的身体高热灼人,胸口绽射昊亮锐光,耳上的碧灵更是蓝光灿出,两股封印的力量在她体内相缠翻涌。“皇一族的封印!”他错愕!
从她幼年时,文森就发现一道力量封在她胸口,为防制这道封印现世,他耗尽心力寻找自然界精华凝结的天地之石,炼化成碧灵封在她双耳,以压制她身上属于皇一族的一切。近日来,这两股力量随着佛希克的出现,而呈不稳的状态,或许是族人间的相互牵引所致,也许是雷颖的成长加强了本身的天赋,渐渐颠覆了体内的两道封印。
无论是哪一种,文森已撕开她身上的衣服,以更大的灵力压下她胸口跃然欲出的封印之力,当碧灵的蓝光归于平息,她胸口的燎原之火也已镇下时,他深拢的双眉才稍缓。“不管你的出身来历是谁,你都是属于我的,十九年来,我带大你,教育你的一切,照顾你至今,谁能说我没资格拥有你,我绝不会将你交还东方王,绝不能!”他紧拥怀中的人。“颖,不要做出任何会让我疯格的事,到如今,如果失去你,我就要这个世界陪葬,我的天使,不要离开我。”他深深埋在她发际间,闭上眼,想着和佛希克在海滩上所发生的冲突!
佛希克一发现自己被缚咒术定住,连忙想摧动反制的咒语,文森的手却更快地扣紧他的咽喉,那双残戾的血腥之眼,厉芒掠过,当颈子猛被扼紧时,佛希克闭上眼,心知自己逃不过了。
“你身上有守护封印,且是能力相当高的人在你身上施下的。”文森突然道。
接着佛希克发现颈上的力量松了,身上的缚咒术也消失了,眼前的人收起杀意,回复了往常那莫测的清冷。
“没想到,我特意将封印的气息压低,还是教你发现,不愧是东方王所认定的人,确非凡俗。”佛希克摸着颈子,那瞬间,他确与死神失错而过。“方才你如果杀了我,罗丹马上就会知道,这道守护封印是他锁在我身上。”
“亚萨尔国的罗丹!”文森略一蹙眉。六大名人录中的罗丹是东方再的至友,在早期尚为太子时,就已经是当时知名的贤明少主之一,讲起亚萨尔国人不联想到罗丹太子。
佛希克一笑道:“他现在已是亚萨国的国王了,我能在灭族之劫中幸存,就是为他所救。”早期皇一族的祖先,为了感激白国和亚萨尔国救援的恩情,百年来,一直由皇一族的人,为这两个国家祈福与预言的祭师工作,佛希克也因而和当初年岁相差不大的罗丹结为好友。当年,皇一族惨埃尼尔族屠杀时,他身受重伤落入河中,为随后赶来的罗丹救起,也因而知道艾蕾莎已为东方王带回帕尔斯山,为免多生波折,他要罗丹隐瞒自己获救的事,只要他深爱的女子平安幸福,他别无所求,直至后来知道绿的失踪,为了艾蕾莎,也为了皇一族的命脉血缘,从此,他在尘世中奔波寻觅。
而罗丹为了保护好友的安全,特意在他身上锁下守护封印,一般的妖邪近不了他的身,若有人想对他不利,动到守护封印时,另一方的人马上得知!
“你不惜激我杀你,一定有道理吧!”文森漠然道。“你们皇一族的人做事可真都喜欢采取极端的手法。”他想起雷颖自我伤害的个性。
“我们皇一族,”佛希克一笑。“陛下承认雷颖是我皇一族遗孤。”
文森冷哼转过身。
佛希克不以为忤地继续道:“我如此做至少能证明我心中所揣测的事。第一,雷颖的真实身分,第二,你是否有能力保护犯劫的她!”
前方的文森依旧默然并不回应。
佛希克见此,更加确定地道:“看来,你心中早已知道了是吗?这一阵子,我跟在她身边,暗中观察了很久,证明我没料错,你果然知道她身怀天劫,其实我早该猜到,当年,我除了授你礼教外,还将皇一族的观星命卜术传与你,你在得到绿的同时,也看出了她的劫难,所以你封在她耳上的碧灵,除了防止身世泄漏外,也是一道守护封印,既能给她力量也能感应到她的安危,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只怕也是你费尽心机,巧妙安排的吧!陛下,为了她,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呀!”
“你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为何激我杀你!”文森对他几许调侃的话意,只是冷冷问着。“为保我皇一族这最后遗孤,族人已死亡殆尽,我是绝不容许一点差池毁了这仅存的血脉,你想保护她,还得看你是否有这份能力,如果你连我身上的守护封印都看不出,那么,我的死亡会唤来罗丹,他见到雷颖定能明白这一切,到时,就让东方王和我族的女王亲自守护自己的女儿!”
“让东方王守护自己的女儿!”文森黑瞳凛怒。“多么让人愤恨的一句话,你口口声声强调她是皇一族的遗孤,为了维护她,你不惜牺牲性命,你能明白自从知道她身怀天劫后,这十九年来,的心境是如何度过。从我拥有她开始,为护得她的成长,每一年每一日,我耗尽心力,安排一层又一层的守护力量,爱她,不是将生命献给她,而是能给她一个安全的保护网,十九年来,她融入我的骨血中,重于我的生命,如今,凭你一句话,想带走她!”他冷笑。“佛希克,朕能告诉你,就算心魂耗尽,世界尽毁,谁也不能从我身边夺走她,她是我白国的光之天使,朕的未来之后,不是你皇一族的遗孤,更绝不可能交到东方王手中!”
震撼的气氛,浪涛的翻腾,在两人对峙的气氛中高炽,未几,佛希克闪动异样的眸光,既为他的话动容,也深知要将绿带走,就跟当年想从东方王手中带走艾蕾莎一样,难如登天!他长声喟叹,想起雷颖那翩然的银发,绝尘的朱颜灵气跃动,一股无人可及的清灵,但,他看得出,那双绿瞳下的真心,锁在迷雾之楼,这一切皆因眼前的人吧!当年东方王和文森的相遇,共同启动了这段曲折宿命,或许,最终的结果也该是这两人再次的面对,无人能插得了手,思及此,他无奈一笑。
“祸起北方,命陨东方!这是雷颖的天劫!”文森看着他道。
佛希克一怔,继而摇头道:“你能看得出这样的天机,可见你对观星命卜术的修为并不在我之下,你不但是个权倾一方的霸主,同时还拥有祭师之能,看来,你也是旷世奇杰,也许……”他意味深远地道。“雷颖的最后一线生机在你!”
“新的预言吗?皇一族的祭师!”文森淡笑道。
“何不说是我真心的期望。”
“我可以不阻止你靠近雷颖,但是我希望这七天你别再扰乱她的心。”
“七天?莫非陛下将入宗庙灵修。”佛希克曾待在白国一段时间,深知王位继承者依传统必须每三年入宗庙灵修,除了为国祈福外,也是调养自身灵力生息的循环期。
文森颔首。“除此之外,我接到消息,魔祭师带着身边的两员大将猿冰,武斗,已来到东方了,他是为了雷颖而来,偏偏遇卜我将入宗庙灵修,这段期间会与外界隔绝,不但接收不到外面的讯息连碧灵的波动也感受不到,但是这七天,我会在白国境内设下层层的重兵防护,你如果关心她,就别在这段期间增添她心理上负担,一切的事情等我出了宗庙再说吧!”
他说完后,留下依旧伫留海边的佛希克。
望着悠悠的海面,佛希克心如浪潮般起起落落,复杂难言。他慨然地闭上眼,想起那银发丽颜,一个如天化般的幻羽之人,身怀天劫的命运,竟连身心也比人乖舛,忧愁浮上了他睁开的眼,无言自问:“你最后会是绿或者雷颖呢?乱世的银发精灵,上天给了你不一样的出生,却也给了你曲折的人生道路,难道你最后的结果,真的是顺应天命回归,消失于尘世!”
天境之泉边,文森凝望着昏睡在怀中的雷颖,他执起她的手,将它放到自己的面庞上,柔情而坚毅地道:“颖,我不会让天劫夺走你的性命,我能护你至今,也能护你此生,我们会在一起,到永远,到白首,否则,这个世界没有你,也将不会有我。”他的誓言与气息没入她无知觉而微启的唇瓣上。
自从得知魔祭师即将来到白国对雷颖不利后,文森在入宗庙之前,特意授权拉德和风少君严守边境安全,且慎重地告诫雷颖在他与外界完全隔绝的这七天,万不可出了白国边境,出了众人守护的范围。
“我知道你重承诺,现在我要你承诺一定遵守命令,否则我只好带你一同关入宗庙灵修!”当时的文森疾言厉色地对着她道。
对他强硬的口吻,雷颖叛逆的神色再次倔然浮起。
文森见此叹息地托起她的下巴,严谨地道:“听我的话,魔祭师不是你能对付的,再加上入宗庙灵修的这几天,碧灵的感应无法传给我。其实为了你的安全,我本该强硬带你一同进入宗庙,但是我知道你会反弹得更厉害,所以我只能要求你守住诺言,这是为你好呀,答应我,别让我担心,好吗?”
雷颖迎向他关切深凝的眼神,半晌,才极不甘愿地道:“好……答应你,不出白国边境和众人守护范围,但是,你也不要派人跟着我,否则我不保证我会守承诺。”
当时文森一笑地印上她抿紧的唇,自从浴池边的事后,雷颖对他亲昵的举动已少了抗拒,总是眸光微敛地任他拥进怀中,接受他亲昵的厮磨与索吻,其实她早该对自己承认,哪怕曾受过伤害,哪怕一再强装漠然,他那温暖的唇和坚实的胸怀,一直都能在她胸中漾起意乱的悸动。
他们之间是恩怨情仇所构成的命运之轮,一再辗转轮回,何时是句点,又该划下怎样的终曲?往事能藏心怀,未来又是如何?
这个问题常在她心中浮起,近来的她常感不安的阴霾,心中盘据挥之不去的焦躁,却又无法说出为什么,只是不停地藉着策马奔驰,来发泄心中这股无来由的情绪。
从文森入宗庙后,雷颖虽允诺不出边境,却偏偏带着属下数次到边境巡逻,反正她不出边境,可没说不靠近。也许是自幼为他所纵成的任性,也可能是在不甘愿的心情下所做出的反抗,总之,对他的话,她向来游走边缘!
这天,她一如往常地来到边境,独自骑着“流星”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