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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游医-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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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呢?”黄瑾琛问。
  
  寇桐闭上眼,看得出他想尽量平静下来,可是眉间一直在微微颤抖,过了一会,他睁开眼,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
  
  果然心理医生不是那么好当的,黄瑾琛蹭了蹭下巴。
  
  他拿起被画了叉的照片,看了看,评论说:“你妈那时候脸色不如现在好看。”
  寇桐苦笑一声:“脸色好看才怪吧?”
  
  “唔……”黄瑾琛看了她一会,描述说,“她脸上都没肉,瘪下去了,嘴唇也青青紫紫的,显得一脸病容,不精……”
  
  寇桐突然睁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说什么?”
  “我说她一脸病容,不精神。”黄瑾琛重复了一遍。
  
  “不是这句,你说她嘴唇青紫……”
  黄瑾琛骤然感觉到那熟悉的震动传来了。
  他纠结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凉水,事到临头却怎么也舍不得用凉水去泼他——正常人都要阿嚏几声,寇桐本来就发烧,这不是不要命了么?
  
  “嘴唇青紫……”寇桐恍然未觉,竟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灰败极了,几乎就像个死人,“对……她嘴唇总是显得发青,因为她有心脏病。家里……有个药箱,常备着她的速效救心丸和硝酸甘油。”
  
  他的语速越来越急,房间里的震动也越来越大,客厅里兵荒马乱起来,又有人开始玩命地敲门喊“地震”,黄瑾琛没理会,他只是越来越心惊,隐约感觉到了寇桐下面要说的话。
  
  “她被锁在一个小房子里,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我试过很多种方法,家里有他的人随时看着……我保护不了她,也救不了她,哪怕接近她的房间,都会被人飞快地捂住眼睛抱走……”寇桐眼角竟然湿了,他大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眼泪却一串一串地滑下来,烫手,“我只能……只能解脱她。”
  
  “我只能解脱她。我只能……解脱她……”
  他一遍又一遍近乎癫狂地重复着这句话,像是重新目睹了那个无能为力的瘦小男孩,把小药瓶倒空,救命的药片洒在沙发底下,然后一直等到她有一天病发,呼吸不了,脸上泛出青紫色,眼睛往后翻去,像每个垂死挣扎的人一样丑陋……
  难得有点神智的男人疯了一样地翻箱倒柜找药,只找到几个空空如也的瓶子。
  
  十岁那年,一个小男孩以他最大的勇气和计谋,谋杀了他的妈妈。
  他知道他这一辈子,自己再不会那样深刻地爱第二个女人,或许……也再没有第二个人会那样爱他。
  
  悬在空中的镜子一下碎了,黄瑾琛咬咬牙,一把按住寇桐的肩膀,凑上去凶狠地把他所有的呜咽堵了回去……他决定用更激烈的方法让这个人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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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回头


  整个屋子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地板裂开了一条缝,随后一切震动诡异的停止了,寇桐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一把推开黄瑾琛,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本来已经干了的眼睛里不知道怎么的又泛起泪花。
  
  过了好一会,他才抽着冷气说:“你妹啊……”
  黄瑾琛做无辜状。
  
  寇桐捂着嘴的手没有拿下来:“不是让你用凉水,凉水的么?!”
  黄瑾琛用脚尖把地下的盆子踢远了些:“我怎么舍得用凉水泼你?”
  
  “……”寇桐恶狠狠地盯着他,“那你就舍得咬我舌头么?都出血了我靠!”
  
  “呃……”黄瑾琛低下头做小媳妇状,“那啥太激动了么。”
  
  门口砸门的明显换人了,只听曼曼嫩嫩的声音在外面叫:“阿姨说让你们克制一点,都地震了就忍忍,只要房子金枪不倒,床单床板依然在,回来就可以继续滚的。”
  
  寇桐和黄瑾琛面面相觑,寇桐用膝盖碰了他一下:“石头剪子布,谁输了谁去摆平他们。”
  
  黄瑾琛盯着他看了一会,低声说:“我输了。”
  然后他伸手抹掉寇桐脸上的泪痕,把被子往他身上拉了拉:“躺好,刚吃了药,别着凉。”
  
  他走了出去,还带上了门,门外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寇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发现所有的血奇迹一样地止住了,伤口依然在,却仿佛已经有了要愈合的迹象。
  “丢人了吧。”寇桐苦笑了一声,感到一股近乎自暴自弃的解脱。
  
  人活着不易,恐怕非要歇斯底里、痛彻心扉,到刻骨、到铭心、到在灵魂上打下烙印,非转世投胎不可抹去那么几回,才能修炼成精。
  
  黄瑾琛好半天才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安抚了外面的几个人,一回来发现寇桐背对着门,侧身躺着,微微蜷着,像是已经睡着了,于是立刻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坐到床边,伸手探了一下寇桐的额头,感觉烧似乎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突然,寇桐攥住了他的手腕,黄瑾琛这才发现,他眼睛睁着。
  
  “二胖,你想上我?”寇桐透过眼角扫了他一眼,睫毛似乎还湿漉漉的,他眼角极长,好像被人一笔勾勒出的似的。
  二胖没抵御住美色的诱惑,没出息地点了点头。
  
  寇桐问:“反过来行不行?”
  二胖打量了一下寇医生横尸在床的小身板,纠结了两秒,感觉这事有点难度。
  
  可是还没等到他回答,寇桐就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笑了笑,痛快地说:“行啊,那你来吧。”
  
  黄瑾琛喉头艰难地上下移动了一下,往他身边蹭了蹭:“那啥……真的呀?”
  
  寇桐拖着长音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黄瑾琛就被他这一声鼻音弄得鼻子一热——这货是人么?是人么?苦逼的二胖在心里呐喊奔跑着,顿足捶胸发出狼嚎一样的声音,眼睛里放出饿狼一样的幽幽的绿光……
  然而他只是像手电筒一样地放了会光,就没动静了。
  
  好半晌,浑身绷得紧紧的黄瑾琛才在寇桐身边躺下,搂住他,轻轻地在他额角亲了一下,抬手关上床头灯。
  
  “别闹了,睡吧。”他说,“我不趁人之危。”
  
  他像哄孩子一样地一下一下拍着寇桐的后背,感觉对方的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然后寇桐突然在黑暗里动了动,一本正经地问:“怎么?你不举了?”
  黄瑾琛额头上爆出两条俏皮欢乐的小青筋,在寇桐腰上掐了一把,恶狠狠地说:“闭嘴,睡觉!”
  
  寇桐无声地笑了一下,合上越发沉重的眼皮。
  大梦浮生,荒唐故事,谁知道却是这么个结果,可见世界上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原来都来去得迅疾无常,难怪世上那么多人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第二天寇桐一动,黄瑾琛就醒了,他没睁眼,只是抬起压在人家身上的胳膊,摸索着探了探寇桐的额头,发现体温恢复了正常,才放心地翻了个身,表示禁欲了一宿很辛苦,需要继续补充睡眠。
  等他神清气爽地起床时,发现寇桐人不在屋里,却已经把碎了的镜子换了,地面上的碎片整理了,还弄来一排小地毯,把地面上的裂缝给糊了起来。
  
  寇桐在书房里试模型,光着脚,两条长腿搭在桌子上,鼻梁上架着他那副斯文禽兽代言人一样的防辐射眼镜,以一种猥琐大叔的造型叼着根烟。
  
  ……虽然动作猥琐,但是表情却异常认真,连书房门被人推开都没注意到。
  
  黄瑾琛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又悄悄地关上门自己退了出来。结果一回头,就看见寇桐妈探头探脑地站在他身后,一脸探究。
  
  黄瑾琛:“阿姨。”
  “啊……哈哈。”寇桐妈面色古怪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甚至在他的屁股上多转了一圈,“起来啦?刚起来呀?辛苦了,饿不饿?”
  
  黄瑾琛木然地看着她——阿姨,您是想太多了呢?还是对您的宝贝儿子太自信了?
  寇桐妈被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大概觉得老脸挂不住了,抱怨了一句:“真是的,那臭小子一大早起来就去鼓捣他的电脑,一点也不温柔,将来一定会变成个猥琐宅男。我去教训他!”
  
  黄瑾琛感觉面皮抽搐了一下,赶紧拦住她:“他有事要忙,阿姨那个……还是别吵他了。”
  
  寇桐妈露出一副“这孩子真懂事,真是太让人窝心了”的表情,然后大刀阔斧地转身往厨房走去:“想吃什么?来,随便点!”
  
  黄瑾琛摸着鼻子笑了笑,可是一想起这个女人就是昨晚寇桐说的故事里的女主角,就说什么也笑不出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心里想……将来就算他们都出去了离开了,这个世界将变成一堆垃圾数据,在寇桐心里,她也依然会这么二百五又彪悍地活着吧?
  
  乐莫乐兮心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
  
  黄瑾琛突然气沉丹田,大喊一声:“何晓智!”
  何晓智屋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然后他匆匆忙忙地从屋里冒出个头来:“啊?”
  
  黄瑾琛用手指关节敲了敲镜面,对他招招手:“你懂的。”
  
  “哦。”何晓智慢吞吞地挪出来,突然自言自语了一句,“我怎么觉得我变成了一个传送阵?”
  黄瑾琛斜眼看他——这小子这一阵子没有闹要死要活,居然还长行市会顶嘴了!
  
  何晓智立刻把话吞了回去,乖乖地做好一个苦逼传送阵的本职工作——送黄瑾琛去老田那。
  等人已经不见了,寇桐妈才拎着个铲子冒出个头来,对何晓智招了招手:“哎哎。”
  
  何晓智:“?”
  
  寇桐妈扭了扭手指,颇为不好意思地说:“怎么跑了?哎,你觉得我是不是太直白了?是不是把他说得害羞了?”
  何晓智沉默了一会:“应该……没有……吧?”
  
  ……阿姨您真是想太多了。
  
  姚硕听见动静,却没有出来,他只是端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小水枪——这是寇桐给他的,据说也是破除恋人选择规则的终极武器。
  寇桐说:“你看,这么小的东西,其实也有自己的用处,您拿着吧,想家里人可以拿出来看看,我会尽快送大家出去的。”
  
  姚硕默不作声地接过水枪,看着一夜之间又重新活蹦乱跳起来、好像准备好继续祸害人间的男人,突然想,世界上是不是老有一种人,天生高贵冷艳,自己的事还没料理清楚,一身是血狼狈不堪的,总想着做别人的救世主呢?
  于是面无表情地对着寇医生招财猫一样的脸关上门,却轻手轻脚地捧着那好像脆弱,又好像不可思议的小小水枪,点着了一根烟,自顾自地沉默。
  
  黄瑾琛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老田的地方,自来熟地自己钻进木屋,自己倒水喝茶。
  
  老田:“来了啊?”
  “嗯。”黄瑾琛说,“我们家那口子把我吓着了,过来喘口气,休息休息。”
  
  老田默不作声地等他往下说。
  
  “我看见他掉眼泪,整个人就傻了,什么办法都没有。”黄瑾琛叹了口气,“今天见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老田听了一笑:“胡话。”
  
  “怎么是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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